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


    是夜星光點點,月色隱藏,青天大堂之內,寂寥無聲,燭火微動中,搖晃著三人的身影。


    巨大的黑影映染堂後赤壁,黑影之主長發結簪,高高豎起,麵色蒼白,隱見衰弱之色,狹長眼臉輕闔,精光隱現,高鼻之下八字長髯,黑袍罩身,右手撐首橫臥玉床之上。


    大堂之下侍立二人,一男一女,男子異於常人,長發如栗,臉龐絕美,眉黛如畫,眼眸如水,長鼻如橋,薄唇如朱,綢緞加身,端的豔麗之極。


    而身側女子發絲凝紫,肌白眸藍,短襖纖腰,盈盈長腿,竟是一副西域之人的長相。


    玉床之上,那為首之人眼眸跳動,在二人身前流連不止,似拿不定主意,輕籲一聲,笑道:“小白,秋分,你二人皆為我閉門弟子,劍法亦是頗絕...江湖中人無不敬仰有加。”


    輕咳一聲,他麵色潮紅,平息片刻後,笑道:“然這身外虛名於我如鏡中月,水中花,飄渺之極,我畢生追尋劍法之巔,而今垂暮之年,尚知一二,你二人可知劍法臻至化境之後,是為如何?”


    “弟子不知,還請師傅明示。”那笑靨如花的男子盈然,敲打著手中的折扇問道。


    為首之人不答,轉首望向女子,笑道:“秋分,你聰明伶俐,定然有所感悟,且說來聽聽。”


    被喚作小白的男子聞言,笑意更勝,眼中光芒急閃,將折扇抵住下顎,不知在想些什麽。


    “弟子才疏學淺,不過偶有心得,就鬥膽向師傅獻醜了。”那女子雙手合十一禮,笑道:“弟子以為,劍法之途,在於馭形,唯有以劍禦形,循序漸進,平日間將經曆感悟藏於胸壑之中,方可揮收自如,如臂使指。”


    “哈哈哈---好!好一個悟藏於心,如臂使指,秋分,誠如你所言,劍法之途在於勤修,在於感悟,不過以劍禦形之說稍顯小氣,劍藏於心,招出於悟,當劍招掌學精深之後,無物非劍,無招非招,就算我掌中之指,亦可為劍!”為首之人老懷甚慰,望著聰穎的女子,讚賞之色溢於言表。


    “師傅妙論,弟子受教了!”二人異口同聲,盡皆躬身道。


    “今日招你二人前來,實為一事,”為首之人緩緩開口,“我年屆垂暮之年,而今大事在即,我恐年老無力...無法主持大局,這青天之位,是時候讓出來了,隻是由誰主事,便看你二人本事了。”


    “什麽?!”二人聞言驚呼出聲,問心按捺心中激動,麵容一整,恭聲道:“師傅,此事萬萬不可!您老年歲正隆,此事正在關鍵,您怎可輕易卸下這身份...若是此時將此位傳於他人,我恐那計劃變亂!”


    “師兄所言極是!師傅,此事幹係重大,還望您慎重考慮!”那女子附言道,一臉焦急。


    而聽完二人的話,為首之人隻是左手一捋長須,神色玩味之極,悠悠道:“你二人且退下,好生準備,三日之後,不歸路一決雌雄!”


    男子低頭拱手,俊逸的臉龐不複輕佻之態,隻是嘴角微不可查的掠過一絲笑意。


    女子無奈的看著身側的男子,麵容幽幽,沉吟片刻,旋即咬牙點頭應承,一個縱步,如飛天仙女般娉婷而出。


    齊魯東臨有海,海外有島,幅員千裏破浪而出,武林中人謂之雲隱島,島上雲霧煙朦,林蔭綽綽,百鳥爭鳴,真如人間仙境,海島南端,一角高峰突兀而起,竟達萬丈,如劍削般光滑無匹!若想登臨峰頂,唯有輕功深厚者方可從容而上,餘下之人要想上去,便須苦費一番手腳。


    前有臨淵大海,後有萬丈懸崖,這便是人們口中相傳的不歸路!


    江湖有詩雲:懸崖壁立須勒馬,天塹橫斷不歸人。


    寥寥二七詩語,卻道盡了不歸路之險,海風淒迷,晚霞遮天,峰頂之上一行九人,男子黑袍獵動,左手負身後,右手捋長須,神色平靜,望著場中眾人。


    在其身前,六人恭敬侍侯,能侍立那先前為首之人的身畔,自非無名之輩。


    左首之人,短褂赤臂,柴發結束,麵龐黝黑,胡髯刺刺,使九寸玄鐵長劍,江湖人稱催命劍鬼。


    其下第二人,麵容雍正,長眉闊嘴,耳垂肥大,一身道袍迎風輕動,手掣一柄七寸長劍,武林中人稱之為儒雅劍仙。


    在其身後第三人,一人端坐劍身之上,但見身下長劍藍光湛湛,微懸半空,內功之強一望便知!他赤發赤衣,神色桀驁。人稱赤發紅鬼。


    在左首之尾一人拂塵執手,一副出塵之意,道袍隱動,眯眼輕斜,望著海上晚景,默然不語,此人便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逍遙神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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