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晉江獨家發表


    薑妗圓潤的臉上帶了點兒不自在, 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麽接話,薑皎順勢善解人意的給她解圍,“妗妗身體還虛著, 即使想做法事,這種情況下也撐不下來一整場,還是我來吧


    薑妗在喬老爺子要再問些什麽之前搶先道:“對啊,還是讓姐姐來吧。”


    喬老爺子還有些猶豫,喬梁卻看出了點兒端倪,輕咳了一聲,給老爺子使了個眼色, 喬老爺子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這麽大的恩惠, 喬老爺子當然不會讓薑妗下不來台,沒再繼續追問薑妗,可也是在薑家兩姐妹來了喬家之後, 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薑皎。


    喬老爺子又派了喬梁親自送薑家姐妹兩個回家準備做法事要用的東西, 薑妗卻突然捂著頭靠在了牆上, 薑皎忙去扶她,“妗妗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薑妗尷尬的笑了笑,“沒吃早飯,可能有些低血糖, 歇一會兒就好了。”


    法事要趕在正午之前, 薑皎好容易得了喬老爺子的青眼, 自然想趕緊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給解決掉, 語氣就有些急, “那你還能走嗎?”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就放軟了聲音又加了一句,“撐一下好不好,一會兒就到家了。”


    薑妗隻管搖頭嘟囔著身上沒力氣,喬梁上前,“先讓薑妗留在這裏吧,喬歡的房間空著,讓她在房間裏休息一會兒再吃點東西。”


    薑皎沒辦法,隻能同意。


    喬梁和薑皎走後,喬老爺子就吩咐了廚房送些點心茶水過來,見薑妗吃的香甜,老爺子心事重重的臉上不禁帶了幾分慈愛的笑意。他一項喜歡這些活潑的小輩,薑妗也不過跟孫女喬歡一樣大,卻比喬歡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長得也討人喜歡。


    “慢點吃,還想吃什麽了就跟他們說,讓廚房給你做。”


    薑妗想說話,卻因為吃的急噎住了,喬老爺子看著好笑,給她遞去了茶杯,薑妗灌了兩杯才把糕點順下去,“不用了,我吃飽了。”


    喬老爺子見薑妗沒什麽事了,就讓她休息一會兒。躺在被窩裏的薑妗聽著喬老爺子的腳步聲遠了,立刻翻身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哪還有半點剛才虛弱困乏的模樣!


    薑妗這會兒撐的快吐出來了,她早上在叔爺爺那裏吃的肚皮溜圓,要不是為了騙過喬老爺子趕緊打發他走,哪裏願意再往肚子裏塞那麽多吃的!


    薑妗背著背包三拐兩拐,沒一會兒就到了在露台上見到的泳池邊,泳池裏的水已經抽幹了,薑妗仔仔細細的圍著泳池轉了一圈,泳池四麵有幾處還沒幹的水泥痕跡,應該是喬裴剛讓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這裏引了活水!


    在心中結合九宮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這裏匯集後的軌跡,陰毒的符篆痕跡緩緩在腦中成型,薑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腦中有景象一閃而逝,薑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類似的布篆之術。


    薑妗來不及細想,她有意支走了薑皎,卻拖不了喬家人太長時間,來填泳池的人沒多久就會過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薑妗拉開一直隨身帶著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裏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諉時說不好搜集的一眾法器!


    這些東西在薑妗很早之前就已經事先準備好了。


    喬家氣運磅礴,可以說是集大峪市風水佳局之大成處,薑妗現在修為不夠,想要徹底解決掉侵蝕她先天之精的惡煞,來喬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況且喬家還是那個男人生活過的地方,他有著致盛的頂級大氣運命格,薑妗打了借他氣運的主意,卻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竟然正好回國歸家!


