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莊淺問。


    小孩僵硬了一下,依舊倔強的不說話。葉曦文走到牆邊,摸了幾下,一塊手掌大的正方形石板移開了:“莊淺哥哥,這裏可以看到外麵。”


    顧宸和莊淺走過去,唐允哲依舊和小孩對峙著。莊淺把眼睛湊過去,果然看到了前廳的狀況,葉曦文又摸了摸旁邊的磚,打開了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石板。莊淺和顧宸注意到,外麵的喪屍依舊有些騷動,不時在祠堂裏走來走去,發出低低的吼叫。視線向下移,兩塊玉佩又變成了平凡無奇的樣子,完全看不出異常。


    “這裏應該是神像眼睛的位置,可以外視,卻沒有漏出氣味,估計也是有陣法的。”顧宸重新把石板合上,牆壁有變得光禿禿的,“小孩早就知道吧。”他用的肯定語氣。


    葉曦文點點頭,有些不滿,雖然張暮雨沒有義務告訴他們,但是人總是偏心的。不過很快葉曦文露出了一個有些壞壞的笑容:“他們對峙不是因為這個,允哲哥哥打了小弟弟的屁股。”


    張暮雨一直注意著他們的對話,聽到這裏他紅了臉,眼裏尷尬和憤懣交錯,還不時有愧疚和心虛冒出來。


    “噗……”莊淺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靠著顧宸身上。難怪唐允哲和小孩離得遠遠地的,似乎更近一步小孩就會撲上去拳打腳踢一樣。


    唐允哲看到莊淺二人沒事,也放鬆下來,他剛剛也隻是拍了張暮雨三下,要知道如果他們早就知道這個窗口的話,也許就可以指定更加安全的策略也說不定。現在看著另外三人眼裏的笑意,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咳,我隻是覺得小孩不該撒慌。”


    “好了,回去吧。”


    通往祠堂的石門緩緩放了下來,再次關閉。莊淺拿出了一些糧食,大概夠吃一個星期,放在了地上。


    張暮雨站的遠遠的,眼神糾結的看著他,似乎想要上前來,卻邁不開步子。


    “總之還是謝謝你帶路,這個給你。”莊淺指了指地上的糧食,對著張暮雨揮手撤消了對異能的禁製。


    重新獲得了異能的使用權,張暮雨卻沒有再次試圖攻擊,他死死的看著莊淺,往前走了一小步,但是很快站住不動了。


    “嗬——”莊淺輕笑一聲,小孩就像一張白紙似的,簡單明了。


    顧宸走到通往村子的通道,研究了一下,估計這個通道是留下傳承的人的後人製作的,雖然工藝不錯,卻不再有靈氣的痕跡了:“走吧。”他率先走進了通道。


    照明燈的光芒移開,進入了通道,房間變得幽暗起來,張暮雨站在陰暗的角落,看著光芒越來越小……


    莊淺走了幾步,突然聽到後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一隻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等一下!”


    五個人再次回到了房間,莊淺拿出了一套木質沙發組合,沙發上鋪著布藝軟墊,很舒服。張暮雨陷在布藝坐墊裏,兩條腿懸空,有些緊張的抓緊了身下的坐墊:“你們很厲害。”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你們很厲害,我根本就不能接近一級喪屍。我給你們想要的信息,我要那兩個玉佩。”說完他睜著眼睛看著莊淺和顧宸,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抓緊沙發坐墊的手卻暴露了他的緊張。


    如果是別人,也許就談崩了,因為十有□來人的目的就是吸引喪屍保佑村子的寶物,可是對於莊淺等人來說,這還真不算什麽。不過顧宸還是帶著笑意看著張暮雨:“到了這個地步,就是不知道原因,我們也能離開了吧?”


    “那本來就是我家的!”張暮雨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由於沙發有些高,他還蹌踉了一下,“那是爸爸媽媽的玉佩!”


    說著小孩就紅了眼眶,烏黑的眸子顯得愈發濕潤明亮,但是他沒有哭,隻是倔強的看著顧宸。


    莊淺把顧宸推到一邊,他還是很好奇那個神龕的,哪怕不擁有這個東西,他也想知道原因,出於好奇,也出於謹慎,不要把未知隨意拋在身後。他安慰的對小孩笑了笑,柔軟的淺色薄唇勾起,顯得很溫和:“你說吧,我們同意這個交易了。”


    “真的?”張暮雨有些懷疑,怯怯的問。


    莊淺點點頭:“真的。”


    張暮雨躊躇了一下,決定賭一把,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他不說,這些人就能直接打敗喪屍取走玉佩,不會有比這更壞的了。


