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上官慕龍南下來到了永平府。


    一入城門,隻見大街小巷燈光格外明亮,行人穿梭不絕,到處鑼鼓喧天,爆竹“劈劈啪啪”不絕於耳,還有許多小孩提著各式各樣的燈籠來往於街中奔竄遊戲,熱鬧異常。


    上官慕龍看了這景象,方才記起今晚正是元宵節,每逢佳節倍思親,想到一年多前和母親在九嶷山下那間百姓祠裏,匆匆分開的情景,思念母親之情不覺更為殷切。


    他邊走邊想,忽聞前麵街上人聲鼎沸,舉目一望,原來那街尾有一間孔廟搭著一座木台,木台上懸掛著一個貼著很多字條的方燈,台中擺看兩張紅桌,桌上堆滿文房四寶,折扇香囊、綾羅綢緞,果品食物和一隻紅肚小鼓,台下正圍聚著數百人,三教九流均有,有的在笑,有的在叫,有的望著台上發呆,有的托著下巴、閉目、攢眉,拚命在凝神苦思,一看便知是在猜燈謎。


    上官慕龍信步走近台下,隻見那貼在方燈上的謎題一條條迎風飄舞,不下有百條之多,也許時候還早,大多數尚未被人射出,他俊目遊顧,見謎題不外諸經傳詩文,諸子百家,傳奇小說,及諺語俚詞,羽鱗蟲介,花草蔬菜等,其包羅之廣,設非涉獵多方之流焉能從事。


    他遊目巡視一會,忽然口角現出一絲笑紋,把視線停留一則謎題之上原來那則謎題是“棄婦”兩字,射字一,彩品是一支精致的牙柄白折扇,此刻正有許多青年文士站在那裏抓耳搔腮,大絞腦汁,似乎都很想射得那支折扇。


    “棄婦,棄婦,唉唉,這該射哪一個字好呢?”


    “咱們一定把它射出來,否則,蔡大人會譏笑本城無才子了!”


    “聽說這個謎題是蔡大人的掌上明珠所出的,那支折扇上的梅花還是她親手畫的哩!”


    上官慕龍聽在耳中,頗覺有趣,暗忖:一個閨中小姐何題不好出,卻出這“棄婦”兩個傷感字眼?他閉目思索片刻,然後起前大聲向台上喊道:“喂,那條棄婦射「饜」字,對不對?”


    “通!”


    一聲鼓響,台上一個主持燈謎的中年文士隨即把支牙柄折扇送到上官慕龍的手裏。


    同時,那則棄婦謎題下端已由台上加了一個朱紅的“饜”字。


    那許多索盡枯腸未得謎底的青年文士,這時無不直著眼睛盯了那個“饜”字一會,終於有的頷首稱讚,有的拊掌叫妙,但其中一個青年文士似仍未想通,擠到上官慕龍身邊問道:


    “老兄,棄婦射「饜」字,怎麽解釋啊?”


    上官慕龍微笑道:“這則燈謎屬於「卷簾格」,所謂卷簾格,兄弟自然知道乃是由下麵往上卷起的意思,「饜」字由下麵吟上去,便成為「良人厭,婦而被棄,當然是不受良人所喜了,兄台以為通否?”


    青年文士恍然大悟,不覺狠狠敲了一記腦袋,自怨自艾道:“咄!這樣簡單的謎題,區區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真是豈有此理折!”


    上官慕龍微微一哂,把折扇納入懷中,移步擠向台左,瞧見十多位老儒正仰望著方燈側麵的謎題在發呆發癡,有的撚須,有的皺眉,還有的嘴裏念念有詞:“老不入蜀,噫,胡為老不人蜀乎?”


    上官慕龍抬目一望,原來方燈上有一則謎麵正是“老不入蜀”四個字,射唐詩一句,彩品是一條小孩子的棉褲子,心裏不覺好笑,左右環顧一下,發現身左有一個小孩正目瞪口呆的仰望著那條棉褲子,便擠過去向他低語了幾句,那小孩大喜、立刻拍著手大聲叫道:“我猜中了!我猜中了!”


    站在他身後的一個老人瞪他一眼,怒聲道:“小孩莫亂叫,老夫的思路都被你打斷了!”


    那小孩不理會,跳躍著叫道:“我要猜那條老不入蜀!我要猜那條老不入蜀!”


    台上那個中年文士俯身對他含笑道:“小弟弟,老不入蜀你射甚麽?”一那小孩大叫道:“峨嵋山下少人行!”


    “通!”


    又一聲鼓響,台上那中年文士立刻把那條褲子摘下,送到那小孩的手裏!


