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存聽不懂它的話, 指尖卻按揉著貓團子柔軟的耳廓,撫弄了下上頭一層薄薄的絨毛。貓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摸, 隻是濕潤的鼻子微微上下動了下, 像是在強忍著些什麽,眼珠跟著他的手指來回轉動。


    “還挺黏人。”


    應存將桌上的金絲眼鏡又重新戴上了, 戳了戳毛腦袋, 忽然間想起什麽事來,便把整個貓餅又重新從柔軟的床榻上拎了起來。


    寇秋猝不及防被一提溜,身子一下子拉了老長,像是拉麵似的。


    它大睜著圓眼, 還未從這氣息帶來的刺激中緩過神來, 便察覺到男人把他翻轉了個身,對準了尾巴下端那一塊茂密的毛。


    “喵.......”


    幹、幹什麽?


    察覺到有溫暖幹燥的手指探過來, 在那處的毛發中撥弄, 寇秋有點慌,尾巴上的毛根根豎起,炸成了雞毛撣子,並且非常想給對方撓一爪子。


    看哪兒呢!


    身為為人民服務的公職人員,一名正直的警-察,這就是你做出來的事嗎!


    流-氓!!


    “公的。”


    檢查後, 應存才將手中的貓又重新放了下來,見它立刻拖著還蹣跚的步子跌跌撞撞離自己遠了點,隻從被褥後頭探出一雙海藍的圓眼睛,用一種看流氓的眼神警惕地看著自己, 不禁啞然失笑。


    他拍了拍床,伸出手。


    “過來。”


    貓不動,仍舊滿懷戒備地望著他。


    應存將手伸過去了點,眉梢一挑。


    “不來?”


    ......


    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氣味。


    寇秋一麵想著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的香氣丟掉自己的節-操,一麵就因著這股像是含了小鉤子的味道不受控製地上前一步,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毛爪子,試探性地在被單上踩了踩,小鼻子聳動得更快。


    我不去!公職人員是有節-操的,我又不是條狗,為什麽他一叫我就得過去!


    ......真香。


    尤其在應存胸口的衣襟散開後,這股草木的清香氣息就更濃厚了,猶如打開了一罐塵封已久的老酒。寇秋在這味道中不自覺醺醺然,似醉非醉,遲疑片刻,仿佛是隻被毒蛇誘-惑了的幼鳥,慢騰騰搖動著自己的毛尾巴,蹣跚地走向了應存。


    被對方伸手抱了個正著。


    他的衣服散開了,寇秋整個兒把自己的毛腦袋鑽進去,磨蹭著光滑的胸膛,拚命地吸鼻子。吸著吸著,他便控製不住又亮出了自己的牙齒,對著那皮肉把圓眼睛一眯,就咬了上去。


    “嘶。”


    應存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氣,卻並沒責怪他,隻是將手放在懷裏貓的後頸上,揉了揉,聲音裏頭含著縱容,“小色-貓。”


    他頓了頓,方輕聲笑道:“這和他也像極了。”


    抱著他的衣服使勁兒吸的小警官被抓包時瞪得圓溜溜的眼睛又出現在他腦海裏,應存的喉頭動了動,低低笑了聲。他把懷裏的貓又向上抱了抱,由著他把自己又啃又咬,全當是在撓癢癢了。


    想了想,應存打開了自己的電腦,問以往的同事。


    【養貓需要注意些什麽?】


    同事的回複來的飛快,滿是震驚。


    【老大,你有貓了?!!】


    【嗯。】


    【那先曝光它,】舊同事激動的搓手,【先看看是大的還是小的,什麽品種的,才能決定怎麽養!】


    曝光?


    應存頓了頓,勉強把仍舊一個勁兒往自己衣服裏鑽的毛腦袋拉了出來,兩隻手捧著它圓鼓鼓的臉,強行對視,“小色-貓,別玩了。”


    尚且沒吸夠的寇秋衝著他軟綿綿叫了聲,眼睛裏頭濕漉漉的一層水光。


    “拍張照。”


    應存把它按下了,將手機的後置鏡頭對準了它。看了看,又從旁邊的花瓶中拔出了一支花,夾在了毛耳朵後頭。


    那一小朵花快趕上寇秋的臉大了,上頭還沾著點水珠兒。寇秋的毛觸碰到涼冰冰的水意,不由得張開濕潤的嘴,圓眼睛一閉,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秋!”


