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主心切不顧身,義仆迢迢尋主蹤,喜遇昔年一堂舊,柳暗花明又一村。


    初更已過半,二更不到的時分,有四個麵罩蒙巾的身影,沿著山緣樹林迅速接近“天地幫”的宜昌香堂,尚有四十餘丈之距時,突聽其中一個粗啞的聲音低聲說道:“蕭老弟,‘黑煞鬼手’黃超方真的肯聽你的?不如你先將他引出,待我們合力擒下他後,便可逼問孫少主的下落了,縱若不成,你便以‘江陵香堂’護法的身分借宿,然後再……”


    話聲未止,又聽一個粗洪聲音插口說道:“曲兄,你還信不過蕭老弟呀?蕭老弟說沒問題,便必定可行。”


    此時另一人也頗有信心的回說道:“曲老哥,你放心,黃超方的心性雖然乖桀不羈,數十年中皆我行我素且不服人,若非身遭劇毒控製,又豈肯在‘天地幫’中屈就一個小小的香堂香主?


    而且他與小弟的交情頗深,之前數度相見時,在一言語中皆曾有過憤恨之言,並且有脫身遁隱之意,奈何體內的劇毒……“曲姓之人聞言,又急忙插口說道:“老嚴、蕭老弟,並非我不相信,而是……


    唉……雖然孫少主又順利的挑起了‘天地幫’的內哄,使那兩個賤丫頭拚得你死我活,可是孫少主卻因此下落不明,至今快四個月了,也不知……我是耽心孫少主被那些賤丫頭……”


    但是嚴姓之人聞言,又急聲說道:“呸……呸……曲兄,你別烏鴉嘴!孫少主福大命大,吉人天相,又豈會是夭折之相?


    而且蕭老弟得知的消息中,兩個賤丫頭在狂怒拚鬥時,‘飛花仙子’的那個女徒頻頻向少幫主要人,而那個少幫主也憤怒無比,要‘飛花仙子’的女徒交出人來?


    由此可知,孫少主並不在兩個賤丫頭的手中,可能是孫少主挑起兩個賤丫頭的內哄之後,唯恐夾在兩女之間,身陷危境,於是趁機脫身遠離了,說不定此時已依原意進入巫山,暗探‘地靈門’去了,可是卻沒我們的人可傳遞訊息,所以暫時斷了聯係而已。“


    三人話說及此,另一人則信心十足的說道:“嗯……我也是如此猜測,依孫少主的聰慧心智,理當有驚無險,因此待會兒見到‘黑煞鬼手’時,須好言詳問情形,切莫衝動,以免我們不知情況的憂急亂闖之後,卻壞了孫少主的良策?”


    嚴姓之人聞言,又得意的說道:“嘿……嘿……嘿……就是嘛,計老哥,雖然孫少主年僅雙旬左右,卻是我們六人合力教導出來的,因此已是合我們六人的所學於一身,江湖門道已然不在我們之下。


    而且孫少主心智聰慧靈敏,善用心計,必可隨機應變,處於安全之地,因此我並不耽心孫少主會有甚麽危險,隻耽心孫少主的功力不足,與人拚鬥時會吃虧……


    “


    然而卻聽蕭姓老者歎息一聲的說道:“若是如此,那麽嚴兄你也不必耽心了,因為……唉……三位老哥,小弟當日親眼見到孫少主為了大仇,竟然當著近百人的麵前,做出連低賤之人也難以為之的卑賤舉止。


    當時小弟差點忍不住內心中的悲憤,不顧暴露身分,欲開口製止孫少主做出寡廉鮮恥、令人鄙視的無恥舉動,可是想到孫少主會做出如此的卑賤舉止,為的是甚麽?因此才強忍住內心中泣血的悲憤,未曾冒失開口,壞了孫少主的大計。


    由孫少主如此忍辱負重的堅定心誌看來,小弟認為孫少主為了大仇,甚麽屈辱皆能承擔,也絕不會輕忽自己的性命,因此小弟並不耽心孫少主的功力差人一等,怕隻怕……“


    蕭姓老者的話語尚未說完,突聽曲姓之人急聲說道:“噤聲!前麵有人……”


    “啊?大概是黃兄來了。”


    四人皆是閱曆甚豐的老江湖,因此皆迅速的貼隱大樹,並且立即行功默察樹林中的動靜。


    功力較高的曲姓老者已然聽清遠方十餘丈外有低微的打鬥聲傳來,因此又急聲說道:“噫……不對!是打鬥聲……快過去看看!”


    於是四人皆默不吭聲,且寂靜的移動身形,迅速朝打鬥聲之方接近。


    “呃……”


    突然一聲悶哼響起,打鬥聲也隨之停息,似乎已然有一方落敗了?


    接著又聽女子的冷森聲響起:“哼……哼……黃老狗,你已落在本使之手了,還能猖狂嗎?說,你不在香堂中享受屬下的奉承,卻一個人鬼鬼祟祟的進入樹林內為何?”


    “哼!本香主到樹林內又幹你何事?而你這個藏頭露尾的賤女人又是甚麽人?


    竟敢與本幫為敵?難道……”


    “啪……啪……啪……啪……”


    “哼!黃老狗,你若再逞口舌之利的辱罵本使,便不隻是幾個耳光而已,本使若不割了你的舌頭才怪?快說……甚麽人?快滾出來!”


    緩緩接近的嚴、曲、蕭、計四人,耳聞那女子話聲突頓,且迅疾轉身的喝著,心知已被對方發現,因此俱是心中一凜的暗忖著:“啊?我們俱是寂靜且緩慢的接近,尚距五丈餘遠便被她察覺?


    可見此女的功力甚高……“


    既然行跡已被對方發覺,因此四人俱都大方的現身前行。


    又前行兩丈後,已看到一株大樹旁站著一個身穿寬大黑袍且頭覆黑布罩的人,若非之前已聽出是女子之聲,否則實難看出是男是女?


    而身穿寬大黑袍頭覆黑布罩的女子腳前則躺著一具身軀,突聽四人中的蕭姓老者已驚聲叫道:“啊?是黃兄……黃兄被她製住了……呔!閣下是何方高人?竟敢大膽的製住‘黑煞鬼手’黃超方?難道你不怕與‘天地幫’為敵嗎?”


    然而身穿寬大黑袍的蒙麵女子並未回答,僅是冷聲反問著:“哼!你們也是‘天地幫’的人?”


    四人聞言後,皆不約而同的互望一眼,便聽計姓老者開口說道:“我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不是……你們最好及早遠離,以免遭‘天地幫’的人前來時,誤視為敵人,是……那麽你們的下場就如同黃老狗一樣!”


