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喝著酒,偷瞄著靈姬,而靈姬故作鎮定,手中的酒杯一直在手掌中不停地旋轉著,她知道魅姬的用意,不論這次能不能打退萬俟嵱他們,夜姬都不會放過自己,因為他們攻陷了林海,意味著那個神聖不可進犯的領域被征服了,意味著幽靈穀的神秘被揭開下了麵紗,更意味著幽靈王不過是虛張作勢,徒有虛名而已,在江湖上不在是一個神話。夜姬和魅姬是師兄妹關係,關係雖不佳,用意卻一致,至於沒有公開的許多秘密恐怕隻有他們知道了。不過,她相信魅姬一定會為自己說話,因為他視我為知己,也因為我是一枚棋子,也許冷姬和她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秘密,不過,靈姬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隱藏著什麽秘密?既然事事都逼近自己,事事都與自己有關,何必趁此解開其中的謎團。


    “心神不寧。崩潰的邊緣,不至於。”


    “不到最後一刻,我們絕不會放棄。對嗎?”


    “是。你知道夜姬是怎樣成為幽靈王的嗎?”


    “有些傳言,不是很清楚。”


    “他是個永遠不會放棄目標的女人。”魅姬顯然有些沉重,停留片刻,語重心長地說:“也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


    靈姬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不喜歡的事情,他也不習慣這樣嚴肅的魅姬,她保持沉默,如果想說就說,如果不想說就不說。


    原想魅姬不會再說,誰知他卻反常態道:“夜姬善良、孝順、極其通情達理,深解人意,深得陰姬大人喜歡。”


    靈姬道:“現在的夜姬似乎差之千裏。”


    “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她城府深厚,我們都被她欺騙了。師兄、師弟,師妹,他們三個本來無辜,卻被夜姬一夜之間毒殺。”


    “那陰姬大人呢?”


    “她也一樣,被下毒了,武功盡失。想想陰姬大人這一路走來,多麽艱辛,一世英明,卻被最愛的弟子陷害,最後服下胡蔓藤。”


    靈姬沉默了,她發怵了,需要重新審視這個養育了自己的女人,他回歸主題,道“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中,挺悲哀的。那你呢?”


    “我當時在外正在執行一件任務,所以撿的一條命。”


    “後來呢?”


    “幽靈宮,幽靈穀的中心,林海是幽靈穀的屏障,彼岸是幽靈穀的毒障,像火一樣絢麗多彩的彼岸花,是幽靈穀的靈魂,它是陰姬大人從西域王那裏引進來的,這種種植秘方……”魅姬看了一眼靈姬道:“是搶奪而來。”


    “誰?”


    “你說呢?”


    靈姬知曉彼岸花的種植方法、生長特點,能讓它四季長綠,花朵不敗,絕非易事,來到幽靈穀第一天他和冷姬就被這種花迷住了心智,到現在有十年了,從來沒有見過它凋、它謝、它敗,思來想去,能有這樣本事的,絕非常人,定是世外高人,又出自西域,她小小地品了一口,道:“天下第一,毒瘤王。”


    “是。”


    “陰姬大人,是怎樣搶到的。”


    “你問毒瘤王。”


    “陰姬乃幽靈穀創始人,一草一木,山山水水,茅屋長廊,華亭水榭,都是她曆盡心血,一點一滴組織建設起來的。”


    “躲避仇人、劫富濟貧、或者說枕石漱流。”


    “都不是,是報複。”


    “報複?”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因愛成很,為了心儀的郎君。對了,上次在綢繆對酒,你說過夜姬大人也是為了心愛的人,才來到幽靈穀,對嗎?”


    魅姬知道靈姬下一句要問什麽?他故意試探道:“你說呢?”


    “殺了陰姬大人,殺了師兄師妹,不僅僅是為了兒女私情,我想應該有更重要的原因,不過我不知道,我想你應該知道。”


    魅姬哼了一聲,接著說:“陰姬大人中毒後,夜姬表明心跡,曉以利害,親手培植的弟子都被奪命,排輩論資,隻有我和夜姬了,可是陰姬大人又知道我的秉性,論武功和內力遠遠不及夜姬,論智謀詭計更是遠不及夜姬,最後,便將幽靈穀幽靈王的位置下令傳給了夜姬,而我,隻是秉承師傅的遺願,與幽靈穀同生共死。”


    “不是為了夜姬,而是為了陰姬,為了幽靈穀的存亡。”“在這裏長大,情誼顯而易見。”


    “陰姬大人看錯夜姬,可是她確實是個能幹大事的人。”


    “手段極其殘忍,性情變化無常。有些事情,不知道是生,知道了就是死。”


    “身在,心不在。往往身不由己,往往心也不由己。”


    靈姬放下手中的把盞,站在亭子邊沿,望著彼岸的方向說,“走一步,是一步,我不想死的早。”


    ——


    “不好了。”慕容郷大聲喊道。


    眾人被驚嚇了,萬俟嵱問道:“怎麽了?”


