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隻沒依舊與安隻幽會。


    兩人雲雨過後,安隻抱著隻沒,擔憂地說道:“大王,安隻很擔心你。”她在穆宗身邊多年,對穆宗的凶殘手段,已經畏懼入骨髓,這些日子以來,她雖與隻沒幽會,但一直有種隱隱的不安,揮之不去。


    隻沒親了親安隻:“擔心什麽?別擔心我,照顧好自己。等我得勝歸來便是。”


    安隻緊緊抱住隻沒:“你一定要上戰場嗎?戰場上刀劍無影,我怕……”


    隻沒安慰她:“別怕。我是先皇之子,不能永遠藏在這深宮中。我要去建立功勳,不能辜負父親和祖父的威名。哼,到時候,我挾軍功歸來,皇位就是我的。到時候,我便封你為皇妃……”


    安隻輕笑:“那臣妾就謝過主上……”


    話猶未了,忽然一聲巨響,門被人踢開,一群侍衛湧進來,將兩人赤條條地從被窩裏揪了起來。


    安隻尖叫起來,隻沒怒道:“你們是誰?想幹什麽?我是隻沒大王,你們誰敢對我無禮。”


    那為首的侍衛冷笑道:“小的不敢對隻沒大王無禮,隻是大王如今這樣子,嗬嗬……”


    隻沒扯過自己的侍從術裏遞過來的衣服一裹,怒道:“我如今這樣,又如何?”


    那侍衛嗬嗬一笑:“私通主上身邊的宮女,可不是小事。大王隨我們去向主上解釋解釋吧。”說著,不顧隻沒的咒罵和安隻的尖叫,也不給他們穿衣服的機會,將慌『亂』中隻胡『亂』裹住私處的隻沒和安隻就這麽衣衫不整地抓走了。


    隻沒惱怒不已,一路喝罵,一直被抓到穆宗麵前,這才停口。隻沒見了穆宗忙叫道:“皇叔,這些侍衛實在無禮……”


    話音未落,一隻酒壺飛來,險些砸中隻沒。隻沒偏頭讓開,這才看到穆宗眼睛通紅,已經喝了不少酒。他知道穆宗喝了酒便無理『性』可言,本來滿腔氣憤,這時候才有些害怕起來。


    但在他的心中,仍然以為這隻是小事一樁,想著不過是把原本和安隻偷情的事情公開了,拚著被穆宗罵上一頓,也就索『性』向穆宗要了安隻,免得這樣偷偷『摸』『摸』的。


    隻是這事被穆宗抓個正著,難免名聲受到影響,對他日後圖謀大業上會被人當成話柄罷了。


    他將此事想得輕鬆,豈料穆宗多年不能行人道,所有的扭曲殘暴,倒有一半因此而起。此時看著隻沒和安隻衣衫不整,身上帶著的氣味更是連他桌上的酒味也掩蓋不住。這種情欲的氣味,更是刺激得他臉『色』猙獰,看著隻沒的眼睛已經變得赤紅:“隻沒,你倒風流快活啊。”


    隻沒還沒聽出來,安隻在穆宗身邊服侍了好幾年,他起了殺心的聲音,卻是聽得出來的,不禁嚇得瑟瑟發抖。她姿『色』不俗,當時進宮,能夠選到穆宗身邊,本是得意揚揚,以為自己可以飛上枝頭。哪曉得穆宗身邊,越是有姿『色』的女人,死得越快。她見了幾個姿『色』出眾的侍女,因意欲靠近穆宗而被穆宗忽然殘殺之後,就學會了在穆宗麵前飾掩自己的姿容,什麽事情都退在後麵,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隻是她終究是青春少女,有欲望也有野心,為了逃離穆宗,因此不顧一切地抓住了一根她以為能夠帶著她離開地獄的繩子。可是此刻,她發現她的自作聰明,可能會讓她更快地接近死亡。


    隻沒終究不是安隻,他這些年在耶律賢的保護下,在穆宗和罨撒葛有意無意的縱容下,並不知道穆宗的真實麵目是什麽。此刻見穆宗生氣,心中雖然害怕,還是強笑道:“皇叔,怎麽弄出這麽大排場,嚇侄兒一跳。”


    穆宗冷笑:“隻是嚇一跳?朕的女人你也敢碰。膽子不小嘛。”


    隻沒心中一凜,臉上卻不『露』聲『色』,隻是打個哈哈道:“皇叔,我怎麽敢。皇叔,您也知道,年輕人嘛,禁不住……”


    穆宗聽了這話,越發刺心,他與罨撒葛設定的計謀,本擬是將隻沒的野心打壓下去,甚至就此嚇破他的膽子,教他一輩子匍匐在地,不敢挺直腰杆。隻是此刻聽著隻沒的話,心中殺意升騰,竟是怎麽也按不下來。他忽然一笑,道:“那你想怎麽樣?”


