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門內的溫度漸漸恢複如常,四處好似剛剛經曆過了一場寒冬,那些被凍死的花草又將上邊枯萎的殘枝敗葉頂了開去,吐出了一簇簇的鮮綠嫩芽,不多久便又顯出一片生機盎然。


    關滄海捋著過胸的長髯,目光掃過了虛弱以及的柳慕晴,向了真和尚淡淡道:“大師,此異族女子無論如何與那狐妖有染,更是將玉清門內靈尊聖地攪擾的不得安寧,怕是靈尊內數百年積攢的仙天玉露也毀於一旦!”


    了真和尚喘息一陣,也漸漸恢複了篤定,卻仍是閉著雙目,緩緩道:“那依關道友的意思,這位異族的女施主卻如何處置?”


    關滄海拱手一禮道:“不怕大師笑話,本門在三家正道當中算是根基最淺的,這一次對鄙門來說說是遭到了重創也不為過,我等玉清門弟子也無暇再顧及其他,隻好將此女交與大師,有靈隱寺安排吧!”


    了真和尚聽了關滄海一言,這才睜開眼來,心中忖思一陣,“想來他定然覺得此女不好發落,雖然她身份不明,可畢竟是那異族中人,保不住惹來那些蠻荒異族的仇視,便是引火上身,對他玉清門百害無一利,而此時正好借了門派受創的理由幹脆把這個燙手山芋來了順水推舟?”


    想到此處,了真和尚嘿然一笑道:“關道友,我靈隱寺將這女施主暫且留下自然不難,隻是我需要關道友應允,若是日後不論對付蠻夷異族或是魔門邪宗,都希望玉清門能夠鼎力相助,如此可好?”


    關滄海一怔,心中也明白過來,隨即朗然笑道:“大師卻說的哪裏話,我正道三派一直以來都同仇敵愾,若是邪魔外道當前我玉清門自然義不容辭!”


    了真和尚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雙威嚴的雙目一掃關滄海身後的一眾弟子,讚許道:“關道友身為正道領袖,自然一言九鼎,小僧知曉了!”言罷信手彈出一道金光,細細看去這道金光皆由一串梵文接連而成,圍繞柳慕晴周身。


    一股浩然之氣自她身下激蕩而起,這股力道容不得有任何抗拒,徑直帶著她直向空中飛起。


    柳慕晴絕望的閉起了雙眼,心中如在滴血,默然道:“逸哥哥,你一定要多多保重,若是今生再無緣相見,來世我還願做你的妹妹……”


    了真和尚足踏蓮花,亦是飛身而起,向關滄海合十一禮道:“關道友,你盡管放心,這位女施主將在鄙寺天罡修羅境中,我相信她在經受一些磨難之後定然能夠大徹大悟,修成真果,不再有妖魔之念!”


    了真和尚說完,關滄海心中立時暗暗一驚,他如何不知道那天罡修羅境乃是靈隱寺三絕之一,是為模擬佛門六道輪回當中的天道和阿修羅道所呈現而出的一片玄奧境地,隻是當中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他也不大明了。


    想到此處,忙自回禮道:“一切就有勞大師!”


    了真和尚微微頜首,當即便帶著柳慕晴化作一道金光直向茫茫的天際疾遁而去。


    宋文清與一眾天蒼劍派弟子趕忙來到關滄海身前,宋文清便迫不及待向關滄海拱手告辭:“啟稟關掌門,我等也要速速返回師門去複命了,也要盡快查明丁師弟的情況!”


    “嗯!”關滄海點了點頭道:“你們見到了雲鶴道友,一定要將這小子的情況細細的告知於他,他體內這股邪煞之氣當真是邪門的緊,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宋文清及羅素芸徐誌遠三人忙一禮稱是:“晚輩謹遵關掌門囑咐!”


    當中卻隻有林月瑛滿麵焦灼之色,緊緊望著昏厥不醒的丁逸,試圖想要將他喚醒,隻是丁逸雙眉緊鎖,牙關緊咬,根本無法喚醒。


    宋文清一行人匆匆辭別了關滄海,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回天蒼劍派中。


    …………


    一股深深的惡寒不斷侵襲著丁逸的身軀,當他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冰冷堅硬的石床之上。


    他嚐試著掙紮起身,卻感到體內一陣虛脫,掙紮了許久終究是沒有絲毫的力氣,隻好再次重重的倒在身下的石床上。


    他仰麵朝天,隻看到四處一片陰暗,一股潮濕的味道充斥四周,使得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四下裏一片漆黑,隻有一道微弱的陽光自一邊照了進來,其他皆是一片黑暗。


    四處都是一陣陣滴答的落水聲,借著那微弱的光芒,丁逸看到此處竟是一間黑暗的山洞,自己躺著的所謂石床也不過是一方被修整的稍微平整一些大石頭,上麵隻胡亂鋪了些稻草,散發著陣陣黴味。


