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可……怎麽辦?”梁謀發現原本混亂的局勢在楊季白幾句話裏就忽然清晰了,但她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隻能接著問。


    “姬魴表麵上依附申公鹿,背地裏是天子黨。他就是要悄悄保住宗室的地位,以圖將來。如果還沒有事發,他一定會勸諫天子,可是現在已經晚了。他去勸阻天子,他就得在四百多人前暴露他天子黨的身份,也是死路一條。姬魴是個什麽人?那是個殺伐決斷的老賊,關鍵時刻,他大可以犧牲天子,保住他自己。如果現在他跟著天子去送死,他才是最傻的,什麽用都沒有!”


    “你……你這麽有把握?”


    “如果我在他的位置上,我也會這麽做!帶走天子的弟弟,封鎖消息,任憑天子被殺,而後繼續輔佐新,新沒準就是天子的弟弟,誰知道?”


    “可姬魴已經答應了天子的弟弟。”


    “多動動腦子,如果姬魴真要死諫,應該當場一呼,看看賓客們中還有沒有效忠天子的,一起前去。那樣勝算豈不大很多?可他刻意封鎖消息,獨自前去,為什麽?他不希望這件事任何人知道!天子的弟弟是個小孩子,很好騙的,你看我隨便扯了幾句‘灰中燃火’他就信了。”


    梁謀腦中嗡嗡作響,難道什麽“灰中燃火”、“以不可能為可能”都是這家夥編出來騙小孩子的話?可是聽到的時候……分明感覺到那種震撼的啊,跟一起跳舞的時候一模一樣。


    “要是我,我就會帶著天子的弟弟出發。反正今夜雪深都快埋過半條馬腿,想把他堵死在路上進退不能又有多難?”楊季白接著說。


    梁謀吸了一口冷風,沉默了。她忽然回憶起了姬魴離去時的眼神,殺伐決斷的眼神,瞳孔中彌漫著致命的鐵灰色,那根本不是什麽“大人”,不是朝堂上的老好人,而是一隻正在緩緩張開羽翼的老鷹!


    姬魴在那個瞬間必然下定了什麽決心,某一個可怕的決心!


    “梁長史,我這些話可不是胡扯……”楊季白扭身看著梁謀的側臉,有些小心翼翼。


    梁謀回身一把狠狠地抓住楊季白的衣領,目光森然。


    “真不是胡扯!”楊季白急得聲音都高了。


    “別廢話了!陛下絕不能死!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梁謀大喝。


    梁氏數十代英魂仿佛在她身上蘇醒,這一刻的梁謀臉頰煞白,劍眉飛射,震得楊季白一時沒說出話來。


    “賭一局咯。”楊季白聳聳肩。


    “說話說完整!”梁謀煩透了這人在關鍵時刻的好整以暇。


    “賭贏了,就徹底光複王都,賭輸了,你我這兩顆人頭就為室送葬。”楊季白拉過梁謀的手,看了一眼她的掌心,“看掌紋,梁將軍你將來姻緣上不好誒,你看手掌中央的紋路隱約匯成一個方框,這就是所謂的‘牢紋’,是說姻緣不利,如坐苦牢……”


    梁謀冷冷地看著他。


    “好吧,我其實是說畫個圖,”楊季白說,“你想像這方框是天子都,如今申公鹿在王都裏屯駐的軍隊接近三萬人,我們手中沒兵,申公鹿就穩操勝券。唯一可以就近勤王的人是駐紮在虎牢的武伯侯。”楊季白點點梁謀的小指尖,“武伯侯是忠於天子的,他的位置大概在這裏,他手下有兩萬五千裝備精良的士卒。從虎牢出發到這裏,大概要半日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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