    第一眼看到喬裴的時候,要不是想到他現在還不是十年後那個引得玄術中人退避三舍的陰狠殺星,心虛的薑妗險些想要掉頭就走!即使重活一世,薑妗仍舊想不通,喬老爺子那樣一個深重玄學又樂善好施的人,怎麽會養出一個心狠手辣對玄術中人深惡痛絕的孫子,上一世不少厲害的玄術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裏,有關他的各種傳聞也是甚囂塵土。


    據說喬老爺子去世後,為了爭奪家產,喬家被他害的支離破散,幾位叔伯不是鋃鐺入獄後死在監獄裏就是突遭橫禍非死即殘,連最小的妹妹喬歡都沒能逃過他的毒手,小小年紀就因為意外橫死。據薑妗所知,最後喬家還囫圇著的就隻剩下了喬裴一個人,彼時已經成為國內金融巨頭的他豢養了一批術士,專門用來清洗玄術中人,彼時對薑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喬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頭在當時已經十分響亮的薑妗就是其中一個。


    壓下思緒,薑妗擔心再撞上喬裴,速戰速決的從背包裏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長袍披上。玄法所用禮服分為三級,海青是最初級的服裝,單色、協靠、沒有裝飾刺繡。一般的驅邪避煞不用著道衣,這次的施法卻攸關她的小命,薑妗不敢輕忽。


    薑妗取出狼毫筆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虛虛鋪設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單,誦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氣貫注,罡單設好,薑妗麵上已經是一片古井無波。


    口念咒,手掐訣,腳步罡,薑妗腳步快速移動,禹步、步罡與九宮八卦相一致,稱“三步九跡,跡成坎、離卦。”。狼毫蘸了鬆煙墨,隨著念咒聲,掐訣的手淩厲的向空中灑出標黃紙!隻見那薄如蟬翼的紙張竟穩穩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筆收勢一氣嗬成!


    “叱!”


    薑妗厲嗬一聲,泛著紅黃異光的符紙突然火光大勝!帶著火焰的紙張飛快的壓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無異狀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霧氣憑空冒出,見火光壓來,灰霧不停的翻湧試圖掙紮遁走!薑妗飛快的捏訣又筆書了幾張符篆,白日裏一道道火光飛快的劃過空中,猙獰的灰霧宛如被燒灼,滋滋冒著白煙,瞬息後終於漸漸淡去。


    薑妗已是臉色泛白,冷汗涔涔,可這時候才是剛到了重頭戲,她哪裏敢休息,狼毫尖虛空劃篆後毫不猶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為祭,魂喪以祀…”


    指尖的血線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綿延不絕的從血管中爭湧而出,詭秘難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緩緩泛起了暗金色的熒光。


    “太極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個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擊!似有清風凝於掌中,空氣的流速緩慢下來。


    “乾元亨利貞,日月扶我身,北鬥扶我軆…”


    擊透靈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緩緩的流動起來。


    “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號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對…”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聲密集起來,似有遠古哭嚎聲隱隱傳來。


    “閉天門,開地戶,留人門,通鬼路,殺鬼腸,現鬼陣,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膽,天神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惡煞邪師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為筆,速度越來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經把薑妗團團包圍,詭異的金光流動越來越快。哭嚎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寂靜無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風!


    “覲借喬家之子裴之勢,青龍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護我前,玄武立我後,四方四神將,將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體!破!”


    淩空書寫出‘喬裴’二字,隨著一聲“破”字出口,陰慘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勝後齊齊遁入薑妗體內,劇痛襲來薑妗悶哼一聲,再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雙耳上濃重的黑霧隻餘下了若隱若現的灰氣,薑妗潛心修煉一段時間,灰氣用不了幾日就會慢慢散去。


    蜂擁而至的先天之精飛快的瑩潤著薑妗失血過多元氣大傷的身體,薑妗勉強又寫了個定神符收在懷中,讓自己不至於立刻昏過去,這才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塞進背包。索性留下的痕跡並不多,薑妗匆匆掩了,拎起背包搖搖欲墜的往外走。


    等薑皎來了,以她的道行一定能看出來有人提前破了這裏的水破之煞,姐姐不用再做法事,也就不會再被人早早的盯上。這已經是薑妗短時間內能想到的最好的兩全之法了。


    現在,她最需要辦到的事情隻有一件,盡快回到家!


    薑妗剛走了兩步,直覺上哪裏不太對勁,一抬頭,正前方的喬木旁,一個身材頎長麵容冷峻的男人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薑巡看著這個讓自己覺得格外陌生的小女兒,“妗妗,你跟我說實話,你的這一身本事到底是在哪裏學來的?”


