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平舉劍朝自己左臂砍落,那幻化出來的蛇頭見狀,仿佛發出一聲嘶吼,一股青藍色氣體將陳劍平左臂裹住,響鈴劍砍在這青藍色氣體之上,發一聲悶響,竟被彈開!


    陳劍平倒吸一口涼氣,往常自己隻覺得,以自身功法將這化蛇內丹之毒引導、壓製便可,自今日方知,這些年來,自己無異於抱虎枕蛟,原來這化蛇內丹好似有靈一般,無時無刻不在伺機反噬自己。


    此時此刻,陳劍平幾乎已筋疲力盡,有心出聲呼救,但卻發覺自己竟發出不絲毫聲音,即便是可以發聲呼救,這後山紫雲洞乃是紫雲宮禁地,尋常弟子根本不會來這裏,就算是有人在這附近,陳劍平所處石室在山腹深處,洞外之人也很難聽到。


    而那送飯食的小廝,每三日才來一次,這石室中不辨時日,也許這小廝下一刻便來到這裏,也許現在僅僅是送完飯食後的第一天,還要兩天才能來送飯,到那時,自己也許早已毒發身亡或噬魂入魔了!


    這時,陳劍平左手腕列缺穴處,隱隱透出一股青紫氣,此乃儲存在手心勞宮穴的化蛇內丹之毒反噬時,在列缺穴處外泄的毒氣,可此時,化蛇內丹之毒來勢凶猛,這點外泄的毒氣,簡直就是杯水車薪,毫無用處。


    而此刻那化蛇內丹之毒漸漸衝破天池穴,竟朝著胸前大穴膻中穴蔓延,這化蛇內丹之毒一旦侵入膻中穴,便可沿任督二脈長驅直入,直搗丹田大穴。


    雖如此,但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陳劍平慢慢盤膝坐下,調運全身經脈真氣與之抗衡,但此時陳劍平已是強弩之末,無論他如何努力,都已無法這蛇毒抗衡。


    陳劍平此刻幾近絕望,拚著最後一口氣,倒運真氣,欲自絕左臂經脈,可到此時陳劍平甚至都已無法將真氣凝練,這一刻,陳劍平當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咕咚”一聲,陳劍平身子一歪,躺倒在地,那化蛇內丹終於全部衝破天池穴,朝膻中穴蔓延而來,瞬間,便猶如清水中滴入一滴墨汁,化蛇內丹之毒慢慢深入膻中穴之內,迅速蔓延開來。


    陳劍平用盡全身精力,守住靈台一絲清明,幻化而成的巨型蛇頭此時又浮現出來,這蛇頭仿佛帶著一絲冷笑,吞吐著紅信,一動不動的緊盯著地上的陳劍平,一點一點慢慢將他侵蝕。


    模糊中,陳劍平心想:“看來,最終自己還是死於這化蛇內丹之毒,也許自己撿起那顆別樣鵝卵石的那一瞬間,便注定這一刻遲早是要到來……”


    兩麵山,玄羽門,朝天峰。


    彈指間祭天聖會正日已到,各門各派人士,出居士林,由打兩麵山山腳下向朝天峰之上攀登,兩麵山山體巨大,朝天峰更是高聳入雲,但對習武之人來說,禦起輕身功夫,片刻也就到了,隻是此乃玄羽門主峰,眾人皆步行而上,以示尊重,隻見眾人浩浩蕩蕩足有四、五千人,黑壓壓一片,猶如一條灰色的長龍,順著山道蜿蜒直上。


    此時正值盛夏,山道寬闊整齊,兩旁鬆柏翠綠,花草繁盛,一派森嚴氣象,玄羽門每隔幾裏,便在路旁設立茶棚,供上山諸人解渴,修真之人體格大大強於尋常之人,那朝天峰雖高,眾人卻也不甚吃力,


    玄羽門年輕掌門沈平手下得力助手沈平,率領著一眾弟子穿梭於山道之上,招呼各門各派人士,一眾人少不了寒暄問候,這沈平雖說是年輕弟子一輩,可他乃沈平最親近的手下,一般門派,便是掌門人見了他,也趕緊客客氣氣的上前含蓄兩句。


    沈平留神與眾人一一見禮,趁著空檔,閃身來到一僻靜處,吩咐身邊一年輕弟子道:“速去仙客亭告知郭師叔,再有一個時辰,眾人便可到達。”那名弟子得令後,轉身進入山間小道,飛奔而去。


    江明一旁說道:“沈師兄,各門各派差不多都到齊了,隻是我瞧這些人一個個好似懷有心事,大都四下觀望,好似在等什麽人。”


    沈平冷笑一聲,低聲道:“哼!蠅頭鼠背,天下事,豈能輪到這等人染指,他們自然是在等人了,你沒見禦劍神宗不是還未到嘛!”


    江明低聲道:“哼!一眾人獐頭鼠目,難道當真敢在咱們通天峰上興風作浪?”


    沈平雙臂抱在胸前,抬眼瞧著山道上一眾人士,輕聲說道:“這等烏合之眾,何足道哉,隻是禦劍神宗暗中作梗,若是他們挑唆著個天下門派與我們作對,這倒挺棘手!”


