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到達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了。舒虺璩丣


    何振光給秦洛打了個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去,秦洛想了想回答:“再一兩天吧。”


    “哦,洛洛……”何振光似乎有什麽事情想跟她說,但欲言又止的模樣。


    秦洛站在有些寂寥的月台上問他:“怎麽了,振光,你有話就說,不用這麽支支吾吾的。”


    何振光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算了,洛洛,我沒事,等你回來再說吧。嫘”


    這樣還說沒事,讓她怎麽安心?


    她擰眉:“振光,我不喜歡說話說一半的啊,你有話就說啊。”最討厭這樣一半一半的了,吊著人胃口多難受啊。


    “洛洛,我真沒事,家裏一切都好,我就是有些想你了,想讓你早點回來。”何振光歎了一口氣,語氣挺無奈的獒。


    秦洛點了點頭,稍微放了心:“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回去的。”


    “嗯,晚安,老婆。”


    “晚安。”


    秦洛望著空蕩蕩的不知何時已經人去樓空的月台,感覺有點兒陰森,唯有加快腳步離開。


    ****


    撇去沈少川不談,秦洛對這個生活了四年的地方還是充滿感情的,畢竟這裏給了她最初的情竇初開。


    每個女孩兒都可以忘了後來經曆的無數個男人,但絕對不會忘了自己的初戀。


    那是她記憶中的根深蒂固,誰也無法抹去。


    她在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重新登臨這座充滿文化底蘊的百年校園,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大學已經放假了,校園顯得十分空檔,灼熱的驕陽肆無忌憚的照著發光的柏油馬路和澆的平整的水泥路,遠遠望去,馬路上就像是積壓了不少的水潭,那是被陽光反射後留下的陰影。


    他們的校門已經進行了整修擴建,比當初更加氣勢如虹,巍峨聳立。


    進去校園的人並不多,門口的保安也沒有攔著她,她很輕鬆的就進來了。


    其實校園的改變還是挺大的,比如說圖書館又增高了兩層,比如說體育館在經過各種不同渠道的融資後又換了新的書名,比如說學校的校徽也重新豎了一塊,還有各種老式的atm機,現在也換了新影。


    可,萬變不離其宗。


    學校大體的影子都還是在的,至少學院還是原來那個學院,雖然理學院又進行了細致的研分,劃出了一個數學係,一個化學係。


    空曠的馬路上就她一個人在走,竟也不覺得孤單,盡管烈日炎炎,她身上汗如雨下,她卻依然閉著眼,仿佛穿越了這兩千多個日日夜夜,重回故地。


    她回到本學院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兩個抱著書本出來的學生,她也沒有開口詢問什麽,隻聽她們熱烈的說:“哎呀,走快點,我聽說籃球場上有人在pk,趕緊去看看吧。”


    “那走快點吧。”


    秦洛站在原地,望著周圍空無一人的院落。又聽聞不遠處傳來陣陣歡呼聲。


    她突然明白,這裏所有人的人想必都集中到了籃球場。


    說實話,太陽這麽猛,站在炙熱的籃球場上看人打籃球真算不得一件讓人舒心的事情。


    可來都來了,她也不緊不慢的朝著球場而去。


    球場裏麵,熱火朝天,如火如荼。


    這個校園裏僅剩的人恐怕都集中到了這裏麵,因為秦洛聽到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與陣陣浪潮聲,伴隨酷暑,幾乎讓人覺得嗓子眼都冒煙了。


    她站在球場的鐵絲網外,除了看到那攢動的人群外,裏麵什麽情況,根本無從看起。


    可是內圍傳來的激烈的叫喊聲與吹哨聲還是讓秦洛忍不住一窺究竟。究竟是多大的勇氣才能在這樣的烈日當空來打一場激烈的籃球賽啊。


    所以說,好奇心害死貓。


    秦洛憑借著纖瘦的身材以及銅牆鐵壁般的臉皮逐漸往內擠,躁動的男生回頭看到一臉歉意的她一般都會讓出一條供她通行的道來,女生則沒有那麽客氣,不過有些似曾相識的麵孔令她們一下子都回不過神來,秦洛也就順勢又往內拱了拱。


    眼看著馬上就要大功告成,到最裏麵的時候,秦洛的手臂被前麵的人不耐煩的人推了一把:“我說你怎麽……”


    秦洛立刻道歉:“對不起,我太……”


    “啊,啊,啊——”秦洛話還沒說完,那個推她的女人就順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接著響起了三聲尖叫,極強的穿透力當真讓人耳朵發麻。


    可是她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神情:“秦洛,你是秦洛?真是你嗎,秦洛?”


