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川:“看不出來,你還挺牛逼。”


    燃:“……”


    秋玹:“……人話?”


    “妹妹啊,事實上這件事吧,也沒有什麽不好開口的。”青白川彈了彈刀刃,朝著燃揚了揚下巴。“吃人就吃了唄,每個小世界位麵的文化三觀生活方式都不同,何必要為了我們這些所謂的‘道德正確’而去自卑呢?”


    “這話聽著倒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秋玹哼笑一聲,在青白川瞪眼過來的時候移開了視線。隨後,她重新肅下了麵孔,眼神瞥了一眼莉莉的位置。


    “那個莉莉,你有了解過嗎?她的能力有點邪門,我懷疑伊森可能會出事。”


    青白川眯了眯眼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融合了血統,要麽就是本身出生的那個小世界自帶的能力。你應該能理解吧,就比如說獸人星球,那他們那個星球的人民身體裏麵就帶了獸化的血統。”


    “狐狸……”


    他們走動的路上,秋玹又碰見了那個懷著孕的名叫阿真的婦女。礙於現在人多,婦女不方便上前與她交談,隻是眼神淡淡地掃視她一眼,似是在提醒著不要忘了她承諾過的事情。


    ——“就是想提醒你,阿真在騙你,她最擅長這種事了,之前許諾過要帶她離開的那個探險者,現在已經成為了我們肚子裏的一塊養分了。”


    這是在昨天晚上村長告誡過她的話語,她不知道這兩個人中是誰在撒謊,現在隻能兩邊都各防一步。


    秋玹坐在自己房間裏的那張小破床上,今天下午難得沒事,她拒絕了所有人或存著真心或詭計多端想要來一探究竟的想法,甚至以午睡為由將喬同樣給拒之門外。


    目前來說,各事件的線索幾乎已經可以零零碎碎地擺在台麵上了,她急需一個密閉安靜的私人空間來好好思考怎麽把它們都串在一起。小璐自己跑出來放風,現在正同樣坐在床上吃一種當地盛產的叫不上名字的奇異水果。


    “不兒,我就納悶了哈,你瞅著那焦慮嘎哈?”小璐咯吱咯吱地咬著形似甘蔗的水果,似是有些看不懂她坐著眉頭緊皺的行為。“現在情況局勢啥的都是咱們有利啊,等到時候再煽把風點把火把那啥玩意萊德給整下台了,那咱們還不是屁股一拍就溜了嗎,擔憂那玩意兒幹啥?”


    本來就被各勢力的勾心鬥角弄得頭疼,小璐的四不像自學方言就像是人體嗩呐在她耳邊叭叭叭的。秋玹受不了似的回過頭,麵無表情道:“能別吃了嗎,還有,把你嘴裏的喇叭拿出來再說話。”


    “我嘴裏沒整喇叭啊!”


    秋玹拿手敲了敲自己腦殼,又在腦中仔細回憶了一遍昨天晚上在村長屋子裏的那場打鬥。


    以目前的局勢來說,輿論方麵確實是已經對權貴階級以及節目組本身開始不滿了,但是還不夠,最旺的那把火還是沒有燒起來。


    秋玹從來沒有妄想著要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就推翻這個星球的帝國君主體製,那基本上不可能做到,太難了。但是利用這個由頭來旁敲側擊那些貴族勢力,卻是可以做到的。


    他們現在還缺少的,是一個“象征”。


    一個像洛絲塔那樣的,無可撼動的,不能被殺死的象征。


    萊姆村或許可以作為一個跳板,但是光就一個跳板來說,它具有太多的不可控性了。除開村民世代以人為食從而獲得強大未知力量的神秘儀式,那些澤瑞格之蟲,秋玹同樣很在意。


    明麵上,澤瑞格之蟲是損害莊稼的害蟲,除了每個月慣例的“保衛蘿卜”式塔防戰略之外,它們好似與萊姆村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昨天晚上,也正是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當初殺死蟲族的方法,才能夠順利破開村民無懈可擊的身體力量。


    違和感在於,萊姆村民、澤瑞格之蟲,兩個完全扯不到一起去的物種,給人感覺竟然是毛骨悚然的相像。


    現在村民們因為那一晚上的事情對她避如蛇蠍,所以突破口還是要在澤瑞格之蟲上找尋。


    問題就在於,現在種植著鱗葉的田畝已經被燒了,這也就意味著大部分沒有物資的人不能夠出村。而秋玹這邊仍保留著兩片當初燃給她的鱗葉,可就算她暫時能夠出村了,憑她一個人,又要到哪裏去尋找澤瑞格之蟲的蹤跡呢?


