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晉江獨家發表


    薑皎吃力的坐起來, 那天她驟然遭到反噬雖然受傷嚴重,卻不至於傷及根本, 佯裝昏迷隻是倉促間不知道要怎麽應對薑巡的質問, 哪想到半夜突然髒腑劇痛吐起血來, 薑皎立即就知道是那些人察覺出薑家出了問題出手了!


    發覺體內十幾年辛苦得來的修為被毀了大半, 薑皎恨的幾欲發狂!他們為達目的竟然絲毫不顧她的死活, 下手如此之狠!就算她之後能夠借著巫蠱煞吸取薑妗的先天之精來重新修煉,也要一年半載才能恢複如初!


    不過現在她既然提前醒了過來,邱家人應該在薑妗那裏已經得了手, 想到這裏,驚怒交加的薑皎心裏才稍稍平複了一些。再想起剛才模模糊糊聽到的慘叫聲, 薑皎心裏油然生出一陣快意, 索性披上衣服準備下樓看看薑妗到底出了什麽事。


    王阿姨跟著薑妗走了, 薑巡和崔蘭九隻能親自動手收拾狼藉一片的客廳。心力交瘁的兩人剛把客廳裏的血跡擦洗幹淨, 就聽到了有人進門的聲音, 等看到來人竟然是喬老爺子和喬梁,兩人都是一驚。


    喬家父子見了形容狼狽的兩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兩男一女, 也是嚇了一跳, 薑巡振作精神解釋道:“三位道友施法時出了些問題, 現在暫時不方便移動他們。”


    玄術中事本就凶險難解, 喬家父子見薑巡避諱,就沒有多問, 喬梁道:“是我們來的突然, 既然不方便, 我們還是改天再來拜訪吧。”


    薑巡深知以喬老爺子現在的身份,一般的小事很難會勞動到他老人家親自登門造訪,以為他們兩個是知道了薑皎病重的消息特意趕過來探望,就勉強扯出笑容寒暄道:“二位是來看皎皎的吧?她現在還在房間裏沒醒…”


    話沒說完,卻聽到樓梯口傳來了虛弱的聲音。


    “喬爺爺,喬叔叔?你們怎麽來了。”


    正是下樓來打探情況的薑皎,見喬老爺子竟然親自來了,也以為是喬家聽說了自己出事前來探望,臉上就不禁帶了些驚喜和感動出來。


    崔蘭九現在腦子裏還是一片混亂,看到薑皎果然像薑妗走前說的一樣沒事了,腦子裏更是亂糟糟的,語氣中卻還是帶了關心,“皎皎你什麽時候醒的?病了那麽久怎麽能隨意走動,還不快回去躺著。”


    薑皎並沒有看到躺在樓梯口死角的邱家三人,隻以為自己突然轉醒是薑妗遭殃的緣故,神色就帶了懵懂和茫然,“我也不知道,之前就像被魘著了一樣怎麽都睜不開眼,剛才那股壓得我喘不過來氣的力量突然就消失了…我這是出了什麽事?我隻記得好像是妗妗…”


    說到一半像是意識到還有外人在,薑皎咬了咬唇收住了話頭,眸中有傷心一閃即逝,隨即還是強忍難過一臉擔憂道:“妗妗呢?怎麽沒見她,她沒事吧?”


    薑皎話說完卻見薑巡和崔蘭九都是一臉怔忪的看著她,並沒有如她所料的因為提起薑妗而勃然色變,心下意外,卻隻當他們兩人一時還接受不了親生女兒的陰狠毒辣,就又黯然道:“你們千萬不要怪妗妗,等我見了她好好跟她談一談,她一定是被什麽人給挑唆了才會…”


    “是妗妗救了你。”薑巡突然道,他緊緊的盯著大女兒,語氣有些不穩,“皎皎,你在說什麽?你這幾天一直昏迷著,為什麽覺得我們會怪你妹妹?”


    薑皎不知道樓下發生的變故,隻當這麽多年的心腹大患現在肯定被定死了罪名,再加上她又付出了這麽慘痛的代價,這時候她替薑妗開脫隻會讓父母對薑妗痛惡更深。卻忘了自己這一陣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理應什麽都不知道才對。


    薑皎沒察覺到薑巡表情的不對 ,為了掩飾自己說漏了嘴,旋即露出更加驚慌無措的表情,“什麽叫妗妗救了我?爸你跟我說實話,妗妗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剛才聽到有人慘叫,是不是妗妗…”


    薑皎說著卻發現薑巡和崔蘭九的表情愈加奇怪起來,這時候她也已經走下了樓梯,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著三個穿著道袍的人,薑皎的話音戛然而止!立刻就察覺自己一定是哪裏出了大錯!


