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的幾天,紀飛寒都待在家裏沒有出去,一開始沈庭知沒明白他在幹什麽,後來才發現,他是在做家具。


    但仔細想想,如今紀飛寒一個人居住,又沒有收入來源,確實要謀一份生計,隻是紀飛寒還有這門手藝,倒是著實讓他意外。


    那隻惡鬼出現過不止一次,但不隻是因為忌憚沈庭知還是其它什麽原因,他並沒有試圖靠近小貓咪,對於紀飛寒更是躲得遠遠的。


    沈庭知總覺得他是在尋找自己的蹤跡,係統曾經告訴他,他隻是一抹幽魂,所以即便是惡鬼也無法看到他的身影。然而為什麽小貓能夠看到他,他卻一直無法得到解答。


    或許,貓這種生物,生來便有些靈異吧?


    所以沈庭知不敢貿然現身,惡鬼雖然看不見他,卻能夠憑小貓的反應找到自己的位置。按照他的行事作風,估計也會想要將自己當作障礙清除掉。


    然而自從那天沈庭知現身之後,小貓咪似乎愛上了這種捉迷藏的遊戲,每天都會翻遍整個屋子去找他。


    沈庭知不敢離得太遠,有幾次還真是不小心讓它給撞到了。畢竟在小貓眼裏,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大活人。


    平日裏紀飛寒要出門倒還好,若是碰上下雨天,沈庭知便隻敢待在屋頂房梁上。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差點被它在紀飛寒眼皮子底下逮了個正著。


    沈庭知叫苦不迭之餘,也對這隻貓對於自己的喜愛有了更深的體會。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讓它慘遭惡鬼的毒手。


    一日,沈庭知又因為被小貓追趕而躲藏在樹上。這棵樹與院牆相距不遠,再不濟,他也可以逃到院外去。


    天氣有些熱,那小家夥跑得久了,就湊到院中紀飛寒為它準備的木盆裏喝水。


    沈庭知暗中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然而還不待他這口氣喘勻,他便看見那隻許久不見的惡鬼就站在小貓咪身後,泛著青白的手指正要向它伸出。


    然而他的眼睛卻陰沉地盯著沈庭知所在的那棵樹,嘴角斜斜地揚起,笑容極其惡意。


    沈庭知總覺得他今日有些怪異,然而他根本來不及細想,便縱身躍下樹枝,一下子飄到小貓咪前方不遠處,揮手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小貓本來正專心地喝著水,一看見他,頓時水也不喝了,活蹦亂跳地跑到沈庭知麵前,搖著尾巴圍著他歡快地打圈圈,嘴裏還發出喜悅的叫聲。


    沈庭知抬眼向那惡鬼看去,見他並沒有試圖向自己走來,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庭知的右後方——那是大門的位置。


    沈庭知心中一凜,不安地轉頭。


    紀飛寒就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方向。


    他應該是看不見我的,沈庭知心想。


    然而看著腳邊像個孩子一樣玩得極其開心的某隻,沈庭知突然有些不確定,他究竟有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一,獎勵十個心願值,希望宿主繼續努力。”


    沈庭知再轉身時,那隻惡鬼已經消失了,但他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他想要借紀飛寒的手除掉沈庭知。


    沈庭知一下也不敢動,他怕隻要他有任何的動靜,那隻貓便會讓一切更加可疑,雖然他覺得紀飛寒已經知道什麽了。


    “阿玉,是你嗎?”紀飛寒竭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但他一開口,略微顫抖的聲音便泄露了一切。


    沈庭知身體一僵,然而這並非因為紀飛寒發現了他的存在,而是因為他的稱呼。


    怎麽會這麽巧?難道宋清彥的小名也叫阿玉嗎?


    沈庭知不由得想到了趙柯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沈庭知小名便是阿玉,他爺爺沈潛在為他取名之時,便是希望他能夠如同庭中的玉樹般,風度瀟灑,又能知微知彰,聰明睿智。


    趙柯閑一直喚他“阿玉”,沈庭知以前沒有意識到,如今他才想起,趙柯閑第一次喚他“阿玉”時,還未見過他的親人,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小名的呢?


    他之所以記得這件事,隻因為他對趙柯閑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他當時還心道,這人怎麽這般自來熟,一見麵便喊他小名。


    經過之前幾個世界的巧合,沈庭知便感覺自己經曆的這些並非全無聯係的。


    然而紀飛寒實在與趙柯閑相去甚遠,若真要說沈庭知生前認識的人中,哪一個與他相似的話,沈庭知倒覺得衛罄是最合適的。


    然而說來說去,一個稱呼終究說明不了什麽。


    或許真隻是巧合也說不定呢!


    沈庭知自然不可能,也沒法回應紀飛寒,然而他腳下的某個小東西卻因紀飛寒的這句話將尾巴搖得更歡了。


    “噓!”沈庭知蹲下身,簡直想將這隻小東西抓起來:“你別叫了!”


