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府內,‘紫雪’花亭中,幾位當世俊才相聚一堂,把酒言歡。


    子謙操心道:“歐陽兄,身體恢複的如何?”


    “你可別損我,好歹我也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哪有那麽輕易受傷嗎?”


    琅玕思慮在彼岸中發生的事情,他對他們兩個中計百思不解,便詢問:“你是怎麽落入圈套的?”


    子謙附和:“我也想知道。”


    榮泉卻遲遲不語,安靜地喝著玉露冷酒。


    歐陽羽左看右看,察覺四處無人,方可安心地喋喋不休地敘述整個香豔的情景,那副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他樂在其中。


    琅玕豪放地大笑,可心中滋味難言。


    榮泉倒是顯得格外安靜,估計情緒已經淹沒在心裏了。


    子謙僅僅隻是淺淺一笑,左右瞟了琅玕和榮泉各自一眼,看看他們的表情。


    之後,榮泉卻露出了輕輕一抹笑容,低語道:“你的定力也忒差了。”


    多日真心相處、互坦互誠,性情使然一絲一毫並無隱瞞,琅玕對歐陽羽為人處事及性情秉性格外熟悉和喜愛,人與人之間存在很多不同境況中的相似和相同,算是同性相吸,都是一個世界的同路之人,何不樂樂?說:“是板凳坐不住的腚力,還是氣定神閑淡定從容的定力。”


    子謙笑道:“我看都是。他呀?活脫脫是一隻皮實的野猴子。”


    話一出,眾人捧腹而笑。


    榮泉轉入主題,說:“對了,盟主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歐陽羽回道:“指派一部分探子暗中尋覓靈使者落腳之處,大部分探子分散四處暗中打探幽靈王這個惡毒女人的去向。”


    這些都是收尾之事,不是重中之重。


    子謙倒是頗具見解,道:“陰陽間和幽靈穀對外表現了一幅從來互不相幹的狀態,內中卻是互相冷眼。再說了一山難容二虎,可這兩虎卻能相安數十年,的確是個意外,在下認為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應該是鏟除陰陽間。”


    趁熱打鐵,琅玕早有此意。


    “兩大禍害立足於江湖數十年,最苦最難最遭殃的還是老百姓。兩虎可以互不相幹互相冷眼,可也是互相依賴,可一虎呢?未必能長久;可兩虎,必定能長久。不過現在幽靈穀傾覆,陰陽間早已加強防備而做好應對之策。”


    子謙道:“陰陽間借助自然優勢形成陡峭筆直的懸崖,這些懸崖上根本沒有任何花草樹木作為藏匿之所。這中形態更加危險於幽靈穀,陰陽王和座下弟子更是注重這些機密而深藏不漏,出入口在哪裏一直都是一個謎。”


    榮泉言:“局勢已定,大勢所趨,我們更是要趁勢而為。不論多麽艱難,一定要有所計劃有所行動。”


    琅玕笑道:“榮泉兄所言極是。今日百姓、府衙和商賈無不興奮,更有商家集體出資修繕洛陽城中大小街道,以回報江湖各大門廳為民除害的義舉。”


    歐陽羽坦言:“被壓迫的時間太久了,埋在心裏的痛快終於可以釋放出來了,上至官府下至百姓,自然是鑼鼓聲聲鳴,鞭炮聲聲響,本門主也甚是歡喜,所以今夜匆匆前來與眾位兄弟飲酒暢言,之後玩耍玩耍,以慶賀這突如其來又差點喪命的命數。”


    大局意識強烈的子謙卻不以為然地說:“這僅僅是個意外勝利,若是沒有兩位隱居林泉的前輩在關鍵時刻騰空而出,我們恐怕早就化作春泥來護花了。”


    話雖沒有錯,可也不能掃了這位兄弟的興致,排解道:“命運很艱難,勝與敗也很難預測,反正此時我們勝利了就應該慶祝,說不定他日是死,也不浪費此時此刻快樂的心情。”


    勝利的必然性存在著許多助攻的意外,對於結果榮泉也是欣喜,畢竟都付出了精力和心血,其他的機緣也算是一種天意,也高興道:“勝利就是勝利了,該慶祝。”


    歐陽羽欣賞豪放樂天的人,也佩服識事務顧大局的人,也喜歡誌同道合之人,所以對於琅玕,對於子謙,對於榮泉,都是他不可多得的朋友,激動道:“為了勝利,為了開心,為了此刻,我們就好好痛飲一番。”