    應警官把它的照片發給了老同事。同事的回複來的也快,開口便道:【老大,你這貓是在哪兒買的?賣家沒和你說怎麽養?】


    【沒買,】應存淡定回複,【門口撿來的。】


    同事發來了一長串喪心病狂的感歎號。緊接著,他的微信聲響的更加頻繁,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撿!來!的!】


    【這是純種布偶貓好嗎,你看多幹淨,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髒的,品相也特別好,這也能撿?】


    【哪兒撿的,地點告訴我,我去那兒撿他個一二十隻。】


    語氣中的羨慕幾乎要沒法掩飾了。


    應警官頓了頓,瞧了眼正以乖巧坐姿頂著花坐在床上的貓團子。


    剛剛才把自己洗白白了的寇秋仰著頭看他,湖藍的眼睛又大又圓,像是一塊打磨的圓潤的水玻璃。周身毛發蓬鬆又潔淨,脖子上一圈白色v領毛茸茸,的確不像是街上流浪的貓狗。


    他的手指捏了捏貓柔軟的後頸,淡定地回:【我的。】


    【......】


    【它咬了我,】應警官飛快地為自己找好借口,【它要負責。】


    老同事還有點懵。


    【它咬你哪兒了?不會破相了吧?】


    這一回,回複的消息來得極快。老同事將照片點開,才發覺上頭照的是應警官結實光滑的胸膛,上頭幾串小牙印清晰可見,咬得那一塊都微微泛紅,還沾著點晶瑩的口水,覆著一層薄薄的水光。隻看這一片,非常令人想入非非。


    【......】


    這特麽是貓,這是女朋友吧!


    老同事驟然覺得自己被兜頭秀了一臉恩愛,再看看自己身旁一臉高傲愛答不理走過去的主子,一時間連擼貓的熱情都沒了。


    他拍了拍沙發,試圖呼喚,“來啊,主子,來啊。”


    貓連個正眼都沒給他,眼睛瞥都不朝這邊瞥一眼,便直直地走過去了。


    同事滿心不甘,還企圖再次嚐試,上手去摸毛,“來啊,主子......”


    “喵!”


    手上赫然便多了幾道抓痕。


    人比人能氣死人,貓比貓,能氣死鏟屎的。真是非常令人絕望了。


    【說起來,】他問道,【老大,你在特處部那邊感覺還好嗎?阮尋那個人,聽說可不太好相處啊。】


    應存腦中重新浮現出阮警官又小又白的一張臉和躲閃著不敢看他的眼神,輕輕笑了聲。


    【挺可愛的。】


    老同事差點把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不受控製打了個哆嗦。


    這是個什麽口氣?


    【不過,】他緩緩輸入,【他之前的那個搭檔鍾良......和他感情,那是真的好啊。能接受老大你,也是不容易。】


    阮尋和鍾良一同搭檔了七年。


    人世中,其實沒有幾個七年。阮尋從初次踏入警校時,便與鍾良是同窗,在日後一同進入特處部,更是能放心地將自己的整個後背都交出去。他們在特處部搭檔了這七年,處理過大大小小不知多少起案件,最危急時,也曾背抵著背躲在後頭,拖著受傷的胳膊咬著牙給槍上膛,拿刀尖挑出裏頭的子-彈做應急處理——可即使是在那樣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拋棄過彼此。


    甚至連局中的領導,也知道他們是難得的默契搭檔,一輩子的兄弟。兄弟這兩個字,遠比想象中的分量更重。


    可鍾良死了。


    死在半月前發生的一起爆炸案裏。來交易的毒-販發覺了他們的動作,將車上裝置了自製的土炸-彈,瘋狂地帶著車撞入了倉庫,車撞上了牆壁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的火——鍾良就在倉庫中,他原本不該去出任務的,那一天本是他的休息日。


    消息傳出後,原本待在家中的阮尋去了現場,瘋了一樣地向火場裏衝,想要從那烈火裏頭將自己的搭檔拉出來。但火勢太猛,爆炸還在持續,幾個人抱著他的腰,好容易才將他拖開了。等到火情被控製下來時,裏頭的東西早已都化成了灰燼。


    在那之後,阮尋整整一周沒有開口說過話。


    可等他再張開嘴時,了解他的人都明白,他的聲音中浸透的到底是怎麽一種狠意——像是要把一切都用尖銳的牙齒撕裂開來,好拿這些黑暗替自己的搭檔祭奠的狠意。


    他前行的身影孤傲又決絕,體貼他的情緒,直到半月後,應存才動了調令,被調動至特處部來。


    【他還沒放棄這個案子吧?】老同事唏噓,【也是不容易......】


    應存沒有出聲,隻是眼神更深地黯沉了下來。


    “喵......”


