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懶洋洋的說道:“再做定奪也好,十日之後此子便可行動如初,隻是快些將他接走,此人命不久矣,別死在我這裏便好!”


    耿驚雲聽罷心中好生不解,當下頭也不回,朗聲說道:“前輩放心,十日之內,晚輩定會再來叨擾”,說罷,騰空躍起,飛馳而去。


    陳劍平知道大師哥來過以後,心下稍安,躺在茅草屋內,想起當日自己所作所為,心裏不免覺得一陣後怕,但接著胸口一熱,覺得有人對大師哥不敬,自己這麽做也值得。


    期間那老者極少與他說話,每次都是麵無表情的給他換完傷藥,便自出門,陳劍平雖覺這老頭古怪之極,但心下仍然很是感激。


    又過了幾日,陳劍平已勉強可以下床,不禁感歎,心想:“天下有能者,多半皆與眾不同,這老者性格如此古怪,簡直不通世事,然而醫術卻是如此高超,簡直可以當得起‘神醫’二字”,他身體本就瘦弱,經此一劫更是雪上加霜,幾天下來,整個人又瘦了一圈。


    當下自己慢慢扶著牆壁起來,剛走幾步便已頭暈目眩,勉強挨到門檻座下,隻見門上用繩子掛著快木牌,木牌上寫著“搗藥仙翁”四個紅字,陳劍平心想:“看來救我的這位老伯,名叫‘搗藥仙翁’,這多半是他的外號”。


    坐了一會兒,左手下意識的往懷裏一掏,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自己揣在懷中貼身放置的《玄羽真經》,連同大師哥的《功法心得》全都不見了,陳劍平大驚,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也顧不得傷痛,猛地站起來,衝進屋裏,一個踉蹌摔在床沿,左手慌亂的在床上亂翻,卻哪裏還有那兩本書的蹤影。


    這時哪怪老頭聽到動靜走了過來,不耐煩的說道:“你這人真不知死,這般作弄,不要命了嗎?”


    陳劍平扶著床沿,急切的問道:“老伯,你可曾在我身上見到兩本薄冊子?”嘴上問,心裏卻想:“怕是跌落山崖時散落了”,但仍存了萬一的希望。


    那老頭怪眼一翻,不屑一顧的說道:“什麽薄冊,厚冊的,你怎麽知道我看見了,再說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找他做什!”


    陳劍平慌亂的說道:“晚輩隻是一問。”


    那老頭胖腦袋一歪,說道:“天下這麽大,人又那麽多,你怎麽不去問張三,問李四,偏偏來問我‘搗藥仙翁’?”


    這搗藥仙翁隻顧著說天下人多,卻不想眼下隻有他自己在這裏,陳劍平當然第一個就問他了。


    陳劍平又急又氣,心想跟著怪老頭真是糾纏不清,當下左手扶著受傷的右臂,慢慢向門外走,那老頭一腳踏在門檻上,斜眼說道:“你往哪裏去?”


    陳劍平急道:“晚輩要去崖下尋那兩本薄冊,請前輩讓路。”


    搗藥仙翁道:“你上氣不接下氣,萬一死了,人家還不說我‘搗藥仙翁’醫術不精,救不活你。”


    陳劍平記掛那兩本書,隻想快去崖下尋書,不耐煩的說道:“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永世不忘,還請前輩快些讓路。”


    搗藥仙翁雙手叉腰,一斜眼說道:“我剛救活了你,你便去尋死,簡直豈有此理,大大的豈有此理。”


    陳劍平此時已是氣的無可奈何,衝口說道:“晚輩是死是活不勞前輩掛懷,您在不閃開我可要硬闖了!”


    那搗藥仙翁嘴角微微一笑,伸手往袍子裏一模,掏出兩本薄冊,正是《玄羽真經》和耿驚雲的《功法心得》,手臂一揮,把這兩本薄冊扔到屋裏床上。


    陳劍平一看心中先是狂喜,接著不禁大怒,再也忍耐不住,衝口罵道:“你個老匹夫,仗著救過小爺的命,沒來由的消遣小爺!”


