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嘯壓低聲音道:“大小姐,據江南分舵弟子回報,幹將莫邪又重現江湖了,我想親自跑一趟,好查個明白。”


    魯一驚問:“就是吳王劍和越王劍?江湖傳言,幹將莫邪夫婦將這兩柄劍自打造出來以後,恰逢七星連珠的時刻,吸收日月天地精華,帶著一股特殊的能量,後來分別落到吳王夫差和越王勾踐的手裏,他兩人卻鬥個你死我活,有你沒我,可見這兩柄劍本是水火不容的,我們去找它做什麽。”


    淩靈聽了,噗嗤一笑,說道:“你這又是從哪裏聽來的鬼話,江湖傳言如同說書人口中的故事一般,豈可盡信?天知道是不是那些心懷鬼胎的人編造出來挑事的,不過幹將莫邪卻是神兵利器。”


    又轉向淩嘯說道:“嘯叔,開派大典在即,你是萬萬走不開的,暫且讓江南分舵盯緊點就是了,原本準備三日後出發去絳城,我看不如明日一早出發,免得匆忙。”


    淩嘯隻得作罷,退下自去準備,魯一見他走遠了,才湊近淩靈跟前笑問:“靈兒,你們倆究竟說的什麽悄悄話,還非得要把我攆到一邊去?”


    淩靈機靈一笑,說道:“她說要和我共侍一夫,你不知道,她臉皮比那窗戶紙薄上何止千百倍,自然不好意思當著你的麵說。我倒是沒什麽,反正也不是什麽外人,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她。不過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你手上的女兒茶可是她剛剛喝過的,也算得上是肌膚之親了,男子漢大丈夫可是要負責任的。”


    魯一正端起紅菱為蕭蕊兒沏的女兒茶喝了沒兩口,猛地聽她說這話,一時沒忍住竟將茶都噴了出來,不偏不倚全都落在淩靈身上,一臉尷尬地看著淩靈,見她似乎摸不著頭腦地看著自己,忙說道:“哪頭驢武藝那麽好,拉來讓我也見識見識,能把你腦子踢成這樣可真不容易,誰允許你私自讓別人和你共侍一夫了,我可不答應。”


    淩靈張大嘴巴,問道:“蕊兒那麽個美人兒,既溫婉可人,又善解人意的,你居然不要?”


    魯一將頭扭向一邊,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要。”


    淩靈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抓著魯一的胳膊說道:“她和我共侍一夫你不答應,又偏說你不要她,這麽說來,你隻要我一個人嘍,你說話可要算話,我可記下了,這碗女兒茶你放心喝,蕊兒沒動過,我先回房換件衣服。”


    魯一半天才回過神來,連忙抽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自己怎麽總是這麽不小心,真是一招不慎,滿盤落下風,自己都還不知道情是何物,眼看著就要陷入了。


    況且,從來隻聽過自古窮酸皆會替美人心中取中自己的話,哪裏又想的到今時美人偏愛往窮酸身邊使勁倒貼的事,不禁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


    思緒東飄西蕩正沒個著落處,突然感覺到有人拍著自己的肩膀,驚得轉頭一看,淩靈揮舞長劍直刺了過來,身後的人影輕身一番,倒立在自己頭上,口中調侃道:“看得一身好皮囊,沒想到竟是這麽個烈性子,乖侄兒,這麽些年你可受苦了。”


    淩靈橫眉豎目道:“趕緊下來,不然我掀了你的皮!”


    魯一突覺一股內力將腦袋緊緊吸住,像是被牛皮糖黏住了一般,身體不聽使喚地隨著那人旋來轉去,直晃得自己頭暈腦脹,正想伸手去抓,卻被那人一把拍了下來。


    隻聽他繼續說道:“不下來,我就不下來,有本事你一劍把我們倆的腦袋劈開。嘿嘿,不過我倒是奉勸你一句,有道是男怕低頭女怕抬頭,似你這般辣椒性子,又有哪個男人敢娶你?怕是隻有去那姑子庵裏做個俏姑子這一條歸宿了,阿彌陀佛,可惜,可惜。”


    魯一聽著聲音,猛然想起來一樁事來,吃力地問道:“來人可是雞毛兄?”