    薑妗抿唇,薑巡又冷靜道:“如果是要說那些自己偷看了書學會的謊話,就不必再說了,我也不會信。”


    薑妗沒說話。重生的事本就有違天道輪回,上一世她什麽都沒做薑家還是落得個人丁死絕的下場,這一世她又哪敢肆意妄言來給父親引來業報。


    見薑妗遲遲不肯回答,薑巡心下有些失望,“不願意說就算了,你剛才施展的術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蠱咒之術我在薑家的傳書裏也沒見過,你媽媽那邊…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上一世薑妗也是機緣巧合下才得了薑青蓮的真跡,這些早該失傳的邪惡蠱咒就記載在那本書上,現在書的下落不明,薑妗自然沒辦法解釋給薑巡聽,隻能當做沒看出薑巡的失望,低聲道:“要用上兩周的時間,應該可以把積攢多年的穢氣驅除幹淨。”


    卻沒敢告訴薑巡,崔蘭九體內的穢氣已經入骨太深,即使是她親自出手,也不得不靠著自身的精血作為牽引。消耗自身的精血極損壽元,如果按照薑妗的做法連著兩周連續施行,她這一生注定不會是長壽之命,可如果不這麽做崔蘭九少則數月,多則一兩年就會因病厄喪命。


    這就是這種蠱咒最為險惡之處,蠱蟲以宿主的氣血為食,雖然不會致命卻會讓宿主一生纏綿病榻。可一旦強行驅逐,就會造成足以致命的可怕後果。要不是薑青蓮留下的手劄中記載了解蠱的法子,薑妗絕不敢貿然的將薑皎身上的母蠱逼出絞殺。


    “那這兩周你就跟你媽媽住在一起吧,別讓她發覺出異樣,如果問起你姐姐你就說她出門去了吧。”薑巡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你先回去吧,讓我靜一靜。”


    薑妗低低應了聲,不忍打擾一夕間像是老了十歲的爸爸,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薑皎的房間。


    誰也沒想到,薑皎的事還是很快就驚動了崔蘭九!


    當天晚上昏迷不醒的薑皎突然毫無預兆的吐起血來!薑巡連下了幾副震魂符都毫無作用,半夜的時候人就已經快不行了,無計可施的薑巡隻能讓王阿姨趕緊把薑妗叫過來。彼時薑妗剛用精血給崔蘭九驅完穢氣,慌慌張張的王阿姨來叫人,自然沒能避得過清醒著的崔蘭九,聽到薑皎出事,崔蘭九立刻就穿上衣服趕了過去!


    還沒進門,一股衝鼻的血腥味就迎麵撲來,崔蘭九一推開門,就被眼前的場景刺激的眼一黑往後栽去!


    “媽!”


    “太太!”


    緊跟在後麵的薑妗和王阿姨忙接住了崔蘭九軟倒的身子,薑妗將事先備好的安神符摘了纏在崔蘭九的腕間,又快速掐訣念了安神咒,崔蘭九那口差點沒上來的氣才總算是吐了出來。


    薑巡半邊身子都浸滿了血,薑皎了無生氣的半躺在他懷裏,地上床上俱是大片刺眼的鮮紅,濃鬱的血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薑巡早已經是雙目赤紅,“妗妗,你快來看看你姐姐!”


    薑妗也被眼前煉獄般的場景驚的心中狂跳,清醒過來的崔蘭九卻已經大力的甩開了王阿姨和薑妗攙扶她的手,飛快的撲向了床上的大女兒。


    “還不快去叫救護車!你叫妗妗有什麽用!不,不,吐了這麽多血,救護車來不及了,快,快去開車,我們立刻送她去醫院!”


    說話間緊閉著雙眼的薑皎頭一歪,哇的一聲又是一口猩紅色的血!崔蘭九看的心如刀絞,大哭著錘了薑巡一記,“你還愣著幹嘛,快點啊!”


    薑巡手抖的不成樣子,“沒用的,她這是術法的反噬,去醫院沒用的,也來不及了…”


    崔蘭九哭道:“你胡說什麽,什麽反噬?皎皎平時最多就給人做做法事驅煞,哪來這麽嚴重的反噬!”