    太難了。


    小璐的方言自帶大喇叭還在她耳邊叭叭,秋玹深吸一口氣倒在床上,無言瞪著天花板上的一塊黴菌。


    黴菌旁邊的木板細縫中,突然輕微了震蕩了兩下撒下一些細末來。


    秋玹猛地坐起來。


    “我們上麵住的是誰?”她自言自語,在腦中飛快過了一遍所有居住在圍樓三層的選手,鎖定了莉莉的身影。


    喬屈起一條腿坐在房間的門前,他手指百般無聊地撥弄著手中的攝像機,總是沉默寡言的臉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突然門開了,一時措不及防失去支撐點向後倒去,刹那間訓練良好的攝像師反應過來,單手撐著護著相機一個打挺站了起來。


    “走。”秋玹朝他偏頭。


    喬本來以為她午睡結束了想要去找其他選手聯絡感情,剛收拾好設備打開就看見那人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隨後拉開了窗戶幾乎熟門熟路地掛在了圍樓外側的牆壁上。


    “快來。”那人喊他。


    喬歎了口氣,盡忠職守地走了過去。


    秋玹摸出紅繩玉墜叼在嘴裏,閉著氣順著牆體晚上爬了過去。莉莉的窗戶緊閉著,她小心翼翼地推了兩把,發現被從內部鎖死了。


    想了想,她換成單手抓在牆上,一手滑出子母刀,也沒有撬鎖,而是用刀尖在木質的窗戶上鑿了一個小孔出來。


    削金斷玉的短刀切在木頭上就像在切豆腐,秋玹小心翼翼地控製著不要發出聲響,在看差不多了之後招招手,示意喬把攝像機遞上來。


    喬也沒有猶豫,同樣閉氣扒在下方一點的牆體上,將相機送了上去。秋玹在縫隙中固定住鏡頭,在喬的指點下調了兩下焦距,畫麵開始清晰了起來。


    房間裏除了原主人莉莉,還有兩個麵目陌生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男一女。


    他們應該是使用了特殊的隔音道具,所以即使是明顯張口交談的模樣,也沒有半點聲音流露出來。突然,畫麵上那個男人說了句什麽,莉莉突然氣急了一般跳上床頭櫃,像是真正的獸類一樣雙手撐在腳邊嘶吼了起來。


    她的頭現在是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此時正衝著後麵的是那張狐狸麵具。


    男人冷笑了一聲,又丟過去了個什麽東西,莉莉接過來,重新冷靜了下來。


    無聲的交談畫麵差不多持續了五分鍾,幾人都再沒有什麽大幅度的動作,讓鏡頭畫麵看上去像是一幅靜態照片。而五分鍾過後,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房間裏的第三個人,那個一直沒有動作隱在一邊的女人,突然開始麵目猙獰地用手抓撓自己身上的皮膚。男人麵露厭惡將她丟到莉莉麵前,莉莉背對著鏡頭的狐狸麵具晃了下,緊接著蹲了下來雙手抓著女人的臉正對著自己。


    這個角度拍不到她做了什麽,隻知道幾秒種後,女人一直不停抓撓自己皮膚的動作停了下來,神情空洞怔怔地盯著地板。


    男人與莉莉極有默契地後退幾步站到一邊。


    女人跪坐在地上,脖子上的頭顱如同卡殼了的機器那樣歪了兩下,下一秒,秋玹隔著鏡頭屏幕眼睜睜地看著一截肉色的關節狀附肢碾碎了她的肩關節從體內一寸寸頂了出來!女人似乎是感受不到痛苦與不適,依舊木訥地盯著地板,如同那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她的右臂慢慢向外翻折了起來,直至以一個令人牙酸的角度蜷縮成一個幾截,然後慢慢被吸收進了自己的身體裏。而那不斷向外延生的肉色附肢依舊一寸寸地碾碎骨頭關節頂出來,就這樣一共生長了八根,其中最為粗壯強大的兩根前肢上麵各自翻出兩柄鐮刀狀的尖端,長而粗的口器隨即被帶出來,一直拖到地上。


