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閥派係之間的明爭暗鬥,雖然慘烈,但對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升鬥小民來說,則顯得那麽遙遠與不相幹,偏居西北的北疆之地,此時一改往日的冷寂,一股暗流湧動的氣息早已彌漫開來,而這些,卻絲毫不響應普通百姓日常的作息營運。


    北疆之地雖說荒蕪,但分布在各個綠洲之地的市井卻頗為繁榮,中原北疆兩地客商往來穿梭,自然有一番繁榮景象,北疆之地不比中原,民風頗為彪悍,酒肆茶社之中人聲鼎沸,不時傳出罵罵咧咧的汙言穢語。


    鎮中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館之中,店小二樓上樓下,前後奔波忙的滿頭大汗,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青年後生。


    隻見這人唇紅眼亮,長得極標誌,極清秀,身穿長袍馬褂,頭戴一頂金邊瓜皮小帽,足蹬一雙雲頂鞋,背著一個小包袱,從頭到腳一塵不染,在這燥熱的正午時分,這俊後生一進屋,仿佛帶著一股涼氣,讓人不覺眼前一亮。


    店小二趕忙迎上去,笑著說道:“客官,小的伺候您點什麽?”


    這俊後生目不斜視,顧盼之間流露出一股高貴之氣,輕聲說道:“選個幹淨點的桌子,我喜歡清靜點的!”


    店小二應承道:“好來!客官隨我來!”


    上得樓來,選了一張靠牆角的桌子,店小二趕忙問道:“客觀點些什麽?”


    這俊後生將包袱放在朝裏的長凳上,吩咐道:“清湯燕菜、玉帶蝦仁、糖醋獅子魚、再要一個油爆雙脆,豬肚要嫩,雞胗要脆、三兩秋露白,一壺濃茶。”


    店小二微微一欠身,說道:“小爺您真是吃上的行家,清湯燕菜小店沒有這得到大館子裏去要,小店師父火候功力不到,這油爆雙脆也得去大館子裏訂,要不你多等一會?”


    這俊後生抿一口茶,簡單說道:“快去準備吧,一定要幹淨新鮮!”


    店小二朗聲道:“這個小爺您放心,我這就去給您置辦!”說著,轉身而去。


    這時臨桌兩人慢慢坐過來,這二人中一人光頭大肚,一人高瘦山羊胡,這二人走過來一抱拳,山羊胡男子說道:“少俠看著麵生,可是路過此地?”


    這俊後生把臉一轉,冷冷的說道:“怎麽?有何貴幹?”


    那光頭大肚者笑了笑,說道:“在下賽雷霆,旁邊這位是我師弟猴盤山,小哥要是本地的,咱們兄弟想攀談攀談,結交個朋友,若是外地來的呢,我哥倆在這一帶朋友頗多,要不要給你調查調查地麵?”


    俊後生眉頭輕皺,放下茶杯,說道:“什麽賽呀,猴呀的,有勞了,用不著!”


    麵前這熱人微微一皺眉,所為江湖之中是非多,身在江湖不論你身價高也好,功夫好也罷,都自然而然的深陷在這是非場中,江湖中德高望重者有之,遊手好閑者也是大有人在,說不定什麽時候麻煩就找上你。


    自來行走江湖,名號最為重要,遇到這種情況,自報家門,說出名號,若相識的就得攀談一番,不論是你願意也好,厭煩也罷,這就是江湖,可眼前這俊後生穿著打扮,身形步伐,明明就是個練家子,卻似乎一點也不懂江湖規矩。


    賽雷霆冷哼一聲,厲聲道:“這位小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呀!”


    這俊後生還是冷冷的說道:“懂又怎樣,不懂又怎樣?”


    猴盤山冷笑著說道:“懂有懂的規矩,不懂自然就有不懂的規矩。”他話音剛落,一旁賽雷霆猛地將手中雙鐧往桌上一頓。


    隻聽砰的一聲,震的俊後生身前茶杯挑了起來,眼看著茶杯就要掉落在地,隻見俊後生右手捏個劍訣,如靈蛇般伸出衣袖。


    食指、中指在茶杯肚上一按,那茶杯好似停在半空,接著隻見這俊後生大拇指在茶杯底一彈,一聲輕響,茶杯突地一聲跳起來,落在俊後生身前的放桌上,杯中茶水不曾撒漏一滴。


    賽、猴二人後退一步,賽雷霆抱拳說道:“好俊的點穴功,少俠可是玉陽派的?跟那吳嶽子是什麽關係?”