    卻沒有人回答崔蘭九的話,連王阿姨也是躲躲閃閃的不看她,薑妗卻對身邊紛亂的一切充耳不聞,低聲快速的詢問著薑巡情況,知道連鎮魂符都沒辦法稍作緩解後臉色立時有些凝重。薑妗微一思索,就迅速的從薑巡懷中接過薑皎,左手掐訣,右手以精血為引風馳電掣間在薑皎的額間畫了個複雜的符篆。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運無常,我奉敕令,逐厲避荒,如敢有違,化骨飛揚!”


    薑妗右掌呈半握狀伏在薑皎的疾厄宮處,伴隨著拗口的吟哦聲,流動的符篆緩緩隱沒在薑皎的印堂處。


    “朱砂,標黃紙!”


    這些玄術常備的物事薑皎房中自然不可或缺,王阿姨很快找了出來,薑妗右手不動,左手以指為筆,沾了朱砂快速的連書數個符篆。薑巡自然認得這是鎮魄的符醫之法,配合著薑妗掐訣燃了符篆,又拿了溫水將符灰兌好給薑妗灌了下去,沒一會兒,薑皎的呼吸終於隱隱平穩下來。


    崔蘭九抖著唇看看氣若遊絲的大女兒,再看看變了個人似的小女兒,她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來他們有事在瞞著她,“誰能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薑妗一天之內消耗的精血太多,哪裏還有精神回答崔蘭九的疑問,她有些萎靡的靠坐在了床腳,默默運功調動先天之精滋養幹涸的經脈各處。


    薑巡一天之內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對上妻子驚慌又質疑的目光,根本不知道該跟她從何說起。崔蘭九見這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逼問起王阿姨,王阿姨哪裏是她的對手,崔蘭九沒問上幾句就倒豆子一樣把中午發生的事情全部複述了一遍!


    等王阿姨講完,崔蘭九已經是怒火中燒,她氣的臉色鐵青,指著薑妗氣道:“你姐姐怎麽可能會害我!我是她媽媽!她害我圖什麽?還有你薑巡,薑妗不懂事你五十多年的歲數也長到牲口身上了嗎?薑妗和薑皎都是天生異命,即使有天目她也看不到她姐姐的過往前程!她說的天目看到的東西是從哪裏看的?做夢嗎?現在把薑皎害成這樣你們高興了?滿意了?這可是和你朝夕相處的姐姐,是你薑巡的女兒!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薑巡疲憊的解釋,“妗妗沒說從皎皎那裏看來的,她是今天見了你才發現你中了蠱咒。”


    崔蘭九狠狠的擦了擦眼淚,“我中了蠱咒就要怪到皎皎身上?她是我放在身邊養了十九年的女兒!就算是有人跟我說薑妗要害我我都會…”


    “蘭九!”


    薑巡臉色大變的厲嗬出聲,被聽到的事情氣到口不擇言的崔蘭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了什麽,嘴一抿,終於不再開口。


    薑巡強笑著對一直沒作聲的薑妗道:“我跟你媽媽在這邊看著,你剛才耗用了精血,先回去歇歇吧。”


    薑妗依舊沒做聲,沉默的站起來,王阿姨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看你這臉白的,慢點兒。”


    等兩人出了門,還能聽到薑巡隱怒的低聲怒斥,“蘭九你也是當媽的人了,以後說話前能不能先過過腦子,妗妗是咱們親生女兒…”


    “……”


    王阿姨心疼的看著薑妗,安慰道:“你媽媽也是被嚇壞了,你別放在心上。”


    薑妗扯了扯唇角,“沒事。”


    她已經習慣了,上一世她經曆過更為家人所厭棄的境況,這比起她曾經經曆過的已經好上太多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薑皎的死因和薑家出事的原因越發詭異莫測。但無論怎樣,上一世媽媽和她反目甚至把她趕出家門是因為薑皎的死對媽媽的打擊太大,再加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她,這一世隻要能解開所有的謎團,隻要沒人再出事,薑妗相信他們一家一定會平安喜樂的度過這一生。


    現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幫媽媽把身體內的穢氣給盡數驅逐出體內,剩下的事情,就隻能等著薑皎醒來之後再做打算了。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薑皎都欠她一個解釋。