    床上的貓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正拿圓乎乎的毛腦袋反複蹭他的手心,試圖讓他摸一摸。寇秋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可精了,他多摸幾下,自己就可以多舔幾下,這就叫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門兒清。


    係統覺得他的癡漢等級又向上升了。


    ......嘖。


    真是讓係統沒眼看。


    這夜,寇秋就縮在應警官的床上睡的,拿尾巴將自己包著,靠在被褥裏,睡得香甜。直到外頭大亮的天光映進來,他方才慢騰騰地起身了,朝著腳下迷迷糊糊看了一眼。


    奇了怪了。


    這床怎麽這麽大?


    係統不出聲,就默默看著宿主犯蠢。


    等著宿主在原地轉了兩圈,終於遲鈍地反應過來了,【啊。】


    他現在是貓。


    是貓!


    寇秋激靈靈一抖,瞧了眼身旁的人。好在應存這會兒蓋著被子,身上的氣息也被掩蓋了大半,寇秋見著他仍舊蓋著被子安穩闔著雙目,忙費力又把他的被角向上撈了撈,把氣味兒蓋得更嚴實了點,這才將枕頭拖過來,以枕頭做底墊,拚命勾長著爪子,勉強才掛在了窗台邊緣。


    它像是蕩秋千似的晃蕩了半天,費勁兒地撐起整個圓滾滾的身子,跳到了窗子前。


    插頭被輕而易舉用指甲撥弄出來,寇秋拿毛爪推開窗,又朝後頭瞥了瞥。見應存仍沒有轉醒的跡象,便從打開的窗戶處一躍而下,滾落到了草叢裏。


    係統一聲令下,【跑!】


    寇秋於是撒開丫子就跑,想了想,又重新掉轉過頭來,把他的衣服吭吭哧哧從信箱上夠下來,拖著飛快地邁著短腿跑了。


    係統崽子瞧他跑得迅速,不由得心想,咬完就跑,真刺激。


    嘿嘿。


    --------


    待應警官起身時,他床上的貓已經沒了蹤影。房中到處都看不到,應存瞥了眼大開的窗子,若有所思。


    他進了辦公室,對麵的小搭檔今日戴了個大大的白口罩,將一張本就小的臉遮去了一大半,隻露出一雙形狀橢圓的眼,眼尾下垂,額發柔柔地散著,也不曾用發膠,看上去愈發無辜了。


    一瞥見他進來,小搭檔飛快地把頭低了下去,同時屏住了呼吸,連口大氣都不敢出。


    真可愛。


    應警官心都像是被貓爪子撓了幾下,恨不能上去擼他毛。


    “生病了?”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淡淡問。


    阮警官被他突然一問,詫異地抬起眼來望著他。眼睛又圓又大,認真地凝視著麵前人時,透出點攝人心魄的嚴肅正直來。


    “我什麽時候——”


    寇秋的話忽然噎了下,隨即煞有介事地低低咳嗽了幾聲,咳得整張臉上都泛起紅。


    “是,”他說,“我有點感冒,怕傳染給應警官。”


    他的手撫了撫自己的白口罩,又重新將頭低了下去。


    “阮哥早!”特處部的唯一的妹子白苗苗提著一袋子早餐進來了,又和應尋打了招呼,晃了晃自己手中滿當當的塑料袋和紙袋子,“阮哥,應警官,吃過了嗎?我買了阮哥最喜歡的魚肉餡包子,還有咖啡。”


    魚肉餡。


    寇秋的耳朵猛地動了動。


    白苗苗將袋子放置在桌上,把包子遞給寇秋,忍不住又道:“黑暗料理。”


    她是真的不懂,怎麽會有人對魚肉包子愛的這麽深沉。


    寇秋一動不動,苦大仇深地對著桌上的包子咽口水。


    像是受了這具身體本能的影響,他對魚愈發地不具備抵抗力了,每每聞見香氣,便會自動分泌口水,想吃。


    可這口罩一摘下來......


    寇老幹部在魚肉和尾巴耳朵全暴露的選項間掙紮了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將口罩捂得更緊了些,甕聲甕氣道:“我不用了,謝謝苗苗。”


    對麵應警官的手頓了頓。


    “怎麽不用了?”白苗苗奇道,這才像是發現了他的口罩,“呀,阮哥,你病了?”