    秦洛隨著她的動作也跟著上下跳了幾下,冷靜下來後看著這個麵容圓潤身材同樣圓潤的女子,突然有些不敢相認:“班……班長?”


    “哎呀,秦洛,你可真是想死我了,可不是我嘛,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為什麽我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麽你的楊柳腰還在我就變成了水桶腰啊——”


    明顯的差距令當年瘦高的班長朱晨曉幾乎崩潰,拉著秦洛的手說個不停。


    秦洛顯然也相當激動。


    不過更快的是旁邊high翻天的鼓噪聲,打斷了兩人的敘舊,不得不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球場上。


    朱晨曉一個緊張,便掐住了秦洛如十管白玉的細長手指:“哇,秦洛,快,你快看,剛剛射門那個,是沈少川,沈少川啊——”


    秦洛的笑容,如冬日裏的冰雹,瞬間密密麻麻的覆蓋了整張臉。


    她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沈少川。


    可是如今在球場上快步奔跑汗如雨下的精彩射門的男人不是沈少川,又是誰呢。


    明明天氣那麽熱,她卻聽到了心底冒出來的一陣陣寒氣,她佇立在原地,完全不能動彈,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堅持下去,不倒下。


    她想走,想快速的退出人群,可是朱晨曉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用力拽住了她,並且坦然的說:“秦洛,你幹什麽,來都來了,難道你不想見見自己十幾年的老同學了,你看看,球場上的,可都是咱們班的老同學啊,你不是跟我說你已經結婚了嗎,難不成你還沒放下?”


    她的話,令秦洛隻得怔怔站在原地。沒有其他的反應。


    “哦——太好了——”


    “贏了,哈哈——”


    正說話間,那邊精彩紛呈的球賽已經接近尾聲,其實無所謂輸贏,他們隻是在這個籃球場上尋找著昔日光輝燦爛的影子。


    秦洛放眼望去,那一張張的,可不就是當年熟悉如今卻在陌生中透著熟悉的臉嗎?


    既來之則安之。


    她來這個同學會,是為了會多年不見的老友,並不是為了一個沈少川。


    那麽,她如何能在這個高興個重新聚首的時刻離開呢。


    於是,她定了定神,對朱晨曉說:“我隻是剛剛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火車,想去上個洗手間,你瞧我,包都沒放呢就到這裏湊熱鬧來了,怎麽可能走呢。”


    朱晨曉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就揮了揮手,讓她快去快回。


    秦洛點頭,自那悶熱而擁擠的人群中離開,外頭其實一樣悶熱,可是至少有空氣的流通,她可以自如的呼吸,她依舊站在籃球場的外麵,看著那一群汗流浹背的人緊緊相擁在一起,為這來之不易的聚首歡呼時,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掃興的。


    *****


    秦洛重新回到球場的時候,人群正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沈少川,與幾個高壯的男人一起,他永遠顯得那麽耀眼獨特。


    不過過去,還是現在。


    他的襯衫拿在手裏,一手還拿了一個水瓶,目光與不遠處的秦洛交會時,臉上的笑意稍稍怔忪,可是很快的,便是如常的招呼起來:“秦洛,來了啊。”


    朱晨曉在一邊起哄:“可不是,來了,讓我們一通好等啊,哎哎哎,都別光顧著說話了,熱死了,也照顧一下我們這豐滿怕熱的婦女啊,走吧走吧,都趕緊去對麵賓館洗個澡,人都到齊了,咱們下麵就該找個涼快的地方開同學會了。”


    朱晨曉雖然身材變了,可那麻利勁頭還在,同樣是一呼百應,這些已經接近而立之年的優秀男人們,便手拱著手,如同每一次出征勝利凱旋歸來時的盛況般,高唱著朋友一起一生走,熱鬧哄哄的朝門口走去。