    但顯然事情並沒有薑妗想的那樣簡單,接下來的幾天媽媽寸步不離的守在薑皎的身邊,無論薑妗怎麽跟她勸說解釋她都不肯再讓薑妗給她驅除體內的穢氣。薑妗急的嘴上都生出了好幾個燎泡,想從爸爸那裏入手讓他去勸,卻被王阿姨告知薑巡在薑皎吐血後的第二天早上接了個電話後就匆忙出了門,這些天一直都沒在家裏出現過,薑妗竟然連他的麵都見不到。


    眼見著一周過去了薑妗不但沒能見到爸爸,就連薑皎都沒有轉醒的跡象,薑妗想去看看情況都被媽媽擋在了門外,薑妗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多想,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在躲著自己,也在防備著她去見薑皎。


    一周後的傍晚,風塵仆仆的薑巡終於回了家,身邊還跟著穿著青灰色道服的兩男一女。薑妗事先被媽媽支去了叔爺爺家,等她得了王阿姨偷偷跑來送的消息時,一行人已經進了薑皎的房間有一陣子了。


    薑妗聽了王阿姨的描述,臉色微變,“你說他們穿的青灰色道服後麵還繡了黑色的朱雀?”


    王阿姨點點頭,“對啊,因為那朱雀的眼睛是白色的,第一眼看上去怪滲人的,我記得特別清楚!”


    那是南地邱家的標誌,因為千年來都有著玄術正統之爭,南北兩地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從來不進行任何有關術業的往來。薑妗上一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觸到邱家的人,是在三年後。


    薑皎猝死的那年。


    南地邱家的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們家…


    滿腹猶疑的薑妗剛到了家,就看到燈火通明的客廳裏已經或坐或站了一群人,薑妗所有的疑惑,都定格在了視線落在客廳正中央原木桌子放置的東西的瞬間。


    “妗妗。”薑巡悲哀的看著她,“你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麽嗎?”


    薑妗怔怔的站在那裏,有那麽一瞬間突然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的可笑。


    你們,怎麽敢,再一次的…


    這樣對我。


    “生病了嗎,怎麽臉色這麽差。”


    童婉蓉剛偷偷打了個哈欠,眼裏還帶著細細密密的淚花,即使化了妝依舊掩飾不住臉上的憔悴,她抽出紙巾擦了擦眼角,眼睛依舊酸困的厲害,“沒事,就是最近幾天有些失眠。”


    喬歡注意到媽媽又在擦眼淚,臉上的雀躍也有些垮下來,對著喬裴抱怨道:“什麽失眠啊,我媽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一到晚上就開始做噩夢,白天的時候還總是流眼淚,我都說了讓她在家裏休息,她不放心非要跟出來。”


    喬裴皺眉,“沒去看醫生嗎?”


    童婉蓉責怪的看了多話的女兒一眼,“真沒什麽事,看過醫生了,說是前陣子精神太緊繃留下的後遺症,歇歇就好了。”


    喬歡偷偷的嘟囔了一句“庸醫”,童婉蓉立刻瞪了她一眼,“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薑妗視線在童婉蓉的臉上轉了一圈,沒說什麽,臉上卻有些若有所思。


    連著好幾天,喬歡都跑來公寓找薑妗,還跟自家哥哥商量著能不能讓她開學了住在他這裏,被喬裴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童婉蓉後來就沒再來過,這幾次都是喬歡一個人偷偷跑來,薑妗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兩句,喬歡道:“是爺爺啦,前幾天突然把爸爸派去了國外考察新市場,讓媽媽也跟著去散散心,免得在家裏胡思亂想再憋出病來。”


    說完又雀躍道:“不過我爸媽這周六就回來了,周六是我生日,到時候薑妗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薑妗沒說去也沒說不去,纖長的手指間拿了張墨跡新幹的符紙,三兩下就折成了個規則的圓形,最妙的是圓的正中露出的朱砂痕跡恰巧成了玄妙的太極形狀,喬歡立刻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漂亮!薑妗你怎麽做到的,教教我教教我。”


    薑妗提醒她,“快六點了。”


    喬歡的臉立刻苦了下來,喬老爺子默許了她偷跑出來找薑妗玩,卻規定下午六點前必須回家,不然就禁足。有喬裴的前車之鑒,喬歡當然不敢跟老爺子對著幹。


    薑妗拿了用朱砂染過的細線三兩下串好符紙,又親自給喬歡係在了脖子上,喬歡臉色才多雲轉晴,摸著寶貝符紙愛不釋手。


    薑妗囑咐,“在你生日前,符紙不要離身。”