    那人飛身下來吃驚地說道:“雞毛兄?”


    淩靈隻覺得眼前兩人,一個啞巴比劃,一個聾子打岔,說不清聽不明的,卻見魯一伸出一根手指戳在那人胸口處,笑道:“你忘啦?龜心似箭啊。”


    來人正是魯一回家路上遇到的少年,聽魯一如是說,不禁有些惱了,說道:“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這嘴欠得連自己都不放過,我要是雞毛兄你就是那鴨毛侄兒,都是滿身長毛的貨!”


    淩靈見狀不覺好笑,但聽得少年口口聲聲喊魯一“侄兒”,難道真的是他哪門子遠房表叔,因問道:“看你年紀似乎比我還要小上一些,難不成還真想做人家叔叔?”


    少年說道:“本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小少叔就是我,甭管我年紀多大,搖籃裏的爺爺,拄著拐的孫子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不管什麽叔,他總歸是叔,你們說,我不喊你們侄兒喊什麽?”


    淩靈見他滿嘴滑腔,懶得浪費時間跟他爭辯,問道:“那敢問小少叔來此有何貴幹?”


    不等他答話,魯一搶先說道:“這次該不是哪裏又錯了吧?”


    小少叔一聽,上前擼起袖子朝著魯一的腦袋正準備拍下去,突然懸在半空,思索片刻後緩緩放下,伸出右手掌,大拇指剛好掐在小拇指上端六分之一的地方,撇嘴說道:“我說你這心眼兒恐怕還比不上絳城東頭那位馮裁縫的半個針孔大呢,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到現在還念念不忘。我不過是剛好路過這裏,順道來謝謝你上次送我那匹馬。”


    淩靈這才發現他兩隻手腕竟然不一樣,右手戴著金手環的手腕和尋常人並無兩樣,左手腕卻粗了很多,不禁覺得奇怪,正想來問,隻見魯一笑道:“不謝不謝。不過,你若是真想謝我,隻告訴我上次你為什麽要蒙著麵具,張牧又為什麽那麽怕你就好,也不枉費我八年扛米賺來的二十吊錢。”


    小少叔從懷中掏出一錠大銀,在魯一麵前晃了晃,說道:“我知道你扛米不容易,長這麽大還沒親手摸過銀子吧,來來來,這二十兩銀子就當是你憐孤恤幼,好心贈馬的報酬啦。”


    轉身準備走時似乎想起什麽來,又從懷裏掏出兩根雞毛,回過身來像上次一樣斜插在魯一胸口,拋個眼神笑道:“你若是喜歡,我多送你們一人一根,不用謝。”


    說完走出門,沿著院牆旁的一顆樹爬了上去,輕輕一掠跳出了牆外。魯一錯愕地看著兩根雞毛,自言自語道:“難道他是雞毛派的不成,怎麽上哪都隨身揣著雞毛,江湖上什麽時候又冒出這麽一個招風的門派。”


    淩靈從魯一胸口將雞毛抽了出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大半天,心想這雞毛的形狀和爺爺當年說的什麽金翎倒是有兩分相似,隻可惜未曾親眼見過。


    看罷微微一笑,揣入魯一兜裏,說道:“想那麽多做什麽,既然這雞毛上次能在張牧手上救了你一命,想必他的來頭必定不小,你且收好,指不定什麽時候又能派上用場了。吃了飯且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還得去絳城呢。”


    魯一點點頭,複又從兜裏摸出一根雞毛放在淩靈手上,尷尬地笑著說:“他說的,一人一根,關鍵時刻能救命。”


    晚飯時,魯一見淩靈不停地含笑盯著自己,又想起白天說起蕭蕊兒的事情,連忙扒了幾口悶飯,推說累了先去休息,便緊閉了房門,淩靈隻道他是赤裸裸的掉了遮羞布,覺得不好意思,竟是越發的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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