    天似乎越發熱了。


    可是從他們身上傳來的正能量,卻如同這七月驕陽,不斷的被擴大著。


    ******


    雖說可以帶伴兒,可真正帶伴來的,除了一個女同學帶了個三歲的女兒來之外,真是沒有其他人了。


    其實從他們這個專業出去的,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走上教育崗位,職位從小學到大學,不一而足,剩下的一些大多如沈少川那般考了公務員,走上了從政的道路,也都算是事業有成,生活美滿。再有的一些,也都是去了事業單位做了文職工作。


    就業前景就擺在那裏,選擇雖然有限,可大都不失為好的出路。


    就如和秦洛同房的朱晨曉,當年的她就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當地的發改委,如今已是發改委辦公室主任。


    回憶起往事,朱晨曉一臉的感慨,她站在房間的單人鏡麵前,叉著自己的腰又開始哀怨:“你瞧瞧,秦洛,你瞧瞧,這就是我這幾年的政績,每天吃吃喝喝應酬不斷,瞧把我吃成了什麽樣子了。”


    秦洛莞爾:“這說明你事業有成。”


    “呸。”朱晨曉一臉憤慨的往床上一坐,“哎,早知道這樣的話,我還不如去學校教書呢。你看你保養的多好啊,瞧我這……哎……”


    秦洛中肯的說:“當老師就意味著要吃一輩子的粉筆灰,還有一身的職業病,咽喉炎啊,肩周炎啊,多的你都數不清,所以也沒什麽好羨慕的,不過就是一種人一種活法罷了,你是個有能力又閑不住的人,老師不適合你。”


    朱晨曉聽罷,便掩嘴笑起來,她樂嗬的說:“秦洛,聽你說話還真是讓人窩心。”


    所以宋詩穎常說,秦洛,我咋這麽喜歡跟你嘮嗑呢。


    因為秦洛向來是一個忠實的聽眾,最後又能給人如春風沐雨般的安撫。


    *****


    沈少川站在冷水下麵衝澡。


    剛開始的時候,被太陽暴曬的自來水管裏麵的水都是熱的,淋在身上真是滾燙。


    他往後退了兩步,等水涼了,才重新站到水下。


    看到秦洛,原本就在他的預計內。


    甚至她的逃離,也沒能逃過他的眼。


    他隻是沒想到,她的氣色看起來還挺好。


    嗬,看來他真是自作多情白白為她擔心了。


    她過的比他想的好得多。


    痛快的衝了個冷水澡,手機就響了。


    他圍著浴巾接的電話,朱晨曉通知他們去樓下大廳集合了。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polo衫,一條米色的休閑長褲,隨意,灑脫,又英俊。


    他打開門,不期然的,對麵的房門也正好打開,秦洛握著門把站在那裏。


    她完全沒想過,他們會在此情此景的狀況下見麵,手不自覺的就緊了,視線也無法繼續與他碰撞,所以她率先別開了頭,朝電梯走去。


    朱晨曉已經先下去了,她是回來拿手機的,早知道這樣,就不回來了。


    沈少川就跟在她的後頭,不遠不近,不緊不慢,看著她婀娜的背影,看著她略微淩亂的腳步,還有那輕輕發抖的肩膀。


    他勾唇,淺淡的微笑。


    很好,至少她的緊張與不自在都說明,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不是他一個人的潑墨。


    其他人早已經下去了。


    秦洛望著緩慢攀升的電梯,感受著背後那兩道灼人的視線,心不爭氣的跳動的飛快。


    那一日與沈少川醫院爭吵時的情形又開始從她的腦子裏跳出來。


    還有沈少川離去時那生氣的惱人模樣。


    “秦洛,你不會不敢跟我下去吧。”


    淡淡的戲謔從她的前方從來,秦洛一抬頭,才發現電梯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沈少川已經走了進去,而她竟還站在原地發呆,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明明很寬敞的電梯,明明就站了各自占據著角落的兩個人而已,卻偏偏,讓她覺得呼吸凝滯,站哪裏都不自在。


    沈少川便在那裏淡定笑看她的局促,也不開口,但是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秦洛十分的不舒服。她隻得背過身去,對著牆壁上麵的廣告發呆。


