一道孤獨的身影驀然佇立在齊雲峰山巔,此刻沁涼的夜風不斷吹動著他那孑然的身軀,卻無法平複他心中那狂熱的執念。


    丁逸身在夜幕當中辨明了那伏龍池的方向,縱身飛去,足下方才沾地,便狀若瘋癲一般撲倒在那伏龍池內。


    “瑛兒姐姐,仙天玉露來了!”


    丁逸不顧那冰冷的池水,忙將林月瑛自水池當中扶起,攬在臂彎間,忙自懷中掏出那小瓷瓶,輕輕捏住林月瑛香腮,盡數將那仙天玉露灌入林月瑛的口中。


    身軀仍是那樣的滾燙,丁逸隻覺林月瑛的背部更是如火焚燒,當下小心翼翼轉過她的嬌軀,卻見她那一片如雪般白皙的肌膚之上,赫然竟有一隻火紅的掌印正好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是那樣的鮮豔。


    丁逸思緒萬千,在那靈隱寺中,正是身前的她為他擋下了轟天一擊,那略帶微笑和不悔的容顏仍不斷衝擊著他的心扉,令他無時無刻也無法心安,而現在,先前的那張絕美的笑顏卻被泡在這冷冰冰的水中,無法再向他微笑,無法再聽她的儂儂軟語,丁逸不甘心,現在他所有的期望便都寄托在那仙天玉露之上。


    他就這麽緊緊的抱著她靜靜的坐在冰冷的水中,丁逸明白她此時一刻也不能離開這伏龍池當中的仙水,不然立時便被體內的罡火所焚燒殆盡。


    丁逸不禁仰首,望著那漆黑的夜空,心中卻在不斷的默默祈求著,蒼山默然肅立,好似也在默默的注視著他們……


    長夜漫漫,終究過去,當齊雲峰上第一縷朝陽灑向了山澗,新的一天便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陽光照在丁逸的麵上,一陣溫暖,為他驅走了夜晚的寒意,他驀然驚醒,忙自向懷中的林月瑛望去,卻見她呼吸均勻平穩,麵上的那一片赤紅色赫然已是淡了許多。


    丁逸心中一陣狂喜,忙自翻過她的身子,卻見她背後那隻火紅色的掌印已然變得黯淡了不少,欣喜之餘忙嚐試著輕聲將她呼喚一陣,隻可惜林月瑛仍是無法轉醒,沉沉昏睡著,丁逸心中雖然有著些許失望,不過看她的情形已是明顯在好轉,心中也不由喟歎那仙天玉露的神奇之處,想必要不了多久,林月瑛便在仙天玉露的幫助之下更憑借自身的修為定然能夠一舉驅散體內的罡火,安然無恙。


    隻是現在的他卻無法在她的身邊守候,隻因他現在是一個勾結異族的叛逆之徒,想到此處,心中一片黯然,不禁喃喃道:“瑛兒姐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逸兒先走了,你放心我很快就會來看你!”


    言罷依依不舍的癡癡望了她良久,終究將她緩緩的放入池水當中,默默的注視著她,這才緩緩退去,便欲離去。


    便在此時,就在這伏龍池的上空驀然響起了一陣嗖嗖破空之聲,十幾道遁光劃破初升的朝霞,紛紛向著伏龍池的方向疾縱而來。


    丁逸心念一動,忙自隱匿在一座山石後邊,偷偷觀望,為首一人鶴發童顏,正是雲鶴真人,身後跟著的自有蘇星河、越紫箐。


    其後竟然還有靈隱寺了真和尚,玉清門掌門關滄海,竟也隨之前來。


    “瑛兒!”


    卻聽一聲悲呼,隻見越紫箐麵色蒼白,一陣踉蹌的緊緊抓住伏龍池的雕欄,痛心疾首,直將那雕欄握的嘶嘶生煙。


    看到越紫箐如此悲痛,身後一眾正道巨擎不禁為此動容,雲鶴真人緩緩上前一步,長歎一聲道:“越師妹,切莫傷心,一定會有辦法能夠救治瑛兒師侄的!”


    “唉!隻可惜我那仙天玉露已是被毀於一旦,不然也絕不會束手無措!”關滄海麵露惋惜之色,不由脫口歎息。


    丁逸聽在耳中,心中暗暗一驚,難道自己先前所到的那處居所,竟這關掌門居然也不知道?


    想到此處繼而仔細聆聽著。


    卻見身後了真和尚,雙手合十,麵上一片愧疚之色,不禁低首道:“阿彌陀佛,這一切都怨貧僧戒不過那嗔念,貧僧愧對越道友,愧對天蒼劍派!”


    越紫箐聽罷並未轉過身子,一腔的怒意卻是更盛,直將那白玉雕欄握的哢吧作響,那一雙眼眸中赫然噴出滾滾怒火,厲聲叱道:“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你倒是打傷了人好似沒事一般,在這裏僅僅說些好話就行了麽?”


