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晉江獨家發表  薑巡當時要走薑妗之所以沒有攔著,就是料準了喬家事後一定會再來找他們, 果然, 薑皎柔聲道:“是喬家人親自派司機送我們回來的,喬老爺子還給父親道了謝, 兩家已經說開了,都是誤會。”


    說到這裏薑皎有些不解,“妗妗你怎麽知道喬家會發生那些事情?”


    薑妗換了個芯子, 多了十幾年的記憶出來, 知道自己的異樣早晚有一天會瞞不住日夜相處的家人, 事先倒想好了一套說辭, “我小時候就發現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長大些才發現自己看到的是別人發生過或者將會發生的一些經曆, 但是每次看了之後都會生一場大病, 之後就很少再用了。”


    薑妗的話倒不全是說謊, 她被送出去那十二年間確實一直身體都不好,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看了很多醫生都找不到原因, 隻能歸咎於早產導致的底子虛。直到十二歲之後回了薑家這種情況才開始好轉。


    薑皎一臉的若有所思,目光在薑妗雙眼上逡巡了好一會兒,直到薑妗感覺到異樣問出聲, 薑皎才回過神來,掩飾的笑了笑, 隨即心疼的摸了摸薑妗的頭, “妗妗這次是為了解決喬家的問題才又用了…天目的吧, 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多用的好,會折損你的福壽,對你身體很不好。”


    薑妗露出了一臉的迷惑,“天目?”


    薑皎仔細的盯了薑妗一會兒,見她的迷惑不似作偽,這才解釋了薑家祖上的一些傳說,又回答了薑妗的幾個問題,薑皎就困窘的連連擺手,“我知道的也不多,爺爺不許我看家傳的一些傳書,爸爸就把那些古籍都放了起來,這些還是爸爸偶爾閑聊時我聽到的。”


    薑妗一臉遺憾,薑皎又問,“妗妗說喬家的風水出了問題,也是你用天目看到的嗎?”


    薑妗笑,“我看不到這麽詳細的東西啦,隻能閃現一些片段。”


    薑皎心下輕鬆了口氣,薑妗卻又道:“爸爸教你的時候不是逼著我去聽過幾次嗎?我就記住了一些東西,爸他罰我不準出門的時候我無聊也翻過幾本看麵相的書,看喬家的情況跟書裏說的挺像的,我才會那麽說。”


    薑皎喃喃道:“隻看過幾本書而已…嗎…”


    薑妗沒聽清,搖了搖薑皎的胳膊,“姐你說什麽?”


    薑皎掩飾的扯出個笑出來,“沒事,妗妗還記得自己看的是哪些書嗎?”


    薑妗被問的汗都快出來了,她上一世把薑家的傳書翻了個遍,她記性不好,開始的時候那些晦澀的術咒一小段她都要花費一天還不一定能背下來。要不是她於玄術一道上靈性異於常人,又因為薑家的變故痛定思痛,大概也是堅持不下來的。


    一般的書又糊弄不過去,薑妗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也想不起來了,書上也沒寫名字,就記得是黃皮紙的封麵,看上去有些年頭了,破破爛爛的。”


    說完怕薑皎再多問會露餡,薑妗就裝作無知的反問,“姐你看過沒啊?”


    薑皎握住被角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麵上卻不顯,她微微搖頭,“沒看過,你看到的應該就是那些被爸爸鎖起來的薑家藏書吧。”


    之後薑皎就表現的有些魂不守舍的,薑妗以為她熬的久了身體不舒服,就勸她回房間裏休息一會兒,薑皎這次沒再堅持留在這裏,離開的時候薑妗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聽見。


    薑妗看著被倉促關上的房門,一臉的費解,她還想問問什麽時候吃晚飯呢,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薑皎剛過了樓梯拐角,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發呆薑巡,薑巡問了薑妗的情況,薑皎收拾好心情溫言把薑妗說的事複述了一遍。薑巡越聽表情越凝重,揮揮手示意薑皎先回房間休息,就站在原地抽起煙來。


    薑皎又等了一會兒,見薑巡並沒有對薑妗看了正陽派傳書表示出什麽疑惑,明白薑妗說的看了書的那些話應該不是作假,這才垂目回了房間。


    薑巡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薑妗擁有天生天目的事情給吸引住了。


    道德經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凡事以三而立,正陽派也將門派奇門分為了三層:天氣氣門、地氣奇門、神氣奇門。天氣奇門以天時起局,地氣奇門以山向起局,而神氣奇門以蘊含的精氣能量起局,又稱為法術奇門,就是人們常說的布鬥、念咒、掐訣設局。