    好在電梯總算到了。


    她鬆了一口氣,大步邁出,快速走到朱晨曉的身邊。


    而沈少川就在後頭,不疾不徐的,信步走來。


    朱晨曉看到他們便高聲說:“哎喲,我的沈秘書秦老師,你們總算來了,可讓大夥兒好等,好了好了,人齊了,走吧,咱們去唱歌去。”


    開同學會的最佳去處不外是茶樓和ktv,即使他們如今大都功成名就,依然免不了這個習俗。


    沐浴過後的沈少川身上帶著一股好聞的清香,秦洛不經意的經過他身邊,便察覺到了。


    不過她沒有停留,始終緊跟著朱晨曉的步伐,深怕她將自己丟下。


    沈少川就一直看著,並不拆穿。


    ktv包廂很大,又開了充足的冷氣。


    可他們如此浩大的聲勢,難免顯得有些擁擠了。


    大夥兒都建議擠一擠,這樣才熱鬧。


    於是紛紛在沙發上落座,圍了整整一圈。


    不知怎麽的,朱晨曉突然站了起來,秦洛身邊無端多了一個空位,她還沒反應過來,沈少川便坐下了。


    秦洛坐在最角落,觸手可及的,便是沈少川。


    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沈少川察覺了她的驚訝與回避,淡淡笑著調侃:“你放心,我不會在這裏吃了你的。”


    話很輕,卻足夠她聽清。


    她心驚的往旁邊挪了挪位置,試圖與他拉開距離,可無奈,人實在太多,她已經到了沙發的邊緣,而他的一隻手,神不知鬼不覺的伸到了她的背後,摟著她的腰悄聲說:“你再坐過去,跌到地上就是個笑話了。”


    一言中的。


    秦洛的確大半個身子已經在外麵。


    她掙紮了一下,他立刻就收了手,並無留戀與耍賴。


    他的爽快,反而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也幸好包廂內燈光黑暗,並沒有人察覺他們的怪異。


    在朱晨曉的組織下,已經有人開始講起了這些年的奮鬥經曆。


    那可真是一部部血淚史。


    秦洛聽著,其實很多地方與感受都是有共鳴的。當年她大學畢業後,也吃了不少苦。那種逃離的姿態與絕望的滋味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她吃的苦,比誰都多。


    話題不知怎麽的,就轉到了沈少川的身上。


    朱晨曉拿著話筒問:“沈秘書,你也算是風光無限了,不如來說說你這平步青雲的仕途?我可是聽說你不久就會調任省裏哦,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沈少川會調任省裏?


    秦洛的心裏沒來由投下一個驚雷,但沈少川卻笑得雲淡風輕,四兩撥千斤:“朱主任,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這消息是不是也太空穴來風了一些。”


    朱晨曉不在意的笑著:“空穴來風,未必不是事出有因,那咱們就拭目以待的等等啊,好了,別逃避我的問題,還是先談談你的創業史吧,我們都很好奇啊。”


    沈少川接了話筒,隻是簡單而大方的說:“也沒什麽,畢業後就去當了兩年兵,鍛煉了一下,回來後機緣巧合,認識了市長,就一直跟著他了。”


    一言以蔽之。


    他就這麽簡單的回答了他這幾年的奮鬥曆程。


    朱晨曉唉聲歎氣的,埋怨他說的太簡單了,沈少川便開始引火燒到秦洛身上,他說:“其實我覺得秦洛這幾年的動向大家更應該聽一聽。是吧,秦洛。”


    朱晨曉也是個見風濕症的主兒,當時看到了秦洛身邊,發揮她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是啊,秦洛,當年答辯完後你一聲不吭就走了,畢業證還是學校給你快遞的,你都幹什麽去了。”


    往事如抽絲剝繭般被打開,恐怕沒幾個人願意呈現鮮血淋漓的傷口。


    秦洛淡淡笑了笑:“考研去了,研究生畢業後就去學校了,很簡單。”


