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壓迫感襲來,金姆身體不由自主地後仰,竟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抓起自己的腳踝掂了掂。


    “比麥基的重。”克萊斯自言自語。


    金姆不懂他的意思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很不妙,色厲內荏地喊:“你想幹什麽?”


    克萊斯道:“和你想的一樣。”他手腕一轉,輕巧地折斷了手裏的腳。


    金姆痛得飆出兩大泡熱淚,難得的是沒有喊。


    克萊斯道:“還有一隻。”


    金姆到底是三階騎士,在對方再度下手之前,一躍而起,單腿跳著衝了出去。騎士和盜賊的區別就在於,騎士的忍耐力和抗打擊力強,盜賊靈活而脆弱,盡管一條腿的腳踝被折,金姆也衝出了十幾米。


    將近二十米的時候,克萊斯趕到了他的前頭。用“趕”字或許不太正確,因為他悠閑得像散步過來。


    金姆反手抽出劍,朝克萊斯的腦袋劈了過去。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瑞普鎮,唯一見過的中階騎士是自己的老師——沙曼裏爾某城主的退役騎士,所以他老師死後,他就再也沒有遇到過對手。劍法久疏練習,十分生澀。但這一擊是他拚命的一擊,技巧雖差,劍氣仍在。劍鋒劃過半空,發出“嗡嗡”的尖嘯,一道殷紅的微光在空中一閃而逝。


    這是他的劍氣。


    克萊斯連動都沒動,一抬手就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對方的手腕,然後猛地反轉。


    金姆聽到清脆的“哢嚓”聲。這種斷裂聲他很熟悉,卻第一次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克萊斯奪過劍,精準地挑斷他雙腳的腳筋。


    金姆狂吼一聲,失重倒在地上,雙手向前,想去抓克萊斯的腳踝,卻被輕易躲開了。“狗娘養的!最好現在,殺了我!我不會放過你,不會!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報上你的名字!你這個雜碎,我一定撕裂你!”


    “克裏·格蘭瑟姆。”


    “懦夫,膽小鬼,連報上真正的名字都不敢嗎?那個膽小鬼絕對不會這麽強……”巨大的疼痛和巨大的打擊雙重折磨著金姆。他胡言亂語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克萊斯沒有辯解的意思。打敗這樣一個混混對他來說和踩死螞蟻沒有區別,易如反掌且毫無成就。他看了看天色,想到車夫跑了,必須自己趕馬車回去,心情有些糟糕,不想再浪費時間。


    金姆還在咆哮,“你小心點,我會報仇的,會報仇的!唐恩,馬歇爾,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一個都不會!奧德雷,格蘭瑟姆家的小公主,看看我會怎麽對付她吧,我會撕開她的衣服,盡情地蹂躪她水蜜桃般的胸脯……”


    他越說越下流,克萊斯幹脆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塞在他嘴裏。


    “噗!”


    趁金姆忙著吐土沒時間說話之際,克萊斯低聲道:“去揭發我吧。格蘭瑟姆家一無用處的廢物打敗了瑞普鎮的大高手三階騎士金姆,看看誰會相信你。”


    金姆被挑斷腳筋,人完全陷入絕望,反倒沒了恐懼和害怕,“你害怕了嗎?我會幹掉你的,你這個雜碎。”


    “我隻是的提醒你,不能走路的三階騎士連一個老邁的乞丐都不如。想想被你欺負過的人,他們會怎麽對你,這種時候還有誰會幫助你。”


    “完全不用你操心!”金姆繼續罵罵咧咧的。


    克萊斯眼神一冷,出劍如閃電,挑斷了金姆的手筋。


    金姆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人在地上翻滾。


    克萊斯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想報複的人是傑夫,你隻是替罪羊。他才是應該負責的人。”他說完,也不管金姆的死活,將人拖到路邊一丟,回頭扶起馬車。


    “看夠了就出來吧。”


    一陣風吹過,油菜花田浪打浪。


    “這張邀請函價值三萬金幣。”


    麥基從油菜花田裏探出頭,嘿嘿笑著:“你怎麽發現的?”


    在克萊斯出手之前,他已經和大陸第一魔法師周旋了很久,絕不是普通盜賊能夠做到的。他自認為在盜賊界已經罕有敵手,尤其是藏身隱形之術,沒想到克萊斯一下子就發現了。這也意味著,他甭想從克萊斯手裏偷到那張邀請函了。


    克萊斯道:“不打瞌睡。”


    “……”


    克萊斯道:“會趕車嗎?”