    原在攢眉苦思的十多位老儒一看燈謎居然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射中,不由都麵紅耳赤,其中一個老人忍不住問道:“小弟弟,你倒說說看,老不入蜀怎麽射峨嵋山下少人行?”


    那小孩嘻嘻道:“係鈴格,「少」字應作「少年人」解釋,你說對不對?”


    那老人一想不錯,不禁連連點頭道:“對!對!咳咳,還是你少年人頭腦靈通……”


    那小孩拿著彩物,歡天喜地的鑽出人群,須臾又悄悄鑽到上官慕龍身邊,低聲道:


    “喂,你再猜個給我好麽?”


    上官慕龍笑道:“可以,猜旁邊那支竹簫如何?”


    那小孩喜道:“好,那條燈謎怎麽猜呢?”


    上官慕龍低聲教道:“那條謎題是「往來盡簷纓」,射論語,你猜它「問管仲」看看!”


    那小孩睜大眼睛問道:“要是有人問我怎麽解釋,我該怎麽說?”


    上官慕龍道:“那是堆金格,「問管仲」拆開來便是「門口個個官中人」!”


    於是,那支竹簫又到了小孩手裏,上官慕龍接著又射了兩樣彩品給他,之後正想離開,忽聽台右那邊有人道:“嘿!


    又封出一則來了,你們看,這則謎才妙呢!”


    “正是,那是個什麽字啊?”


    “那不是字,好像是個圓形!”


    上官慕龍好奇心又起,擠到台右一看,視線觸及剛掛出的那條謎題,心頭為之猛烈一震,差點驚叫起來!


    原來那則燈謎是這樣寫的:“四,射長恨歌一句。”


    彩品是一個用紅紙包著的小盒子,不知裏麵盛著什麽東西?這就是使上官慕龍震驚的原因,他不相信世上有這麽湊巧的事去年那位“一朵雲”殘丐在百姓祠留下這個謎麵讓自己射“三多老人”的隱居所在地,現在竟然有人如法炮製,把這個謎麵當眾掛出來,這是巧合?抑或是有人故意要和自己開玩笑?如是故意的,那人是誰?那個用紅紙包著的小盒子又是裝著什麽東西呢?上官慕龍思忖至此,立刻踏上一步,手指那則謎大聲道:“喂,我射這則燈謎!”


    台上那個中年文士一看謎麵剛掛出,便有人要射,麵上不禁現出驚佩之色,俯望台下的上官慕龍問道:“這位學兄射什麽?”


    上官慕龍道:“山在虛無縹緲間!”


    “通!”


    鼓聲響處,台下掌聲亦跟著大作,有人且大聲喝彩起來。台上那個中年文士把彩品摘下,雙手送給上官慕龍,稱讚道:“學兄才思靈敏,世所罕見,在下十分佩服,有空請駕臨城東蘇家一晤!”


    上官慕龍接過彩品,謙遜道:“兄台謬獎!在下隻是偶然射著罷了,但不知這則謎麵是誰送來的,兄台可否賜台?”


    中年文土道:“是一位未露名的的青衣文士,他剛把這則燈謎交給在下,囑在下掛出來,不想馬上就被你學兄射中了!”


    上官慕龍一聽不是一朵雲前輩,心中甚感驚奇,又問道:“那位青衣文士多大年紀了?”


    中年文士道:“三十出頭,相貌堂堂,舉止極文雅,可能是雲遊路經敝地的才子!”


    上官慕龍擺頭張望人群,說道:“他大概不在這裏吧?”中年文士露出歉意的笑容道:


    “抱歉,這裏人多,在下無法找他出來,學兄何不自己去找找看?”


    上官慕龍道謝而退,擠出人群,正想打開紅紙看食中裝著什麽影品,那小孩亦跟著地擠出人群,奔過來拉住他央求道:“喂,給我好麽?”


    上官慕龍搖頭笑道:“不行,這個不能給你!”


    那小孩仰望他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上官慕龍一聳肩:“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彩品嘛!”


    那小孩道:“你打開來看看好不好!”


    上官慕龍點頭一嗯,撕去紅紙,打開盒蓋,但見盒中放著一麵圓鏡子和一張短箋,那麵鏡子赫然竟是六天前被降龍聖手的徒弟尹化龍搶去的“大千寶鏡”,短箋則寫著這樣幾行秀麗的字:“慕龍哥哥:寶鏡完璧歸趙,但願有朝一日,妹能再為你奪回九龍香玉佩。另外,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令堂早被降龍聖手擒往關外霧靈山中,現恐有性命危險,請即刻前往搶救!