    “好。”


    ——


    各大門廳暗派的弟子們陸陸續續衝進萬俟府邸,將情況一一如實上報,萬俟嵱從驚訝到驚怕,最後到了驚呆,事情像是商量好了一樣,突如其來的一並發生,這令他瞬間不知所措而麵無表情。


    “爹爹,子謙哥哥和歐陽哥哥都在花園,與琅玕和榮泉飲酒。”


    提到這些年輕人,萬俟嵱才平複了心情,說:“歐陽羽一語成讖了,他們真的是怒不可製而大開殺戒了,僅僅一時的勝利換來的卻是血泊各大門廳,這到底是值得不值得?”


    “為了百姓是值得的,不過他們的犧牲不會白白被遺忘的。”


    “是,我兒說的對。”


    “可爹爹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萬俟嵱對著先後來稟的侍從說:“你們先回去,不可聲張,等事情有了方案再行告知。”


    “是。”


    ——


    幾位豐神俊朗的俊才暢所欲言,興奮難掩,個個執杯互碰,開懷樂飲,初現醉酒之態,口中還言之鑿鑿地大放厥詞。正得意間,搖晃著的燭影中搖曳著一個輕盈的倩影,從我們的眼前飄飄遊過,醉酒的歐陽羽指著那閃爍的燭光,說:“有一個仙子,你們看見沒?”


    順著指去的方向,空空無影。


    子謙道:“醉言,戲言。”


    誰知刹那間琅玕和榮泉感受到深厚內力正在步步逼近,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言明而早有決定。


    二人正要乘酒之間,三支追命奪魂針分別射出,對應的竟然是子謙和他們兩個,因為子謙照顧歐陽羽沒有發覺來不及躲閃,千鈞一發間,榮泉使出了早已聚集的指劍術將子謙刺傷倒下,從而躲過了致命一擊,而琅玕和榮泉早有準備也在那黑影起勢之前並尋得妙法,一個用手中青玉執盞阻擋,一個用指中瑰瑋指環頂出,見到事情敗露,唯恐對方聯合對抗,扭身便飛走了。


    手法極快,動作嫻熟,似曾相識,琅玕納悶,榮泉更是不解。


    琅玕扶起子謙和歐陽羽。


    子謙挑明道:“當日忠義台靈使者自證身份,用了一次回天無術。”


    琅玕疑惑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又為什麽出現在萬俟府?又為什麽要殺人滅口呢?”


    榮泉回應道:“如此一來,當日血案之事定會被有心之人翻閱出來直指靈使者,目前這種狀況,當日即使與靈使者無關,也會與今日之舉合並一起,直指靈使者。”


    正說著,萬俟嵱攜子萬俟平二人匆匆趕來。


    見步伐緊促,表情凝重,子謙忙問:“盟主,出什麽事了?”


    “子謙,說了你可不要激動。”


    子謙不明,趕忙道:“到底怎麽了?”


    “寸斤樓主、歐陽鎮長和慕容姑娘被殺了。”


    一語噎住了在場之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子謙沒有回應,徑直奔向羽醫館,琅玕等人也緊隨其後。


    如同以往陸陸續續去了出事的幾個門廳,詳細檢查了死者周身,都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可並不代表沒有結果,針孔太小了不容易發現,關鍵在於醫用的專職工具。


    萬俟嵱道:“勞煩子謙去一趟‘四維’。”


    歐陽羽篤定道:“司空前輩不會下山,看起來此次下山之人必定是她的關門弟子司空漣漪。”


    “這小丫頭技藝並不亞於慕容郷,但就是年齡甚小,經驗閱曆令人擔心。”


    “子謙兄莫憂,司空漣漪我見過,這姑娘聰明機靈,雖未涉足江湖,可那股聰明勁頭,一般人是對付不了的。”


    “那便辛苦子謙了。”


    “盟主放心。”


    ——


    回到萬俟府內,已經是半夜,琅玕回房,見到紫蘊和碩碩已是熟睡狀態。


    趙驟緊跟琅玕,待琅玕坐下後,趙驟說:“他們四個已經在外麵候命。”


    “喚他們進來。”


    “屬下拜見主子。”


    “起來吧。”


    琅玕揮手示意,趙驟備下茶點,說:“四位請坐,備好的茶點請享用。”


    “屬下不敢。”


    “出了家門就是兄弟,不必被禮數束縛。”