    幾乎是平淡的找不出任何讓人感歎的風雨來,可是她麵容平靜的背後所承受的痛苦,唯有她自己知曉。


    離鄉背井的求學之路,不足為外人道的艱辛,默默承受的孤獨的痛苦與壓力,都是他們不能理解的。


    她離開後,便直接出國留學了。她去了法國,一個充滿哲學氣息又浪漫的同時也消費高的令人震驚的國度。


    秦海蘭雖然幹了一輩子的醫生,可是她的工資,是遠遠不夠支撐秦洛這一路毫無顧忌的走來的。


    所以秦洛一直都是自己半工半讀,賺取生活費的。


    最忙的時候,她除了完成學校繁重的學業外,同時兼職了三份工,累得一天隻能睡兩小時,甚至好幾次都直接在公車和地鐵上睡了過去。


    一個人求學,一個人背負著無法言說的傷痛,這一路披荊斬棘的走來,滿是坎坷血淚。


    不過好在,全都過去了,過去了。


    朱晨曉哎了一聲:“沒了?”


    秦洛攤手:“沒了,我去上個洗手間,你們繼續聊。”


    她走出包廂門,走廊上的燈五顏六色,閃閃爍爍,偶有歌聲從隔壁對門的包廂裏傳出來,令她覺得不真實。


    她明明沒有喝酒,可就是覺得頭暈胸悶,是沈少川給了她太大的壓力嗎?


    她去洗手間洗了臉,便不願再回那個包廂。


    昔日的同學大多底子還在,可很多,也都變了曾經的容貌。


    然而朱晨曉出來抓人,她不得不重新回去。


    不知為何,電視上開始播放起了當年留下的影像,照片。


    朱晨曉推著秦洛坐下,她一時不察,跌撞著過去,正好坐在沈少川的腿上,他一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她尷尬的挪開,他一個淡笑,放手,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看。


    當最後的畫麵定格在曾經的沈少川擁抱著秦洛高高舉起大家一起起哄的歡聲笑語的畫麵時,場麵立刻轟動了。


    朱晨曉開始發揮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將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沈少川和秦洛身上:“我們的金童玉女們,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你們永遠是這麽登對啊,來吧,站起來為我們唱首歌助助興吧。”


    秦洛和沈少川被眾人拱到了房間的正中央,朱曉晨將話筒塞到了他們手裏,一邊感歎一邊牢***:“雖然時光一去兮不複返了,可我們曾經的青春年華啊,隻能從你們身上尋找了,來,給我們唱一個吧,唱一個吧。”秦洛有些下下不來台,一來是因為她的唱功五音不全,二來是因為這樣十分的尷尬,不過不等她開口拒絕,沈少川已經拿著話筒開口:“既然秦洛不願意,大家還是別勉強的好,人家現在可是有夫之婦,你們這麽做不是讓人誤會嗎?”


    說罷,他便拿下了秦洛手中的話筒,也不看她一眼,徑直說:“我一個人唱吧,別給人添堵了。”


    朱晨曉歎了一口氣,看著秦洛說:“也是,那這樣吧,我跟你唱吧。”


    為了不讓眾人難做人,她隻好自告奮勇。


    然而秦洛剛剛退回原地,厚重的包廂門便被推開了,一身碎花吊帶長裙的寧采柔柔的站在門口。


    晃動的燈光從她背後的走廊上流瀉進來,她站在光影裏,身形朦朧而嬌俏,在眾人有誌一同的哇聲中,她笑盈盈的走進來,帶上了門。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她的背後,還跟著另外一個男人。


    何振光——


    秦洛愣在原地,怔怔看著何振光,一時間忘了反應。


    沈少川看著寧采,眉心頻頻緊蹙,然而寧采卻主動跟大家打了招呼:“嗨,你們好,沒打擾你們吧,我是少川的未婚妻,正好出差到這裏,順便過來看看。”


    “少川,你也太能藏了啊,有什麽漂亮的女朋友,怎麽都不帶過來給我們瞧瞧呢。”朱晨曉一掌拍在沈少川的胸脯上,同時也為剛才自己的當機立斷趕到慶幸,悄悄抹了一把冷汗,然後又指著寧采身後的男人問,“這位是……”


    寧采害羞的挽住了沈少川的胳膊,低語:“這是秦洛的丈夫,何振光先生,我們在車站遇到的,真是太巧了,他也來這裏出差,我就順道約他一起來了。”


    “洛洛。”何振光看向秦洛,何振光的外形其實還算的高大魁梧,長年官場上的人際交際也讓他不至於在人前落了差。


    朱晨曉半張著嘴說:“哦,秦洛,沈少川,你們兩個可真是能藏啊,一個帥哥老公,一個美女未婚妻,你們不帶出來見識見識真是太不厚道了啊,來來來。”


    秦洛被推了出來,她拉著何振光站到一邊,小聲問:“你怎麽來了。”


    何振光主動攬住秦洛的肩頭,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想你了,就來了,難道你不想我嗎?”