    妹沈冰雁敬上”上官慕龍驚喜交集,連忙將大千寶鏡收人懷裏,原想在城裏投宿的念頭為之打消,不再理會身旁的小孩,拔步便向城外疾跑。


    奔出永平府城,連夜北上,將近三更時分,來到一處荒野上,忽見左前方的一片樹林裏飛出一條黑影,其人渾身黑色勁裝,背插一柄鋼刀,動作靈捷升常,正施展輕功提縱術向北方疾奔而去。


    瞧他那一身裝束和行動,頗似一個“夜走千家偷百戶”的人物!


    上官慕龍見他奔跑的路線與自己相同,一時好奇心複起,當下一矮身形,躥入道旁樹林中,暗暗尾隨上去。


    那夜行人渾然不覺,一路向北飛奔,身上勁衣迎風飄動,遠看像一隻蝙蝠在翩翩飛舞。


    約莫奔過十幾裏路,前麵忽現村落,那夜行人逕直奔入村落裏,瞬即不見。


    上官慕龍隨後奔入,一看已不見那夜行人的影蹤,正自疑惑,驀聞前麵一棟村舍內傳來了女人的喊救聲;“啊唷,淫賊殺人,救命哪!”


    上官慕龍大吃一驚,急忙頓足疾撲過去,一腳踢開房門,錯掌閃身搶入,怒喝道。“大膽淫賊”


    一語未了,眼前銀光突閃,一柄單刀迎麵直劈過來。


    上官慕龍頭一低,一個轉身滾入屋中,同時雙掌疾出,向那夜行人的雙腳切去。


    那夜行人冷哼一聲,縱身後退,迅速退到屋中一扇木門邊,單刀橫胸,蓄勢以待,怒目厲叱道:“哪裏來的小子,竟敢破壞大爺的好事!”


    他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兩顆眼睛,目光殺氣騰騰,毫無畏態。


    上官慕龍翻身跳起,舉目打量屋中的情景,見右屋角有一張床鋪,此刻蚊帳深垂,看不出床上情形,暗忖那女人可能已被殺死,心中怒極,擺頭移望那夜行人冷冷問道:“你是誰?”


    那夜行人悍笑道:“黑燕子卜德,你小子又是誰?”


    上官慕龍不答,反問道:“你把她怎樣了?”


    黑燕子卜德目閃凶光冷笑道:“大爺刀下從不留活口,但你小子來得太快,所以她隻受點輕傷!”


    上官慕龍仍冷冷道:“既是隻受了一點輕傷,為何此刻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黑燕子卜德惡笑道;“嘿嘿,大概嚇昏了吧!”


    上宜慕龍喝道:“你一共奸淫過多少良家婦女?”


    黑燕子卜德嘿然道:“不多,還不到一百個,較之「雪山飛狐」他老兄,大爺可算是大好人哩!”


    上官慕龍冷笑道:“你聽過「雪山飛孤」的消息沒有?”


    黑燕子卜德搖頭道:“沒有,大爺和他雖有相同的嗜好,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一直無緣識荊!”


    上官慕龍緩緩問道:“你想不想見他?”


    黑燕子卜德眼光一閃,點頭笑道:“想啊,他在哪裏?”


    上官慕龍道:“在陰府裏!”


    話出,掌亦出,突然使出一式“三多神掌”,直往他胸口按去。


    黑燕子卜德也是個精靈鬼,看見上官慕龍一直神色冷峻,知他不懷好意,故爾早就暗中警戒著,一見他肩頭微晃,疾忙一個仰身射入木門內,門內是一間廚房,他左掌往後一揮,砰然震開一扇木窗,飛身竄出一溜煙似的逃了。


    上官慕龍沒料到他逃得那樣快,待追出屋外時,業已不見他一點影子,隻得返身跳入屋中,走近床邊,撩開蚊帳一看,隻見床上躺著一個身穿內衣的少婦,酥胸微露,姿色頗為清麗,但頭發散亂,雙目緊閉,似是經過一番掙紮而後昏死過去的,當下正想轉身去取些冷水來救醒她,驀覺眼前銀光一閃,頓感左胸膛一陣刺痛,心中大驚,伸手一摸,這才發覺胸膛上已中了一支牛毛細針。變生不測,他一驚之下,順手將細針拔出,欲待出手斃敵時,床上那少婦已迅速滾入床後,翻身跳下,由床後抄起一柄長劍,搶先向他猛點過來。


    上官慕龍情知中計,心頭大怒,陡然暴吼一聲,拿起床上一個枕頭迎著少婦的劍鋒擲出,趁她閃避z際,閃步直上,吐掌如電,直往她腰肢劈去。


    攻勢凶猛,神威凜凜,好像一個拚命金剛!”


