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了, 誰都沒有要回屋睡覺的意思,貪戀團聚的美好。


    慕靳裴怕女兒熬不住,這兩天她應該跟他們一樣,徹夜不眠。


    “月月, ”他伸手撫著女兒臉頰, “先睡覺,明天我們接著說好不好?”


    “不要。”月月剛才換了位子, 這會兒趴在季星遙懷裏, 特別享受。自打她有記憶,大多時間都是跟著季星遙。


    可之前她熟悉的是星星的氣息, 現在是媽媽的味道。


    不一樣。


    月月在季星遙懷裏蹭了蹭, 緊緊扣著季星遙脖子, “媽媽。”


    “嗯?”季星遙側臉靠在月月發頂。


    “沒什麽,喊你一聲。”


    過了會兒。


    “媽媽。”


    “嗯。”


    “今晚我跟你睡吧, 可以嗎?”


    不等季星遙回答,慕靳裴說:“可以,那你現在回房洗澡, 這都快兩點了,太晚了。”


    月月打個哈欠, 點點頭。


    她以為跟星星和爸爸相認後她會激動興奮地的睡不著, 她熬個通宵都沒問題, 然而恰好相反。


    之前幾天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整個人都是放鬆的。疲倦,困頓, 全都襲來。


    她又累又困。


    好想在媽媽懷裏睡個昏天黑地。


    慕靳裴彎腰,“爸爸背著你。”


    月月趴在爸爸背上,季星遙抓著她手,另一隻手扶著她背。


    回到臥室,慕靳裴把月月放沙發上。


    季星遙見她實在困極了,“媽媽給你洗頭發吧。”


    月月搖頭,強撐著睜開眼,“我長大了。”之後哈欠連篇,到衣帽間拿上睡衣去浴室。


    季星遙和慕靳裴回到自己臥室,把床品換了新的。月月喜歡的係列,深藍色,星星和月亮交輝相映。


    季星遙問慕靳裴,“你睡客房?”


    慕靳裴指指窗邊的沙發,“我不困,看著你們睡。”他睡哪裏都不踏實,一步也不想離開。


    季星遙不讓,“你都好幾天沒好好睡了,必須得到床上睡。”


    慕靳裴點頭,答應她。


    他把他們房間的床品拿到隔壁客房。


    季星遙也跟著他進來,他兩手抱著被子,騰不出手牽她,她就抓著他襯衫衣擺。在家裏,隻要她不畫畫,基本是寸步不離跟著他。


    不過一旦開啟作畫模式,她眼裏就隻有畫布。


    慕靳裴放下床品,轉身抱她,給她抻抻懶腰。


    “爸爸媽媽。”月月洗過澡,在臥室沒見到人。


    “來了。”慕靳裴放下季星遙,又親了她兩下,“睡個好覺。”


    月月正坐在床尾凳上看手機,頭發啪嗒啪嗒往下滴水,她肩上披著毛巾,已經半濕透。


    季星遙去洗澡,慕靳裴給女兒吹頭發。


    月月收到了給她表白的那個男生的郵件,他現在人在北京。


    【謝謝你的直白和坦誠。


    我從昨晚一直想到現在,我想,可能還是我不夠成熟。因為成熟的男生不會帶著爸爸媽媽去約會。


    我很抱歉,把這件事兒搞得這麽糟糕。


    我想著要怎麽補救,爸爸說,我短時間內是沒什麽希望了。媽媽說,喜歡是一種感覺,很顯然,你對我沒有這樣的感覺。


    他們給了我兩百塊錢,讓我到胡同這邊找個咖啡館喝杯咖啡,療療情傷。讓我再順便反思一下,我怎麽情商這麽低。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情商很低?