    可已經晚了,連崔蘭九都露出了讓薑皎感到陌生的神情,她怔怔的看著大女兒,呢喃道:“妗妗走了,皎皎…為什麽你覺得一定是妗妗出了事…”


    當然是因為你們現在已經發現我會吐血昏迷都是薑妗害的!當然是因為你們已經發現了薑妗暗自布下了易命的蠱煞!當然是因為你們發現我能夠醒過來是因為薑妗遭到了邪術反噬!


    可這些薑皎都不能說!事情明顯跟她想的不一樣,邱家人驟然布局,他們甚至拿出了被篡改過的巫蠱煞,這樣的情況下薑妗怎麽可能全身而退?到底哪裏出了錯?!薑皎咬緊了牙關才能克製住自己臉上不露出異樣的神情,她現在該怎麽說?喬家人還在一邊看著,她這次實在是太大意了!


    但這次顯然老天沒有站在薑皎這一邊,一向處事周全,之前還說要改天拜訪的喬家父子不但沒再說離開的話,喬梁還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小妗走了?這是出了什麽事,她去哪裏了?”


    薑巡和崔蘭九臉色都是一僵。


    薑皎不明白喬梁為什麽會突然打聽薑妗,心中因為之前說錯了話而感覺到危機的她隻想盡快把喬家人打發走,之後才好想出周全的說辭來跟父母解釋剛才的漏洞,“謝謝喬爺爺和喬叔叔今天特意來看我,隻是今天有些不方便,等過兩天我帶著妗妗…”


    “薑大小姐可能誤會了。”喬梁突然打斷了薑皎的話,前陣子親切的稱呼又變成了疏遠的薑大小姐,“我們今天來是為了親自跟小妗道謝的,還請告訴我們一下她人去了哪裏,之前不知道還好,現在既然知道她給我們喬家解了這麽大圍,不重禮相謝實在是說不過去。”


    喬梁這樣冷淡又夾槍帶棒的話一出口,薑巡和崔蘭九心下莫名其妙,薑皎卻是心中咯噔一聲!之前浮現過的某個猜想驀地湧上心頭,薑皎心中狂跳不止,暗自安慰自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別說當時在喬家提前解煞的人不可能是薑妗,就算真的是她喬家人也沒可能會知道!


    不可能那麽巧正好有人看到了的,老天不會對她這麽不公平的,她付出了這麽多的努力才贏得了喬老爺子的賞識和喬家人的喜愛,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那個掃把星不可能有那麽好的運氣…


    下一秒,薑皎所有的僥幸被徹底打破,喬老爺子來薑家後終於第一次開口說了話,“薑大小姐能解釋一下,為什麽要騙我喬家說水破之煞是你解的嗎?”


    薑巡失聲道:“什麽?”


    薑皎眼前一黑,再承受不住這連番的打擊!


    她一定是在做一個可怕的噩夢,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回了喬家,喬老爺子心裏依然不舒服,去薑家之前他還以為其中有什麽誤會,可能操持出這樣一份大家業的人早成了人精,在薑家不過呆了一會兒,就從薑皎身上看出了幾分不對,哪裏還不知道自己這是被一個小姑娘給愚弄了!


    “以後不許薑家這個大女兒再進喬家的門!”


    喬梁也歎,“我們之前竟然都看走了眼,這薑皎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啊,隻可惜了薑妗這小姑娘了,我之前還好奇薑巡怎麽對自己的親身女兒是那樣一副態度,在醫院就動起手,有這樣一個姐姐,也怪不得了。”


    喬老爺子倒不知道還有這一出,“動手?”


    喬梁就把當初在醫院碰巧看到的一幕簡單講了一遍,喬老爺子聽的一陣肝火上湧,大吼道:“喬裴呢!讓他給我滾過來!”


    要不是喬老爺子見孫子一直對薑皎態度冷淡心裏覺得蹊蹺,就逼問了兩句,怕是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一直都謝錯了恩人!


    “算了!不用他過來。”喬老爺子在書房裏連連踱步,“讓他去把人給我找出來,找不到不許回來!他要是不肯去就當我喬九祥沒他這個孫子!”