    那少婦尖叫一聲,閃身飄開五尺,順勢一劍向他左腳削落,上官慕龍不避不退,右掌箕張如爪,反抓她劍身……兩人出招均極快速,互相搶攻,鬥到二十來招,隻聽“叮”的一聲,少婦手中長劍被上官慕龍打落地上,嚇得她驚叫一聲,慌忙往廚房急逃。


    上官慕龍右足一勾,將地上的長劍勾起一把接在手中,緊接著搶步追上,一招“龍飛鳳舞”疾撩而來。


    “嘶!”一聲輕響,少婦的背部衣衫被劍鋒劃破了一道裂口,露出一塊白皙的皮膚,差點沒受傷。


    上官慕龍方待變招再攻,已被她奪門逃入廚房,當即仗劍追人,一眼瞥見她跳過窗口,心中著急,猛可長劍一揚,脫手投出,大喝道:“淫婦哪裏走!”


    “嗖!”


    長劍去勢如電,但聽窗外的少婦發出一聲慘叫,原來劍鋒已貫穿她的肩胛,勁道又將她帶出尋丈開外。


    上官慕龍正待舉步越出,驀聞暗器破空打到,趕忙跨身避到窗下,耳聽“篤!篤!


    篤!”三響,三枚金錢鏢由他頭上飛過,射入廚房木壁上。


    旋聽窗外那個黑燕子卜德敞聲大笑道:“哈哈哈,上官慕龍你今晚已成甕中之鱉,還是趕快把「大千寶鏡」拋出來,大爺們念你年輕無知,給你一個痛快就是!”


    上官慕龍蹲著不理會,遊目四顧,見廚房一旁還有一扇木窗,於是匍匐爬過去,揚掌劈出,砰然將整扇木窗震碎!


    哪知守在屋外的敢情不隻黑燕子卜德一人,正當他要騰身越窗而出之際,驀然間“咻!


    咻!咻!”,三聲銳響,立見三把飛刀接連射入,同時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大笑道:“上官慕龍,還有一道門可逃入,你不妨試試看!”


    上官慕龍聞言靈機一動,緣壁爬入剛才那少婦“睡覺”的房間,抱起一團棉被,悄悄走入大廳,躡足趨近門邊,猛然將棉被拋了出去。


    “咻!咻!咻!”


    三支喪門釘破空而到,全打在上官慕龍拋出的棉被上。


    上官慕龍趁機倒地滾出屋門外,再一個騰身飄開兩丈多遠,定睛一瞧,發覺已被四個人包圍住了。


    這四人是尹化龍,左手劍客歐陽弼,流星劍客洪風標以及剛才引誘自己來此的黑燕子卜德。


    上官慕龍一見竟都是降龍聖手手下的一幹人,心中暗驚,知已陷入他們的算計,當下力持鎮靜地冷笑一聲道:“好啊,原來是你姓尹的,我正要找你,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來了!”


    尹化龍劍眉一挑,嘿嘿笑道;“你小子找我何事?”


    上官慕龍道:“找你要「大千寶境」,同時也要你的人,因為我聽說你是降龍老賊的徒弟,這對我太重要了!”


    尹化龍仰頭大笑道:“哈哈,巧得很,我今晚的來意和你正完全一樣!”


    上官慕龍佯作不解道:“甚麽完全一樣?”


    尹化龍朗笑道:“我也要你的「大千寶鏡」,同時也要你的小命!”


    上官慕龍冷笑道:“哼,你以為我有幾個「大千寶鏡?”


    尹化能笑道:“一個,我知道沈冰雁那賤婢已將「大千寶鏡」還給你了,你還裝什麽蒜!”


    上官慕龍道:“這倒是個好消息,你倒說說看,你由沈冰雁手裏奪去的「大千寶境」,怎會又被她搶走?”


    尹化龍笑容突斂,陰惻惻地道:“你已死到臨頭,告訴你也不妨。前天下午,沈冰雁那賤婢竟請一個老叫花化裝我們聖手,騙去了我的「大千寶鏡」。嘿嘿,那賤婢雖然一時得手;但她也別想活得太久!”


    上官慕龍目光一凝,沉聲道:“沈姑娘怎麽樣了?”


    尹化龍咧嘴露出殘酷笑容道:“她師父已下令我們將她格殺勿論。”


    上官慕龍目注問道:“她師父是誰?”


    尹化龍冷笑道:“這個你別管,現在你最好乖乖把「大千寶鏡」交出來,我們念你年輕無知給你一個全屍,否則,嘿嘿……”


    上官慕龍嗤之以鼻道:“否則怎麽樣?”