    喬歡隻當這是薑妗提前送自己的生日禮物,連連點頭,並沒有多想。


    “對了,等我生日的時候你幫我哥說說好話好不好?爺爺把他趕出來這麽久,估計也就你的話他老人家還能聽進去幾句了。”


    薑妗有些抱歉,“改天吧,周六我有事,大概是去不了了。”


    喬歡纏了好一會兒,薑妗卻仍舊沒有改口,直到司機打來電話催,喬歡才不甘不願的離開。


    喬歡走後,薑妗的臉色才凝重起來。幾天的旁敲側擊下來,她已經差不多確定喬老爺子應該是知道了什麽,不然也不會借機把喬裴趕出了家門,還特意把喬梁夫婦支到了國外去。


    至於喬歡連著幾天到訪,怕也是喬老爺子的刻意放任為之。隻是這次她隻能讓喬老爺子失望了,這趟渾水,她並不準備蹚,並不是薑妗冷血,實在是喬家的事已經超過了她現階段的能力範圍,她並不想因為一時的同情使然就把自己折進去。


    喬家,把喬歡趕回了房間睡覺,喬老爺子才一臉沉重的回了書房。書房裏一個頭發花白,臉色黧黑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見喬老爺子臉色並不好看,輪椅上的老人就試探著問,“九爺,是不是沒請來?”


    喬老爺子臉色沉的能滴出水來,“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要不是其他人都不可信,我也不會出此下策,難為一個小姑娘來幫忙。”


    輪椅上的老人歎氣,“如果那小姑娘真有九爺您說的那樣厲害,至少裴少是安全的,也不枉您費了一番心思把兩人的住處安排到一起。”


    喬老爺子卻隻是苦笑,“老三,你明知道喬裴那孩子不是個好糊弄的,我就怕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被叫做老三的老人不忍的看著仿佛老了十歲的喬老爺子,都是行將入木的人了,家裏的不肖子孫偏偏又鬧出這種事,換做他怕是早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喬老爺子滿布皺紋的臉上顯出悲色,“老三,別的不說,我就怕…就怕當年老大夫婦的事也是…他們可是親兄弟啊,怎麽就下得了手!要不是恰好喬裴高燒不退被留在了家裏,是不是連個十歲的孩子也要慘遭他們的毒手!”


    當年大兒子喬非夫婦車禍身亡的事一直是喬家不可觸碰的一個禁忌,喬非出事,喬老太太差點就沒能挺過來。同樣悲痛欲絕的喬老爺子雖然懷疑事有蹊蹺,卻怕老妻受不了更大的打擊,十多年來隻在暗處調查,一直都沒有什麽進展。要不是這一段時間喬家接連出事,又有薑妗出手提醒引起了喬老爺子的警覺,眼下的喬家怕是早有大難!


    喬老爺子不過片刻的失態,再抬眼麵上又是一派堅毅肅穆,“我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老三也一臉嚴肅,恭敬道:“那些人行蹤飄忽不定,萬幸這陣子新一任的掌權人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到了大峪市,我派人多方打聽已經聯係上了那邊的人,如果不出什麽差錯的話,以喬家的麵子應當能請得動那邊的人出山。”


    喬老爺子聽了隻是微微頷首,麵上沒有半分聽到好消息的喜色,老三忍了又忍,還是道:“如果查出來動手的當真是那兩位中的一個,九爺您真的下得了手處置嗎?”


    停了很久很久,書房裏才有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阿冉的身子需要靜養,喬歡生日的時候,就讓她先留在淺水園休息吧。”


    阿冉是喬老太太的小名,老三低低應下。


    薑妗是接到了薑巡打來的電話,才知道薑家出事了,薑宏川怒極攻心下突發腦溢血,薑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送去了急救室。


    薑妗匆匆趕去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冰冷的“手術中”三個大字。醫院的走廊上站了一堆的人,崔蘭九正抱著肩膀抖動的曹芮低聲安慰著,薑穩如失魂落魄的呆立在原地,眼圈青腫,臉上帶著兩個大大的巴掌印。


    薑妗心急如焚,“到底怎麽回事,叔爺爺身體一直很好,怎麽會突發腦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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