    蕭索有禮道:“無論在哪裏,家裏的規矩不能破,還請主子體諒。”


    殘風也行禮道:“被大人知道了,我們是要被處罰和責備的。”


    趙驟深懂琅玕做事風格,也讀懂琅玕下一步的安排,自己不等吩咐,就將玉盤中的精致糕點一一遞到四個人手中,說:“幾日輪班下來,辛苦各位了,今夜如舊,就先墊墊肚子。”


    不愧是打小一起長大的臭小子,喜悅道:“我的話不聽,要不本少年派人將你們的大人喚來,讓他下達指令。”


    大人聽公子的,蕭索趕緊拱手道:“自然是聽公子的。”


    殘風說:“主子喚屬下一定是有要事交代,請主子直言。”


    琅玕道:“我家妹妹和弟弟離家多日,本公子想拜托幾位連夜將他們兩個安全送回家中。”


    空影說:“若是小姐和少爺途中清醒了,屬下唯恐不能說服小姐。”


    紫蘊心心念念的都是榮泉兄,吵鬧是必然的,鬧得整個家不得安生,也是在意料之中。


    “你們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點了她的睡穴不就可以了,回到家中,父親母親定會重金答謝,當然沒有解開穴位之前就離開,她也就不會指責和怪罪你們了,要事鬧事也是跟父親母親,與你們何幹?”


    “屬下明白。”


    趙驟拿起兩包上好的顧諸紫筍強塞給蕭索,說:“辛苦你們了。”


    琅玕又言:“送達之後你們且回你家大人那裏,這裏是萬俟府邸,又有盟主無微不至的庇護,又有諸位兄弟相陪相助,極其安全。”


    “公子不可,別忘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暗殺的對象是我們幾位與你們無關,那些都是武林絕頂高手,你們在此也無濟於事,反而白白丟了性命。”


    這是密語,趙驟促近道:“危機關頭,奴才和屬下可為公子死。”


    人有等級之分,可生命無貴賤之分,琅玕怒道:“這麽多年你是白呆在安國寺了。”


    “可是……?”


    “本少爺覺得你做主子比較合適。”


    頓時,又是跪了一地,寢室也鴉雀無聲了。


    “退下吧。”


    “是。”


    琅玕也支退了趙驟,讓他安歇去,一人來到了弟弟碩碩軟塌前。


    對於琅玕來講,這位弟弟是他的期望和寄托,雖然幾載未見,可感覺從未改變,小時候粘著自己,長大了粘著紫蘊,活脫脫一個粘人精。


    琅玕輕輕拍著碩碩,想讓將她喚醒,這家夥整日玩耍嬉鬧早已睡眠沉沉,琅玕隻能擰了一下他的大腿內側。瞬間那碩碩便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瞅見哥哥坐在床沿,興奮道:“哥哥...,你回來了。”


    低低頭,發出了兩聲嘿嘿的低吟聲。


    “今夜哥哥指派煞景四人護送你和紫蘊回家,這裏太危險了。”


    “姐姐...?同意嗎?”


    “你說呢?”


    “她...離不開那個...榮榮。”


    伸手輕輕地愛撫著碩碩的後腦勺,露出些許欣慰的笑容,說:“我們家碩碩是最聰明的,是最懂事的,是最讓人安心落意的。”


    “她鬧。”


    “哥哥可壞了,讓人點了她的睡穴。”


    傻傻地、憨憨地笑了。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一片寂靜,隻能聽見窗外的鳥鳴聲和知了的嗡嗡聲,根本感覺不到人的氣息,琅玕鄭重其事地說:“哥哥有幾件要事要囑咐碩碩去做。”


    “哥哥...信...碩碩?”


    “在這個家裏哥哥最信任的人就是碩碩。”


    “那...哥哥說,碩碩...一定牢牢記住。”


    “乖。”


    ——


    待任務執行後,那女子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一個城外偏僻的茅草屋,這屋裏的主人早已被夜姬和冷姬毒殺,而那女子冰冷冷地杵立原地紋絲不動。


    “人都死了嗎?”


    “夫子閣子謙、琅玕和榮泉除外。”


    “被發現了?”


    “發現了。”


    紅衣人進門。


    “發現是發現了,也許他們已經知道是靈使者靈姬所為。”


    “終究是要麵對的。”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冷姬還沒有回來?”


    “他去休息了,大人已經掌控了陰陽間。”


    “時間?”


    “後日。”


    “寸斤是你安排的人,為什麽要殺?”