    尹化龍詭笑道:“你已中了紅粉魔女的「五毒神針」,我們就是不跟你動手,半個時辰後,你也將毒發而死!”


    上官慕龍聞言不由一驚,,低頭細視,發現剛才中針的胸膛上,此刻果然已腫起一塊,並且頭也有點窒息的感覺,情知所中鋼針定然淬有劇毒,心中大驚,不禁怒吼一聲,身形一個旋轉,電閃般欺到尹化龍身前,右掌一揚,奮力向他胸腹問猛劈過去。


    尹化龍早就有了準備,隻見他挫身退一步,手中長劍迎著上官慕龍的手掌舞出一朵劍花,大笑道:“哈哈,你想早點死,大爺成全你就是!”


    上官慕龍還不想拚命,招出一半,手掌陡沉,同時身形一頓,向右橫跨半步,右腳驀地疾掃而出!”


    這一腳掃得極是漂亮,尹化龍怪叫一聲,急忙縱身跳起,但他藝承降龍聖手,身手極高,這時避招不忘攻敵,身在空中,長劍傾勢下沉,一招“回龍點珠”反點上官慕龍頭頂百合穴。


    劍鋒一落,上官慕龍卻已沒了影子。


    原來,上官慕龍自知所中毒針極為厲害,忖度若跟他們打下去,隻有毒發倒斃一途,因此無心戀戰,一腳迫開尹化龍之刹那,立即施出“九秋蓬”身法,一晃飄三丈,轉身便跑。


    哪知旁觀者清,他這意圖早已落入左手劍客歐陽弼和流星劍客洪風標的眼裏,他們未待他飄開,便已趨至近處嚴陣以待,看見他身形一動,立即雙雙撲出,雙劍齊吐,即時阻住他的去路。


    上官慕龍也防到他們會出手攔截,一見他們吐劍攻來,右足尖用力往地上一勾,踢起一片灰土,向他們麵門撒去。


    左手劍客和流星劍客均料不到他有此一著,倉卒間,都怕眼睛被土灰撒著,慌忙一齊撤劍飄退數步。


    上官慕龍騰身疾掠,一飄又是三丈,眼看已脫出包圍,驀的一片暗器迎麵打到”


    “嗤!嗤!嗤!嗤!……”


    九枚金錢鏢,宛如一朵爆開的煙花,往他全身罩了過來。


    上官慕龍大吃一驚,急忙仆倒,雙手一按地麵,往旁低躥出一丈外,抬頭一看,看清打出金錢鏢的正是黑燕子卜德,不禁心頭火起,抓起地上一顆石子,喝聲“看鏢”抖手打出。


    黑燕子卜德哈哈笑道:“鏢嗎?哈哈,你小子哪裏來的……”


    一言未畢,隻聽“啪!”的一聲,那顆石子正中他的頭額,由於力道雄猛,石子直嵌入他的頭額中,立見一縷鮮血沿著他臉上的黑巾流了下。


    隻見他雙手往頭上一蒙,身軀搖晃了幾下,隨即撲地倒下,再翻了個身子,然後雙腳一蹬,不聲不響的死了。


    上官慕龍沒想到自己隨手一顆石子竟能製敵人於死命,一時為之怔住,不覺忘了逃走,由地上慢慢站立起來。


    就在這時,尹化龍和歐陽、洪兩位劍客已一齊仗劍撲到,一片暴叱聲中,三劍齊下,猛向上官慕龍刺去。


    劍風呼呼,逼麵生寒。


    上官慕龍猛然警覺,一聲長嘯,絕學陡施,突而雙掌齊揚,右掌“福如東海”,左掌“壽比南山”,旋身疾揮而出。


    “蓬!”


    “蓬!”


    “嗤!……”


    兩聲悶響,一聲衣衫破裂聲,四條人形倏分,左手劍客歐陽弼和流星劍客洪風標手按小腹踉蹌後退,上官慕龍胸襟被尹化龍的劍鋒劃破數寸,傷及皮肉,鮮血涔涔流了出來。


    隻有尹化龍平安無事,他一見上官慕龍的胸部受傷,登時氣勢更凶,挺眉厲笑一聲,搶步再上,吐劍如虹,疾點上官慕龍咽喉!


    這一劍來勢雖快,卻無甚奇特之處,上官慕龍強忍胸口痛楚,正等移步閃避,忽覺手腳一陣麻痹,業已不聽使喚,情知針毒已在發作,不由大吃一驚。


    就在他身手這一遲滯間,尹化龍的劍鋒已送到他的喉嚨下。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上官慕龍已難逃一死,驀聽“當!”