    玄術之道玄之又玄,需要掌握的各種基礎也是駁雜繁多,至少薑巡探尋摸索了五十多年也不敢說將其中的任何一道摸熟看透。收養薑皎的時候正是薑巡最鬱鬱不得誌的時候,薑巡的父親薑震川在當時是極厲害的一位術士,可玄學一道講究慧根,薑巡就屬於沒有一點慧根的那類人,術法用典背的滾瓜爛熟,到了用時卻不行了。


    薑皎卻不同,從小就展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天賦,薑巡欣喜,幾乎是廢寢忘食的對她教授畢生所學。薑皎三歲那年,薑震川在外遊曆歸來,見了薑巡竟然是從法術奇門開始教導薑皎的,卻是大發雷霆,嚴厲警告薑巡不準再給薑皎講授這方麵的術法內容。


    “先從《易經》背起,等把基本的內容含義摸索透徹了再學下一本書,在薑皎十八歲之前不許她給人相麵起局看風水。”


    薑巡自然不願意,光《易經》一書就多少先人前輩窮極一生都不敢說能略通皮毛,薑震川這樣說不等於讓薑皎一輩子跟他一樣泡在典籍裏麵不能出頭嗎?


    薑震川卻沒有給薑巡討價還價的餘地,也不多做解釋,隻警告道:“做不到就把人哪裏帶過來的哪裏還回去。”


    薑巡這才蔫了下來。


    薑妗還沒出生的時候薑震川就起過一卦,大讚如果一舉得男可以讓薑家一脈子孫綿延,旺家旺室,如果是個女孩,則會重振薑氏正陽派一門。薑巡和崔蘭九本來就因為有了孩子高興,聽了這番話更是欣喜若狂,沒想到薑妗出生後卻是那樣一個命格…薑巡本來還期望於家中有薑震川坐鎮一定可以化解,可惜薑妗出生不久薑震川就撒手人世,薑巡更不敢把薑妗留在家裏了。


    後來薑妗回了薑家,薑巡也試著教過薑妗一些東西,可惜薑妗不知道為什麽對這些跟玄學有關的事情十分的排斥,死活不肯學,薑巡無奈,就沒再拘束著她。薑巡心情有些複雜,難不成父親說的話都是真的,薑妗竟然是個可以重振正陽派門楣的天才嗎?


    晚飯的時候薑皎要給薑妗把飯送到房間裏去,這一次薑巡卻沒有如往常一樣發火,還從薑皎手裏把托盤接了過來,“我來吧,你吃完飯就早點回去休息,準備一下去喬家的事情。”


    薑巡離開醫院前,喬老爺子親自拖請薑妗醒來後來喬家看看風水。薑巡知道薑妗有多少斤兩,卻不知道怎麽拒絕,幸好薑皎在一邊推說薑妗這次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怕是不好為人相看家宅,薑巡就順勢推薦了薑皎去。薑皎今年已經十九了,早過了薑震川說的十八歲不準相風水的限製,如果薑妗的斷言是真的,沒有薑皎去了卻看不出的道理。


    薑皎溫順的點點頭,看著薑巡匆匆離開的背影,卻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衣角。


    臨進門前,薑巡又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他下午離開的時候就是因為不知道要怎麽麵對自己這個小女兒,薑妗從小到大闖禍無數,薑巡這些年光給她收拾爛攤子都累到心力交瘁。這一次的事情是他誤會了薑妗,更不該出手打了她,可薑妗的脾氣薑巡也了解,沒理的時候還要強詞奪理三分,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氣肯定更是大的沒邊兒,撒潑打滾那都是輕的,指不定要怎麽鬧騰呢。


    薑巡敲門進來的時候,薑妗正在梳頭發,從鏡子裏看到進來的竟然是薑巡,薑妗有些意外,“爸?”


    薑巡本來是滿心的糾結尷尬,可一對上薑妗還微腫著的臉頰,立刻就是一臉的懊悔和心疼,“妗妗…還疼不疼?”