    夜濃如水,朦朧皎潔的月光輕紗般傾瀉在人跡罕至的林間,山坳處影影綽綽站著七八個穿著軍裝的漢子,其中被擁簇在中央的高大男人狹長的雙眸微闔,強大的威壓竟迫的幾個鐵血軍裝漢子隱隱有些站不住。


    “就是這裏了,查出來了嗎,薑家這一代可有傳人?”


    “有,是一個叫薑皎的。”


    喬老爺子還有些猶豫,喬梁卻看出了點兒端倪,輕咳了一聲,給老爺子使了個眼色,喬老爺子這才恍然。受了人家小姑娘這麽大的恩惠,喬老爺子當然不會讓薑妗下不來台,沒再繼續追問薑妗,可也是在薑家兩姐妹來了喬家之後,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薑皎。


    喬老爺子又派了喬梁親自送薑家姐妹兩個回家準備做法事要用的東西,薑妗卻突然捂著頭靠在了牆上,薑皎忙去扶她,“妗妗怎麽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薑妗尷尬的笑了笑,“沒吃早飯,可能有些低血糖,歇一會兒就好了。”


    法事要趕在正午之前,薑皎好容易得了喬老爺子的青眼,自然想趕緊把水破之煞的事情給解決掉,語氣就有些急,“那你還能走嗎?”說完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就放軟了聲音又加了一句,“撐一下好不好,一會兒就到家了。”


    薑妗隻管搖頭嘟囔著身上沒力氣,喬梁上前,“先讓薑妗留在這裏吧,喬歡的房間空著,讓她在房間裏休息一會兒再吃點東西。”


    薑皎沒辦法,隻能同意。


    喬梁和薑皎走後,喬老爺子就吩咐了廚房送些點心茶水過來,見薑妗吃的香甜,老爺子心事重重的臉上不禁帶了幾分慈愛的笑意。他一項喜歡這些活潑的小輩,薑妗也不過跟孫女喬歡一樣大,卻比喬歡懂事多了,胖乎乎的長得也討人喜歡。


    “慢點吃,還想吃什麽了就跟他們說,讓廚房給你做。”


    薑妗想說話,卻因為吃的急噎住了,喬老爺子看著好笑,給她遞去了茶杯,薑妗灌了兩杯才把糕點順下去,“不用了,我吃飽了。”


    喬老爺子見薑妗沒什麽事了,就讓她休息一會兒。躺在被窩裏的薑妗聽著喬老爺子的腳步聲遠了,立刻翻身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哪還有半點剛才虛弱困乏的模樣!


    薑妗這會兒撐的快吐出來了,她早上在叔爺爺那裏吃的肚皮溜圓,要不是為了騙過喬老爺子趕緊打發他走,哪裏願意再往肚子裏塞那麽多吃的!


    薑妗背著背包三拐兩拐,沒一會兒就到了在露台上見到的泳池邊,泳池裏的水已經抽幹了,薑妗仔仔細細的圍著泳池轉了一圈,泳池四麵有幾處還沒幹的水泥痕跡,應該是喬裴剛讓人封上的。果然有人在這裏引了活水!


    在心中結合九宮八卦推演了一番水流在這裏匯集後的軌跡,陰毒的符篆痕跡緩緩在腦中成型,薑妗疑惑的低喃,“好熟悉的起局法。”,腦中有景象一閃而逝,薑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類似的布篆之術。


    薑妗來不及細想,她有意支走了薑皎,卻拖不了喬家人太長時間,來填泳池的人沒多久就會過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薑妗拉開一直隨身帶著的背包,鼓囊囊的背包裏放的正是她之前推諉時說不好搜集的一眾法器!


    這些東西在薑妗很早之前就已經事先準備好了。


    喬家氣運磅礴,可以說是集大峪市風水佳局之大成處,薑妗現在修為不夠,想要徹底解決掉侵蝕她先天之精的惡煞,來喬家是她迄今能想到最好的辦法。況且喬家還是那個男人生活過的地方,他有著致盛的頂級大氣運命格,薑妗打了借他氣運的主意,卻沒想到他這個時候竟然正好回國歸家!