    “我究竟在哪裏?”丁逸強忍住山洞內那凜冽的寒意,當下咬緊了牙關,強自扶著石壁坐起身來,他赤足下地,不顧腳上那潮濕的冰水堪堪扶著石壁踉踉蹌蹌的順著那道微弱的陽光行去。


    繞過了一片錯綜複雜的鍾乳石筍,麵前忽見一道浩白的煙幕兀自翻滾繚繞,充斥在這山洞的洞口前,綻放出一片白光,耀人眼目,明亮萬分。


    丁逸不明所以,當下便向那雲幕走去,卻不料自身好似撞在了一堵堅實的牆壁上一般,一股力道徑直將他彈了回來。


    丁逸大為震驚,心中卻更加茫然,他記得自己先前正在玉清門中,後來為了搭救柳慕晴而忽然失去了意識,想到此處,整個人登時如墜冰窟,渾身一顫,暗道:“莫不是那時候體內的血靈蠱之毒與天陰杖那詭異之事發作了?”


    想著忙向自己腰袢摸去,卻是空空如也,自己那天陰杖卻不知所蹤,隨後他又趕忙摸向脖子上的靈珠,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還好這靈珠尚在!”


    定了定心神,他不由鼓足渾身虛弱之力,奮力衝向那道雲幕,沒想到一股比方才更加渾厚的力道迎麵衝擊而來,直將他整個人撞得倒飛開去。


    丁逸忍住一陣劇痛,忙扶著身邊的岩石努力的站起身來,一種深深的孤獨與被人遺忘的絕望再次襲上他的心頭。


    “晴兒妹妹,林師姐,各位師兄你們在哪裏?我在哪裏?”


    丁逸不甘的再次嚐試著向那雲幕衝了幾次,每一次的結果都是被那巨大的力道反噬而回,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就這樣被撞飛了多少次,終於再也沒有絲毫力氣站起來了。


    “我究竟在哪裏?放我出去!”


    丁逸跌倒在這山洞中的一片水窪當中,仍然不甘心的掙紮著,隻是呼喚的聲音卻越來越弱……


    “丁師弟!你醒了嗎?你怎麽樣?沒事吧!”


    忽然間自山洞外驀然傳來一個充滿關切的聲音,那聲音卻如此的熟悉,使得丁逸奮然爬到了聲源處,激動道:“是石師兄嗎?我究竟在哪?”


    良久,山洞外邊傳來了一聲深深的歎息,隻聽石大川充滿悲意的道:“丁師弟,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宋師兄他們帶著你回來,前往齊雲峰見過了雲鶴師伯之後,你就被關在了這雲隱洞中,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聽完了石大川的話,丁逸立時癱倒在地,一顆心頓如刀絞,“一定是師叔師伯他們知道了我體內那邪煞的毒氣,這才把我關在這裏,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丁逸此刻整個人如癡如癲不斷的低聲囈語著,身軀沾滿了汙水,卻仍在瘋狂的扭動著。


    “丁師弟,你說什麽?你不要緊吧!”外邊的石大川似乎聽到了山洞內的異狀,立刻擔憂的呼喊著。


    丁逸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他忽然想到了林月瑛,忙想石大川呼喝道:“林師姐呢?林師姐她怎麽樣?”


    石大川立時沉聲道:“小師妹聽說掌門師伯和師叔他們要把你關在雲隱洞中,百般不依,後來越紫箐師叔將她強行帶回紫竹峰去了,還說讓小師妹和你永遠再不要相見,當時小師妹哭昏了過去!”


    “永不相見?”


    丁逸不禁整個人安靜了下來,一顆心如同被萬千鋼刀切割的支離破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一片悲愴之意,仰天狂呼:“師伯師叔!你們知道嗎?我體內的血靈蠱之毒可都是為了救師姐的性命才……你們為什麽要如此的對我!”


    淒厲的呼喊震懾的整個幽暗山洞內也是一陣巨響,那悲涼而又絕望的呼喝聲久久回蕩不絕……


    “丁師弟,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什麽委屈,有什麽話你就跟我說,我去找掌門師伯和師父他們評理,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啊!”


    丁逸失神落魄的緩緩搖了搖頭,無力的道:“不必了,他們如今已視我為異類,怎會聽你三言兩語?從今往後,這天蒼劍派當中再沒有丁逸這個弟子了!”


    說著那一雙滿含決絕的雙眼緩緩的閉起了起來。


    他明白自己已無需為自己再爭辯什麽,他的師父徐問當年如此,他亦如此,此時此刻自己隻不過是一個門派內的叛徒而教出來的弟子,師父尚且如此,弟子還會好麽?


    他能夠想象到掌門雲鶴真人和蘇星河,乃至越紫箐在看到他如今的樣子,那種震怒與鄙夷的眼神,卻不知道為何,此刻一想到他們的眼神,自己的心中一股深深的厭惡與憤怒便油然而起。


    “我丁逸從不虧欠你們任何人!從今往後我也再不必與你們以晚輩弟子相待!”


    一雙拳充滿憤恨的緊緊握起,他就這般靜靜的躺在汙水當中,什麽事也不想再去問,什麽人也不想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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