    由身穿寬大黑袍的蒙麵女子之言,已可確定她對“天地幫”心存敵意,應該不是敵人。


    可是“黑煞鬼手”黃超方乃是四人暗中約見的人,現在卻落入對方的手中,豈不是也將對立?因此計姓老者又開口說道:“雖然我等並非‘天地幫’的人,但是‘黑煞鬼手’黃超方乃是我四人約見的友人,因此這位同道可否網開一麵,解開他穴道?”


    “喔?黃老狗乃是‘宜昌香堂’的香主,依理可在香堂中接見友人,無須顧慮下屬會阻止,可是你們卻約定在此樹林中會麵?嗯……


    你們必定有何等隱密,欲背著香堂內的下屬密談?如此說來,黃老狗有吃裏扒外之嫌羅?“


    此時突聽仰躺地麵的“黑煞鬼手”黃超方驚急的大聲叫道:“啊?不好!蕭…


    …老弟,你可害苦我了,她可能是幫中密探,萬一傳入幫主耳內,我隻有死路一條了,你們快殺了她。”


    四人聞言,果然迅疾掠身,圍住身穿黑袍的蒙麵女子,並且提功戒備,但是突聽那女子又好奇的說道:“咦?莫非被姑奶奶料中了?黃……黃老兒你是暗中反叛‘天地幫’的人……還有你們四人俱都麵罩蒙巾,莫非也是‘天地幫’的人?


    但是也與黃老兒一樣,暗中密謀叛逆?“


    此時蕭姓老者四人皆已由黑袍蒙麵女子的話語中聽出她也是暗中與“天地幫”


    對抗的人,因此心中一寬,但又不敢大意的圍困不鬆,並聽計姓老者又開口問道:


    “這位同道,聽你的口氣,應屬與‘天地幫’敵對之人,若確實,你我雙方應是誌同道合的同路人,便不應相互仇殺,有利‘天地幫’,因此閣下可否先放了黃老兄,然後再說明心意?”


    身穿黑袍的蒙麵女子聞言,略微沉思一會兒,便伸手解了“黑煞鬼手”黃超方的穴道,並且沉聲說道:“看在你們皆是與‘天地幫’對抗的份上,本使便不與你等計較,但是你等也無須詢問本使的身分來曆,不過……你們可否告訴本使,與你等誌同道合的有多少人?或許你我雙方可互助?”


    然而穴道一解,便迅疾翻身暴退的“黑煞鬼手”黃超方已急聲喝道:“你們別聽她的話,在‘天地幫’中有人數不詳且僅有少數人知曉的密探,皆散布在江湖武林中暗查反抗‘天地幫’的人,而且有一些密探為了探查詳細,時常會施展各種手段,獲得他人的信任,因此你們別輕易相信她。”


    至此時,已可知曉曲姓老者四人乃是“烈火狂魔”曲明常與“攝魂魔眼”計無從,以及“厲罷”嚴壯三人,另一人則是“天地幫”江陵香堂的護法“鬼屠”蕭一方。


    四人當然早已知曉“天地幫”中有不少密探,而且也已明確知曉白道中頗有名聲的“飛花仙子”姚玉娥,她的女徒便是密探之一。


    連白道之人皆會成為“天地幫”的密探,因此“烈火狂魔”曲明常四人又怎敢輕易相信一個不明來曆的女子?


    所以耳聞“黑煞鬼手”黃超方之言,雖然尚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但是皆已立即圍困住蒙麵女子。


    “烈火狂魔”曲明常又再度問道:“這位同道,並非我等無視你釋放黃老兄的情份,而是為了顧及黃老兄在‘天地幫’的身分以及性命,因此還請閣下明示身分來曆,以解我等心中顧慮。”


    黑袍蒙麵女子聞言,也冷聲說道:“哼!若非本使有意維護武林中有心與‘天地幫’對抗的力量,否則又豈會輕易放過一個惡名昭彰的邪魔?


    再者本使也知曉‘天地幫’中有不少身分不明的密探散布在江湖中,因此本使也能體諒你等的顧慮,可是情同此理,你們四人若不先表明身分,本使又怎可能輕易相信你們?當然更不可能輕易說出身分來曆,因此你我雙方互不逼詢便是,告辭了!“


    但是黑袍蒙麵女子之言,並未使“黑煞鬼手”黃超方寬心,因此又急聲喝道:


    “閣下留步……蕭老弟,若非你暗約相會,又怎會發生此事?如今老夫的身分暴露,性命堪慮,因此你要擔下此責,絕不能放過她。”


    “這……”


    “鬼屠”蕭一方聞言,頓時轉首望向“烈火狂魔”曲明常三人。


    而曲、嚴、計三人心知事發始因,乃是自己三人為了查明孫少主的下落,才會請“鬼屠”暗約“黑煞鬼手”詳詢內情。


    然而事發至此,“黑煞鬼手”背離“天地幫”的情形已然外泄,他為了自身性命當然會情急。


    況且“黑煞鬼手”性命不保之時,甚有可能也會牽扯出“鬼屠”蕭一方,因此心性耿直剛烈的“烈火狂魔”曲明常認為於情於理皆脫不了關係,於是有心一賭爾後的命運,便毅然朝黑袍蒙麵女子說道:“這位同道,為了能使雙方互信,且避免無謂的拚鬥,因此老夫願誠心與你密談,但是為了往後的安危,這幾位好友的身分則不便明說,老夫姓曲賤名明常……”


    “啊?曲兄不可……”


    “曲老哥,你怎可以……”


    就在嚴、計兩人的驚急製止聲中,卻聽那黑袍蒙麵女子也驚疑的脫口驚呼著:


    “咦?你姓曲?曲明常……莫非你就是昔年‘呂梁山寨’寨主‘烈火狂魔’曲明常?”


    “烈火狂魔”曲明常、“攝魂魔眼”計無從以及“厲罷”嚴壯、“鬼屠”蕭一方四人,聞言俱是大吃一驚!


    但是又聽黑袍蒙麵女子驚喜的說道:“你們……莫非你們皆是老堡主昔年收的……老堡主的好友?你們還記得老堡主的恩情?”


    黑袍蒙麵女子的驚喜之言一出,卻使曲、計、嚴、蕭四人更是心中大驚!


    但是“攝魂魔眼”計無從心思疾轉後,突然靈光一現的脫口問道:“啊?你…


    …你……莫非你也是堡中僥幸生存的人?”


    “甚麽?她也是……”


    “計兄裏你說她也是……”


    “先問明白再說。”


    就在四人驚疑聲中,黑袍蒙麵女子又驚喜的急迫問道:“你們真是老爺昔年的從人?你們可知‘毒……’……當年有人由少夫人手中抱走了孫少主,你們可知那人的下落?”