    第一眼看到喬裴的時候,要不是想到他現在還不是十年後那個引得玄術中人退避三舍的陰狠殺星,心虛的薑妗險些想要掉頭就走!即使重活一世,薑妗仍舊想不通,喬老爺子那樣一個深重玄學又樂善好施的人,怎麽會養出一個心狠手辣對玄術中人深惡痛絕的孫子,上一世不少厲害的玄術大家都折在了他的手裏,有關他的各種傳聞也是甚囂塵土。


    據說喬老爺子去世後,為了爭奪家產,喬家被他害的支離破散,幾位叔伯不是鋃鐺入獄後死在監獄裏就是突遭橫禍非死即殘,連最小的妹妹喬歡都沒能逃過他的毒手,小小年紀就因為意外橫死。據薑妗所知,最後喬家還囫圇著的就隻剩下了喬裴一個人,彼時已經成為國內金融巨頭的他豢養了一批術士,專門用來清洗玄術中人,彼時對薑妗退避三舍的人多,害怕被喬裴盯上的人更多。


    名頭在當時已經十分響亮的薑妗就是其中一個。


    壓下思緒,薑妗擔心再撞上喬裴,速戰速決的從背包裏取出了黑色的海青長袍披上。玄法所用禮服分為三級,海青是最初級的服裝,單色、協靠、沒有裝飾刺繡。一般的驅邪避煞不用著道衣,這次的施法卻攸關她的小命,薑妗不敢輕忽。


    薑妗取出狼毫筆在十尺大小的土地上虛虛鋪設象征九重之天的罡單,誦咒宜正心,宜垂睫,宜一氣貫注,罡單設好,薑妗麵上已經是一片古井無波。


    口念咒,手掐訣,腳步罡,薑妗腳步快速移動,禹步、步罡與九宮八卦相一致,稱“三步九跡,跡成坎、離卦。”。狼毫蘸了鬆煙墨,隨著念咒聲,掐訣的手淩厲的向空中灑出標黃紙!隻見那薄如蟬翼的紙張竟穩穩的定在了半空中!


    起筆收勢一氣嗬成!


    “叱!”


    薑妗厲嗬一聲,泛著紅黃異光的符紙突然火光大勝!帶著火焰的紙張飛快的壓向了泳池下方,原本毫無異狀的泳池四壁有灰色的霧氣憑空冒出,見火光壓來,灰霧不停的翻湧試圖掙紮遁走!薑妗飛快的捏訣又筆書了幾張符篆,白日裏一道道火光飛快的劃過空中,猙獰的灰霧宛如被燒灼,滋滋冒著白煙,瞬息後終於漸漸淡去。


    薑妗已是臉色泛白,冷汗涔涔,可這時候才是剛到了重頭戲,她哪裏敢休息,狼毫尖虛空劃篆後毫不猶豫的割向指尖!


    “以精元為祭,魂喪以祀…”


    指尖的血線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綿延不絕的從血管中爭湧而出,詭秘難懂的符篆定格在空中,竟然緩緩泛起了暗金色的熒光。


    “太極之先,天地根源,江海湖泊…”


    抖個不停的左臂曲肘似半月型,五指朝上,掌心向右,擊!似有清風凝於掌中,空氣的流速緩慢下來。


    “乾元亨利貞,日月扶我身,北鬥扶我軆…”


    擊透靈魂般的吟哦中,符篆緩緩的流動起來。


    “以我之精合天地萬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萬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符號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對…”


    俯身拱腰,曲右肘,吟哦聲密集起來,似有遠古哭嚎聲隱隱傳來。


    “閉天門,開地戶,留人門,通鬼路,殺鬼腸,現鬼陣,穿鬼心,挖鬼肚,破鬼膽,天神為天地,地神喂地路,凶神惡煞邪師邪兵要出汝看出…”


    以指為筆,速度越來越快,暗金色的符篆已經把薑妗團團包圍,詭異的金光流動越來越快。哭嚎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寂靜無人的泳池四周平地掀起狂風!


    “覲借喬家之子裴之勢,青龍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護我前,玄武立我後,四方四神將,將吾元形守,七煞是凶神,安敢入我體!破!”


    淩空書寫出‘喬裴’二字,隨著一聲“破”字出口,陰慘的哭嚎像是被掐住了喉舌戛然而止!空中金白之光大勝後齊齊遁入薑妗體內,劇痛襲來薑妗悶哼一聲,再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等到光芒散去,雙耳上濃重的黑霧隻餘下了若隱若現的灰氣,薑妗潛心修煉一段時間,灰氣用不了幾日就會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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