    “......”寇秋說,“小病,小病。”


    不過是聞見對麵同事的味道就情不自禁變貓而已,真的是小病,完全不影響我奉獻自己的光和熱,好好地為人民服務。隻是怕嚇到你們,那就變大病了。


    白苗苗還待說些什麽,卻見門驟然被什麽人推開了。特處部的部長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後,神色完全稱不上好看,像是沉甸甸積了一整塊烏雲,眼見著便能擠出水來。


    他手中的幾張照片在掌心裏拍了拍,沉聲道,“有案子了。小阮,應存,你們倆準備準備,出任務。”


    照片上的女生隻有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還穿著藍白的校服。她安靜地躺在湖邊的雜草中,露出來的手腕上滿是青紫的淤傷,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單方麵的毆打。


    被發現不過兩小時,如今圖片已經在網上發布的到處都是。發現的是學校的清潔工,她被嚇得立刻便報了警,可信息也跟著流傳出去了,學校中學生太多,這樣的消息根本無法瞞住,很快便已向外擴散。寇秋簡單翻了翻,什麽樣的猜測都有。


    應存捏了捏車鑰匙,聽到其中一輛警車發出的鳴聲,打開了側麵副駕駛座車門,這才道:“阮警官,我來開?”


    “好,”寇秋回過神,衝他彎了彎眼,“多謝應警官。”


    應存抿了抿薄唇,推了推麵上薄薄的金絲邊眼鏡,並未再多說什麽。


    死者所在的學校是市內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以每年百分之九十的一本率而聞名,校長誌得意滿的臉也常常出現在各類教育雜誌采訪上。班級的班主任年紀並不太大,隻有三十左右,隻是早早地便有了發際線後移的危機,兩鬢的發也已經霜白了,像是少年白。


    他接待了應存和寇秋,將女生的情況介紹了一遍。


    “真沒什麽特別的,”他說,“成績也好,不說別的,重點是妥妥的了,如今高二,馬上便升高三了,大家壓力都大——”


    一語未盡,樓下卻忽然傳來了震耳的哭喊聲。班主任的臉上多少現出了些狼狽的神色,訕訕道:“那是孟曉珊的父母和奶奶。”


    孟曉珊便是死者的名字。


    應存將做的記錄向書中一夾,隨即抬起眼來,與寇秋對視了一眼。他們幾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皆站起了身,簡單與班主任說了兩句,並請他到時候來做筆錄,便向樓下走去。


    此時已經下課,不少學生鬧嚷嚷地聚集在走廊上,紛紛探頭朝著下麵張望,嘻嘻哈哈,像是在看猴戲。寇秋朝下麵望了眼,也明白了他們在看什麽——一對中年夫婦正和保安拉拉扯扯,紙錢灑落的滿地都是,他們的嘴裏長長地哭號著,反複呼喚著女兒的名字。


    “我們曉珊呐!”


    “我們曉珊,怎麽就死了呐!”


    “曉珊啊,命可真苦,這一幫黑了心腸爛了肚子的,就這麽欺負我閨女......”


    幾個保安焦頭爛額,努力將他們向外拉,勸阻道:“如今學生還在上課,警察也在調查。你們......”


    夫婦兩人充耳不聞,像是完全不曾聽見,仍舊扯長著音叫著,手中還死死抱著一幅遺像。瞧見人來攔,中年女人像是狠下了心,猛地撓上來,將保安都撓出了幾道血口子。


    趁保安一痛鬆開手,她又重新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


    情勢一片亂七八糟。


    就在這混亂中,寇秋卻瞥見了另一道定定的身影。那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一頭白頭發沒能被好好地綰起來,有半遝發絲都在發網外頭,隨著風飄散著。她哆嗦著嘴唇,神情木木的,半天也未能吐出一個詞。


    “媽!”


    那中年女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喊道,“你怎麽不說話!你孫女都被人家弄死了,他們如今還要弄死我,你現在不說話,還等著什麽時候說話!”


    老人的身子抖了抖,嘴唇顫抖的更加厲害,許久後,才低低地喚了一聲。


    “曉珊啊......”


    這一聲是含糊不清的,幾乎融化進了風裏。


    “你們讓不讓?”


    瞧見保安仍舊擋在麵前,不允許他們在樓下燒紙錢,中年女人滿嘴地罵起來,胡亂地撞著。應存一個跨步上前,女人長長的指甲恰巧撓在了他的手背上,撓出了長長幾道血口子。


    風有些大,寇秋扶著老人,太陽穴都在迅疾地跳。


    應警官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麵前的這對夫婦才止住了口,隻是看著他的眼睛仍舊是充滿著防備的,冷冷地警戒著,劈頭蓋臉張嘴就問:“你打算包庇學校?”


    “不是,”寇秋好聲好氣地解釋,“不管是怎麽樣,我們都要先調查清楚。日後,自然會給您們一個交代,好嗎?”


