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暴亂到位麵都要毀滅了,情況危急嗎,這幫老東西們逗著玩呢?還是說誰都懶得下來管所以才叫我們來管啊?”


    絕境。


    秋玹跟夢魘以人形行走在塔澤沙漠的邊緣,她彎身撿起一條已然暴露出電線的機械手臂,打量幾瞬。“看起來像是打了場公會戰,多個混戰的那種。”


    夢魘罵了一句,“到底是誰在虛報假消息!”


    祂突然聽見身邊的光明神輕笑一下,夢魘回頭去看她,就見秋玹眺望著沙漠區盡頭一個鬼鬼祟祟朝這邊望過來的行刑官人影,嘴角勾著不明笑意。


    “尼德霍格計劃。”秋玹輕聲道,“沒想到這次在這麽早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形成雛形了。”


    “你是說……底下行刑官們不顧一切向上傳達‘信息’的那個計劃?”夢魘沉默幾瞬,“唉,你說這幫倒黴孩子們圖什麽呀?”


    “困在人類的極限裏,要想再向上傳達信息,隻能用這個辦法。”秋玹放下那條機械手臂,任由它被滿目黃沙所掩蓋。“可惜,多年之後他們就會明白,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


    夢魘腳步停住,豎著眉毛瞪向那個踟躇半晌後終是上前來的行刑官。


    朝他們走來的行刑官外表平平無奇,唯有一雙眼瞳璀麗得像是隕落了絕境永不熄滅太陽的光輝。


    “你好啊。”秋玹彎著眼睛跟來者打招呼,語氣中有股莫名其妙的自來熟,引得夢魘以怪異目光打量了她好幾眼。


    “你好……”眼睛尤為漂亮的行刑官頓了一瞬,接著像是在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轉改口道,“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還沒等秋玹接口,夢魘率先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表現自身對這過於拙劣搭訕的無言。


    秋玹暗地裏拿胳膊肘懟了祂一下,一手伸出還算友好地同那行刑官握了握,“秋玹。”


    “息寒亭。”


    女人握住她的手,驚絕而又如鷹隼般的雙目緊緊盯視在她麵上。“我冒昧問一句,你們是來自哪個公會的,我怎麽從未在絕境見過兩位?”


    息寒亭口中雖說著“兩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所指向的目標隻限於秋玹。夢魘在一旁白眼幾乎要翻上天際,罵罵咧咧地將兩人交疊的雙手扯開。


    “幹什麽幹什麽呢!拉上手了還沒完沒了是吧,別以為你是女孩就可以動手動腳啊,注意點!”


    息寒亭順勢舉起手,表明自己沒有惡意。秋玹目光掠過此處的鬧劇,遙遙地落在沙漠區的另一頭。


    “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裏嗎?”她指尖垂下點了點散落一地的機械碎片,“這種戰場垃圾可不是幾個人能夠弄出來的……”


    秋玹嘴裏突然低低地吐露出兩個字音,息寒亭頓時瞳孔緊縮,整個人竟像是呆傻般怔愣在原地。


    夢魘同樣聽見了那個低吟而出的名諱,祂收回幻化而出的正常人類手臂,順著秋玹眺望的方向抬眼望去。息寒亭在短暫的失態後迅速冷靜下來,眉目冷冽地朝著另一頭的通訊器下達訊息。


    那一頭的備注赫然是兩個字符。


    燕回


    ……


    最終秋玹還是見到了那個,曾經好像隻活在人們記憶中的女人。


    臨淵最初一代的副會長,悄無聲息死在“無知”試煉場裏的行刑官,白禾溪貌似追了半輩子的執念。


    燕燕,燕回。


    女人一頭利落的短發,大馬金刀地坐在地下堡壘的指揮室裏。參與尼德霍格計劃最初一代的行刑官們圍坐在她周身,而眉眼依然精致卻顯得有些稚嫩的白禾溪,就坐在外圍人員的昏暗角落裏仰著頭看中心位的指揮官。


    就在那一刻,秋玹再次拾起億萬年前宇宙循環中的記憶,她突然就徹底明白了當時臨淵團建時,白禾溪的那句話。


    他說,“我終於站在燕燕的角度上,體會到她的‘無趣’,而現在的我走上了一條與她一模一樣的道路。”


    ——“我更願稱之為,‘歸途’。”


    那時的秋玹隱約察覺到了絕境的一部分行刑官們在長久長久地預謀一件事。這個計劃的時間跨度幾乎經曆了絕境誕生伊始到走向末路的間斷,耗費了世人難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與大量用屍骨堆砌起來的犧牲,他們的勢力滲透進角角落落的試煉場地,最終更是在饑荒的試煉場憑一舉之力將整個計劃推向高潮。