    “我們入陣了。”


    “什麽?入陣?”寸斤剛說完,就出現了一幕,有山有氺,有花有草,有小橋有流水,有桌有椅,有酒有肉,有仙果有美餐,突然眼前又出現了五六個仙娥,貌美似花,婀娜多姿,翩翩起舞,玉體發香,醉生夢死。那霽月,那春雪,那美菱,算什麽?還有那風滿樓,那金銀珠寶,那暗中的湧動,那充滿欲望和權利的盟主職位,算什麽?就在這一刻,寸斤忘記了塵世的欲望,這裏才是他生命的樂土,說著便要跟那仙娥走。


    此穀山水如仙境,花開果實物富饒;清泉作陪抒情懷,靈姬相伴樂開顏。隻見素衣著身的靈姬,手握洞簫,坐騎玉追,從幻境中緩緩走來,像一幅美輪美奐的畫,琅玕情不自禁地念叨:“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此刻是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鼓瑟樂之。”知道是陣法中的幻境,琅玕控製意念,離開幻境,又思:“心思所向,終不得誌,得之易之,委實不妙。”萬法無形,是琅玕入廟宇的入門教程,是每一位弟子必要修煉的定力之術,而他潛心修煉的恰恰是已故的奇摩師叔親自督導的無法無形,自不怕,再說若是沒有萬法無形,依靠自身定力,定會消弭此虛障。此刻,他開啟了萬法無形,用靈異之氣包容自己,將自己置身於中虛無之中,抵禦幻境中消磨意誌的誘惑。


    碧瓦朱甍享天下,奇珍異草滿宮闕;珠簾玉翠繞喜房,青絲帳幔迎佳人。這個佳人就是思之念之的美人,他思服已久的靈姬,畢生希望與傾慕的女子共同統領天下,享用天下。而恰恰不能進境,久在廟堂,榮泉早已看破了這種慣用的誘惑伎倆,破解陣法隻有亮劍。聚白玉冷劍之極寒極冷之力量集成一道道護心護體的屏障,將所有外力拒之屏外,無懼刀光劍影的陣法,無懼無孔不入的毒障,不懼虛無飄渺的幻境,不懼意念控製的幻覺,可謂是擁有此劍者,可化形無形,化有虛無,化相為空。


    不知道萬俟嵱的弱點,造就幻境的人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去摧毀萬俟嵱的意誌,隻好將世間應有的誘惑盡情使盡。希望必究是希望,現實終究是事與願違。萬俟嵱自不用恐懼,以他的修為和定力,這種狡詐的花招定不在話下。他啟動了渾圓清氣,將自己環抱,淡然坐定。


    一見鍾情,一世傾心。江湖上誰人不知道子謙鍾愛慕容郷,曾經豪言今生非慕容郷不娶。在幻境中隻見慕容郷梨花帶雨的一直哭泣,手中放不下一幅畫,那是消失已久的一個人,這個人是子謙乃意念堅定,品德純淨之人,對萬事萬物喜愛的必定懷有執念,不喜愛的如何強迫都不會控製和占有他,隻見他執君子劍集氣力於劍身,直接刺向眼前的慕容郷,一次又一次與幻境中的慕容郷交戰。他心中的執念就是不能被陣法控製,不能被幻境的誘惑磨滅了意誌。


    與幻境交戰,唯獨鍾離沬、慕容郷武動、內力和定力不足,唯恐被這種虛無的假象所控製和迷惑。隻見他們兩個一直在用內力化解和對峙,卻不見幻境中的一草一木,更別提人物,許久的交惡,這時的他們各自都意識到這樣耗盡內力不是長久之計,必須得想個破解之法。


    “鍾離姑娘趕緊想想辦法。”慕容郷對著左側的鍾離沬急切地說。


    “我正在想。”


    這裏,素雅清麗的容顏,白色純淨的衣裙,淺黃色的寬腰帶,中鑲有一朵開盡了的梨花,手執陰陽劍的女子,正向歐陽羽緩緩飛來,他表情顯現高興,心中默默地念叨:“靈使者,是她,真的是她。”