    “那是爸爸的玉佩,他把白色給媽媽,黑色留給自己。”他慢慢的開口,然後漸漸流暢起來,“後來村裏裏祭祀的時候,爸爸的黑色玉佩突然亮了起來,他們覺得玉佩是寶貝,就非要爸爸把玉佩交出來,後來爸爸就把玉佩給爺爺了。”


    “結果過了幾天,奶奶慌慌張張的把玉佩還給了爸爸,聽村裏人說叔叔進城去了,然後一直就沒有出現過,我也是後來才覺得市小叔叔拿著玉佩變成了喪屍。不過當時大家都不知道,所以爸爸就帶著玉佩直接去鎮裏了,後來爸爸在回來的路上也變成了喪屍,村裏人很快把爸爸……”張暮雨的聲音委屈而憤怒,“結果當時被爸爸抓傷的人也變成了喪屍,最後村裏人把他們也殺掉了,當時就有人說是祖先很生氣,因為爸爸私吞了玉佩,總有人說媽媽的壞話。”


    “再後來,就算村長把玉佩放到了祠堂裏,可是村子裏的人還是不斷有人變成喪屍,而且他們後來都去祠堂外祭拜過。所以村裏人開始說祖先的憤怒還沒有平息,想要媽媽的玉佩……”張暮雨揉了揉眼睛,“當時一堆人聚在我家,突然有一個人變成了喪屍,媽媽突然爆發出了異能,是光係的,救了大家。當時媽媽受傷了,但是不是被喪屍劃傷的,可是村裏人當時都不幫我,隻是把玉佩搶走就像是房子裏有怪物一樣走了,我打了急救電話,可是晚了……媽媽傷的很重……”


    小孩抬起頭,眨了眨眼,眼眶紅紅的:“後來白色的玉佩放到祠堂後就沒有人變成過喪屍,可是他們都碰不了玉佩,會有東西把他們擋開,隻有我可以,但是他們卻不讓我靠近祠堂,後來末世,他們就認為我是災星,把我趕出了村子……”


    “明明那就是我家的東西,放在一起的時候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如果不是他們一開始打破了平衡……”小孩低著頭,莊淺看到青黑的地磚上出現了深色的水漬。


    坐的和張暮雨最近的唐允哲有些無措的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孩的頭,卻被躲開了,他倔強的抬起頭,淚水還掛在臉上,聲音也有些顫抖:“我想要拿回爸爸媽媽的東西!”


    莊淺點點頭:“沒問題。”


    張暮雨繃得直直的背突然軟了下來,眼淚突然就又流了出來,他用手粗魯的抹去了臉上的眼淚,可下一秒更多的淚水不受控製的流出……


    ……


    後山,出口。


    這個時候夕陽已經快要散去了,春天的天黑的有些晚,整個天空是一種泛著白的灰色,隻有西邊的天空有著淺淺的紅還沒有暈開。天又下起了小雨,周圍的植物在雨中嘩嘩的輕響。


    除了小孩打著一把傘,其他人都穿著雨衣。


    “那麽我們會在兩天內再來一次的。”顧宸對張暮雨說。


    小孩眼眶還是紅紅的,眼神卻軟化了一些,他別扭的低著頭:“嗯,我一直都在這裏。”


    “那麽,明天就是清明了。”莊淺拿出一大塊巧克力,放在手心裏,攤在張暮雨麵前,“生日快樂。”


    張暮雨愣了一下,傻傻的伸出手,慢慢的碰上了巧克力,然後緊緊抓在了手裏。


    ‘暮雨是在清明節的黃昏生的呢,當時下著蒙蒙細雨,你就降生在這世界上,簡直就是老天給媽媽的禮物。’


    ‘記住……咳咳……你是媽媽的寶貝,不是災星……’


    ……


    張暮雨撐著傘站在原地,看著莊淺四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山裏的樹影間,然後不見。


    他記起剛才在地道,唐允哲打過他之後,他憤怒的想要反擊,那個隻比他大三歲的少年葉曦文卻是笑著看著他,明明就是帶著笑意的眼神,他卻看到了蔑視和不屑,他記得葉曦文微微仰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小弟弟,你真幼稚,除了在被捉到的時候反抗和抱怨,你什麽也不會。你一定覺得自己十分勇敢,還十分有氣節,可是你不會示弱,不會掩飾情緒,看不清事實,你憎恨這個祠堂,但沒有它,你絕對在末世活不過三天……”


    很快叫葉曦文的少年就被那個看起來傻傻的唐允哲製止了,他不滿的歪了歪頭,小聲嘀咕:“真是的,這麽幼稚還不讓我說。”


    ……


    張暮雨握緊了傘柄,眼神變得堅定了不少,褪去了一些東西,有多了什麽,在蒙蒙的雨霧裏看到不真切。


    有時候,成長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


    莊淺他們回到村門口時,天更加暗了,牆頭守門的人披著一件雨衣,卻還是被微風吹來的細雨打濕了臉。他有些不耐煩的放下了木門,雨天這些東西既濕又髒,讓人不想觸碰。


    走在大路上,張順年和一群男人迎麵而來,張順年喊住了莊淺他們:“怎麽下午就出去了,還回的這麽晚,沒有休息一天嗎?”