    她的軀幹像蝦子那樣蜷曲著,翕動的層結鱗刮著一層血肉長出來,覆蓋住了屬於人類的皮膚。這樣的變化一共持續了整整十五分鍾,十五分鍾過後,全部的蛻變已經完成,連新長出來的肉色附肢都已成熟,徹底的異化卻停止在了最應該轉變的部位。


    人臉。


    標準的異形軀幹上,唯一沒有進行異變的,那張仍舊屬於人類的,臉。


    澤瑞格之蟲。


    秋玹端著攝像機,在這一刻,全都明白了。


    新生的蟲子似是在適應般晃了晃那張人臉,後一秒不知是莉莉說了些什麽,兩支前肢撐著地發力撞開門板就衝了出去無影無蹤。男人也在又交代了什麽後同樣推門走了出去,莉莉冷冷看了兩下,脖子扭了一下,狐狸麵具重新轉回了身體前方。


    下一瞬,隱藏在頭發下麵的狹長雙目轉動著牢牢盯住了秋玹手中的鏡頭!


    “走走走!”


    秋玹將攝像機拋給喬,正想著快速離開現場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就是這一下她沒抓住牆體,腳下打滑著就要跌落下去。喬下意識地伸手想接,後還是將手縮了回去。


    好在,那陣目眩隻是暫時的。反應過來後秋玹將自己腦中的狐狸眼睛去除,腳尖一勾重新翻身落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她整理了一下呼吸,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即將從翻窗而入的身影。


    莉莉卻沒有追過來。


    小璐將自己手中的水果皮全都推到秋玹的床頭櫃上,做出一副這些都是秋玹吃的自己隻是一個機器人不會吃東西的假象。她瞥了眼大開著窗口,作出一副合格的智能管家的樣子。


    “我去關窗。”


    “等等!”


    在小璐手掌即將碰到窗框的瞬間,秋玹猛地彈起身衝了過去把她拉走。果然,後一秒根本來不及收回視線的窗欞下方,一雙狹長血紅裹挾著怨毒惡意的眼睛死死與她對視。


    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轉移視線,可還是晚了。那雙惡意的狐狸眼睛牢牢地釘死在她腦海中,再也揮之不去。


    秋玹一陣頭重腳輕,再撐不住向後倒了過去。


    ……


    她又回到了那熟悉的亡靈空間之中。


    事實上秋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來的。自從上次從愚人船回來之後,她確實一直在按照卡桑卓教的方法,在瘟疫與死靈中互相轉化以維持一個不會傾斜的平衡點。但沒有了卡桑卓的幫助,她就算一直知曉這兩個空間的存在,憑自己的力量也從沒有成功再進入過。


    現在倒是又進來了。


    奇妙的是,明明在昏迷之前如刀刻斧鑿般深深釘在自己腦中的狐狸眼睛,在進入了亡靈空間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漫天呼嘯而過的鬼影死靈依舊在嘶鳴著,秋玹走了一會就隨便找了個地坐下來,甚至還有閑心想著自己對亡靈空間倒是還算熟悉了,但是瘟疫的卻一次也沒有進去過。早知道當時在卡桑卓那裏再厚臉皮一點,求著她把自己帶進去了。


    亡靈空間裏看不見時間的存在,就算看見也不知道時間的流動與外麵是怎樣換算的。秋玹努力回想著上次脫離空間時的感受,但試了試發現沒用。


    說來也是好笑,在自己的空間裏,她卻出不去。


    她也不知道在這裏麵待了多久了,反正在這期間秋玹已經幾乎要將整個空間上下翻了個底朝天。甚至她待到後來連漫天亂竄的死靈都開始煩她了,一個個張著骷髏狀的嘴推她想要把她攆出去。


    秋玹撇了撇嘴,開始跟骷髏玩起了推手遊戲。


    骷髏:滾滾滾滾滾,雖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突然她手顫了一下,不知怎麽竟然下意識種上了厄爾庇斯病毒。秋玹眼睜睜看著麵前那具白骨上開始蔓延詭麗的黑色圖騰,骷髏下頜骨磕碰了兩下,自己轉身遊走將身上的病毒又帶到了骷髏種群中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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