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四大宗派之一的魔教就在揚州,教主謝靈臻雖然不是揚州刺史這樣的一州之主,但是他在揚州的地位卻一點也不比揚州刺史低。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謝靈臻說出的話比揚州刺史的話都管用。


    雖說魔教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但是不管怎麽說人家也是天下四大宗派。它門下有六大閣,每一個閣都有上千弟子。再加上每一閣的閣主都是在天下能叫得上名號的人。所以魔教即使惡名昭彰,但是依然矗立在江湖上不倒。


    再者說,如今這個江湖,即便是名門正派中的人,心中也都不再像以前那樣心懷天下。而是自私自利,淨耍些陰謀詭計。


    這一天謝靈臻正在案上練字,突然他發現第四閣閣主的氣運感覺不到了。於是他的心中便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緊接著外麵就有人進來告訴他黃敬軒戰死於汴州城的消息。


    等著謝靈臻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當即勃然大怒。隨即他就將第一閣閣主楊萬材調到汴州城,去擊殺常德春和常淑貞爺孫。


    魔教的六大閣是按實力進行排序。第一閣自然就是六大閣中實力最強的一個。而第一閣閣主自然也是六大閣主中最強的一個。


    楊萬材的實力是天下第十二,也就是繼武帝冠武生和十大宗師之後的第一人!


    而魔教教主謝靈臻在武力榜上的排名才是第七。兩人隻是差了五名。


    雖說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差一點兒可能就是一道鴻溝。但是他們彼此都是自尊心極強的人,自然很難去真心臣服於他人。


    這楊萬材自然就是六大閣中最難驅使的主兒。


    若不是此次謝靈臻真的動怒,他斷然不會去找楊萬材出手。


    就在他派出命令的時候,他也都不確定這楊萬材會不會給自己的麵子。


    所幸那變很快就傳開消息說楊萬材已經動身前往汴州,去擊殺常家爺孫倆。


    得到了楊萬材動身的消息,謝靈臻鬆了口氣。如果這次楊萬材不去,那麽就隻能他親自出馬了。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稍微有一點兒的動靜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況且謝靈臻貴為魔教教主,身為十大宗師之一,自然有著自己的驕傲。不到萬不得已,斷然不會輕易出手。


    這次楊萬材出手,謝靈臻是有一百個放心。因為這老匹夫與十大宗師之末的周淨法師的實力差不多,甚至略勝一籌。


    上一次周淨之所以能夠戰勝他,是因為當時楊萬材才從走火入魔中恢複過來,心性還不穩定。所以周淨最終才能戰勝他。再之後兩人就一直沒交過手。


    如果現在再交手,周淨是否還能戰勝楊萬材,這個不好說。


    所以一個有著十大宗師實力的人去殺一個淡出江湖的老頭兒,謝靈臻充滿信心。


    ————


    第二天一早,易、關、秦三人就來到老常家豆腐攤前來拜訪這位老前輩。


    結果當三人到達的時候才發現,此時在豆腐攤前已經排了一條大長龍。放眼望去三人隻能看見其頭卻看不見其尾。


    這些排隊的人都是昨天聽說了老常頭兒打敗了天下第十九的消息的人。於是這幫人一大早就來到老常家豆腐攤前,為了一睹常老漢的風采。


    以前他們來是為了看常老漢的孫女兒,現在卻是來看那個幹巴的小老頭兒。


    可見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更有無數習武之人見到常德春後直接跪下要求拜師,弄得常老頭兒一陣汗顏。


    而常老頭兒的孫女兒常淑貞則是在一旁邊裝豆腐邊笑。


    秦武元見狀也沒有立即上前去打擾常德春做生意,而是和關楚生一起靜靜地等著豆腐攤前的人散去。


    而易輕言在見到常淑貞之後,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嘴裏也不斷嘟囔著什麽“一定給她娶回家,生他五六七個娃……”這樣的話。


    後來三人等到中午飯的時候,豆腐攤前的人才都散了去。


    趁著常德春和常淑貞收拾的當兒,易、關、秦三人立刻走上前去。


    老頭兒看著走過來的三人以為是來買豆腐的顧客,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問道:“三位客官可是要買豆腐?”


    秦武元聽後立即搖了搖頭,說:“不是的常老前輩!昨天我們才來到汴州,進城後不久就聽聞了您的事跡,所以我們此次前來是專門來拜訪您的,順便向您討教討教。”


    常老頭兒聽了秦武元的話,沒吱聲。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是消失了,並用他那雙明亮的虎眼仔細地打量著秦武元。


    看著老前輩沒說話隻是在打量自己,秦武元突然變得有一些拘謹。


    良久,老頭兒才收回目光,閉著眼睛,問道:“你是冀北來的?”