    四人聞言,立即知曉她口中未曾說出的人便是“毒蜂浪子”崔民魁,她能提及此事,已可相信她必是昔年僥幸生存者之一,但是尚須確認無誤才行。


    因此“烈火狂魔”曲明常已驚喜的問道:“太好了,想不到事隔十餘年,尚能遇到堡中幸存的人?你快告訴我們,你是甚麽人?在堡中是何身分?你可知曉老主人及少主人伉儷的生死下落?除了你之外還有甚麽人?如果你能證實身分,且獲得我們的信任,我等也有天大喜事告訴你知曉。”


    在狂喜無比中,於是六人立即尋一隱密之處,開誠布公的互道身分來曆,才知對方乃是隨少夫人嫁於少堡主,八名貼身使女之一的小嵐。


    並且也已由她的述說中,知曉少夫人的八名貼身使女在拚死救出少夫人時卻命喪兩人、失蹤一人,僅餘五人護著少夫人僥幸脫身,爾後與少夫人逃返娘家隱身,暗中布署報仇雪恨的大計。


    而小嵐也已由四人的口中,知曉孫少主已被“毒蜂浪子”崔民魁救出堡外,並且聯絡了老堡主昔年的數名從人,合力教導孫少主及暗查昔年毀堡的仇人。


    但是雙方皆顧忌身分暴露,遭不明來曆的仇人再度追殺,皆隱密身分,暗查仇人的來曆,因此皆不知堡中尚有何人僥幸生存!


    沒想到時隔十餘年,竟然在如此情況中巧遇,也因此相互獲得了極欲知曉的事。


    於是在狂喜中,“攝魂魔眼”計無從又詳細說明此來內情,乃是欲尋找下落不明的孫少主。


    但是使女小嵐耳聞“攝魂魔眼”計無從詳說之後,突然怔愕的脫口叫道:“陳從?你說少主化名陳從,混入‘天地幫’少幫主的身側?爾後挑撥少幫主與‘飛花仙子’女徒的內哄?天呀……原來兩個多月前在山穀中救出的人……太好了,你們放心,如果孫少主確實化名陳從,那麽孫少主便安好無恙,因為我曾在山區內的一個山穀中……”


    □□□□□□□□在地勢險惡,斷崖深穀險嶺絕壁處處,人煙絕跡的巫山山區中……


    喔……並非人煙絕跡,僅是罕有人至的荒山峻嶺。


    兩座聳陡岩山對立的山隙之間,有一道又深又寬長的陡壁山穀,在少有草木的平坦穀地中,竟然有不少年僅雙旬左右的青年散布在穀地各處施展拳腳或兵器捉對拚鬥,也有幾處則是雙方各有七、八人混戰著。


    另外在兩側岩壁前,也有不少似是已然敗陣的青年,則是默默觀望著數十處尚在激鬥的戰況。


    尚在拚鬥以及在兩側觀戰的青年,為數多達四百人之上,俱是身穿同式的黑色勁裝,似乎是同一門幫之人並非敵人。


    並且在兩側岩壁間尚有十多個鑿修平整的岩洞,且不時有人進出,似乎內裏有供人居宿之處?依此情況看來,此座山穀應是某一門幫調教所屬之地。


    “時辰已至,寅隊勝……”


    “申隊勝……”


    “戌隊勝……”


    數聲震耳的喝聲連響,掩蓋了穀地各處的拚鬥聲,所有拚鬥中的青年聞聲後,俱都收手後退,結束了拚鬥。


    但是毫無喜悅的歡叫之聲,僅是默默的行往兩側岩壁,分別站立一個洞口前排列站立。


    略微一算,那些神色冷漠的青年共排列成十二隊,每隊皆有四排共四十人,而每隊青年的後方山壁皆有一個山洞,每個洞口上方皆刻有龍飛鳳舞的大字,乃是分別以十二地支的排名,一左一右依序刻著“子、醜、寅、卯……戌、亥”十二個大字。


    另外在穀北之方的兩側,則分別站著九名年有六旬之上,神色陰森的黑袍老者,並且在左右兩側的岩壁也各有一個山洞,可是洞口上方並未刻字。


    此時在九名陰森老者之間的穀地正中,則有兩個身穿寬大且連著頭罩的黑袍,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默默環望兩側十二隊青年之後,其中一人突然陰冷的脆聲說道:“哼……你們先後進入穀內習藝,大半皆已入穀三年之久了,可是皆未達到預定的進度,因此本使……”


    話說及此,身側另一人突然低聲說道:“二姊,你也知每一處秘地中的人皆發生過大致相同的情形,而且他們皆是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如果硬逼他們恐不易服眾,且容小妹來說吧。”


    先前開口的女子聞言,頓時不悅的低聲說道:“三妹,你也知此乃夫人……好吧!如果他們繼續如此下去,萬一引起夫人的不悅,後果如何?你也知曉。”


    先前一女的話聲及此,便閉口不語了。


    一個稱為三妹的女子,僅是微微頷首,便接續先前女子的話語大聲說道:“諸位小兄弟,或許因為本使姊妹誘擒你等,並且以劇毒控製了你等的性命及行動,使得諸位小兄弟俱都心存憤恨,有意懈怠不習,抗拒本門!但是你們可知曉本門為何如此?”


    話聲一頓後,便默默的環望兩側青年,但是片刻後卻無人吭聲,因此續又說道:“諸位皆已知曉‘天地幫’以劇毒控製了上千個武林高手,且先後並吞了三百多個大小門幫,其中便有你們的師門或親人,你們可願盡全力與‘天地幫’對抗?使親人及師門脫出‘天地幫’的控製?但是憑你等個人的力量,怎麽可能辦得到?