    的一聲,尹化龍的劍身中了一顆石子,劍鋒被震開數寸,由上官慕龍頸項邊穿刺過去。


    尹化龍麵色一變,撤劍縱退數步,舉目迅掃,發現身左尋丈外赫然巍立著一位身著儒服的中年人,不由麵容一沉,開口怒喝道:“呔!你是誰?”


    那中年人麵目十分端正,一雙劍眉斜飛人發,頭戴一頂儒巾,神態瀟灑飄逸,此刻負手而立,緩緩答道:“冰潭居士沈秀山!”


    尹化龍吃了一驚,不覺退步失聲道:“啊!你是沈冰雁的父親?”


    冰潭居士沈秀山頷首道:“不錯!你剛才一直罵我女兒是賤婢,什麽意思?”


    尹化龍眼睛閃了閃,麵現一絲冷笑道:“你女兒背師投敵,自然該罵!”


    冰潭居士沈秀山劍眉微皺,側目問道:“你是說:我女兒背了叛瓊瑤仙子?”


    尹化龍點頭道:“正是,瓊瑤仙子一向疼愛她有如親生女兒,但是她卻投降敵人,因此瓊瑤仙子已下令……”


    冰潭居士沈秀山目光一寒,沉聲道:“怎樣?”


    尹化慶麵有怯色,垂下眼皮呐呐道:“沈居士如不服,何不找瓊瑤仙子交涉去?”


    沈秀山冷冷道:“聽說瓊瑤仙子已於前年奉命嫁降龍聖手,這消息可是真的?”


    尹化龍點點頭,抬目望他凝神戒備著,似乎很怕他突然發難。


    沈秀山冷然一笑道:“朱雲儀年屆不惑,不知韜晦養性,居然還妄動欲念,我女兒背離她正是明智之舉,她若敢動我女兒一根汗毛,那是她自找死路!”


    尹化龍移目瞧瞧歐陽、洪兩位劍客,見他們臉色均極蒼白,看樣子被上官慕龍一掌打得受傷不輕,已無動手之力,忖度孤掌難鳴,不敢發橫,仍淡淡道:“我已說了,沈居士如不服,可以找瓊瑤仙子交涉去!”


    冰潭居士沈秀山冷哼一聲道:“她如今住在何處?”


    尹化龍道:“在巫山神女峰上!”


    沈秀山道:“好,你回去告訴她,說我清明節那天要上山和她談談!”


    尹化龍似乎巴不得聽到這句話,聞言連忙收劍人鞘,迅疾走去屋後,抱起那個受傷昏迷的紅粉魔女,隨與兩位劍客急急落荒而逃。


    冰潭居士沈秀山隨亦舉步走到上官慕龍麵前,凝目打量兩眼,見他已臉呈紫黑,身形搖搖欲墜,當即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磁瓶,倒出一顆藥丸塞入他嘴裏,再把他扶躺於地下然後他拭去胸上的血,再拿出了一個小磁瓶,在他兩處傷口上撒上一層藥粉,最後取出一張短箋塞入他掌心之中,隨即起身掉頭走去。


    上官慕龍服下的一顆藥丸敢情是解毒聖品,隻覺得藥丸人嘴,一股香涼之氣直送腹中,刹那問,神智已然清醒不少,這時見冰潭居士救了自己後,一言不發便要走了,心中一急,努力撐起身子急叫道:“前輩且請留步,晚輩有事請教!”


    冰潭居士沈秀山恍如未聞,衣衫日飄,邁步直去,眨眼消失於月夜中。


    上官慕龍嗒然輕歎一聲,拿起手上短箋一看,登時心頭大震,脫口驚呼道:“沈冰雁!


    沈冰雁!原來是你啊!”


    原來短箋上寫著如下兩行字:“冰雁應悔偷寶鏡,碧海青天夜夜心!”


    晨曦破黑,大地漸白。


    上官慕龍體內針毒盡解,胸上劍傷亦已毫無痛楚,於是霍然跳起,走去附近一道溪水中洗了一把臉,看看村落已有人起來,當下不敢多停留,立即動身北上。


    一路無事,第三天午後過馬蘭峪,當天黃昏越長城,霧靈山已遙遙在望,上官慕龍便把自己化裝成一個荷鋤背藥箱的中年郎中,然後在長城外一聞簡陋的客店裏投宿下來。


    哪知一入客店,剛把藥箱卸下,店中一個小二立刻走上來道:“客官,您老會看病麽?”