    莊淺對他點頭示意:“我們收集物資。”


    “這麽拚命幹什麽喲,年輕人還是要勞逸結合啊。”張順年旁邊的一個壯年男子大大咧咧的附和,語氣裏自有一股驕傲和同情。


    立刻人群裏的人就喧嚷起來:“就是啊,物資什麽時候不能收集,看我們,三天才出去一波呢。”


    “幸好有祖先保佑我們。”


    “就是,前幾天我還在村外弄了塊地,到時候就可以收獲了。”


    ……


    他們的討論沒有惡意,卻自然的帶出一種得意,他們是被庇護的,被保佑的,所以可以比別人少一些努力。


    和張順年那一群人告別後,回到裏臨時租的小院子裏。


    “你們回來的真慢,我去把菜熱一下。”鬱夢瑤正端著杯子喝奶茶,屋子裏飄著濃鬱的香味,看到莊淺他們回來,她把茶杯放到小碟子裏,走進了廚房。


    孟遠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帶你們看一下我的成果,太晚了不放回去可能會被村裏人懷疑的。”說著他打開了一間客房的門,裏麵立刻傳來“嗚嗚”的聲音。


    莊淺挑挑眉:“綁架?”


    “嗯哼。”孟遠毫不猶豫的承認,領著莊淺和顧宸進了房間。


    唐允哲撲倒在沙發上:“累死了嗷嗷!”


    一邊的葉景程完全忽略他的行為,對著葉曦文招了招手:“小曦,到爸爸這裏來。”


    ……


    無論在哪裏,總會有一些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人,哪怕是張家村這樣被神眷顧的村子也是有的。張華龍就是這樣一個人,從小不好好上學,長大後就啃父母的老本,偶爾賭個小博,偷點東西,村裏人都不怎麽喜歡他。


    張華龍在末世混得勉勉強強,村裏每個人都有基本的糧食保障,如果參加勞動就會得到更多。他的父母僥幸沒有變成喪屍,所以他依舊和末世以前一樣,每天在村子裏閑晃,不過就是範圍小了一些而已。像他這樣的人,也許找過不少女人,可是卻是很難說道好親事的,所以在路上偶遇了一個溫婉的美人對著他微笑的時候,他的魂都飛了,可惜等他回過神就被綁架了。


    不過這樣的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他對於家長裏短的瑣事知道的無比清楚,也更加沒有節操。在威逼利誘下很快說出了所有內容,甚至比張暮雨說的還要詳細,畢竟張暮雨隻是一個小孩。


    張暮雨的父親張順偉當初分家幾乎是淨身出戶,隻拿了傳說是祖傳卻看起來像是地攤貨的一對玉佩,當時他的大嫂可是高興的覺得自己占了不少便宜。可是後來張順偉木活做的好,取得老婆也能幹,每天在叫搗鼓一些編製,然後不時就有人開著小汽車進張家村把那些質樸的籃子收走,聽說她申請了什麽專利,賺了不少錢。總之,看著張順偉越過越好,他的大嫂和家裏的小弟都很不滿。


    後來他的玉佩在祠堂亮起了光暈,接著大雨就停了,村裏人都覺得那是寶物,能保平安的,所以張順偉的父母就在大兒媳婦的攛掇下要走了玉佩,但是張順偉很氣憤,給了玉佩就和家裏斷了關係,可是為了麵子,村裏沒什麽人知道這事。張華龍知道還是因為他和張順偉的小弟天天混在一起才了解的。


    所以他才知道後來的事,張順偉的父母把玉給了放在心尖尖的小兒子,可他卻變成了怪物,張華龍當時親眼看見,嚇破了膽,很是老實了一段時間。


    後來就如張暮雨說的那樣,人們總是下意識的趨利避害,更願意自欺欺人相信那個更加不嚴重的原因。所以不知道是誰起頭,也許是張順偉的大嫂,接著所有人都把一切的恐慌和未知都推到了張家身上,而且越來越玄乎的事,後來所有的事都和傳聞的聯係緊密不說,還很符合邏輯。以至於一開始隻是村裏的老人深信不疑,到後來幾乎所有人都信了。


    張華龍不屑的撇撇嘴:“什麽神仙保佑,切,就村裏的白癡相信。”


    “可惜了,今天以後說不定你也會相信的。”孟遠把手搭上他的額頭,消除了他今天的記憶,“明天一大早在路上醒來,卻跳過了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今天下午看了少年派~~~


    好深刻o_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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