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楊季白被閻隋噎到了。


    “你走吧,今晚就當你沒來過。”閻隋把兩個優伶拉回自己身邊,看著楊季白。


    “你吃多豬油把腦袋糊住了?”楊季白無奈。


    閻隋上前幾步,把楊季白推得轉了個身,而後把他和梁謀一起推出營房,在後麵用力關上了門。


    “我們喝酒!別理那個瘋子!”裏麵傳來閻隋甕聲甕氣的聲音。


    梁謀和楊季白默默地相對,雪花一片片落在他們頭頂。梁謀忽然發覺,原來這個男人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楊季白長歎一聲,移開了目光,“沒他這盤棋盤不活。得另外找兵力,可是時間已經不夠了。”


    “其實你也可以回頭跟他一起喝酒玩優伶,”梁謀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我們梁家的人,卻是不能躲的。”


    “再見。”她轉身走向了風雪深處那匹瑟瑟發抖的馬。


    其實她又冷又累,也想好好歇歇,其實想起來就算天子死了她也不會多麽悲傷。


    可是梁氏的女兒就是梁氏的女兒,百年的“軍道”,百年的忠誠,絕不能在她身上結束!


    她沒有回頭,也不知道楊季白是否在背後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


    “喂!”楊季白在背後喊她。


    楊季白喘著粗氣跑到她身邊,忽然一把抓著她的手。


    “閻隋你這個廢物!”楊季白對著茫茫風雪大喊,“你的一生難道就是睡那種水泡眼的女閭,吃鹵豬尾巴,住在這種滿是男人汗臭的軍營裏麽?你就隻能在世上活一次!看我!你看著我!你的一生難道不該是憑臨絕境俯瞰天下,和梁女士這樣風華絕代的姑娘攜手看雲麽?這是你選擇的時候,你烏龜什麽?縮頭什麽?”


    梁謀默默地看著他,看著他孩子一樣叫跳,任憑他拉著自己的手。


    憑臨絕境?俯瞰天下?攜手看雲?


    她想像那幅場麵,雲霧籠罩的山峰,俯瞰千裏大地,山下十萬甲兵,山上一男一女拉著手。雲霧簇擁著他們,他們的身影朦朧,長衣在風中飛舞。山下的人都看不清他們的麵容,隻是猜測那天下之巔,那兩個人,大概是該相視微笑吧。


    這是這個男人的理想麽?這個看起來深不可測的男人,會有這樣幼稚的念頭?


    可也許……會很美的吧?


    “閻隋如果你能活幾百年……你會覺得那真可笑……太可笑了!因為你活了幾百年,隻不過比別人多吃了幾倍的豬尾巴,多睡了幾倍的醜女人!”楊季白還在大喊,“你不會知道那種懷著一個心願,咬牙切齒,不惜一切,拚了命也要完成的感覺!你一輩子活著就是為了完成那個心願,完成的那一瞬間叫你咽氣你都不後悔。你可以堅持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被人笑被人罵被人折辱被人鄙夷,你什麽都能忍!但是當你要破陣而出!誰也擋不住你!”


    閻隋從窗縫裏看著那個叫跳的男人,兩個優伶一邊一個扯著他的胳膊。白茫茫的雪幕裏,那個身材修長的梁將軍始終默默地站在楊季白背後,不動,也不離去,離楊季白很近。


    “真是個絕品的女人,怎麽叫楊季白碰上了,沒給我碰上呢?”閻隋嘟噥。


    “可是看起來就是那麽適合把手拉在一起的兩個人啊。”閻隋在心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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