    上官慕龍一怔,接著微笑道:“郎中不會看病,還成什麽郎中啊?”


    店小二喜道:“這就好,咱們這裏有個人病勢很沉重,昏睡十多天一直不能蘇醒,您老去瞧瞧他如何?”


    上官慕龍吃驚道:“昏睡十多天不醒,那要餓死了呀!”


    店小二道:“小的也是這樣想,誰知他硬是死不了,麵上也不見消瘦一些,真是怪得狠!”


    上官慕龍脫口道:“竟有這等事,你帶我去瞧一瞧!”


    店小二答應一聲,帶他走入客店後麵的一間藥房,推門走入,一麵說道:“這位客人因隻一直昏睡不醒,咱們老板隻好把他抬到這裏來,好在這間柴房還可以避風雨……”


    上官慕龍隨後踏入案後,俊目瞥處,發現柴堆下蜷臥著一個人,身上隻蓋著一條又破又髒的棉被,露出亂蓬蓬的頭發,情形很是可憐!


    店小二走去揭起棉被看了一眼,隨後又把它蓋上,哭喪著臉道:“您看,還會打鼾呢!”


    上官慕龍道:“你把棉被揭起來我看看!”


    店小二這:“天氣這麽冷,怎好揭起棉被?”


    上官慕龍道:“不妨,你隻管揭開來!”


    店小二稍一遲疑,便伸手把棉被整個揭開,隻蓋住他的下半身,上官慕龍一見那人的麵貌不禁大吃一驚,失聲道:“啊!是他”


    原來這個病人竟是“一朵雲”殘丐!


    店小二呆了一呆,驚問道:“怎麽,您老認識這人?”


    上官慕龍見一朵雲的醜險毫無病容,心裏有數,當下點頭道:“不錯,我曾見過這人——


    你快去燒一鍋熱水來吧!”


    店小二見他一本正經,不敢再問,當即起身匆匆出房,撓熱水去了。


    上官慕龍把柴房門關上,走到一朵雲身邊蹲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輕問道:“前輩為何到這裏來了?”


    一朵雲渾身一震,驀地翻身坐起,朝他打量片刻,不禁咧嘴笑道:“哈哈,上官慕龍,你又為何到這裏來了呢?”


    上官慕龍甚佩服他眼光的犀利,當下含笑道:“晚輩是來救家母的!”


    一朵雲微驚道:“哦!你怎知你母親被降龍聖手捉到這裏來了?”


    上官慕龍道:“沈冰雁告訴晚輩的,她原是降龍聖手派來謀奪晚輩的「大千寶鏡」的女奸細,後因故背叛了降龍聖手……”


    一朵雲目光一直,驚愕道:“那麽,她把一切告訴你了?”


    上官慕龍一呆道:“甚麽一切?”


    一朵雲微透了一口氣,接著又搖頭苦笑道:“沒什麽,她既然叛離降龍聖手,我以為她把降龍聖手的來曆告訴了你!”


    上官慕龍道:“沒有,她隻通知晚輩說,家母被老賊關禁於霧靈山,現在恐怕性命危險,教晚輩趕快來搭救前輩是否已探出降龍老賊的來曆了?”


    一朵雲搖頭道:“還沒有,不過,這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你的「九龍香玉佩」還在降龍老賊的手裏麽?”


    上官慕龍點頭道:“是的!始終沒有機會搶回來。”


    一朵雲歎息道:“你要報父仇,惟有依賴「九龍香玉佩」學成絕藝,所以你必須趕快設法把它搶回來!”


    上官慕龍道:“但望此番入山能夠如願以償,前輩如肯大力幫忙,晚輩感激不盡!”


    一朵雲搖晃著腦袋道:“抱歉,我叫花子心有餘而力不足!”


    上官慕龍驚訝道:“為甚麽?”


    一朵雲道:“半月前,我叫花子跟蹤降龍老賊一名部下進入霧靈山,哪知他們的賊窩竟是建在山腹中,隻有兩道前後洞門可入,但那兩道洞門外經常有人守在那裏,我叫花子如果腳不殘廢,或可想法子化裝混入,現在卻是一籌莫展!”


    上官慕龍追問道:“因此前輩這十多天來,都在這柴房裏睡覺麽?”


    一朵雲笑道:“白天睡覺,夜晚就去霧靈山窺伺機會,這家客店老板不知情,以為我老叫花子得了昏睡病,把我抬到這柴房來。哈,哈,整天睡在這裏沒人吵鬧,倒也舒服得很哩!”


    話剛說完,柴房外腳步聲起,旋見那個店小二提著一桶熱水推門進來,他一見“病人”


    已蘇醒過來,不覺驚啊一聲,瞪望上官慕龍問道:“好快,您客官已把他醫好了?”