    如今‘天地幫’的勢力已然遍及大半個江湖武林,並且更為迅速的蠶食江湖武林各門各幫,似乎有意一統武林的霸權。


    本門唯恐‘天地幫’坐大之後,甚有可能禍及本門,因此本門門主在未雨綢繆之下,已有自保之意。


    然而本門已有數十年未曾增收門下,因此人才凋零,若再廣收門徒,已緩不濟急,且甚易遭‘天地幫’察覺,以致遭‘天地幫’危及本門根基。


    正因為如此,本門在四年前便開始收容當今武林中師門或親人曾遭‘天地幫’加害,武功已有根基的青年才俊,集中各秘地教習武技,待有朝一日,以同仇敵愾之心與‘天地幫’對抗。


    隻因耽心各門幫青年才俊不信本門善意,若暗中脫逃而遭‘天地幫’擒擄,在嚴刑逼供後供出某一處集訓秘地,便甚有可能遭‘天地幫’大批高手圍困殘害。


    正因為如此,本門隻得暫以劇毒控製諸位,待諸位小兄弟了解本門的苦心,願意順從本門的號令後,一舉擊潰‘天地幫’之後,便會分贈解藥除毒。


    當然,憑本門及在場諸位的聲勢,尚不足以與‘天地幫’對抗,但是本門現今已收容了一千多名青年才俊,而此山穀僅是數處秘地之一。


    雖然本門如此作為看似僅屬私心,實則也與諸位的師門以及當今武林的命脈息息相關,也可說是互助互益,而且或多或少的也可為各門各幫暫時保存一些延續命脈的後繼之人。


    而且本門早在三年前便已暗中募請精習藥理的名醫以及善於用毒的高手,共同詳研‘天地幫’控製武林高手的劇毒解藥,隻要時機一至,便可同舉義幟,剿伐‘天地幫’。


    諸位此時或許心存疑慮難以相信,但是不論信或不信,諸位在此勤習武技,皆對自身有利,爾後若能順利的剿平‘天地幫’之後,本門定然會為諸位解消體內劇毒,任憑諸位自由離去,返回師門,便可重整師門,東山再起,恢複師門往昔的名聲,也可使江湖武林回複往昔百花爭鳴的盛況。“話聲及此,突然有人大聲問道:“使者,在下乃是亥隊十八號陳從,因為在場的弟兄之中,十之八九皆與在下有相同的疑慮,因此想請教使者解惑?”


    “哦?你就是本穀九位教習皆曾提及,查不出你的師門來曆,但又頗為看重且讚賞的陳從?嗯……你且出列,並且將你心中的疑惑說來聽聽?”


    三使者的話聲一落,在右側最末端的一隊,第二列之中立即步出一人,正是被白雲飛主婢五人追殺,命在旦夕的危急險境中被人出聲喝止,爾後不知發生何等情況,已然僥幸獲救的陳從。


    陳從步出隊列後,默默環望麵含疑惑之色的眾多青年,才朝兩個蒙麵女子微微欠身的說道:“兩位使者,我等先後被送至此山穀中,雖然可暫時不受‘天地幫’的迫害,但是使者也知曉我等皆有親朋好友或師門之人,遭致‘天地幫’的脅迫及殘害,因此心中皆甚為耽憂及悲憤,皆欲盡全力搭救親朋好友及師門之人,或是全力報仇,又怎可能心境平和的久留此地習藝?”


    說及此處,隻見十二隊的青年麵容上,皆浮現出深有同感的神色,有些人尚有些鼓勵的神色,希望陳從繼續說出眾人的心聲。


    因此又聽陳從續說道:“依使者方才之言,似乎是對我等存有善意,可是卻不顧慮我等的心中焦慮及悲憤,竟以劇毒控製我等的行動,逼脅我等順從貴門,如此,又豈能使我等相信貴門的善意?


    以德服人乃是千古名訓,以威勢逼人,已難令人順服了,更何況是施毒逼脅控製?如此所為又與‘天地幫’何差?


    再者,爾後縱然我等習成貴門絕藝,難道貴門不怕我等陽奉陰違,成為貴門的隱患?


    萬一某一天發生何等難以預測的情景,我等群起反噬之時,貴門豈不是養虎為患了?因此在下認為貴門縱若心存善意,但是如此方法,不但難以服眾,甚而……


    “


    但是話說及此,突聽先前開口的二姊怒叱說道:“放肆!你懂甚麽?本門如此……”


    然而二姊的怒叱聲方起,身側的三妹已急聲說道:“二姊,四處秘地皆先後發生過數次相同的懈怠情形,皆也如陳從所言的情況相同,因此他僅是說出心意而已。”


    “哼……我當然知道他說得沒錯,可是若非我們控製了他們,他們必然會暗中逃離,爾後便會先後在江湖中遭‘天地幫’殘害,因此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他們的性命,他們理當記恩才是……”


    “嗐……二姊,他們年輕人血氣方剛,甚易衝動,又怎會深思我們的苦心?因此依小妹之意……”


    就在兩人低語之時,突聽遠方傳來尖銳刺耳的厲嘯聲,忽斷忽長的連連數聲後,姊妹兩人俱是驚聲低呼著:“啊?竟然是夫人來了……三妹,我們快去迎接夫人。”


    “咦?夫人怎會親自前來……”


    於是兩人不再理會陳從及眾青年,立即吩咐九名老者與眾青年靜候,才迅速掠往穀口之方。


    一個多時辰後……


    □□□□□□□□在洞口上方未刻字的左側山洞內,內裏是一個頗為高闊的大山腹,在山腹四周的岩壁間,另有五個一人多高的洞道,其中四個洞道內乃是九名黑袍老者的居室,另一個較高闊的洞道內則是供前來視察的高層之人臨時休歇之處。


    山腹正中有一張大長桌,長桌兩側則有十二張大椅,乃是穀中為首之人的議事之處,但是此時長桌上卻擺滿了一盤盤的佳肴以及數隻二十斤重的大酒壇。


    原本皆是神色陰森的九名黑袍老者,此時皆是滿麵笑顏的分坐兩側,陪著“烈火狂魔”曲明常、“攝魂魔眼”計無從以及“厲罷”嚴壯、“鬼屠”蕭一方四人杯觥交錯的豪飲笑談不止。


    但是十三人的朗爽笑語聲,卻掩蓋不住另一方傳來的陣陣悲泣聲。


    進入較大的洞道內僅兩丈餘深,首先入目的乃是有桌椅、木櫥的小客室,室內的擺設雖不華麗,但是頗為雅致,並且用厚木板及垂幔將山洞分隔成內外兩間,掀開木牆上的一片垂幔,內裏則是一間雅致臥室。


    緊貼洞底岩壁的一張木床前,圍立著五個年約四旬左右……說是婦人,卻盤著未出閣發髻的美貌女子。


    此時五女俱是淚水縱橫的哽咽低泣著。


    在五女內裏的床緣則坐著一位年僅四旬出頭,但是發絲已略顯灰白,也是哽咽低泣且頻頻拭淚的美婦。


    在美婦身前的地麵上則跪著一個麵伏美婦雙腿上,雙手尚緊摟著美婦的男子。


    而美婦的雙手則不停的撫著那男子的頭、肩,且不停的泣聲喚著:“乖兒……


    乖兒,你可想死娘了……老天爺憐憫,娘終於能見到乖兒了……”


