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弟子慌忙抬起頭來,說道:“啟稟郭師尊,山下岔路上來了一夥人,約莫有五六百,大張旗鼓的說要上山來參加祭天聖會!”


    劉逸風搶上一步,大聲問道:“你沒看錯?莫不是那些門派來晚了……”


    那名弟子驚慌道:“啟稟掌門師兄,小人絕不會看錯,沈平師兄此時便在山下,這夥人手中並無請柬,卻一個勁的嚷嚷著要上山!”


    劉逸風大袖一揮,怒道:“放肆!好不是識相的東西,也不瞧瞧今天是什麽日子,趕在太歲頭上動土,待我下山將他們打發了!”說著,抬腿便要下山。


    一旁郭本初手一抬,攔住劉逸風,沉聲說道:“區區幾百號人何足道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日天下各大派皆聚集於此,對方言明特來參加祭天聖會,玄羽門天下巨派,豈可失了氣度下山去轟人家,這不是顯得咱們小家子氣嗎?”


    劉逸風趕忙道:“還請郭師尊示下!”


    郭本初麵色一沉,說道“便請他們上山就是,在這朝天峰通天台之上,還怕他們掀起什麽風浪不成?遠來是客,咱們先禮後兵!”


    劉逸風聽完,朗聲道:“還是郭師叔思慮周全,逸風這便親自迎他們上山!”說著,轉身與那名白衣弟子朝山下而去。


    與此同時,紫雲洞內,陳劍平卻正經曆著生死一刻,化蛇內丹慢慢侵入膻中穴,正當陳劍平靈台最後一絲清明就要消失之際,突然,帶與陳劍平左手小指之上的玉骨指環發出一聲極輕微的脆響。


    而這極輕微的脆響於陳劍平來說,卻猶如暗夜之中的一道驚雷,隻見一絲翠綠色光芒從這指環中閃出,陳劍平隻覺得從左臂傳來一股暖流,這柔暖之意猶如置身冰窟之內,懷內僅存的一絲暖意一般!


    電光火石的一刹那,陳劍平心頭一顫,東藥山懸蝠洞內所發生的一幕幕急速的在腦海中閃過,最終,停留在一張寫滿紅色蠅頭小子的白色絲絹之上,一段功法口訣,清晰的映入腦海。


    “當以氣血為媒,意念為引,戒內功力,如驚蟄猛醒……匯江河而入大海,置於全身經脈穴道之中,融會貫通,任意取用,無往而不利,功法自……”


    這套古拙功法,便似有人吟唱一般,在陳劍平耳邊低響,恍惚之中,陳劍平意念依法而動,隻覺左臂這股暖流越聚越多,緩緩向自己全身蔓延。


    陳劍平慢慢將這股暖流引入自己任督二脈之中,這股暖流在任督二脈諸穴遊走一圈後,竟慢慢匯入關元、陰交、氣海、石門四穴,此時陳劍平全身虛脫之際,關元、陰交、氣海、石門空空如也,這股暖流一入這四穴,其勢突然變得迅猛起來,便猶如高山之瀑布,傾瀉而入山穀一般。


    原來,這玉骨指環內所存儲的飲血老祖一百多年功力,雖有導引法門,飲血門內息修煉與尋常吐納修煉方式大為不同,純靠意念催動,以全身氣血為媒,無限激發人體自身之潛力。


    這玉骨指環一旦戴上,除非佩戴之人身死,否則便不可摘下,陳劍平雖知道指環內息導引法門,本身卻並不願去利用這股力量。


    因此,即便是熟知導引法門,但卻得不到意念的配合,因此玉骨指環內的強大功法一直處於蟄伏狀態,隻是在陳劍平心神激蕩之時,才略微產生感應。


    如今化蛇內丹之毒趁陳劍平心神俱亂之際,反噬陳劍平,當次危難之際,玉骨指環與陳劍平產生感應,陳劍平自然想起那套功法導引法門來,這玉骨指環內的強大功法,一經流出,陳劍平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坦受用,瀕死之際,在求生欲望驅使下,陳劍平自然會極力召喚這股暖流。


    如此陰錯陽差之際,陳劍平腦中回閃著功法引導法門,念力又加以引導,而陳劍平與化蛇內丹持久抗衡,自身所修習功法幾乎耗盡,這玉骨指環內的強大功法便如江河決堤一般,一湧而出。


    此時陳劍平四肢百骸已恢複些體力,他雖功法修行進步神速,可終究是修行時日尚短,須知,這玉骨指環內寄存的乃是飲血老祖四百餘年的功法修為,陳劍平體內各路經脈根基尚淺,如何能承受的住這股強大功法。


    頓時,陳劍平全身劇震,感覺自己小腹好似不住膨脹,不一刻,胸口膻中穴,頂門百匯穴亦是如此,便好似一個皮球一般,仿佛立時就要爆裂,周身穴道內息鼓蕩,全身燥熱如焚。


    陳劍平掙紮著做起,趕忙以玄羽真經心法,引導丹田內的真氣運轉,可誰知,指環中湧出來的這股熱流,卻好似又不受自己控製了一般,盤踞在自己丹田諸穴之中,不停地左突右衝。


    到這時,陳劍平心中已大概有些眉目,知道這股熱流好似與自己的意念有莫大聯係,當下慢慢盤膝坐直,抱元守一,心無雜念,靜心去感受這股熱流,以念力將其引導。


    道法修習之中,於這“內觀”一項,要求極為嚴格,陳劍平修習道家功法多年,以念力遊走周身諸穴自非難事,且在搗藥仙翁調教之下,陳劍平於人身諸穴,經血脈絡可謂是滾瓜爛熟,如此這兩項,正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玉骨指環內這股強大功法,在陳劍平念力引動下,走遍全身奇經八脈,不一刻,便將一路大周天走完,陳劍平頓覺全身力氣漸生,頭腦也越發清醒,身上膨脹燥熱之感也有所緩解。