    這俊後生聽了,輕蔑一笑,拿起茶碗說道:“什麽無嶽子、有嶽子的,一介家奴。”


    賽、猴二人聽了這話,麵麵相覷,猴盤山說道:“那麽少俠定是聚賢堂的了?還望少俠明示師門,咱們兄弟若有得罪處,也好跟少俠賠罪!”


    誰知這俊後生聽了這話臉上卻突然顯出一股怒氣,隻見他猛地將茶碗往桌上一摔,惡狠狠的說道:“什麽聚賢不聚賢的,我聽了這三字就惡心,今天算你倒黴,竟然在我麵前提這三個字,我看你是找打!”


    說著,杯中茶水猛地潑向賽雷霆,借勢起身,一指朝猴盤山點了過去。


    卻說陳劍平、錢不易、田福三人離了聚賢堂回到住處,一麵派人打探納蘭月下落,一麵商議往後的對策。


    入夜,探子遲遲不來回報,陳劍平等的頗為心焦,錢不易說道:“掌門莫要心急,北疆一代咱們雖有眼線,可終究是人生地不熟,眼下各股勢力都在找這大小姐,若咱們真晚了一步,讓別人搶了先,大不了硬搶!”


    陳劍平點點頭,心中暗怪自己沉不住氣,說道:“這些倒是細枝末節,我想不通的是,這納蘭月何以這個時候失蹤?這女子跟九天神煞大陣有什麽關係?聚賢堂此刻虛虛實實的,弄的我倒沒了主意!”


    田福說道:“眼下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這九天神煞大陣就算不能為我所用,到最後隻要對咱們無害,也就算了,掌門也不必太過掛心!”


    陳劍平歎了口氣,看著錢不易、田福二人,慢慢說道:“錢護法、田使者,你二人有所不知,我年紀輕輕,功法進境如此神速,說白了就是因為我身負化蛇內丹之寶。”


    錢不易、田福二人聽到這裏,心中也犯嘀咕,不知掌門為何在此時突然跟自己說起這些。


    隻聽陳劍平接著說道:“咱們藥山派這幾年無往不利,天下各門各派臣服者居多,可心存記恨者也是不少,常人若想練就我這一身功夫,要麽跟我一般有一番奇遇,要麽就得窮年累月的苦練,這還得是資質上佳,師出名門才行。”


    錢不易先前跨出一步,問道:“掌門可是有什麽顧慮?”


    陳劍平點點頭,說道:“眼下玄羽門勢力大減,百花、禦劍兩派韜光楊銳,蓄勢待發,短時間內,各門各派若想積聚力量,與我們抗衡,唯一的辦法就是借助寶物、陣法之類的外力來提升力量!”


    錢不易一聽百花、禦劍兩派,憤恨的說道:“這兩派狼狽為奸,名為正派,實則都是一些奸邪小人,假以時日,咱們定要跟他們分個高下!”


    陳劍平右拳緊握,厲聲道:“這個自然,百花、禦劍兩派與我有血海深仇,早晚我要報了此仇!”


    錢不易、田福二人心情激蕩,他二人出身門派,皆造百花、禦劍兩派屠戮,二人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報仇雪恨,此刻聽陳劍平如此說,二人不由自主的圍攏上來。


    陳劍平話鋒一轉,說道:“仇雖說一定要報,可也不能毫無章法,此次北疆事變,你們不覺得百花、禦劍兩派太過安靜了嗎?”


    錢不易、田福二人聽到這裏,默默的點了點頭,陳劍平接著說道:“百花穀也就算了,這羅生門出自南疆,而南疆則是禦劍神宗的地盤,那姓秦的曆來以名門正派,天下巨擘自居,無事還要升起三層浪,在他的治下,竟然出了這等妖邪魔教,禦劍神宗卻毫無動作,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錢不易緩緩說道:“除非禦劍神宗是有意為之,他壓根就視咱們藥山派為眼中釘肉中刺,卻又不願直視咱們的鋒芒,便借助羅生門這股勢力,讓咱們與羅生門相互消耗,他好坐收漁人之利!”


    陳劍平點點頭,說道:“不錯,我看也是這個意思。”


    田福恍然大悟,慢慢點著頭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百花、禦劍兩派可能早就從別的渠道得知,羅生門圖謀九天神煞大陣,真實的意圖是對我藥山派不利,而他們則隔岸觀火,任由羅生門進犯北疆,如此一來,我們和羅生門便有一場大戰,他們好從中獲利。”


    陳劍平望著窗外天上繁星,悠悠說道:“這個我卻不能肯定,但也不得不防!”


    就在這時,西南牆角房簷上突然傳來一聲響動,陳劍平、錢不易、田福三人猛地秉住呼吸,齊向西南角望去,隻聽西南角傳來一個聲音說道:“張口閉口的藥山派,把自己看的也太過厲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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