    伏在美婦雙腿上的男子突然仰起頭,現出一張甚為俊逸的麵貌,正是曾化名藍雲飛、藍有誌及陳從但是已恢複本姓本名的陳騰雲。


    而美婦則是陳騰雲的生母,也就是“地靈門”的門主藍玉萍。


    昔年“地靈門”退隱江湖不到五年之時,少門主藍玉萍便接掌了“地靈門”門主之位,可是不到兩年,藍玉萍便嫁於“天星堡”少堡主為妻,因此使得“地靈門”


    在江湖武林中更為沉寂。


    此時陳騰雲俊逸麵貌上能令女子心慌意亂的笑顏己失,卻浮現出陰森冷酷的神色,朝“地靈門”門主藍玉萍沉聲說道:“娘,往昔的一切已不堪回憶,如今孩兒已與娘相會,在欣喜中,首要之事則是要定下爾後的複仇大計,如何為爺爺及爹爹還有堡中近千名的所屬報仇。


    孩兒方才已將娘告知的往事以及崔爺爺他們查得的各種線索,還有孩兒親身經曆所獲知的線索,歸納詳思之後,已可確定血仇的主使者必然與‘九幽宮’有關,可是卻不知他們與我們有甚麽深仇大恨?


    為何會如此殘狠的毀了我們家園?“


    “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聞言,立即拭去雙目淚水,且歎聲說道:“唉……雲兒,提及此事,娘已有了些許恍悟,因為‘九幽宮’宮主‘幽冥真君’早在三十多年前曾為了細故敗在你爺爺的‘天星劍’之下,因此娘被你五個姨救返娘家‘地靈門’之後,便將‘九幽宮’也列為追查的對象之一。


    然而曆經數年時光,娘與你五個姨分率門中高手暗查,雖然查出不少仇人的下落,但是卻無能查出幕後主使者的一絲線索。


    待‘天地幫’突然崛起武林之後,娘與你五個姨才發現往昔查知的眾多仇人,十之八九皆已成為‘天地幫’的所屬。


    於是娘與你五個姨開始詳查‘天地幫’的主首者及隱密,終於查出‘天地幫’的幫主竟然就是昔年的‘武林一花’劉秋黛,也就是當年假意嫁你爹為妾,卻將眾多假扮賀客的仇人引入堡中的那個賤女人。


    娘與你五個姨在又怒又恨卻又喜的心境中,於是將矛頭定在‘天地幫’暗中詳查,在眾多線索中抽絲剝繭的詳研之後,終於又發現她時常搭乘‘天地幫’的華麗江船進入三峽暗赴‘九幽宮’之內。


    於是娘與你五個姨又全力暗查‘九幽宮’及‘天地幫’兩處,曆經年餘,終於又查出‘九幽宮’中竟然有南疆苗嶺‘毒魔穀’的人出入。


    因此娘懷疑昔年在喜宴中暗施散功劇毒,使本堡眾多高手俱都功力消減大半的人,可能就是‘毒魔穀’的人暗中施放。


    若真是如此,那麽三大秘門中,除了娘家的‘地靈門’之外,‘百花穀’或許並未牽扯入血仇,但是精專用毒、卻久不聞消息的‘毒魔穀’已與‘九幽宮’狼狽為奸了,而‘天地幫’僅是個傀儡幫派而已。


    除此之外,昔年與你爹有過情愛瓜葛的‘飛花仙子’姚玉娥在娘與你爹結褵後她便不知所蹤,沒想到如今已成為‘幽冥真君’的禁臠之一,依此數則皆有關連的人及事,已可猜測出‘幽冥真君’便是咱門家血仇的幕後主使者。


    可是若要前往‘九幽宮’尋仇,必須持有對方無從狡辯的真憑實據,以及能令江湖武林同道相信的詳細內情,若拿不出真憑實據,便貿然前往尋仇,到時若被對方倒打一耙,不但師出無名,且無法獲得江湖武林的相信,甚而會打草驚蛇,使仇人心生防範,爾後更難查出事實真相及真憑實據了。


    而且冤有頭債有主,若未查明內情及真正的主使者是何人?縱然將一些從犯或是有嫌疑的為首者全殺了,也不算是為你爺爺及你爹報了大仇,因此須詳查清楚,才能高舉複仇旗幟。“


    已然恢複本名的陳騰雲聞言,也頗為認同的說道:“嗯……孩兒也是如此心意,因此時時告誡自己要忍一時之氣,莫要因小失大,壞了大局,也因此,孩兒探過‘百花穀’之後,便欲暗探‘地靈門’及‘毒魔穀’,但是沒想到‘地靈門’竟然是娘的娘家?


    竟然連崔爺爺也不知曉您是‘地靈門’的門主?若非六姨巧遇計爺爺他們,孩兒依然不知娘尚活在世間,而且險些將娘也視為血仇的嫌犯之一了。““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聞言,也已麵浮歡愉之色的望了望身前五女,才回說道:“雲兒,昔年的‘地靈門’確實是江湖武林傳言中的凶地之一,後來你爺爺及你爹……不談此事了……在堡中,除了你爺爺及你爹還有隨娘嫁於你爹的八個貼身使女之外,堡中無人知曉娘的出身來曆,崔叔他們當然也不知曉。


    唉……如果之前崔叔便知曉娘是‘地靈門’的門主,那麽崔叔由娘手中抱走你,逃出堡外之後,絕不會帶著你隱居荒山之中,必定會帶著你前往‘地靈門’尋找娘的舊屬,那麽娘也不會與你分離十七年的時光,也不會因為日夜思念你爹及你而悲泣了,尚幸老天垂憐,你六姨巧遇且認出曲老他們,並且由他們口中得知了你的下落,否則娘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到你了?“雖然陳騰雲的心中也甚為悲戚,但是聞言後,卻安慰的說道:“娘!其實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正因為無人知曉娘的出身,而‘地靈門’早已息隱武林,所以仇人並不知曉娘便是‘地靈門’的少門主,故而未曾侵犯‘地靈門’,才能使娘安然隱身且暗中查訪仇人。


    而且也因為無人知曉娘的出身,崔爺爺才會認為孤身一人無力報仇,便攜孩兒隱入荒山之中,待事件沉寂之後,才暗入江湖聯絡爺爺昔年的從人,凝聚成一股複仇的力量。


    如今,兩股力量已可合而為一,而且已有了血仇的幕後主使者線索,因此孩兒認為應集中力量暗探‘九幽宮’,但不知娘可有良策?“然而“地靈門”門主卻憂心的說道:“雲兒,雖然如今已可斷定血仇必是‘幽冥真君’主使,可是如今的‘九幽宮’已非往昔了,不但已淩駕武林中的名門大幫之上,甚至已逐漸超越三大秘門了。


    因為自從‘幽冥真君’敗在你爺爺的劍下之後,據說……不知他由何處獲得數冊魔功秘笈,也不知潛隱何處研修魔功?