    “太無用了。”


    “也許是因為想法太多了。”


    “狡猾的狐狸,太讓人不放心。”


    ——


    這‘四維’本就坐落在洛陽城南,來去匆匆也不過半個時辰,遭到了子謙被拒絕在‘四維’的門外,多次求見都被回絕,一直跪在門外一兩個時辰後才被請進。


    雖說消息隱蔽,卻還是敵不過眼線滿天下的江湖,那耄耋老人司空惠身側僅有兩位精心挑選,又傾盡所有而教育出來的得意弟子慕容郷和司空漣漪,二人性情截然相反,在治病救人方麵卻天賦異稟格外驚人,聽聞愛徒喪命於回天無術,年老的司空惠淚眼模糊,規勸無果,可看見盟主萬俟嵱的請柬時卻變得異常的鎮靜從容,她不假思索的同意由司空漣漪出山接管羽醫館,並赴現場查明死者原因,之後參與討伐陰陽間之列,為愛徒討回公道。不巧的是司空漣漪在外出遊學習和救治窮人而不在‘四維’,可正是時候,按照‘四維’遊學實踐的時辰規製,明早便可回歸,也就了了子謙心中的失望了。


    得到司空前輩的應允後,子謙快馬趕至萬俟府。


    ——


    萬俟府內,聚義廳中。


    鍾離沬心頭一顫,當日殺盡幽靈穀弟子的自己也在其中,此次暗殺竟然沒有在他們的刺殺名錄中,也是慶幸,也是害怕,若是使用武力對峙,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沒有抽出長鞭,立刻就會命喪‘風竹’。


    不過鍾離沬虛榮高傲,強掩恐懼顯現表情,虛偽道:“我雪崖地勢險峻陡峭,居住之地遠離洛陽城,來回消磨長達一兩個時辰,若是暗殺,路途折騰實屬浪費時間,所以他們也不敢冒犯我雪崖,也算是知難而退。”


    歐陽宮瞥了一眼而不屑一笑,回擊道:“虛偽,真是虛偽,這世上沒有比你更加虛偽之人了。”


    “你放肆,竟敢口出狂言。”


    “本門主放肆不是一回兩回了,但凡本門主次次見你,都對你不滿而放肆,你又能怎樣,不服來幹一仗。”


    死了師兄的人心裏壓著大火,這鍾離沬也是沒有說錯話,要怪就怪兩人八字不和,這性情更是相差甚遠。


    子謙的心在滴血,吵鬧聲讓子謙的心火井噴式的爆發,壓抑太久了,聲嘶竭力地喊道:“都給我閉嘴,死的人不是你們雪崖的人,你才這般口無遮攔,一絲絲的安撫和同情心都沒有,不怪歐陽兄當麵指責。”


    琅玕不語,依舊品茗著淡淡清香。


    榮泉手中把玩著名為烈焰似火的建盞,專注的不容分心。


    萬俟嵱環顧四周,感同身受大家壓製許久的痛和怒,既然都發出來了,也就能舒坦,索性不加理睬,發泄冷靜之後大可再議。


    “我隻是實話實話,竟然惹得大家都不高興,早知道就不該來。”


    “來了也可以滾。”


    爆粗口,氣得鍾離沬從座椅上跳了起來,指著歐陽羽怒道:“眾目睽睽之下竟敢對女子行汙穢之言,看起來歐陽鎮長也沒有教好你這個狂妄之徒。再說了我鍾離沬受盟主青睞的,主人沒有發話,你又算是什麽東西?竟敢對別人的客人下逐客令。”


    歐陽羽氣得連續拍打著桌麵也著急地暴跳了起來,指著鍾離沬惡狠狠道:“你...,你趕緊滾,在我沒有與你動武之前。”


    越說越不像話了,越說越沒有譜了。


    琅玕咬了一口芙蓉玉香糕,甜滋滋地微笑了一下。


    榮泉在往建盞中注酒,之後一口飲盡。


    看見二人爭論的耳紅麵赤,眼看就要打起來了,萬俟嵱定意,拿起一把建盞扔了出去,哐啷一聲聲響,這才安靜了下來。


    琅玕終於開口了。


    “殺人的手法完全出自靈使者。”


    靈使者?榮泉感覺琅玕變了感覺。


    原本不想相信,連最愛她的人都一口咬定,歐陽羽再做分辨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榮泉也終於開口了。