    “不好!”


    中年女人眉毛一豎,厲聲道,“我媽可是本來精神就不太好的,如今出了這麽一遭兒,她都生病了,這可是兩條人命,你們總不能不管吧?”


    應存蹙了蹙眉,看向老太太,果然發覺對方的眼神是渙散的。她顫顫巍巍站著,衣裳被風一吹一裹,愈發顯得清瘦,像是一陣風來便能將人吹倒了,顯得有幾分可憐的樣子。


    校領導也趕到後,好不容易才將死者家屬勸進樓去,說是要好好地聊聊。寇秋與應存二人重新上了樓,準備找幾個同學談一談,隻是,“應警官,你這手上的傷怎麽辦?”


    應存扭過頭,旁邊小搭檔仍舊戴著大大的白口罩,露出的眼直直地望著他。


    “不處理一下?”


    應警官的手又頓了頓,隨即簡單道:“好。”


    他們拐進了洗手間,寇秋從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替應存衝洗著傷口。方才被撓得不輕,幾道傷痕如今還沒有完全止住血,這樣一衝,上頭沾染的血都和著水下來了。


    應警官側著身子,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衝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阮警官的發旋,忽的數了數,突然沒頭沒尾道:“三個。”


    寇秋茫然地抬眼望他。


    應存的神情仍舊是淡淡的,恍若不經意道:“三個發旋的人聰明。”


    寇秋的神情更加莫名其妙,心想這種封建迷信,和我說幹什麽?


    他把水瓶放下了,忍不住教育道:“應警官,咱們都是公職人員,是要為人民服務的,就要崇尚科學。這種民間說法,不具備任何的科學性和有效性,我們就不要再將其推廣出去了。”


    應存的眸子猛地一低,隨後抿了抿唇,道,“嗯。”


    係統:【......我覺得他剛剛是想誇你聰明。】


    寇老幹部一怔。


    【但是現在不想了,】係統崽子幽幽道,【因為你說他迷信......】


    老幹部這種生物,簡直是毀氣氛加拆台的第一小能手。


    戴著口罩久了,隱隱還有些汗意。寇秋將白口罩略略向下拉了拉,隱隱覺得有點頭暈眼花,還道:【什麽味道?】


    有點腥甜。


    係統默不作聲。


    寇秋使勁兒地吸了吸鼻子,忽然間便一激靈,覺得不好。


    是血。


    ......見鬼了。


    那股熟悉的熱流重新湧了過來,甚至比上次還要來勢洶洶。寇秋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味刺激的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我......”


    應存的眉頭蹙了蹙,上來扶他,“阮警官?”


    “我——”寇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眼前都是一片白光,隻能勉強從唇中擠出幾個字,“我要去下洗手間。”


    應警官望著他,沉沉的眼裏蘊著幾分看不懂的顏色,言簡意賅道:“這裏就是。”


    我¥#$$7*!


    寇老幹部暈暈沉沉,撩起眼皮一望,頭一回有了爆粗口的衝動。


    這特麽怎麽是沒隔間的!


    這學校怎麽這麽蓋廁所!


    他拚命地壓抑住自己想吸的衝動,一隻手使勁兒地在後頭按著,妄圖把馬上就要冒出來的毛尾巴重新按回去,簡直絕望地恨不能給尾椎骨來上一拳。


    回去啊,快回去!


    這會兒真不能出來啊,小祖宗!


    他一手按頭頂一手按身後,還要拚命壓製住撲上去的衝動,偏生罪魁禍首還渾然不知,薄唇輕吐,神色略有幾分擔心。


    “阮警官,”他低沉道,不容拒絕將寇秋的手腕牢牢地一把握住了,“你沒事吧?”


    “......”


    寇秋簡直快要哭了。


    這位同誌,我求你了,你離我遠點好嗎。尤其是你那冒著香味兒的手,能離我十米開外嗎!


    真想讓我給你表演大變貓耳嗎,我無比迫切地需要和你保持安全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爸夫:(癡-漢)他戴了口罩怕傳染給我,他真可愛。


    今天的寇秋:(煩惱)他能離我遠一點嗎?他擋著我為人民服務了。


    爸夫:(笑容逐漸消失)......


    --------


    謝謝阿憐、霧郡、對手戲親的地雷~


    有親問馬賽克是不是和爸夫有關,事實上,應該這麽推。


    統子和馬賽克有一腿——它得常常見到馬賽克,才能約會——它怎麽才能見到馬賽克呢?


    就全是爸夫占便宜了。


    簡直是毫無疑問好嗎,最終得益者就在這兒擺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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