    彼時秋玹是在諸神黃昏的來臨之際才真正觸及到這個計劃的一角,即便如今再回首她所經曆的那些個試煉場,尼德霍格的計劃幾乎存在於每一個看得見或看不見的角落。


    那是區別於她的故事之外、又息息相關得驚人的,另一筆由人類們共同創造完成的史詩。


    燕回也好,息寒亭也好,白禾溪也好,鏈鋸人也好……這些行刑官們,拋卻了全部的愛意與膽怯,以痛苦與愛人的血作為擋箭牌,踏著情人的屍骨繼續去走那條通往毒龍巢窟的歸途。


    ——即便歸途盡頭,名為尼德霍格的毒龍長久長久地沉睡著。


    夢魘霧體化在秋玹身側盤旋,堡壘中針對早期計劃爭論得熱火朝天的行刑官們察覺不到神祇的窺視。


    半晌,夢魘長歎一聲,將自己從堡壘中抽身。


    給萬界輪轉發送了指令訊息,並且“禮貌”慰問了一番派祂們下來查看的那位支配者。夢魘沉默一會,“……怎麽樣?要阻止嗎?”


    支配者們偶爾是會幹涉絕境行刑官們的行為的,在事態發展至祂們所認為的“軌道之外”。秋玹拋去化身,以人類之軀行走在沙漠區的邊緣,聞言搖了搖頭。


    “讓他們去吧。”


    在說出這幾個字的瞬間,她麵上突然流露出一絲近乎於悲切的神情,夢魘猛地轉頭以見了鬼似的目光看向她。“咋了呢?這咋還哭上了啊?”


    “滾蛋。”秋玹沒好氣罵祂,“我那是哭嗎?我隻是覺得……”


    覺得不配高高在上地作為一個“神”,去審判昔日同伴們行為的“意義所在”。


    ——可這句話本身,不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居高臨下”嗎?


    她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再度闔上眼的瞬間,遙遠的另一個時空位麵萬米之下的地底,高座上的巨型哥布林城主睜開銅鈴般的大眼,瞳中閃過一絲猩紅。


    ……


    位麵之間時間的流轉計量方式不同,等到秋玹從顯示異常的絕境再度返回時,在091號坦丁地下城,已然過去了整整十四天。


    算算日子,第二次角鬥的時間差不多要來臨了。


    作為外來參與遊戲的支配者,雖然即使是如今的秋玹也不能在祂者的管轄地插手試煉規則,但對於規則本身的領悟,自然是比那些步步如履薄冰的行刑官們要清楚。


    這算是一個對抗試煉場,每個行刑官接到的主線是“選擇要追隨的城主並助其打敗其餘八名城主,成為坦丁地下城最終的擁有者”。


    主線是比較清晰明確的,不像是之前某些地獄難度根本就摸索不到脫出方法的試煉場。算下來這裏是秦九淵那臭小子的第五個試煉場,前麵依然有相當一段漫長的路途要走。


    “陸,想到今天下午的角鬥怎麽比了嗎?”


    正當秋玹掐指算著之後的路該如何走之際,一道略尖細的聲音不請自來,由遠及近地響徹在她的府邸。她坐在特製的城主椅上抬起屬於哥布林的那雙詭譎眼睛。來者是一名披著金色長發與誇張華麗鬥篷的青年,過於瘦削的臉頰凹陷,說話間兩顆不寒而栗的尖齒若隱若現。


    城主捌,恰好就住在陸的隔壁,是一隻吸血鬼。


    秋玹猜到他如今來找自己的目的,無非是為了拉攏結盟。就在兩周之前,那九個抵達地底的行刑官已經分別選好了所要追隨的城主,並結束了他們的第一場角鬥。


    除了不幸死在第一場角鬥中的行刑官,其餘的要不是根本沒機會獲得機會上場,要不就是在九大城主手下苟活著等待時機。九個城主中目前綜合實力最強盛的一個,是城主柒——一隻卓爾精靈。


    而恰好,柒與捌是死敵。


    “順其自然唄。”快速將角色關係整理了一遍,秋玹向後靠在高位那張寬大的椅子上。“說起來,恭喜你贏了第一場角鬥……看樣子你多了個忠心耿耿的屬下啊。”


    她目光停留在吸血鬼高瘦的身軀旁,一身幹練勁裝的白發男人身上。


    見過太多太多的行刑官,這人不是個善茬,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比起這些,秋玹比較驚異的倒是對方朝自己投來的目光。


    一種帶著特有傲氣與自信的示好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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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屁放:


    按照陣營九宮格來看就不會亂了,之後也會盡量每一次都寫清楚的


    1守序善良(未出場),2中立善良(未出場),3混亂善良(暗天使)


    4守序中立(未出場),5絕對中立(黑暗德魯伊),6混亂中立(秋玹哥布林)


    7守序邪惡(卓爾精靈),8中立邪惡(吸血鬼),9混亂邪惡(長角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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