    說罷,回身將兩本書貼身揣在懷裏,老實不客氣的往床上一座,心想:“小爺我今日虎落平陽,改日定叫陸師兄來,使大錘,把這鳥茅屋給你翻過來。”


    搗藥仙翁聽他罵自己絲毫不惱,輕蔑的說道:“哼!後生小子,輕薄無知,你道那兩本經書是個寶貝,我看卻是你的催命符,你若不練也就算了,若是練了非要了你的小命!”


    陳劍平此時看這老頭一百八十個不順眼,聽搗藥仙翁一說,氣的笑出聲來,說道:“少在這裏吹大氣了,此乃我們玄羽門無上妙法,一經習練,妙處無窮,再說,神功最多修煉不成,那會致人死命,你休想再戲弄我,你是見我……”


    搗藥仙翁霍的一下站起來,不等陳劍平說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你不知死,你便是不知死,我來問你,你可曾中過‘化蛇’內丹之毒?”


    搗藥仙翁說話聲音雖不大,可在陳劍平聽來,卻好似耳畔響了一聲驚雷,震的他怔在了那裏。


    搗藥仙翁正色道:“你身體雖然瘦弱,但觀你脈象,中正雍和,後勁十足,並不是一短命之人,但你左腕脈象卻暗如死灰,疲弱不堪,你一人而身兼兩種脈象,簡直是世間之大奇事,這中間原委令我好生困惑。”


    陳劍平聽到這裏,不禁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抬眼朝搗藥仙翁看了看。


    搗藥仙翁繼續說道:“你左胸‘天池穴’有一綠豆般大小的紅點,隱隱透出一絲涼氣,每晚子時陰氣最盛之時,便有隱隱約約的紅芒在你左臂遊走,這種種跡象表明,你定是中了那‘化蛇’內丹之毒,這等天下致毒之物,寄與你體內,隻因你心髒異位,你才僥幸不死,以後能不被此毒吞噬一命嗚呼就是好的,萬不可修習什麽內家功法。”


    陳劍平猛地站起身來,急道:“這和我修習功法有什麽關係,‘化蛇’內丹之毒我已經中了,我不還是好好的嗎?”


    搗藥仙翁厲聲嗬道:“那是因為‘化蛇’內丹之毒,剛好蟄伏與你體內,並不發作,否則,即便是你心髒異位,假以時日,也是必死無疑!”


    陳劍平此時心亂如麻,兩耳嗡嗡直響,隻見搗藥仙翁歎了口氣,說道:“不過,天可憐見,這‘化蛇’內丹之毒,融入你的體內之後,便猶如冬眠一樣蟄伏了下來,如此一來,雖對你身體沒什麽好處,但你也不至中毒而死,可你若修習內家功法,他日體內生出內勁,必定會與體內之邪物抗衡。”


    “‘化蛇’硬核之毒在你的內勁功法刺激之下便會蘇醒發作,這就好比你身陷虎穴,雖然凶險,但好在猛虎沉睡,你並無性命之憂,可你修習功法,如同將猛虎一拳打醒,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陳劍平聽完,無力的坐在床上,心下一片茫然,自己好不容易歸入玄羽門,得傳神功妙法,本來興衝衝的一心想好好修習內功,將來作出一番成就。


    今日搗藥仙翁一番話,猶如一盆涼水,澆的他心灰意冷,而這位老者在醫術上的造詣自己是有切身體會的,他所說的這番話,自己說什麽也不願意相信,可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不停地說“他說的是對的,他說的是對的”。


    搗藥仙翁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悠悠的說道:“世間的愚夫蠢貨又何止千千萬萬,我救得了這個救不了那個,哎……,沒來由的跟你囉嗦這許多。”說罷,晃晃悠悠的出門而去。


    陳劍平此時沮喪之極,慢慢往床上一靠,之前還覺得滿身疼痛,此時卻渾渾噩噩的茫然不覺,就這樣兩眼怔怔的躺倒深夜,期間搗藥仙翁再也沒來過。


    突然,陳劍平靈光一閃,心中突然想到一絲希望,他猛地坐了起來,隻聽‘咣當’一聲,因起身太猛,竟一腳踹翻了床邊的瓦盆,隻聽嘴裏喃喃的說道:“有辦法了,對對對,眼下隻有這一個辦法了!”心情激蕩,以至於左手不住的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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