    “才證明自己不是殺人凶手,這又開始殺人了,未免有些愚蠢和不該。”


    鍾離沬道:“這世上不止靈使者使用回天無術,或許是幽靈王,他們畢竟同出一門。”


    出事的時候她不在場,不知道情況。


    這麽簡單的道理誰都明白,子謙道:“第一次是幽靈王,第二次是靈使者。”


    弟子個個身懷絕技,個個又是才華蓋世,幽靈王之位之爭也許是他們內部事發的主要源頭,當年夜姬坐上幽靈王之位後一個月前幽靈王陰姬就病重難愈而故去,其他的弟子也不幸身亡,這其中的玄妙可想而知。或許正如鍾離沬所言,為爭大位而大開殺戒,毒殺了師父和同門,靈姬和夜姬正因為身懷秘密才躲避一劫,可魅姬又是何故未死在這場內耗之中呢?萬俟嵱也認同鍾離沬的想法,說:“老夫未在現場,冒昧確認一下真的是靈使者嗎?”


    琅玕回道:“她的身形,她的眼神,她的味道,她發髻間的梨花釵,除了她,我還能想到誰?”


    “在洛陽城夜市還是在邙山?”


    “我們之間的事情之後再說。”


    榮泉停止了詢問,話鋒又轉,說:“草菅人命是幽靈王,殺人滅口是靈使者,既然已經明白了,現在我們主要查明靈使者為什麽要出沒在各大門廳?”


    子謙道:“第一次是為了挑起江湖紛爭而群起攻之幽靈穀;這一次是因為沒有得到六吉棉連中的秘密發火了,可為什麽是靈使者殺人呢?這很明顯靈使者被他們控製了。”


    榮泉道:“不僅如此,他們的目標應該是陰陽間,因為隻有陰陽間才具備他們卷土重來的條件。”


    歐陽羽笑言:“如果是我,我也會去投靠盟友。不過有些可疑之處,先攻陷幽靈穀,再攻克陰陽間,這完全是為朝廷做嫁衣,此法有管家行事的風格。”


    鍾離沬不屑道:“朝廷?幾十年了,說出來笑倒一大片人。”


    萬俟嵱避開鍾離沬的直言,詢問歐陽羽:“樞密院和兵部有何說法?”


    “樞密院、兵部和府衙並沒有收到上麵的政令,目前沒有任何消息。”


    子謙道:“明日該如何行事?”


    萬俟嵱回道:”一是以我萬俟嵱的名義購置上好的棺木,將三位的屍身先安置在各大門廳;二是啟動城內城外所有暗中的弟子,各自行動搜索信息,務必要找到幽靈王他們的行蹤;三是各大門廳整頓內務,訓練子弟,以備再戰之舉;四是我已派人平兒趕往清風穀和四象館通知兩位前輩,期盼能參入。”


    子謙回應:“是。”


    鍾離沬回道:“是。”


    金瑤回應:“是。”


    歐陽羽回道:“是。”


    子謙關心言:“我最怕的是八方鎮又要經曆當年的內戰風波。”


    歐陽羽無奈道:“覆車繼軌,歐陽老前輩不在,無人管束,早已各自為政各自謀劃,內部已經亂成了蜘蛛網,再說了我一個最末端的主事者根本輪不上。”


    鮑子知我,子謙安撫道:”你與歐陽宮親如兄弟,飲酒作樂時常相伴,秉性性情又極為相似,義氣相投,他無辜身亡,心痛之心我知,在你的心裏鐵定是要為兄弟報仇。”


    有個懂得自己的人在身邊,歐陽羽感動到鼻子酸酸的。


    “你不愧是我的知己。”


    琅玕憂愁道:“外患未寧,內亂又始,想方設法不能讓八方鎮失控而讓敵對方趁虛而入。”


    榮泉言:“歐陽先生隱居林泉,時而遊山涉水,時而訪友論道,時而遊與方外,蹤跡不明下落不明,身在何處無人能知?現下請他料理內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子謙道:“所言極是。八方鎮各位門主久經磨礪個個陰謀詭計深意難定,行事風格更是怪異奇特,能鎮住他們的隻有歐陽先生的冰箭和內力,在威力麵前全部低頭。”


    一語中的。


    琅玕笑言:“威力鎮壓,最終也會因為威力而崩潰。”


    “話雖如此說,可眼前如何解決?”


    此刻,一個人呈現眼前,說:“聽聞歐陽先生身材矮小,我倒有一人選擇可以冒名頂替,解除八方鎮燃眉之急。”


    “誰?”