    二十多年前,‘幽冥真君’再度現身江湖之時,已然功力暴增,並且前往青城山挑戰當代掌門常德道長時,竟然以不知名的毒辣劍法,在百招之內便輕易削斷常德道長右臂,從此名聲再度暴增,可是他並未向你爺爺尋仇。


    爾後本堡遭劫不到四年之時,江湖中便傳言‘幽冥真君’將‘九幽宮’大肆擴建,以高牆圍繞成闊達半裏方圓的大宮院。


    原有的‘九幽宮’成為正門前的大殿,而後方廣闊的庭院內則新建了七幢宏偉殿堂,在內裏正中的宏偉殿堂稱為‘紫微殿’,左右兩側各有一座偏殿,則分別稱為‘太微’及‘天市’兩殿,在三殿後方尚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處外殿堂。


    另外在‘紫微殿’後方,以及北方‘玄武殿’之間的庭園中尚有七座以北鬥七星方位排列的小樓,尚不清楚由哪些人居住?至於……“陳騰雲聞言及此,立即插口說道:“這個孩兒知曉,北鬥七樓乃是分由‘幽冥真君’的七個妻妾居住,而且每一樓底皆有秘道可通達一個地宮內,並且與‘紫微殿’相通。”


    “咦?雲兒你也知曉……哦……對了,你是由那個少幫主的口中探知的,以後你將所知之事詳細告訴娘,相互對照之後,便可更清楚‘九幽宮’內的情形了。”


    “地靈門”門主說及此處略微一頓,並且回思一會兒才又接續說道:“記得娘首次潛入‘九幽宮’探查時尚能輕易進出,可是潛入後方庭園尚未接近‘朱雀殿’的殿樓之時,便已陷入庭院中的陣勢中,尚幸娘也懂得些許陣法,迅速依陣法的進出之路脫身。


    但是在脫身時已被人發現,而且在片刻間,便有數十個一流高手分由各方相繼現身,迅速圍欄娘的去路,娘眼見行跡已泄情況甚為不利,因此尚不待為首的數個老魔現身,便迅疾脫身。


    爾後再度前往暗探時,因為已有警覺,並未貿然潛入,先在宮牆外暗探之時,才發現庭院中的陣勢竟然已變?由此可知‘九幽宮’內不但高手如雲,而且還有精研陣法的人。


    因此,娘顧忌暗探‘九幽宮’之時,若不幸遭對方發現,且被幾個老邪魔現身欄擋之時,萬一由娘的招式中看出來曆,與‘九幽宮’僅有兩百裏之距的本門,便將陷入危境了。


    因此娘至今尚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伺機暗探,而且也不許你五個姨前往‘九幽宮’暗探,除非已有足以致勝的把握。


    而且尚有一則不知真假的消息更令娘耽憂,因為在兩年多前,娘曾擒住一個‘九幽宮’的高手,在逼問‘九幽宮’內的隱密時,據說‘幽冥真君’的功力已然高達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境界了,若真是如此……唉……““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話說及此,已然麵浮憂色的歎息一聲。


    而陳騰雲則接口說道:“嗯……孩兒已知曉‘幽冥真君’的功力早在數年前便已高達絕頂之境,據說如今隱身在地宮中,修煉甚麽超凡入聖的魔功?


    除此之外,‘幽冥真君’還廣收黑道高手,並且請出四個已然息隱江湖數十年的同輩邪魔,其中兩人是‘紫微殿’內的左輔、右弼雙星,名下各有數十個‘凶星’高手。


    另外有兩個老邪魔則分掌‘太微’及‘天市’兩殿殿主,兩殿之中分別有‘三十六天罡’及‘七十二地煞’等所屬高手。


    另外尚有三個低有半輩的邪魔,則分別職掌青龍、白虎、玄武三堂堂主,而‘朱雀殿’堂主則由‘飛花仙子’姚玉娥職掌。


    四堂之中,除了各有二十八宿中的本屬星宿之外,另外尚有人數不等的‘市星’男女高手。


    而且孩兒由那個少幫主的回中知曉‘九幽宮’的人數多達五百餘人,其中有三百多人已分派至‘天地幫’總壇及重要香堂,掌控各地香堂的情勢,並且逐漸蠶食江湖武林各大門幫,達到統一武林的目的。““哦?果然……”


    “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耳聞愛子之言,又驚異的低呼一聲,並且接口說道:


    “如果真如雲兒所言,那麽‘幽冥真君’的功力已高過當今武林中廖廖無幾的頂尖高手,屬於絕頂高手了?


    而且‘九幽宮’的勢力也已逐年增強,可能現今武林中尚未遭劫的各大門幫縱然團結一致,恐怕也非其敵了?那麽不出五年,武林必起大劫……


    唉……這些年來,娘為了暗訪仇蹤,至今尚未能將家傳武功練至臻極,也未曾習練你爺爺的劍法,因此自知並非‘幽冥真君’的敵手,甚至連‘百花穀’的‘牡丹夫人’也不如,看來報仇的希望將落在……““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說及此處,突然伸手拉起尚跪在身前的陳從,安置在身側並坐,雙目中浮現出慈愛光芒,默默的細望陳從片刻後,才笑顏柔聲說道:“孩子,你比你爹昔年還俊逸,而且還多了雄偉的英氣,憑你的模樣,不知會迷住多少的名門俠文及大家閨秀了?可是此時身處危難之期,你的武功又甚差,為了你的安全,娘要帶你回去習功,不準你再獨自一人涉險暗查仇蹤,而且最好先定下妻室,留下承傳煙香……”


    此時站立身前的五女之一,小雨突然開口笑說道:“夫人,您別耽心了,少主與少門主自幼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佳偶,回去之後,便可為少主與少門主舉行婚典,定下夫妻名份,縱若想多生幾個兒女,分別承傳‘天星堡’及本門,憑少主的俊逸相貌,若想多娶幾個妻妾,還怕沒有千兒八百的好姑娘列隊容夫人您及少主精挑細選啊?”