    如此,陳劍平引導這股功法,不住的在自身大周天運行,這股強大功法在陳劍平體內越行越快,一連衝破全身六七處閉塞,到最後直如奔流一般,每行一圈大周天,陳劍平周身不適之感便減弱幾分,到最後,周身再無不適之感,靈台一片空明,周身好似浸泡溫水之中,說不出的舒適受用。


    陳劍平按照自己平時修習玄羽真經功法脈絡,引導這股暖流,走任督二脈,匯與膻中穴,這股暖流勁力強勁之極,瞬間便將膻中穴蛇毒逼退。


    膻中穴蛇毒一清,陳劍平頓覺胸中一陣舒暢,接著引導這股暖流直奔天池穴,這化蛇內丹似乎有所感應,聚集力量與這股暖流在天池穴相抗衡。


    此時,陳劍平太陽穴已無刺痛感,隻覺這股暖流在天池穴與化蛇內丹僵持了一瞬,突然便猶如江河潰堤一般,猛地將這天池穴衝破,陳劍平似乎聽見一聲來自巨蛇的嘶吼之聲,緊接著,化蛇內丹之毒便如潮水般慢慢退去,最終匯入左手掌心勞宮穴內。


    陳劍平一顆心兀自碰碰直跳,自覺真是死裏逃生,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左手,隻見自己左臂之上,顯出一層猶如魚鱗般的暗紅色花紋,便如刺青一般,自手掌自肩頭,由深及淺,甚是可怖。


    見此狀,陳劍平心中更是驚懼,想不到這化蛇內丹之毒侵蝕之力竟如此之強,陳劍平慢慢站起身來,雖一陣陣頭暈,但卻覺得四肢百骸變得從未像現在這般輕盈、這般伸展自如,全身好似有股用不完的力氣。


    陳劍平邁步在石室內走了兩圈,隻覺腳步也輕盈了許多,心中有股想要發足狂奔的強烈念頭,陳劍平在石室內來回走動,一刻也不願停下,見響鈴劍還扔在地上,伸手一召,響鈴劍應聲而起,飛入陳劍平手中。


    陳劍平握劍在手,加催內力,響鈴劍卻好似沒什麽反應,陳劍平微微一怔,當即試著意走丹田,頓覺一股暖流旭旭升起,貫穿全身,手中響鈴劍似有感應,頓時鈴鈴作響,長劍護手內兩顆小鈴,由慢至快飛快旋轉,隻見響鈴劍劍刃之上微微泛紅,劍身竟隱隱傳來龍吟之聲。


    卻說,朝天峰這邊,劉逸風與那名白衣弟子下得山來,老遠便見山腳下,黑壓壓聚著一群人,瞧裝束,應當是各門各派聚在了一起。


    劉逸風幾步走到眾人跟前,一抱拳,朗聲道:“在下玄羽門掌門座下大弟子劉逸風,今日我玄羽門祭天聖會之際,俗務繁忙,未克遠迎,晚輩在此向諸位一並謝罪,還望各位莫要見怪。”


    這劉逸風器宇軒昂,談吐間透出一股淩厲氣息,言辭不卑不亢,亦不問眾人來由,頓時,將這幾百號人晾在了這裏。


    半晌,人群中一人身穿華服,輕咳一聲,抱拳道:“久聞鏡玄真人座下大弟子劉逸風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在下翠雲山劉子虛,久仰公子大名,幸甚之至!”


    原來,這些人便是前幾日,在鎮南城“望月樓”中聚會的各派人士,這些人雖未收到玄羽門請柬,卻相約一同前往玄羽門,這翠雲山劉子虛處處爭先,出謀劃策,儼然已是這群人的首領。


    數中有一大漢高聲道:“咱們來恭賀玄羽門祭天聖會了”,說到這兒,這人指著一旁沈平說道:“方才這人說要什麽勞什子請柬,真是諸多古怪!”眾人看時,隻見說話這人,正是當日在“望月樓”內推倒跑堂小二的黃衣漢子。


    這黃衣漢子見玄羽門眾人無一人開口,頓時得意洋洋,不禁向前走了兩步,朗聲道:“就算沒有那請柬,難不成我們還非要去你那通天台不成?那朝天峰是你玄羽門的,總不能整個兩麵山都是你玄羽門的吧,我們自要上山,你們憑什麽阻攔?”


    這黃衣服漢子話音剛落,一旁沈平大怒,手一召,背後長劍應聲出鞘,大嗬一聲:“放肆!”挺劍朝這漢子刺去,那黃衣漢子正在那滔滔不絕,渾沒想到沈平說刺便刺,頓時慌了神,且沈平這一劍來的即快且怪,“呲”地一聲,將這黃衣漢子左肩劃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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