    江明憤恨的說道:“這禦劍神宗好大的膽子,居然……”沈平不等江明說完,朝他瞪了一眼,那江明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警醒的四下張望了兩下。


    沈平低聲道:“江師弟,咱們做好分內事便是了,其他的,多一句也別聽,多一句也別說,你可曉得?”


    江明一臉歉意,低聲道:“師哥教訓的是,隻是我擔心……”


    沈平又是一聲冷笑,低聲道:“師弟無需擔心,之前吩咐你的可都安排好了?”


    江明低聲道:“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可保萬無一失。”


    沈平點點頭,望著浩浩蕩蕩的人群,低聲道:“如此最好,今日所到各門派那些是敵,那些是友,現在還未可知,到時見機行事便是,你下去準備吧!”


    江明行了一禮,轉身便走,猛然想起一事來,轉過身來,小聲對沈平說道:“沈師兄,方才我從通天台下來,趕巧碰見紫雲宮耿驚雲師哥,這紫雲宮此番隻來了四、五人。”


    沈平聽到這,雙眉一楊,趕緊問道:“你可曾看清楚了?”


    江明答道:“小弟看的清清楚楚,聽傳聞,前幾日紫雲宮耿師哥大發雷霆,將那陳劍平關進了紫雲洞內!”


    沈平聽完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朝江明擺了擺手,說道:“你下去按事先說好的布置去吧。”


    江明也不多說,轉身而去,過了半晌,沈平眉頭緊皺,順著小道,疾步朝山頂奔去。


    大大小小各門各派一眾人浩浩蕩蕩,約莫一個多時辰,便到了離通天台不遠的仙客亭,玄羽門自創派一來,便立下規矩,不論何人,凡到通天台立即止步,這仙客亭便建在通天台旁,以便告知上山人士。


    眾人陸續上得山來,老遠便見玄羽門分支,長春宮師尊郭本初,率領一眾弟子在這仙客亭前等候。


    隻見郭本初身著盛裝,緩步走到台階前,對著山下而來的眾人抱拳施禮道:“玄羽門分支,長春宮師尊,老朽郭本初,奉掌門師兄紫陽真人之命,特在此恭候諸位大駕,吉時將至,就請各位屈移尊步,掌門師兄已在通天台、祭天壇上恭候多時了。”


    各門各派眾人皆抱拳回禮,人群中更是有人高聲道:“郭師尊親迎,在下可受寵若驚了!”


    又有人說道:“這祭天聖會百年一次,我等今日能夠親臨,當真不枉習武一場!”


    左近一位老者,手捧著玄羽門朱紅請柬,抱拳施禮道:“小老兒空活這把年紀,能受玄羽門之邀,當真是鄙派上下之榮耀呀!”


    郭本初哈哈大笑,向前一步,趕忙說道:“原來是紫薇山豐德海老前輩,您真是過謙了,這話真是客氣的緊呐!快請!快請!”


    說著,郭本初同一眾弟子立在路邊,與過往各門各派人士一一見禮,眾人步步高升,轉過一尊大石,頓時豁然開朗,隻見一條寬闊的石階擺在眼前,眾人拾階而上,不一刻,那譽滿天下的玄羽門通天台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這通天台乃是玄羽門一演武場,依照南北方向而建,老一輩江湖之士還好,各派年輕一輩弟子,到得這通天台之上,頓時便被眼前景象所震驚,隻見這通天台台麵寬廣巨大,足可容納上萬人,通天台北首設一圓壇,名曰:“祭天壇”,壇中央立著三座巨鼎,鼎前設香案供桌,整個圓壇威嚴肅穆,放眼祭天台,宏偉雄壯。


    眾人陸陸續續上來,通天台之上,依祭天壇為中心,圍繞著祭天壇按扇形排布,擺放著幾千條長凳,各門各派依次入場,前後陸陸續續足有一個多時辰,方才全部坐定。


    仙客亭旁郭本初一直立在道口,親自將來者最後一人迎接完,方才鬆口氣,這時,一旁沈平低聲道:“郭師叔,陳劍平之事,掌門師兄他怎麽說!”


    郭本初轉過身來,兩手負在背後,邊走邊說道:“哼!耿師侄對他這小師弟,可真是愛護有加呀!生怕對他這小師弟有什麽不利,到這個節骨眼上,把他往紫雲洞裏一關,直接躲起來了!”


    沈平跟在郭本初身後,趕忙說道:“當此關鍵時刻,總不能……”


    郭本初抬起一隻手,打斷沈平的話頭,說道:“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掌門劉逸風對此事好似早已心中有數,也沒多說什麽,見機行事就是了!”


    沈平還想說些什麽,就在這時,一名把守在山下道口的白衣弟子神色慌張,飛奔而來,一見郭本初,單膝跪地,急忙道:“郭師尊,弟子有要事稟報!”


    郭本初見這名弟子神色緊張,便知事情緊急,連跨兩步來到這弟子跟前,指著他大聲道:“何事如此慌張,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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