    ……


    秦洛訕訕一笑,看著前麵的同學開始起哄。


    “甜蜜啊,甜蜜啊,秦洛啊,真是羨煞旁人啊。”


    而另一邊的寧采看著他們,更是笑得彎了眼,她摟著沈少川的胳膊小聲問:“少川,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不會,不會。”說話的都是旁邊的單身男同學,一看到寧采這樣的美女眼睛都亮了,“少川有豔福啊,美女,叫什麽,幸會,認識一下。”


    寧采落落大方的與人握手,笑得一臉甜蜜:“你好啊,我叫寧采,很高興認識你們。”


    “哎呀這聲音真甜啊。”男人把持不住的顫抖了兩下,看的旁邊的人笑作一團。


    寧采也嬌笑不斷。


    她回過身來,主動接了朱晨曉手中的話筒:“這種時候,自然是得有我跟少川一起來唱了,讓給我不介意吧,班長?”


    朱晨曉爽快的大笑:“當然不介意,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秦洛默默站在角落裏,朱晨曉在她旁邊說:“哎,秦洛,這沈少川還真不小本事啊,哪裏找來的這麽美麗動人的女人啊。”


    秦洛僵硬的扯唇,看著他們的背影如兩隻蝴蝶般在那裏輕輕搖晃,心口莫名的難受,她強迫自己別開頭,回答朱晨曉的問題:“財政局長女兒,你說呢。”


    朱晨曉都吃了一驚:“不會吧,行啊,這沈少川混的還挺風生水起,不過你也不差啊。”朱晨曉伸出手與何振光相握,“何先生看起來也是人中之龍,幸會幸會。”


    大家都是公務員,雖然身處不同部門,不過總還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聊聊的。


    秦洛很努力的參與到他們的話題裏,直到寧采站起來說:“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跟少川還有點事情,我們得先走了,不過認識你們,很高興。”


    沈少川早已收起了中午在球場上的意誌風發,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如冰天雪地裏走來,渾身抖著一身的寒氣。


    朱晨曉出麵挽留了他們:“別啊,好不容易聚一次的,寧采啊,別這麽掃興啊,走吧,咱們馬上就要換場地吃飯去了,吃完這頓飯再走吧,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你看都到飯點上了。”


    大夥兒紛紛站起來呼啦啦的應和:“是啊,少川,多難得聚一次,走吧,去吃飯吧,去吧去吧,不差這麽點時間了。”


    寧采有些遲疑,最後又看著沈少川,似乎是在等他拿主意。


    何振光當仁不讓的站起來做邀請:“沈秘書,我也覺得十分難得,不如一起去吃個飯,然後一道回去吧。”


    “那敢情好啊。”朱晨曉不由分說的,拉著眾人便起身了。


    “走吧,洛洛,一起去吃飯。”秦洛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評價何振光的後知後覺,她始終沒在再與沈少川有任何正麵的目光接觸,可是偶爾擦肩而過時依然讓她倍覺壓力。


    來都來了,也容不得她逃避了。


    寧采翩躚如彩蝶,很快便於幾個聊得開的男生混熟了。


    這場別開生麵的懷舊同學會她的存在,卻一點也不突兀,好似她從來都是他們中間的一份子,由此可見,寧采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手段,的確到了讓人佩服的地步了。


    何振光也不甘示弱,頻頻與沈少川搭話,其實沈少川一直很沉默,對飯桌上的話題參與性並不強烈,因此對何振光的問話,也隻是淡淡的頷首,客氣但疏離。


    秦洛悄悄在底下拉了拉他的手,又給他夾了點菜:“振光,你多吃點吧。”她孩子氣的囈語在他的耳邊響起:“少川,如果沒有秦洛,你是不是就會死心塌地的隻愛我一個人?”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


    如果他們不曾愛過,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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