    麥基看出他的意圖,立刻擺手:“不會。”


    “現在給你一個學習的機會。”克萊斯回到車廂裏。


    麥基:“……”


    兩人悶聲回格蘭瑟姆莊園,誰都沒提金姆的事。


    克萊斯是懶得說,麥基是不敢觸黴頭。


    馬車行到一半,看到那個跑路的車夫,麥基連忙和克萊斯換了個位置。克萊斯叫住正要跑去報信的車夫,將駕駛的重責丟回給他,自己跟著回了車廂。


    車回到莊園,就聽管家報信說夫人又在生氣。一個又字表達出大家對此事見怪不怪的態度。


    克萊斯低頭沒說話。


    管家歎了口氣。雖然他覺得克萊斯捐獻整座莊園給光明神會這件事根本就是豬油蒙了心,可作為管家,除了聽從之外,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想到格蘭瑟姆夫人以後每個月隻有三個金幣的收入,他就不得不考慮起這個莊園的未來來,比如說人員安排。


    克萊斯羞愧地表示自己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


    管家道:“至少留一個廚娘,一個車夫和一個女傭。”這已經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配置了,意味著莊園的花園必須定期請外人來維護。堂堂格蘭瑟姆莊園竟然淪落到這步田地,管家想想都抬不起頭。


    克萊斯完全不搭茬,唯唯諾諾地表示全部由格蘭瑟姆夫人做主,他沒有任何意見。


    管家趁機含蓄地提出一個月三個金幣實在太少了,根本無法維持莊園的運作。


    克萊斯猶豫了下道:“不如搬出去?”


    管家抿緊了嘴巴,到克萊斯離開莊園都沒有再對他說一個字。


    擺平管家後,克萊斯特意去格蘭瑟姆夫人的房間提出自己即將遠行。


    當房間裏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他卸下了麵具,泰然道:“希望回來時聽到您從一位潑婦變成良母的好消息。”


    格蘭瑟姆夫人毀掉了房間裏最後一樣裝飾品——掛在牆壁上的畫,“滾!”


    奧德莉在門外聽到母親的大吼,又看到克萊斯垂頭喪氣地出來,慌忙上前安慰。


    克萊斯道:“唐恩大人每個月同樣會給你三個金幣,你存起來吧。”


    “我會的。”經過一連串的事,奧德莉和格蘭瑟姆夫人之間已經出現了一條難以彌補的鴻溝,讓她不得不開始為自己的未來謀算。“你一定要赴約嗎?”


    “嗯。”


    奧德莉猶豫了會兒,“保重。還有早點回來。”


    看著她全然信任的麵孔,克萊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回到房間,麥基正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被折斷的腳不自然地歪著。克萊斯抓起他的腳,麥基警戒地睜開眼睛,剛要說話,就感到腳踝一痛,竟然又被折斷了。


    “你有病啊!”最大音量的咆哮也無法表達麥基憤怒的心情。


    克萊斯從懷裏掏出一瓶水,抹在麥基受傷的腳踝處。


    絲絲涼意滲入肌膚,過了會兒,腳踝的疼痛就被撫平了,不止如此,腳竟然自動複原。麥基驚奇地站起來,在床上跳了兩下,“這個是……光明神會的聖水?”


    克萊斯道:“我說話算數。”


    “那也不用再掰斷我的腳吧?”


    “長歪了。”


    “別想我會說謝謝!”麥基氣呼呼地說。


    “不用謝。”


    “……”


    每個住在格蘭瑟姆莊園的人都能感覺到莊園日漸凋零。


    漢弗萊家的騎士整日吃飯睡覺,對克萊斯不聞不問,要不是這樣,金姆不會有半路攔截的機會。在他們看來,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熬到赴約的時間,然後回家——他們並不知道邀請函的真正內容,以為重要的是克萊斯的人身安全,而現在的克萊斯顯然失去了叫人緊張的價值。


    皮爾斯每日為準備著上島的物品而忙碌著,對豪門興衰毫不關心,偶爾遇到克萊斯也是提醒他早點做準備。


    “準備什麽呢?”雖然克萊斯很清楚此行的目的,但真的不清楚該準備什麽。


    “亮晶晶的東西。也許你不會用到,但準備總比不準備好。”雙子島究竟是什麽情況,皮爾斯也沒有頭緒。不過在他看來,像克萊斯這樣毫無劍氣的普通人受龍青睞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所以沒有特別提點。


    克萊斯倒是很關注他每日買回來的東西,偷偷記下來,讓傷愈的麥基照樣買回來。


    對這份差事,麥基倒是跑得很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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