    “歐陽公子,恭候你很久了。”隻見靈使者像蜻蜓一樣,輕盈地落在了地麵,柔情似水地說。


    “那日忠義台,姑娘令在下思念良久,日日不得安神,今日,姑娘特來尋找在下,令在下不知所措。”顯然歐陽羽被這種虛無陣法所迷惑。


    這時靈姬走近歐陽羽,如水的眼眸,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用手依次摩挲著他的眉宇、臉頰、甚至厚厚而性感地嘴唇,那一刻,歐陽羽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渾身像被武林高手注入了能量,力量充足,渾身發熱,體內流動的熱血,讓他終於沸騰了,他一把將靈姬摟在自己的懷裏,感受到靈姬柔若無骨的白玉胴體,能嗅出靈姬身體散發出來的梨花香氣,他臉上的肌膚來回摩擦著靈姬臉上的肌膚,光滑水嫩,他按耐不住心頭的那股野性,情不自禁地用嘴巴去親吻她臉上的肌膚,那種熱火讓他的嘴唇親吻到了女人敏感的耳朵,這時候,靈姬用手將歐陽羽的臉龐推開,去親吻他的嘴唇,將一股氣力傳送到他的嘴裏,歐陽羽隻感覺一股冰涼之氣,直穿進體內,不知不覺中倒在了靈姬的懷裏,將他扶了起來,一同飛進了幽靈穀深處。


    琅玕看到歐陽羽的麵容露出了笑容,而且很是享受和甜蜜的表情,知道定是被陣中的幻境迷惑,正思間,歐陽羽一個人飛向了幽靈穀,他急忙喊道:“不好了,歐陽羽中計了。”


    萬俟嵱見狀,麵向鍾離沬道:“鍾離姑娘,這到底是什麽陣法?”


    “再不想想破解之法,我們都會落了陣法中的套路。”琅玕急迫道。


    正說著,那裏寸斤已經經受不住了,鍾離沬喊道:“寸斤樓主,不要中計了。”


    寸斤完全聽不見對方的聲音,琅玕詢問:“他似乎聽不見我們說話。”


    “這到底是什麽陣法?”子謙急問道。


    鍾離沬回想到自己和慕容郷沒有看見幻境,她靈光一閃,想到了便說:“聽師傅說虛無陣法中有二十種,中十有八九是對付精力和實力雄厚的男人,這種陣法若不是蕊宮仙娥陣。”


    話剛說完,那寸斤便不見蹤影了,瞬間,那陣法便消失了。


    “陣法隱遁了。”鍾離沬說。


    這時候眾人都罷手,琅玕道:“虛鏡中全是美景和美女。”


    “定力欠缺。”榮泉道。


    “對於女人,這種陣法隻會消耗內力,不會被控製。所以對於我和慕容郷都進不了幻境,看不見誘惑,更不會被控製。”鍾離沬道。


    “堅持陣法是無濟於事了,撤出了,說明還有第二道機關,第三道機關,所以我們還是要小心。”琅玕道。


    “寸斤和歐陽羽被帶走了,不知道下一步會用什麽招數?”慕容郷有些擔憂道。


    “每一個人的秉性樂趣,他們了如指掌,在他們跟前我們似乎就是透明人。”榮泉分析到使用這種陣法的緣由。


    “蕊宮仙娥陣,實際是美人計。”琅玕言。


    子謙大膽猜測道:“對方乃高手,石頭碰石頭,是最笨的方法。”


    “明智之舉,聰明之法是什麽?”慕容郷追問道。


    琅玕和榮泉似乎早已猜出,榮泉道:“計謀。”


    鍾離沬明白其中意思,麵對盟主說:“盟主,榮公子說的有道理,有很多種毒藥,密布在空氣中,無色無味,人一聞之,不會有明顯的症狀,它會慢慢侵蝕在你的體內,化解你的氣力,消耗你的意誌,等你發現的時候,已經成為普通人,沒有武功,沒有內力,沒有氣力,對手下手輕而易舉。”


    “那麽這第二道機關,就是毒藥。至於是什麽毒藥,難以言明。”子謙道。


    “****的材料不計其數,什麽材料?如何配置?如何配比?配置方法,配置技巧,我們都不知道,總之,這第二關真的是凶多吉少。”慕容郷道明其中利害。


    “況且毒瘤王與幽靈穀有關,若是毒瘤王設計的毒瘴,我們可是……”鍾離沬道。


    “七葉九頭鬼,可解百毒。”琅玕明白言。


    “一口三舌,可解萬毒。”榮泉言。


    “對呀,此乃救命之需。若是有兩種解藥,能否保證通過這第二關道。”萬俟嵱似當頭一棒,驚醒道。


    “毒瘤王乃西域毒瘤國第六代繼承者,擁有三萬多弟子,在西域可謂是叱吒風雲,翻雲覆雨,西域所有的國家都很敬佩毒瘤國,因為製毒解毒天下無敵;同樣都很害怕毒瘤國,因為死亡是一瞬間的事情。無論毒瘤王有多麽的毒辣,單論技藝,我慕容郷的確遠不及他,卻有佩服之意。我相信隻要是他配置的解藥,一定沒有問題。”慕容郷道。


    毒瘤王的名氣,活著的人,沒有一個人不知道。行內人的評論,令在場之人,心上的石頭放下了。


    琅玕深思後,道:“一口三舌,在我們手中,幽靈穀不知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將計就計。”


    眾人互看後,沉默不語,自然是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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