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半個月,韓德讓的傷勢也養得差不多了,禦醫終於允許他騎馬了。


    然後一件棘手的案子擺到了他的麵前,各州釋奴為民的行動遭受到部族的阻力,為首的正是涿州刺史耶律虎古,他不但公然抗命,甚至還去抓捕那些已經奉旨成為自由民的人。


    而更過分的就是,昨天還有一個來趕考的舉子,住在客棧裏就被虎古的兒子磨魯古當成奴隸抓走了。相關衙門去要人,還被打了出來。


    “韓相,這件事要不要上奏太後?”衙中的書吏為難地看著他。


    韓德讓想了想:“虎古畢竟是重臣,鬧到太後跟前,隻會讓他更加抵觸。要不然,我先去找虎古說說,磨魯古這樣做不對,讓他避免把事鬧大,先把人交出來再說。”


    當下韓德讓就帶了人前去虎古府中,遞了拜帖,就見著管家出來賠禮說,虎古今日在西郊練兵,恐怕今夜回不來。臨行前留下話來說,若有急事找他,可直接去西郊軍營。


    韓德讓想起虎古與斜軫近來也為了一部分曷魯於越留下的兵馬而相爭,就想著幹脆去一下西郊大營,約上斜軫,一起找虎古把兩件事都解決了。


    當下就直接騎馬往西郊大營而去,誰知道竟然會在中途遇伏,韓德讓險些喪命。


    燕燕聽聞此事大為震驚,立刻派了梁王耶律隆慶親自過去看望,若是韓德讓傷勢不重,則立刻接進宮來。若是傷重,她親自出來探望。


    隆慶一去,立刻就接了韓德讓入宮,卻見韓德讓隻有一些皮肉之傷,這才對她說明原因。原來那日胡裏室被斬,那幾個在馬球場與他同謀的宗室雖得休哥保下,但也要被休哥送回部族裏去。那些人哪裏肯甘心,於是頻頻串聯,韓德讓掌控京城宿衛,早知情況。更探得他們在城外往西郊大營的途中設伏,恰好磨魯古又抓了上京舉子,韓德讓將兩件事一聯係,於是幹脆將計就計,索『性』親自上門去找虎古,得到管家說虎古在西山大營的回複,於是這邊自己帶著幾十個侍衛上路,另一邊就派人去通知耶律斜軫。


    於是就在韓德讓“踏入埋伏”的時候,早就守候在後的耶律斜軫就來了個反埋伏,將這撥人一網打盡,隻有磨魯古等幾人逃走了。


    燕燕大怒:“是虎古幹的?”


    韓德讓搖了搖頭:“所有聯絡行事都是磨魯古出麵,現在不知道虎古是否知情和參與。虎古畢竟主持夷離堇房多年,胡裏室殺人在是眾目睽睽之下,太後量刑雖然略重,他們也無話可說。但如今尚無證據說明是虎古做的,隻有明天抓了磨魯古之後才能明白。”


    韓德讓備下網去抓磨魯古,磨魯古計劃失敗,早就驚慌失措地跑去找虎古問計:“父親,怎麽辦?韓德讓和斜軫都逃脫了。”


    虎古正在寫信,聞言喝道:“慌什麽,不過是撕破臉罷了。你決定殺他的時候,就應該做好萬一不成的準備。”


    磨魯古見虎古如此鎮定,稍微平靜了一些,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虎古停下筆,磨魯古這才注意到桌上已經有三封寫好的信函,正想問,就聽得虎古道:“派人把這三封信函送到諸王府上,告訴他們,我們明日早朝動手,他們若想取代太後成為輔政親王就幫我們一把。”


    磨魯古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父、父親,您這是要謀反嗎?”


    虎古眯起眼睛,喝道:“胡說什麽。我對主上忠心耿耿,怎麽會謀反。這是‘清君側’。太後被韓德讓這豎子『迷』『惑』,我不能眼看著耶律家的江山被姓韓的『操』縱在手裏。”


    磨魯古怯怯地說:“皇宮都有重兵把守,隻憑我們手裏的私兵是不可能在早朝的時候有什麽作為的。”


    虎古道:“你難道沒聽到今天傳遍上京城的那個傳言嗎?太後和韓德讓私通已久。若沒有這麽傳言,我還下不了這樣的決心。韓德讓絕不能留,我一生忠於人皇王一係,不能坐視主上變成漢奴手中的傀儡。就是拚了我這條『性』命,明日早朝也必須除了韓德讓這禍端。韓德讓一死,太後獨力難支,再有諸王配合,就能『逼』太後退位。”


    磨魯古猶疑不定地問:“吳王他們早已向太後臣服,會願意幫我們嗎?”


    虎古道:“哼,你以為他們真的會心甘情願臣服於一個女人嗎?那不過是沒辦法的事。此前蜀王死得不明不白,吳王這些人能不懼怕不憤怒?如果我們先在朝堂上挑起事端,不必他們出麵,隻要附和著說幾句話,他們肯定很願意。更何況,明日早朝我們不動手殺了韓德讓,『逼』太後退位,就輪到他們對我們父子痛下殺手了。”


    磨魯古看著父親,心中畏服:“是。”


    這一夜,上京城中有無數黑影避過禁衛,穿梭各府。


    這一夜,從宮裏到許多顯貴府中,都亮了一夜的燈。


    太陽從天邊升起,一絲霞光照耀全城,整個城市蘇醒過來。


    今日,是大朝會的時候。


    皇宮門口,韓德讓策馬而來,在宮門前下馬,在宮外解劍,正欲走進皇宮,卻見虎古持槍站在殿前,擋住了他進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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