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絕望恐懼之中,突然一個消息在中原腹地不脛而走,兩麵山玄羽門擁有克製著虎力邪獸的方法,這無疑是讓掙紮在死亡線的上的人們看到了一絲希望。


    是呀!還有玄羽門,這個鼎定中原,屹立千年不倒的天下第一大派,它一定有辦法,身處在煉獄一般的垂死眾人願意相信這個傳聞。


    人流猶如洪流一般湧向玄羽門,人們把這傳聞當作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拚命朝玄羽門趕路,好似隻要到了玄羽門之後,你們玄羽門就得管我的死活,之後所有麻煩、拚殺、送命的事兒都交給你玄羽門了。


    世間的事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可笑,祭天聖會時天下人因為一點蠅頭小利,恨不得瞬時就把玄羽門滅了,仿佛在說:“天下生平,留著你這第一巨派沒什麽用,你死吧!我得借著你撈點好處!”


    可如今,天下浩劫降臨時,眾人又把眼光投向這個當初自己一心想要聯合滅掉的門派,瘋狂的衝向它,仿佛在說:“滅了你的事兒先等等再說,你現在得先救我一命,你是天下第一大派,我就找你!”


    於是浩瀚龐大的人潮通過山穀關或東藥山,進入中原腹地,沒命的奔向玄羽門,有些人突然想,平日裏我也撈不到什麽好處,何不趁亂搶點別人的東西?萬一能活下來,搶來的東西不就成了我的了嗎?


    於是大家一麵與鋪天蓋地的惡靈妖獸拚殺,一麵還要與一群披著人皮,說不清是什麽東西的東西大打出手,互相爭鬥,亂!總之就是亂!整個世界仿佛就像一口快要煮沸了的鍋,冒著白氣,冒著泡沫,翻滾著。


    平時被聖賢之言,錦衣華服遮擋的,那點隱藏在人性最深處的獸性、那點隱藏在人性最深處的醜惡,都被逼了出來,淋漓盡致的展現在世人麵前。


    或許虎力邪獸並不能讓這個世間毀滅,真正讓世間毀滅的是人性中的不受約束的這點醜惡!


    陳劍平三人出了神秘老者家中,縱馬朝紫雲宮方向奔去,沿途各個城鎮皆嚴陣以待,城中幾乎是隻許出不許進,中原腹地的居民雖還未領教虎力邪獸的厲害,可卻飽嚐流民暴徒之禍,各處劍戈林立,如臨大敵!


    這些居民距兩麵山很近,心中自然有一種依靠感,雖已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虎力邪獸出世的消息,可此刻雖憂心忡忡卻不見亂象。


    直到平涼關失收的消息傳來,這一刻,中原腹地的人們才真正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有道是“群山環繞中原地,五道懸梁三道關。”平涼關可是中原第一道關口,就這麽失守了!


    巨大險峻的平涼關竟然失守了,這可是千百年未有之事,從沒有什麽能闖過這道關,而此刻,它確實是失守了!


    陳劍平三人站在城牆偏僻的一角,雖說城門戒備森嚴,卻也難不住他們三人。


    納蘭月看了看自己手心勞宮穴,原本鮮紅的紅點此刻已經消失,隻留下一個淺黑色的印記,抬眼又看了看遠處官道上奔亡的人流,輕輕的歎了口氣!


    陳劍平聽了這一聲歎息,心中也是一顫,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對是錯,他隻是本能的覺得如此浩瀚的大事,不應有一個弱女子扛著,可眼下這情形應該由誰來扛呢?誰又能扛的動呢?


    正想著,內側城牆牆根下一聲輕響,陳劍平輕輕朝下麵擺了擺手,一名年輕弟子躍上城牆,低聲道:“啟稟掌門,去南邊打探的幾波兄弟都回來了!”


    陳劍平問道:“如何?”


    這名弟子說道:“百花穀按兵不動,禦劍神宗傾巢出動慢慢向中原腹地運動,意圖不明!”


    陳劍平一皺眉,沉聲問道:“百花穀按兵不動?你們沒搞錯吧?”


    這名弟子一拱手,說道:“絕不會有錯,安插在百花穀附近的兄弟今天晚些時候剛送回來的消息,百花穀上下一切照舊,按兵不動!”


    陳劍平疑惑的皺皺眉,說道:“還有什麽,直接都說出來!”


    這名弟子一點頭,說道:“百花穀穀主雲嘯天、副穀主蕭勁風去向不明,兄弟們探查了三四天,他們兩個絕不在百花穀!”