    弱爆了的感覺。


    我反思了一上午,好像真的很差勁。


    我不該把這麽美好的初戀表白用一條短信發出去,不夠認真,不夠浪漫,顯得你在我這裏沒那麽重要。


    其實不是這樣的。


    我讓父母跟我們一起玩,是想要讓你覺得,我有很認真對待這個感情,也想告訴你,我爸爸媽媽很喜歡你。


    當然,我更喜歡你。


    我不想偷偷摸摸的談戀愛,明明初戀是那麽美好的一件事情。


    如果我們的爸爸媽媽都知道了我們戀愛,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做我們喜歡的事情,我們周末可以手牽手去看超級英雄係列電影,天氣好的時候我陪你去公園寫生,我順便把作業做了,你不會的就能問我。假期時,我們去環球影城,去迪士尼,我還能陪你坐校車,坐到你下車的那一站。


    可被我搞砸了。


    我好慫,都不敢當麵跟你表白。


    不過還是謝謝你,能回複我。


    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明白喜歡和愛情是什麽,期待著,能快一點。


    祝你天天快樂,靈感爆棚。】


    頭發吹幹了,慕靳裴收了吹風起,“好了,到床上躺著去吧。”


    月月沒反應,盯著床尾凳一角。


    “月月。”


    “啊?”月月回神,關了手機屏,剛才那封郵件,她一共看了三遍。


    “到床上等你媽媽。”


    “哦。”


    月月趕緊爬上床,“爸爸晚安。”


    “晚安。”慕靳裴俯身,在她額頭落了一吻。


    門關上,月月把臉埋在枕頭裏。


    也不知道小布丁什麽時候回來,她現在急需小布丁的幫忙。


    喜歡和愛,到底是什麽呢?


    --


    慕靳裴安排好了出遊的行程,也就是月月所謂的蜜月旅。


    這次依舊是去一個特色小鎮。


    他打算在有生之年,能陪季星遙逛完所有特色小鎮。


    小鎮有漂亮的教堂,月月提議,給他們辦場婚禮,就他們三個人,她當見證人,見證他跟季星遙的幸福。


    他們明天的航班出發,今天月月陪他們去商場選衣服。


    月月問季星遙:“媽媽,你是選晚禮服呢,還是買件婚紗?”


    穿婚紗太引人注目,季星遙決定:“白色禮服就好。”


    月月還記得媽媽穿婚紗的樣子,像仙女,她跟小布丁是他們婚禮的花童,可那會兒她喊他們星星和慕叔叔。


    在她心裏,這場婚禮總是有遺憾的,她要再給他們補辦一場。


    在商場,他們遇到了何楚堯跟華晨,他們帶著兩個孩子也來逛街。


    何楚堯跟華晨的大女兒今年六歲,小女兒今年三歲。


    華晨象征性點點頭算作招呼,然後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母嬰店。


    何楚堯和慕靳裴從來沒對付過,自從多年前那一架,兩人見麵連招呼都不再打,他對季星遙還是很熱絡:“恭喜啊。”


    他從小布丁那裏得知,他們跟月月相認了。


    季星遙笑了笑,“謝謝。”


    月月抱著慕靳裴的手臂,甩來甩去,她自己也跟著晃動,何楚堯跟季星遙聊了多久,她就黏著慕靳裴多久,不時,父女倆還說上幾句悄悄話。


    何楚堯羨慕,心裏酸酸的。


    同樣是很多年後認了女兒,他跟慕靳裴是截然不同的結局。


    小布丁還小那會兒,他們父女還能每周過周末,可這兩年,隨著小布丁身高基本正常,她上了大學後,他們見麵的時間越來越少。


    小布丁周末有社團活動,有空時,她就陪著謝昀呈,跟他之間基本靠電話聯係。


    他感覺得到,他跟女兒感情上越走越遠。


    就連他知道月月跟季星遙相認這件事,也是他主動問了兩遍。


    前天,小布丁在社交賬號上寫了這樣一段:


    【我最最親愛的寶貝,恭喜你,也恭喜我們,我們終於找到了我們的小精靈,用了整整八年時間,雖然很漫長,可一切值得。現在,你的翅膀足夠強大,足夠飛過千山萬水,飛到你最愛的也最愛你的爸爸媽媽身邊。