    “這……”了真和尚被越紫箐一句話噎了回去,原本他已是滿心愧疚,當下頭也不敢抬起,隻默默的退了開去。


    雲鶴真人幽然長歎,他何嚐不知道,如今眼看便是大敵當前,三大正道需要團結一處,況且這件事的起因也的確是由自家門派所引起,當下便道:“大師莫要愧疚,此事亦是因本門而起,想必這也並非是大師本意,現如今異族蠢蠢欲動,我等還是要以大局為重才是!”


    關滄海聽罷連連頜首道:“雲鶴道友不愧為正道巨擘,令我等深深敬佩,一切都隻因那魔門邪人和蠻荒異族作怪,我們三家既然在中土以正道自居,更是詮釋了佛道儒三教,應當鼎力互助方才是上策!”


    此時的越紫箐卻根本聽不進去他們所說的話語,她的心卻完完全全在自己的愛徒身上,身形微微飄動,已向那伏龍池內行去,那一腔怒意卻絲毫未減,似是在憤恨低語:“這一切都是拜那小子所賜,他日若再相見,必定要他償還!”


    越紫箐的話語已然清晰的傳入了丁逸的耳中,那一雙鋼拳緊緊握起,心中騰起一片熊熊烈火,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差些便閃身而出,欲要向這些以正道自居之人理論高下,但他在一隻腳跨出的一刹那,腦中卻驀然顯現出爹娘的音容來,當即便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要忍,為了顧全大局,一定要忍住,丁逸在心中不斷的告誡著自己,那一雙緊緊握住的拳緩緩的放開了,他明白,自己若想解開這一切謎團和爹娘之事,自己隻有忍耐才能夠獲得令他意想不到的收獲。


    伏龍池內,越紫箐望著自己愛徒那帶著淡淡笑意的麵容,是那樣的恬靜,是那樣的安詳,她的心不禁一絲絲的隱痛,“癡兒,沒想到為師將你悉心教誨,如今卻仍落到如此地步,看來為師錯了!”


    言罷,她緩緩扶起林月瑛的身軀,觸手間卻感到隻有絲絲未化的溫熱傳來,當下心中一片驚異,不禁輕聲“咦”了一聲,忙自將林月瑛轉了過來,卻見看她背後的那隻掌印已然淡弱了許多,看到此處心中一片驚喜,不由喚道:“瑛兒,你怎麽樣?你到底是……”


    伏龍池外眾人卻都是何等的人物,自然都看出了場上越紫箐的異樣,當下紛紛趕上前來,均是滿麵狐疑的向池水中的林月瑛望去。


    眾人當中自然數雲鶴真人修為最為深厚,當即探出一掌,隻在林月瑛天靈之上摩挲一陣,一股嫋嫋白煙散去,雲鶴真人的麵上也是流露出一片驚奇之色,隨後他看向身邊的關滄海,驚訝道:“關道友,瑛兒師侄的體內似乎有股浩然之氣在替她緩緩驅散罡火,這股氣息卻是與道友門中那仙天玉露極像,你看這……”


    關滄海聽罷,當即便流露出滿麵的震驚之色,忙將自己那長髯撩起,用另一手輕輕扣住林月瑛的脈門,細細感知著她體內的動靜。


    過了片刻,麵上有一片嚴肅轉為喜色,忙向雲鶴真人道:“太好了!那股浩然之氣正來自本門那仙天玉露無疑,這下這位小師侄有救了!”


    聽到關滄海如此一說,眾人都是不由長長籲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紛紛落在了肚子裏。


    “如今看這位師侄的情形,慢則十幾日,快則三五日,便一定能夠轉危為安,請諸位放心便是!”關滄海胸有成竹的說罷,卻驀然一片疑惑道:“可是本門仙天玉露在月餘前已是被毀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仙天玉露在這位師侄的體內?”


    “一定是有人潛入了本門不知在何處又找到了這仙天玉露,這才像她施救,可是本門尚有靈尊看守,此人冒如此大的險卻是如何得手呢?”關滄海捋須一陣,心中一沉,忙轉向身邊座下的大弟子莊玉軒道:“軒兒,你速速趕回師門,查看是否有異樣!”


    “是!弟子遵命!”那莊玉軒當即領命,便兀自祭出自家法器向玉清門飛去了。


    “難道是他!”越紫箐臉色驀然一沉,變得一片鐵青,赫然緊咬銀牙道。


    “是那逆徒!”蘇星河也自醒悟,憤憤擊掌道:“那逆徒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回來,若不是他,大川如今卻還在守靜堂中麵壁思過,身受刑罰,我定要將這孽障斃於掌下!”


    “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啊!”越紫箐滿含怒意的恨聲說道。


    關滄海滿麵的無奈之色,不禁歎道:“諸位也莫要如此,不論如何我見那小子卻對這位師侄像是用情極深,不管怎樣他還是出手救了這位林師侄,總算是善心未泯,隻要他能夠……”


    “呸!”未等關滄海說完,卻聽越紫箐猛然厲聲喝道:“瑛兒定然也是被他那魔氣所迷惑了心智,什麽善心未泯,怕是他與異族有染想要借助瑛兒之身來要挾我等正道也說不定!”


    “這……”越紫箐一席話說的眾人皆陷入一片沉默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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