    隻沒不知道他這笑聲中的含義,但他也是個聰明人,細想了下,知道今日之事,很可能是自己前些日子太過高調被人算計了。所以索『性』在穆宗麵前倚小賣小起來,好教穆宗對他消了戒心,撒嬌道:“皇叔,您也知道,這是侄兒一時糊塗,隻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您老人家打也罷罵也罷,隻要您消氣就成。您一向疼我,就索『性』把她賞給侄兒算了,也是您老人家成人之美吧。”


    穆宗忽然笑了起來:“哼哼哼,成人之美,你對朕身邊的人下手,事情發作了,還敢想要朕成人之美?你以為朕是什麽樣的人?”


    他的眼神如狼一般,讓隻沒心頭一寒,隻是到了此刻,他也知道便是跪下來苦求,也是於事無補,當下強笑道:“安隻不過是個宮女罷了,不值得皇叔生氣……”


    穆宗嘿嘿冷笑:“不錯,這的確隻是個宮女,但這整個宮裏的女人,都是朕的女人,不是你的。你若是光明正大開口向朕要人,朕不是不能給你。可現在,你是偷人!你有什麽臉要朕成人之美?”他忽然暴喝一聲:“來人,把那個賤人給我拖下去。”


    他一聲令下,便有侍衛上來將安隻架起往外拖。安隻嚇得魂飛魄散,此時此刻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隻沒,隻嚇得向隻沒嘶叫呼救:“大王,大王救我——”


    隻沒心有不忍,衝過去護住安隻:“誰也不許動——”這邊急轉身朝遼穆宗跪下求道:“皇叔,安隻和我是真心相愛的,您這宮裏這麽多女人,便是賞我一個,又能如何?”


    穆宗聽著這話,忽然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衝隻沒招招手。


    隻沒疑『惑』地看著他,見穆宗又朝自己招招手,隻當他已經鬆口了,心中一喜,疾步走到穆宗麵前,不想卻被穆宗一腳踢翻在地。


    這一腳踢在隻沒的胸口,隻踢得他血氣翻湧,心頭巨痛,低頭咳嗽不已。


    穆宗獰笑一聲,指著隻沒罵道:“你這小畜生,朕把你從三歲養到今天,沒想到,竟養出一隻不知記恩的白眼狼來。隻沒,朕如今告訴你,你在朕跟前有體麵,那是因為朕願意讓你有體麵。若是朕不願意,你什麽都不是。”他冷笑著舉起手中一隻白瓷酒杯,一鬆手,在隻沒臉邊落下,砸得粉碎,“小子,你聽好了,朕是一國之君,朕富有一國,這宮中,這京城,這大遼天下,都是朕的,朕可以嫌多把它砸了、扔了,可你憑什麽就可以想當然地認為,別人的東西多了,就必須要給你?你在同朕講笑話嗎?”


    隻沒倍受羞辱,心中的不甘不憤再也壓抑不住,藏在心中許久的話衝口而出:“什麽叫不知記恩,什麽叫願意給我體麵。我不是您的一條狗,我也是先皇之子。隻為察割之『亂』,我父皇、母後遇難,是您在所有人的麵前說,要撫養我們兄弟,視如己出。有此承諾,您才得以被立為皇帝。這些年父皇的斡魯朵呢?您扣在手裏還給我們了嗎?我們的體麵,是我們的血脈生來就有的。我也是耶律阿保機的子孫,我也是皇後所出,您憑什麽如此羞辱我?”他說著說著,那股子氣慢慢平息下來,『露』出一絲微笑道,“皇叔,何必把事情做絕。雖然您現在是皇帝,可是百年以後,這皇位終究還是我的,何必為一個宮女和侄兒翻臉。”


    他索『性』撕破了臉,也不再裝巧賣乖,隻把結果說給穆宗聽。他今日逞足『性』子,難道就不想自己百年之後的安定和蓋棺定論嗎?


    穆宗忽然大笑起來:“你說什麽?再說一次,你說,皇位終究還是你的,你憑什麽?”


    隻沒脫口而出:“您和太平王無子,皇位不傳給我,難道您還想傳給那個敵烈的兒子,那個女奴的孫子嗎?”


    穆宗樂得大笑,指著隻沒對左右道:“哈哈哈,你們看這『乳』臭未幹的小子,何等可笑。敵烈是女奴所生,難道你就出身高貴?呸,你連敵烈還不如呢,至少敵烈還是我們純種契丹人,你呢,你是個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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