    晚安,愛你。】


    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她一定羨慕著月月,也一定想念著自己的媽媽。


    “現在還不確定,看謝昀呈的意思吧。”


    季星遙的聲音把何楚堯拉回來,剛才他問季星遙,小布丁二十歲生日準備怎麽慶祝。


    他點點頭,“那等謝昀呈從小島回來,我找他。”


    他沒再耽誤他們時間,道別。


    到了樓上,何楚堯找個安靜地方,給謝昀呈打去電話,問他哪天從小島回。


    小島那邊現在是晚上,謝昀呈正趴在窗台喝酒,看著靜謐幽深的大海,屋裏放著幾年前小布丁給張伯彈奏的生日曲子。


    “你什麽時候回?”何楚堯問。


    謝昀呈抿了口紅酒,半晌才吱聲:“不知道。”


    何楚堯歎氣,謝昀呈大多時候沒有好臉色對他,跟他說話也是半天應一句。


    電話靜了瞬間,他聽到了鋼琴曲。


    “小布丁彈的?”


    謝昀呈‘嗯’了聲。


    何楚堯對這首曲子不熟悉,他也很少聽中文歌曲。“什麽曲子?小布丁在哪裏彈的?小島上有鋼琴?”


    謝昀呈隻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大海。”


    何楚堯以為謝昀呈說的大海,是說小布丁在大海邊彈的,“哦,那這是什麽曲子?”


    “大海!”謝昀呈又罵了句傻逼,直接掛了電話。


    何楚堯:“......”


    --


    到小鎮是下午,他們辦理了入住,跟教堂預約了後天上午的一個時間段。


    月月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十足,想要到小鎮上四處逛逛。


    今天要走不少路,季星遙換了平底鞋,跟慕靳裴穿上情侶裝,這套情侶運動裝是月月那天給他們挑選。


    年輕,時尚。


    慕靳裴給季星遙戴上墨鏡,自己也戴上,拿了遮陽傘,牽著她出門。


    月月在背包裏裝了點零食和水,檢查一遍,該帶的都帶齊,她又從包裏拿了一個布丁叼嘴裏,把拉鏈拉上,拿上自拍杆去找星星,他們已經準備好,正在她房門前等她。


    慕靳裴拽下她嘴裏的布丁,打開來喂給她,“錢帶了吧?今天所有的花銷都是你來出。”


    月月嚼著布丁,做了個ok的手勢。


    她有很多存款,這幾年賣出去不少畫,跟time合作的聯名款,她每年的收入也不少。


    小鎮很美,也格外安靜,被青山綠水環繞。


    他們漫無目的逛著,慕靳裴給季星遙撐傘,月月沒當電燈泡,自己撐一把。


    路上,月月聞到了熱狗的香味,“媽媽,要不要吃,我想來一個。”


    季星遙猶豫了一下,“我吃不完一個,會胖的。”


    月月也吃不完,她笑,“有爸爸呢。”


    慕靳裴笑了,“你們先吃,吃不完的給我。”


    月月小跑著去買了,過了半刻,她轉頭對著路邊喊道:“媽媽,你的熱狗要加生菜和洋蔥屑嗎?”


    季星想了想,一會兒說不定還要跟慕靳裴偷偷接個吻,“都不要了吧。”


    老板驚訝:“你媽媽?還以為你們是姐妹。”


    月月很開心:“我替我媽媽謝謝你。”


    熱狗好了,月月付錢,拿上熱狗,又是小跑著回去。


    她們隻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給了慕靳裴。


    漫步到街心公園,景色不錯,月月把手機放在自拍杆上,調試好,“星星,我們拍個全家福。”


    慕靳裴把季星遙環懷裏,季星遙將下巴擱在月月的肩膀。


    “我要拍咯,十連拍。”


    月月沒有喊三二一,卻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他們心有靈犀般,嘴角都有了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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