    “是!我從薊州來!”秦武元回答道。


    對於老頭兒能說出自己來自冀北,秦武元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他說話的口音裏正是冀北地區的口音。


    “秦守國是你什麽人?”老頭兒聽了秦武元的回答,突然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道光芒。然後他盯著秦武元,又問道。


    “正是家父!”秦武元再一次回答道。


    這一次他是真的震驚到了。自己僅是說了幾句話,常老前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了。這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


    聽到了秦武元肯定的回答,老頭兒的眼神中閃過一道悲痛之色,但是隱藏的很深,秦武元是看不到的。


    “什麽?小武,你父親是秦守國?你怎麽不早告訴我?”那天喝醉了的易輕言並不知道秦武元的家世,如今聽他說自己的父親是秦守國,易輕言立刻驚的跳了起來。


    我滴個乖乖!我這個結拜小弟的父親竟然是威名遠揚的冀北王秦守國之子。這秦守國可是朝廷的異姓王爺,深受皇帝劉譽的寵愛。


    不僅如此。秦守國手中握有龍、虎、獅三軍。每一軍都有十五萬人。


    可以說秦守國在朝中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而秦武元是秦守國的兒子,那也就是說他是這世間除了皇帝的子嗣以外最厲害的世子了。


    這一下易輕言可是樂壞了,自己一下子成了最牛的二世祖的朋友。這一下自己回蘭州老家看誰還敢欺負自己和關啞巴!


    一旁的關楚生見易輕言失態,立刻上前捂住要開始扯皮的易輕言,然後給他拉到一旁低聲和他說這些什麽。


    等著易輕言和關楚生走來了,秦武元這才帶著疑問,問道:“晚輩不知常老前輩是如何猜得出家父是秦守國!還請老前輩告知!”


    “哼!”常德春聽了秦武元的話,立即冷哼一聲,道:“秦守國的樣子我這輩子都記著,你是他兒子自然和他模樣相似,我又怎麽會認不出來?”


    聽了常德春的話,在看著他生氣的模樣,秦武元立刻不解地問道:“晚輩鬥膽敢問老前輩,是否家父有對不住老前輩的地方。如果有,父債子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請老前輩將對家父的恨轉移到晚輩身上!”


    “父債子償?”常德春聽了秦武元的話,立刻氣得笑了出來,“血債你嚐得起嗎?”


    這一回待常老前輩說完,秦武元立刻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麽欠下常老前輩的人命,但是自己不能為了化解父親與常老前輩的恩怨而將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見秦武元不接話了,常德春接連冷笑,道:“怎麽?聽了是血債就不敢嚐了?難道你們秦家兒郎都是些敢說不敢做的孬種嗎?就這樣還帶兵打仗?我看幹脆回家上炕頭抱婆娘睡覺去吧!”


    “常老前輩!”聽了常德春的話,秦武元的火一下子就竄了上來。別人侮辱他可以,但是秦家是誰都不可以侮辱的。因此秦武元怒道:“我敬您是江湖前輩,所以這次不跟您計較,如果您下次再侮辱我們秦家,晚輩定拚死捍衛秦家尊嚴!”


    看著秦武元發怒,常德春立刻大笑起來,道:“生氣了?怒了?你們秦家人有什麽資格和我們這樣的人發怒?我的兒子為你們秦家拚命,戰死沙場。那個時候你們秦家怎麽不出麵,現在我替我兒子罵你們幾句,你們卻不樂意了?你知道不知道沒有像我兒子這樣戰死沙場的戰士,就沒有你們秦家世代的榮耀!”


    常德春的話說完,秦武元立刻陷入沉默。剛剛他不知道常德春的兒子是戰死沙場的戰士,更不知道他兒子以前是在自己父親的軍中。如果他知道,當時別說侮辱他們秦家,就是打他,他都不帶還手。並且自己的時候秦守國就說,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他們很多人戰死在沙場的時候可能還沒及冠、可能還沒娶妻、可能還沒生子,也有可能他們剛娶妻就分離、剛得子就要走。他們很多人戰死的時候自己連名字都不能全都知道。所以如果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的家屬罵他,甚至打他,秦守國都甘願受著。


    秦守國當年教育秦武元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老子有的一切不是你老子厲害,是你老子的兄弟們厲害。我們今天所享的榮華富貴都是你老子的兄弟們用鮮血換來的,終有一天我們是要還上的!”


    所以在秦武元的印象裏,秦守國對待將士們從來都不講什麽尊卑之分。即使你是一名小卒,我也可以和你喝酒到天明。


    因此秦武元此時內心愧疚不已。


    常德春見秦武元愧疚地低下了頭,心中不快之餘還泛起了一絲苦痛。他對著一旁的常淑貞說:“孫女兒,爺爺今天就給你講講你父親的故事!”


    看著爺爺此時悲痛的神情,常淑貞也是內心一痛。待她聽到“父親”二字之時,眼淚立刻在眼圈裏打轉。


    父親,一個在她腦海裏如此陌生的名詞,卻是她一直所想念的。


    曾幾何時,她也想體驗被父親疼愛是什麽感覺。


    曾幾何時,她也想在過節的時候被父親帶上街去遊玩。


    曾幾何時,她也想叫一聲,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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