    但是另一女小菊聞言,卻沉聲說道:“小雨,姑爺之事,已是前車之鑒,你不記取教訓,還說這些廢話……”


    小雨聞言上立即訕訕的垂首不語。


    而小菊並不理會小雨的神色,環望其他三女之後,又沉聲說道:“其實夫人方才的顧慮甚是,咱們暫且不提‘九幽宮’及‘天地幫’的勢力如何?先說少主及崔老他們的處境吧。


    因為少主方才已詳說進入‘百花穀’的情形,並且已知曉‘百花穀’正在追查少主及崔老的下落,雖然尚不知‘百花穀’欲對少主如何?但是那個少穀主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少主。


    可是少主的武功尚差,萬一被‘百花穀’的人尋獲,在拚鬥時甚難自衛,因此須盡早回門,督促少主勤習武功才行,隻要將本門神功修成,便不怕她們對少主不利了……“


    但是為首的使女小蓮突然接口說道:“三妹,你說得雖有道理,可是本門的武功僅適合女子習練,並不適合少主習練!僅能容少主參研及習練招式而已,因此內功方麵還須……”


    正說時,突聽陳騰雲開口問道:“娘,孩兒曾聽崔爺爺提及爺爺所習的‘天星劍法’乃是江湖武林各大門派皆公認最玄奧且最淩厲的劍法,便連‘幽冥真君’也曾敗在爺爺劍下,不知娘可曾習練過‘天星心法’及‘天星劍法’嗎?”


    “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聞言,立即搖頭說道:“雲兒,你爺爺的‘天星劍法’確實甚為玄奧且淩厲,可是娘從未曾見過‘天星秘笈’也未曾習練過。


    娘僅聽你爹說過在你曾祖一代之時,原本僅是大巴山中的獵戶,隻因你爺爺年少之時,在山中打獵,曾進入一個怪異的山洞中,困在迷幻的異地約半個時辰左右,獲得一柄‘天星劍’及一冊‘天星秘岌’之後,竟然又莫名其妙的退出山洞外,而且山洞也突然不見了?


    爾後你爺爺便開始習練‘天星秘笈’中的‘天星心法’,還有‘天星劍法’、‘北鬥掌’及‘天星指’三套劍、掌、指招式苦練十餘年之後,劍法尚未全然習練入悟,便下山闖蕩江湖了。


    爾後你爺爺便以一柄無人知曉出處的‘天星劍’以及玄奧淩厲的‘天星劍法’、‘北鬥掌’、‘天星指’三種武技在四年之中先後擊敗了黑白兩道數十位頗負名聲的高手。


    隻因你爺爺尚未將劍法全然入悟,因此自號‘殘星劍’的名號,並且逐漸闖出名聲,震響武林,而崔老及曲老他們就是在那段期間先後順服你爺爺成為從人。““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說及此處,突然頓口不語的回思起往昔之事,並且在怔思中,逐漸麵浮羞霞笑意的歎息說道:“二十八……二十九年前,你爺爺攜著你爹在‘巫山’遊山之時,與本門所屬起了衝突,你外婆一怒之下,便……


    唉……也因為那次的拚鬥,才使你外婆下令本門息隱武林,可是當年娘甚為不服,於是日月勤習武功,曆經三年之後,自覺武功大成,於是暗中離家前往‘天星堡’挑戰你爺爺,可是卻被你爹攔下交手,爾後……“陳騰雲聞言及此,才知曉爺爺的武功並非出自家傳及師門,而是緣入一個秘地獲得的?而且僅習功十餘年,便成為一個頂尖高手,連名享數百年的“地靈門”門主也敗在爺爺劍下,才因此息隱武林。


    而娘親則是因為向爺爺挑戰之時,卻與年齡相近的爹爹交手,可是爾後卻生情相戀嫁於爹爹。


    由此已可確定“天星心法”及“天星劍法”是何等的玄奧了!自己若能習成心法及劍法,定然可邁入一流高手之境,因此,甚為振奮且欣喜的急聲問道:“娘,既然外婆家的武功不適男子習練,孩兒便無須耗費時日研習了,再者孩兒也想以家傳武功為爺爺及爹報仇,孩兒若能獲得‘天星劍’及‘天星秘笈’,或許便可用以報仇雪恨了!”


    “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聞言,卻甚為懊惱的說道:“雲兒,早在二十多年前,你爺爺便將‘天星劍’傳於你爹了,記得當日……哼!一切皆錯在你爹。


    不知你爹何時在外麵拈花惹草?也不知曾與多少女子……爾後便有十多個頗負名聲的白道俠義帶著哭哭啼啼的‘武林一花’劉秋黛找上門來,你爺爺顏麵無光的怒斥你爹之後,為了息事寧人,於是逼著你爹再娶那個賤女人為妾。


    半年之後,因為是你爹娶妾的吉日,在婚宴中無須帶兵器,因此你爹將‘天星劍’懸在內堂的小書房中。


    當堡中發生劇變時,你八位姨拚死搶救娘脫險之時,尚來不及搶救你爺爺及你爹,便被大批賊子圍攻衝散,在危急中並未看見你爹在何處?卻發現有一個看不清麵貌的人抱著不知生死的你爺爺迅疾消失。


    你八位姨也因為護著娘,拚死衝出重圍之時……唉……你四姨及七姨皆不幸命喪,你大姨則被衝散不知去向?


    爾後娘為了尋找你爹及你大姨她們的下落,曾潛返堡內探查,那時堡中的樓宇已遭烈火焚毀,除了殘簷頹壁及遍地的焦黑枯骨外,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屍身,而堡中的貴重之物已然全失,那柄‘天星劍’也已下落不明了。


    你爹當然知曉娘的娘家在何處,隻要他尚活著,必然會前往‘地靈門’尋找娘,可是堡中發生劇變之後的十七年中,你爹及你大姨皆未前往‘地靈門’尋娘,由此可知你爹及你大姨皆已凶多吉少了,因此也不知‘天星劍’及‘天星秘笈’的去向?


    至今也未曾查出落於何人之手?“


    “哦……”


    陳騰雲聞言,頓時甚為失望且懊惱的輕哦一聲,但是已然知曉“天星劍”必然落入了“九幽宮”或是“天地幫”的某人之手。


    因此也已興起全力尋回“天星劍”及“天星秘岌”之意,一可避免家傳武技絕傳,二可勤習心法及劍法用以報仇。


    尚在思忖時,又聽娘續說道:“娘曾聽你爹說過,你爺爺行道江湖之時,不知由何處獲得一批珍寶?爾後便在‘大巴山’大興土木,建起了宏偉的‘天星堡’,而堡中正樓有兩條秘道,一條通往堡後陡壁下方的穀底,一條則通往地底的一間秘室,而地底秘室之內,便是你爺爺獲得‘天星秘笈’及‘天星劍’的秘穴所在。


    娘嫁於你爹之後,你爹曾帶娘進入秘室一次,可是進入秘室內,僅見到一片突棱不平的岩壁,哪有甚麽岩洞及岩隙?


