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歲月的變幻,許多人事也在變動。統和十六年,耶律休哥病逝,統和十七年,耶律斜軫病逝,如今朝上的中樞老將隻有蕭達凜了。


    而年輕一代也開始嶄『露』頭角。如燕燕的次子梁王耶律隆慶為南京留守,三子楚王耶律隆佑為西北招討使,蕭思溫的承嗣子蕭繼先如今已經是北府宰相,韓德讓的弟弟韓德威為南麵招討使,蕭達凜的兒子蕭排押,耶律休哥的兒子道士奴,高十等都已經接任他們的父輩而上位。


    而虎古死後,他的兒子磨魯古跟在斜軫身邊,也漸漸消去了恩怨,頗建了些軍功,如今也被任命為北院大王。


    而這些年輕人,更想建功立業。


    燕燕想了想,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蕭達凜。


    蕭達凜微微點頭道:“兵者國之大事,太後須慎重行事。”


    蕭押排已經道:“太後,征宋之議或許也可一試。我們雖扶植銀夏李繼遷侵擾宋國,可畢竟還不成氣候。若大遼親自出擊,或可畢其功於一役。”


    耶律隆慶已經叫了起來:“各部族軍已整軍備戰多時,太後有令,隨時可以出征。臣願為前驅。”


    燕燕聽了眾人意見後,卻沒表態,隻先散了朝,卻獨留下蕭達凜,要問問他的意思。


    蕭達凜先問:“太後是不是要南下出征了?”


    燕燕點了點頭道:“是。所以我想再問問達凜哥,可有把握?”


    蕭達凜道:“太後您掌國十餘年,日漸老成持重,許多事早已無需臣提醒了。宋遼乃當世大國,兩國交戰,關係國家氣運,老臣不得不多囉唆幾句。”


    燕燕道:“此戰關係甚大,所以出征之前,我要聽一聽您的老成謀國之言。”


    蕭達凜道:“太後此番南下,可有滅宋之意?”


    燕燕搖了搖頭:“宋國雖然不穩,可根基尚在,大遼雖然強盛,可南北強弱之勢卻還比不上太宗皇帝當年。太宗也隻是入汴梁而還,我不敢有此念。”


    蕭達凜點頭:“太後心思澄明,老臣甚是欣慰。既如此,此番南下請太後順勢而行,大宋可戰則戰,不可戰就要以戰促和,為百年之計,不可為意氣之爭。”


    燕燕輕輕一笑道:“有達凜哥這句話,我心中終於安定了。群臣都認定這是大遼的大好機會,我雖也心動,可軍中許多年輕人的滅宋狂念,卻讓我心中不安。我隻是想著,若能以戰促和,奠定遼強宋弱之勢,解決穆宗皇帝以來,南朝時時不忘北伐的僵局,便是最好的結果。可我心中也不免忐忑,是否因為我是一介女子,才失了那一鼓作氣滅宋朝食的野心。”


    蕭達凜道:“老臣恰恰是怕太後被軍中的狂熱衝昏了頭腦,沒想到,太後您早已心中有數,大遼此番南下無憂矣。臣,願為主帥。”


    燕燕大喜,她沒有立刻應下來是否開戰,就是要看看蕭達凜的意思。若是蕭達凜沒有掛帥的意思,再選一個為主帥的人來,談何容易。這些年輕人都是沒經過宋遼之間真正的大戰的,想到這裏,不由感歎:“幸而還有你在。”休哥、斜軫都不在了,幸而還有達凜。


    燕燕帶著皇帝主上親征,南下伐宋,下旨蘭陵郡王、南京統軍使蕭達凜為三軍統,奚六部大王蕭觀音奴為先鋒,再次興兵南下。


    蕭太後挾數十萬兵馬攻破數個城池,遼軍勢如破竹,『逼』近汴京。


    大宋舉國震驚,真宗起用畢士安、寇準為相,並在寇準的勸說下,決定禦駕親征,以鼓舞士氣。


    誰也不知道,就在宋遼交戰的關鍵時刻,千裏之外的可敦城,也正在醞釀著一場巨變。


    自從那次撻覽阿缽被放逐之後,胡輦與燕燕生了隔閡,但對撻覽阿缽卻越發地好了。而撻覽阿缽自那次以後,也變得沉穩了許多。以前管事不過是恃寵胡鬧,如今卻肯謙虛禮讓,結交部族和蕃國。胡輦雖然覺得他原來一派天真甚好,如今沉穩踏實倒是不錯。反正他什麽樣子,她都是喜歡的。


    隻是近來撻覽阿缽與阻卜王鐵剌不走得極近,胡輦卻知這阻卜王向來心術不正,時有叛心,不想撻覽阿缽受其影響。但她也不管束,隻叫侍女留心著若是撻覽阿缽與阻卜王私會,就要把他們說的話報給她。


    不想這幾次侍女對她說,撻覽阿缽與阻卜王商議的時候,都不讓她們留下。胡輦就起了疑心。這次阻卜王來,撻覽阿缽又不讓侍女留下,隻讓自己的親信守著外頭,自己與阻卜王在帳子裏密議。


    胡輦便悄悄走了過來,撻覽阿缽再心腹的侍從,見著真正的主人也是不敢作聲的。阻卜王雖也留了親信在外,卻被胡輦讓人悄沒聲息地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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