    可以小貓咪根本聽不懂他的話,它一邊伸出爪子試圖去碰沈庭知,一邊還將目光轉向紀飛寒。


    那模樣,就像是在叫紀飛寒過來和他一起玩抓沈庭知的遊戲。


    紀飛寒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沈庭知的方向,明明在他眼裏,那裏根本什麽也沒有,他的眼神卻依舊專注。


    仿佛除此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了。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邁進了幾步。


    沈庭知見此,竟有種落荒而逃的想法。他轉身便想走,卻被紀飛寒喊住。


    “阿……清彥,你別走,我……我不過去就是了。”


    紀飛寒自然看不到他轉身的動作,然而小貓咪一見沈庭知要走,撅起屁股就跟了上去,邊走還邊叫,仿佛沈庭知是個遺棄孩子的大惡人。


    紀飛寒知道自己剛才靠近的動作驚到了對方,也清楚對方已經聽到了自己的話。他心中既欣喜又酸澀,明明之前設想過無數次站在他的麵前,然而真當麵對麵的時候,他竟不知該說什麽。


    沈庭知站在原地,安靜地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辦法狠心真的當場離去,最關鍵的是,明明之前從未相識,看著紀飛寒的樣子,他竟有些心疼。


    或許看著他這些天的樣子,他終究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吧。


    “你,你一直在這裏嗎?”紀飛寒斟酌道,他非常想知道答案,然而無論他用哪種說法問出,似乎都有些唐突,又或者說,有些自作多情的嫌疑。


    沒有回答,空曠的院中隻有微風拂過的聲音。


    “你不能說話嗎?”紀飛寒有些失落,他看了眼小貓,知道沈庭知還沒有離去,心中又不由得燃起一絲希望。


    “這樣吧,如果是,你就向右走兩步;若不是,你便向左走兩步。”他說完,唯恐沈庭知會不高興,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清彥意下如何?”


    沈庭知向右走了兩步,小貓的目光便轉向了右邊。


    紀飛寒的眼睛亮了亮,他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嘴角,臉上的喜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沈庭知的回應讓他大感意外,他給出的答案更是讓紀飛寒受寵若驚,他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竟是連說話也不利索了。


    “你……你累了嗎?坐,坐一會兒。”他急急忙忙從一旁搬了個椅子到前麵,又默默地退回原位。


    沈庭知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人是不是發燒了?鬼哪裏需要坐凳子?


    不過看著紀飛寒傻愣愣的模樣,沈庭知又有些心酸,這人也不知暗地裏為宋清彥付出了多少。


    他沉默著坐上椅子,沒什麽感覺,跟平時飄著差不多。


    紀飛寒看了眼小貓的反應,笑容更加燦爛。


    沈庭知在一旁看著,不知為何竟沒來由地想起了方晉聆,他笑起來也是這樣,有些傻,卻又很陽光,跟他本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或許是為了彌補之前錯過的時光,又或許是害怕沈庭知離去了便不再回來,紀飛寒一直在努力地跟沈庭知交談,從太陽高照說到日暮西沉,從院中樹下聊到室內燈下。他像是不知疲倦,從頭到尾,竟然連水都沒有喝一口。


    盡管紀飛寒並不是一個健談的人,但是沈庭知能夠感受到他的努力——


    他會談朝中形勢,戰爭沙場;會說他的童年,他的人生;也會聊些民間趣事,人文風情……


    隻是唯獨不提他對宋清彥的感情,甚至連與他的相遇也隻字不提。


    仿佛這些都是無人能觸碰的禁忌,也或許他害怕這些會引起沈庭知的反感。


    沈庭知安靜地聽著,偶爾會在他詢問的時候做出一些回應,而這些通通是通過小貓咪這個媒介實現的。


    漸漸地,他發現,他與紀飛寒有種奇妙的默契,他們在許多方麵都不謀而合,無論是對人對事的態度,還是一些見解,都有著近乎一致的契合,仿佛他們並非初次相見的陌生人,而是相識多年的朋友。


    這不僅僅是他作為宋清彥帶來的,更多的,卻像是他與生俱來的。


    這種感覺讓他不需要說話,不需要動作,甚至不需要相視而笑,即使隻有一個人在說,一個人在傾聽,也能夠感受到交流的樂趣。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庭知終於明白了係統之前說的那句話——你就是他,他就是你。直到此刻,沈庭知才真正感受到他與宋清彥已經融為一體了。


    畢竟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沒有使用任何人的軀體。他隻是他,一個隻屬於自己的靈魂。


    紀飛寒比之沈庭知尤甚,以往沉默寡言的他在今日滔滔不絕,仿佛有說不完的要傾訴。


    他喜歡與那人相處的感覺,即便看不見他的臉,觸摸不到他的手,隻要在他身邊,他便會感到安心。


    他其實還有很多很多說不完的話要說,然而卻不知從何時說起。他想說自己心悅他已久,想說自己願意一直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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