    然而你爹卻說秘地的入口岩穴每隔十二年,也就是每逢龍年二月二龍抬首的辰時,便會自行開啟,而且內裏甚為怪異,時常會顯現出令人迷失的各種不同幻境。


    你爹十七歲那年,秘穴也曾開啟過,你爺爺便帶著你爹進去過一次,據你爹說,當時他與你爺爺身處幻境之中時,皆曾見到一片銀光閃爍之物,可惜尚未及接近那個銀色之物時,幻境突然幻化消失,當景象再度清晰時,已然立身在洞口之處。


    你爺爺知曉時辰已盡,秘地即將封閉了,若不及時出穴必將困在洞內,待十二年後秘穴再啟之時才能重見天日了,因此隻得無奈的帶著你爹迅速退出洞穴。


    你爺爺事後曾說,已然同時獲得了‘天星劍’及‘天星秘笈’,似乎福緣已盡,而你爹的福緣似乎不足,所以兩人入內之後,隻能見到那個銀光閃爍之物,卻無緣獲得,隻能等待下次的開啟之日,或是兒孫輩再試試福緣了,可是尚未到秘穴再度開啟的時日,堡中竟然發生了異變,遭那些惡賊……“陳騰雲聽娘親說及此處,眼見娘的雙目中已浮顯出淚光,心知娘因為提及往事又心生悲意,因此立即故意開口說道:“喔?原來‘天星堡’便是建在爺爺緣入的秘地之上?如此便可密封秘穴,無慮隱秘外泄,杜絕外人進入怪異秘地,並且可在秘穴開啟的時日時辰,就近迅速進入洞穴內……”


    陳騰雲話未說完,又聽“地靈門”門主藍玉萍說道:“嗯……當年除了你爺爺、你爹還有娘三人外,連堡中的首要之人皆不知堡中尚有秘室,正因為如此,雖然堡中生變之後,卻無外人進入過秘室。


    上一輪的龍年二月二龍抬首之日時,雖然堡周的山腳有兩個‘天地幫’的香堂嚴守著,但是娘曾帶你二姨及三姨由山穀秘道潛返堡內,可是不知為何,進入秘室的暗門竟然無法開啟?而且連連數年皆未能開啟,因此俱是無功而返。


    雲兒,你福大命大,娘相信你必是有緣人,待娘詳告堡內的秘道及秘室所在,以及開啟暗門之法,待以後……對了,今年乃是卯年,明年便是辰年了。


    太好了,雲兒,明年二月二龍抬首的辰時,你便可前往秘穴試試福緣如何?如果能在內裏緣獲甚麽神功秘技或是甚麽神兵寶刀,便可勤習成功,用以報仇雪恨了。


    “


    陳騰雲聞言,雖然心中驚奇得難以置信?但是出於娘親之口,而且又是爺爺親身經曆之事,又不能不相信,因此隻得笑說道:“可是……娘,現今尚是九月,距秘穴開啟之日尚有半年多,而且縱然孩兒能順利獲得天緣,可是若要習成甚麽高明的玄奧武功?也非一蹴可及之事,對複仇大計緩不濟急,因此暫且不談此事了……”


    “喔……說得也是,不過明年你還是要去試試機緣如何?”


    “嗯……孩兒知曉……”


    陳騰雲說及此處,突然默望著娘親欲言又止,半晌才說道:“娘!孩兒尚有一事欲言,但是……”


    “雲兒,在娘麵前,尚有何事不能說的?”


    陳騰雲望著娘親的疑惑目光,於是鎮定心神的說出心意:“是……孩兒之意是……娘,孩兒三個多月前被‘飛花仙子’女徒打得身受重創而昏迷,待醒來時已身處穀中。


    那時,雖然穀中各門各派的青年皆不識孩兒,可是卻有不少人毫無所求的細心照顧,孩兒的內外傷才逐漸複元,在相處了三個多月的時光中,已與其中幾人成為好友。


    爾後在平時與好友的交談中,便連孩兒都心存憤恨的想盡早脫身離去,他們又何嚐不想及早離去!


    奈何孩兒及眾多青年皆是身遭劇毒控製,因此內心中皆甚為憤恨,隻能陽奉陰違的消極抗拒。


    由此可知,縱若強留他們在穀中習藝,不但不能成為爾後的助力,甚有可能還會發生何等難以預料的異變,使得我們暗中複仇的隱密外泄。


    再者,孩兒認為我們與‘九幽宮’及‘天地幫’的血仇應靠自己的力量複仇,便是短期中尚無能複仇,也不應強迫他人協助,至於他們與‘天地幫’的仇恨,則由他們自行處理。


    因此,孩兒認為應先與他們誠心溝通,爾後便解消他們體內的劇毒任由去留,其中定然會有人體會到娘的善意便會誠心留下。


    或是有些人可能暫難消除心中的憤恨,待劇毒解消之後立即離去,但是爾後在江湖中曆經何等的艱險之後,自知無能憑自身之力複仇,且求助無門,也無處可投靠時,或許便會回頭向我們求助,到那時,他們才會誠心的依順我們。


    縱然有些人心性高傲,離去之後曆經諸多艱險依然不肯回頭,但是不論他們爾後是分散各地,或是團結在一起,或是分別投靠親友及師門好友,皆會逐漸凝聚成一股力量,散布在江湖各處與‘天地幫’對抗,如此或多或少皆會阻礙或拖住‘天地幫’的勢力,也對我們的複仇大計甚為有利。


    因此由上者的各種利弊得失中,孩兒認為應先化解他們心中的疑慮及憤恨,再解消他們體內的劇毒,任由去留,如此才是對我們有利的上策,但不知娘及五位姨是否讚同?“


    其實“地靈門”門主藍玉萍及五名使女早已深知其中的利弊,可是因為顧慮甚多,並未放離眾青年,如今藍玉萍與不知生死的愛子重逢,內心中自是欣喜無比,因此聞言後已毫不猶豫的說道:“孩子,琳兒也曾對娘及你五位姨提過此中利弊,但是娘顧及有些門派傷亡慘重,幾將滅門,因此不忍少數幸存的青年才俊又在江湖中命喪‘天地幫’的賊子之手,使家門或師門滅絕,或是被逼脅驅策,成為我們的敵人,所以才控製他們不容離去!並且希望他們能以大局為重,同仇敵愾,齊心協力的與‘天地幫’對抗。


    既然他們不顧家門及師門的凋零,也不顧及是否有人能承傳香火,娘及你五位姨又何須善心變惡心遭人仇視?既然雲兒你也與琳兒有相同的心意,那麽就依你們的心意為之吧。“


    陳騰雲聞言,雖然不知娘親口中說的琳兒是誰?但是又急忙說道:“原來娘早已深知其中利弊,隻是藉此保全他們的安全?嗯……孩兒年輕衝動且見識淺薄,並未詳思及此,還請娘原諒孩兒的輕率之言,並且請娘教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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