    薑妗反應過來爸爸問的是她被打的左臉,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極少見麵讓上一世的薑妗和父母並不親近,回了薑家之後也隻愛粘著對自己百依百順十分體貼的姐姐,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薑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在薑妗的印象中,爸爸對她不是在發火就是在一臉隱忍失望的看著她,很少有這樣一臉慈愛的時候,更別提還親自來給她送飯了,薑妗很有些受寵若驚,“我沒事,早就不疼了。”


    薑巡怎麽都沒想到薑妗不但沒跟他大吵大鬧,還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表情不禁更加愧疚軟化幾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對,爸爸誤會你了。”


    兩父女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甚至有幾分其樂融融的待在一起,心裏都有些不適應,可這感覺並不壞。


    臨到薑巡要走的時候,薑妗突然叫住了他,隻猶豫了一瞬,就認真道:“爸,以後你教姐姐的時候,順便帶上我怎麽樣?”


    薑巡下午聽說了薑皎的轉述後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哪有不肯的,自然應了下來,“等你姐姐從喬家回來之後吧,這幾天你先歇歇,你姐回來後讓她把當年我給她的那些手抄本拿來你先看著。”


    薑妗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道:“什麽?姐姐要去喬家?”


    後來玄學式微,玄學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薑妗的曾祖父輩,就隻有薑妗的祖父薑震川一人肯繼承正陽派的衣缽。伏牛街一整條街都住著薑家人,薑妗家在西北角有著一棟帶著小院兒的兩層樓房,其他都是薑妗的叔祖父薑宏川家的產業。


    薑妗剛走到樓梯口的拐角,就聽到了薑宏川洪亮的怒斥聲。她沒想到喬家的事竟然連叔爺爺都驚動了,叔爺爺脾氣古怪,罵起人來很難聽,怪不得剛才薑巡氣成那個樣子。


    “叔爺爺,你怎麽來了?”


    薑妗見爸爸被罵的灰頭土臉的,忙下樓打招呼。


    薑宏川已經過了耳順之年,卻麵龐圓潤,臉帶福相,不顯一點兒老態。他一直很疼薑妗,見薑妗下樓來,臉上的怒容總算稍微收斂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還不趕緊回房間躺著去!別仗著年紀小就不知道顧忌身體。”


    薑妗嬉皮笑臉的抱住老爺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爺爺還不知道我?肉多瓷實,三層樓而已,還是掉在了草叢裏,才摔不壞我。”


    薑宏川被薑妗纏的沒辦法,隻能歇了繼續罵薑巡的心,哼了兩聲,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說過道行不夠就少出去丟人現眼,現在害得你女兒掉下樓,又得罪了喬家,竟然還有臉把錯全推到妗妗身上!”


    薑巡氣苦,他這個堂叔一直偏寵薑妗,闖了這麽大的禍都不許多說上兩句。剛才他不過是氣急去罵了薑妗兩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薑宏川聽到了,已經劈頭蓋臉的吼了他大半天。


    薑皎笑著給爸爸解圍,“叔爺爺誤會了,爸他也是怕喬家人遷怒小妗,才想小妗去喬家道個歉。”


    薑宏川立刻瞪圓了眼!


    “道什麽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還有你,做姐姐怎麽也不知道勸著點兒,小妗還病著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喬家?”


    薑皎被罵也不覺得難堪,還是溫順的陪著笑臉。薑妗卻心疼姐姐,不樂意的搖了搖老爺子的胳膊,“你說姐姐幹什麽?這件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姐最近為了照顧我已經很辛苦了,你還給她委屈受!”


    薑巡看了小女兒兩眼,隱怒的神色略緩了一些。


    薑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說,這不是心疼你嗎?”


    薑皎也忙道:“妗妗別胡說,叔爺爺哪有…”


    薑妗還是一臉不樂意,對著姐姐擠了擠眼,推著薑宏川就往外走,“叔爺爺你快回去吧,都該到你午休的時候了,過兩天我去找你玩,記得讓劉媽做醬肘子。”


    在薑家說一不二的薑宏川卻拿這小丫頭沒辦法,走到門口已經被哄得笑逐顏開,果然樂嗬嗬的回了家。


    薑妗折返,薑巡的臉色還陰著,坐在客廳的茶幾前喝著悶茶。薑皎給薑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間躲躲,薑妗卻擺擺手,輕手輕腳的走到薑巡身後,討好的給他捏肩膀。


    “爸,你就別氣了,我跟你去喬家還不行嗎?”


    薑巡本來要躲,聽了女兒示弱的話就冷哼一聲,硬邦邦道:“知道錯了?”


    薑皎見父女兩個總算沒有吵起來,鬆了口氣,給薑巡添茶,“我就說小妗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薑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陣氣悶,“講道理?她從小到大闖的禍還少?發脾氣也不看看場合,那是喬老爺子的七十大壽,還在壽宴上把人家小孫女害的住了院,我們家這次算是把喬家給得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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