    “爾坊的主人,一個臭氣熏天,卻內力不亞於在座的老漢。”


    “早有耳聞,不曾會麵。”


    八方鎮乃天下消息量庫,自然不必低頭求助爾坊。


    “此事就交由我,我定會讓他穩定局麵。“


    萬俟嵱說:“他不會使出冰箭。”


    “第一次用冰箭,第二次就用內力震懾。”


    “可靠嗎?”


    所謂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一次交往,已是故友。”


    萬俟嵱鄭重其事道:“無論世事變幻如何,攻下陰陽間勢在必得,所以我們開始籌劃進宮陰陽間的計劃。”


    聽聞,眾人長籲了一口氣,無人敢吭聲。


    ——


    次日,天微微發亮,陰陽間煥然一新,細細品味,頗具幽靈穀的布置風格,那黑衣人叮嚀今早陰陽王回歸,便早早在峭壁上候命。


    踩著雲梯上來了四個人,兩位女子,兩位男子,前麵一位身姿輕盈蒙著麵紗似乎就是滎陽網,可鬼璽和鬼符細致打量後都敢認定此女子並非陰陽王。


    鬼璽試探伸出手要與靈姬相較,卻被靈姬發覺而阻擾,神速般地將那隻胳膊鎖定在內力之中,順勢向外扭曲,那支胳膊便飛了出去,一聲慘叫聲後順勢跪倒在地上,說:“你,你……,不是陰陽王。”


    立即點穴止血,才不至於血盡人亡。


    鬼符直接跪地抱住鬼璽,謙虛道:“鬼璽今日飲了幾杯內中酒有些暈乎而口出狂言,請間主高台貴手。”


    靈姬本想殺了鬼璽,側掌剛到脖頸之處,被那紅衣人攔截,說:“多一人多一份氣力,何必一氣之下殺了他。”


    耳聞必從,也就罷手了。


    鬼璽逃過一劫,在鬼符的拉扯下才安靜,二人在前引路。


    ‘孤墳’內,眾位弟子立於兩側,回頭見到一蒙麵女子款款走入而全部行大禮,在鬼符的帶領下,齊喊:“喜迎間主歸位,統領我等獨霸武林,稱霸天下,我等唯間主馬首是瞻,肝腦塗地。”


    紅衣人和夜姬穩坐幕後,觀望‘孤墳’中的而一切而不露麵聲色。


    “眾位弟子都起來吧。”


    一聽聲音,完全不是往日間主的聲色,瞬間弟子們左右竊竊私語。


    靈姬拂了拂衣袖,那一甩竟然將一弟子甩開直接撞擊在柱子上,隻聽聞上身骨頭斷裂的咯嘣之聲,待落下後而當場斃命,嚇得其他人唯唯諾諾而不敢做聲,片刻變得意外的寂靜。


    “從此刻起,鬼璽不再執掌冥璽,冥璽和冥符分別由鬼符和方過隙掌管,鬼璽就去‘殘居’幫襯,永不涉足陰陽間。”


    一直傾慕陰陽王的鬼璽早就有意離開,他在乎的人不在,不過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不是一條心,留著可能因為礙眼被毒殺。


    不是死亡,已經開恩了,直言:“謝間主不殺之恩,屬下定在‘殘居’盡忠職守,為間主忠心效命。”


    “終於想明白了。”


    “是屬下違背規章私自飲酒過度而誤了大事,間主理應懲治,屬下不敢有怨言和心口不一的惡疾。”


    “下去。”


    “明日開始,由方過隙主事來操練間內僅有的五十名弟子,由鬼璽籌備籌備弟子所需的所有兵器,本座親自主持即將到來的戰爭。”


    昨日幽靈穀毀滅,今日定是陰陽間。弟子們消息靈通思路清晰,傷殘和死亡不久也會輪到自家頭上了。本思兩大宗派屹立江湖久久不倒,所謂的正義之師以及官府能耐幾何?竟然沒有想到赫赫有名的幽靈穀竟然如此不堪一擊,說完了就完了,令人唏噓不已。


    強壓之下,誰敢真性情,有些弟子喊著虛偽的口號假意順從,各自心中都謀劃著能脫離的計劃。若是脫不了身那就認命了。有些弟子想想這些人內力深厚難衡,能逃到哪裏?橫豎都是死,隻有拚命也許還有生還之機,也就不敢再有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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