    陳劍平緩緩的點點頭,小聲道:“要說這蕭勁風此刻大概在那裏我到還能想象的到,這雲嘯天卻也不知去向了,他會去那兒了呢?”


    陳劍平隻覺疑惑之極,心中暗道:“估計,雲嘯天、蕭勁風與禦劍神宗在一起,若真是如此,禦劍神宗肯定是衝著玄羽門去的,可百花穀為何按兵不動呢?”


    當下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暗道:“如今,隻得見機行事了!”想到這,吩咐道:“通知四衣護法,福壽安康四使,召集派中所有弟子,絕不能輕舉妄動!”


    這名弟子應了一聲,問道:“敢問掌門,全派弟子召集齊了,下一步該當如何?”


    陳劍平看著城牆下的人流,搖搖頭說道:“此刻不要輕舉妄動,待時機成熟時,隻等我一聲令下,咱們到時候也來個傾巢而出!”


    這名弟子精神一振,拱手施了一禮,翻身躍下城牆,飛身而去。


    就在這時,陳劍平、納蘭月二人不約而同的斜眼瞧了一眼武大通,隻見他不時的拍一拍腰間綁的死死的錢袋子,誌得意滿的站在城頭俯瞰下麵的人群。


    納蘭月微微皺眉,衝著武大通不解的問道:“浩劫降至,你難道一點也不發愁?一點也不害怕嗎?”


    武大通莫名其妙的哈哈一笑,指著納蘭月說道:“難道你發愁?你我這樣的小人物用得著操心這些嗎?你有那本事操這心嗎?”


    陳劍平饒有興趣的問道:“此話怎講,須知虎力邪獸到時,說不定你也會死於非命!”


    武大通得意的往城牆上一靠,朗聲道:“所以我才跟著師父您呀,您武功高強,神通廣大,認識的人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你們這些大人物總不會束手待斃吧?隻要你們不想死,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封印著虎力邪獸,到時候不就沒事了,我也就不用死了!”


    說到這兒,武大通皺著眉頭,歎了口氣說道:“可話說回來,假如你們這樣的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都不能自保的話,我這樣的小人物也沒必要費那勁了,等死就是了!”


    陳劍平啞然一笑,很是羨慕武大通這份超然,心中暗道:“是呀,天下事自然有天下人去操心,為什麽偏偏是自己呢?可自己與這場浩劫又有了聯係,就是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真是造化弄人呀!”


    想到這,哈哈一笑,拍了拍武大通的肩膀,說道:“好徒兒,放心吧,為師我不會束手待斃的,隻要我不死,我就保你不死!”


    武大通喜上眉梢,大聲道:“那您可得健康長壽萬萬年!”言罷,三人站在城頭,哈哈大笑起來!


    而此刻,就在千裏之外的中原邊陲,虎力邪獸還在肆虐,墨黑色氣體幻化成的虎狼邪獸好像永不知疲倦一般,沒黑沒夜的四處屠戮。


    虎力邪獸所過之處,沒有留下一絲活物,沒有留下一絲生氣,漫山遍野,鋪天蓋地的惡靈邪獸,好似天邊開閘決堤的洪水一般。


    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不帶有任何差異性,不分任何貴賤高低,衝刷著地麵上一切的生物,仿佛是在洗淨地麵上的汙穢一般,一種徹徹底底的清洗,慘絕人寰的清洗。


    眼看著邊陲一座小城又要被慘遭屠戮,實際上已經跑得沒多少人了,走不動的、不想跑的、沒來得及跑的,都木然的站在城牆或街巷,行屍走肉般的亂晃,默默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遠處的地平線上,黑壓壓的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用來的額惡靈邪獸,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大,血腥氣味越來越濃,城牆上鬆鬆垮垮的站著幾個人。


    終於,有一個撐不住了,在這巨大的壓迫感下,瀕死的恐懼下,隻見他仔仔細細的將外衣整理好,從容的接下腰刀,輕輕的拔刀出鞘,麵帶笑容的將刀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周圍十幾雙眼睛看著他,沒有一個人出來勸阻,都是早點晚點的事兒,這會兒你先走了,過不多久其他的人隨後也就到了。


    那人橫著刀,眯縫這眼,想再看一眼什麽,可什麽都看不見,除了濃煙,焦黑的地麵,越來越近的漫天狂奔嘶吼的虎狼邪獸。


    他剛要用力一劃,可就在這時,昏暗的天地間突然一束亮光猛地砸向地麵,方圓幾十丈的虎狼邪獸頓時化為烏有,耀眼的白光中,竟隱隱約約現出一個人形的黑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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