    上官慕龍點頭笑道:“正是,凡是經我著手醫治的病人,沒有一次不藥到病除的!”


    店小二驚喜道:“神醫!神醫!了不起,太了不起了!”說著,放下熱水桶,一路叫嚷著跑出柴虜,大事宣傳去啦。


    一朵雲變色道:“不妙,這附近免不了有降龍老賊的耳目,他這一叫嚷出去,你還不打緊,我叫花子可棲身不得了!”


    上官慕龍起立道:“那咱們快走吧!”


    一朵雲道:“不!你仍留在這裏,今晚二更時,再到這客店後麵的一株梧桐樹下等我!”語畢,雙手一按地麵,縱身躍出了柴房。


    上官慕龍隨後跳出時,已不見了他的影子,當下折身轉入客店,迎麵便見那個店小二帶著一個瘦老人和幾個店小二疾步走來,那店小二代向那瘦老人介紹道:“老板,就是這位客官,他是神醫,了不起的神醫,一下子就把那病人醫醒了!”


    瘦老人趕上一步,含笑拱手道:“老漢馬步風,剛剛聽說神醫一頃刻間治愈那位昏睡十多天的病人,醫術如神,不勝欽佩之至!”


    上官慕龍拱手謙遜道:“老板過獎,在下不過粗通歧黃,不敢當得神醫之譽!”


    瘦老人連連拱手笑道:“客氣客氣,請問神醫貴姓大名?”


    上官慕龍道:“敝姓餘,賤名介清,此次是來關外采藥的……”


    於是神醫餘介清在臨關外的消息不脛而走,立刻就有幾個罹患絕症和惡疾的病人前來求治,上官慕龍這才慌了手腳,連忙關照馬步風說,自己遠道跋涉,疲憊得緊,須得好好休息一夜方能替人看病,故凡前來求治的,請他明早再來。


    這天晚上,二更時分,上官慕龍起床裝束停當,輕輕打開窗戶,一躥而出,走到客店後麵,果見有一株梧桐樹,但卻不見一朵雲的影子。


    正自疑惑,驀聞身後微風響動,疾忙轉身一看,一朵雲已含笑坐在自己身後,當下拱手一揖道:“前輩來了!”


    一朵雲到:“嗯,你坐下來,我有話問你!”


    上官慕龍搬過一塊石頭坐下,恭聲道:“前輩有話請說!”


    一朵雲道:“自我叫花子離開你們後,可曾發生了什麽事?”


    上官慕龍道:“一言難盡,那天我們在烈山打了一次大勝仗,降龍老賊的部下傷亡了一百多人,但毛前輩亦不幸死在降龍老賊的手裏……”


    一朵雲涼愕著道:“啊!毛前輩死了?”


    上官慕龍憮然道:“是的,第二天,二師伯含光城主接到大師伯水晶宮主人的蟠龍令,函中提及他當日敗給那個假降尤聖手,乃因先被人暗發暗器打傷之故,後於返宮途中,發現了一件秘密,說是事關我師祖「九如先生」的遺囑,故下令召集七位師弟及晚輩於元宵節赴水晶宮會商……”


    一朵雲打岔道:“等一下,他說被人用暗器打傷,那人是誰?”


    上官慕龍低頭支吾道:“不知道,不過……”


    一朵雲注目問道:“不過什麽?”


    上官慕龍看他一眼,又低頭說道:“晚輩有一句話,想冒昧請問前輩,希望前輩不要生氣才好!”


    一朵雲笑道:“你但問不妨,我叫花子的肚子雖小,可也能撐船哩!”


    上官慕龍道:“前輩是否懷疑我大師伯是降龍聖手?”


    一朵雲麵色一凝,淡笑稅:“我叫花子隻是提出一些疑同,讓你們去追究及警惕罷了,並未說過你大師伯即是降龍聖手的話。我知道了,哼!你大師伯是不是說那個暗發暗器打傷他的就是我叫花子?”、上官慕龍道:“不,我大師伯隻說打傷他的,好像是個雙腳殘度的人……”


    一朵雲冷笑道:“好厲害的一句話,嘿嘿,你想武林中雙腳殘廢的人有幾個?”


    上官慕龍道:“晚輩也不相信前輩會那樣做,不過,事實證明,前輩如懷疑我大師伯是降龍聖手,那完全錯了!”


    一朵雲“噢”了一聲,訝笑道:“你有什麽根據麽?”


    上官慕龍正色道:“是的,因為我大師伯已被降龍老賊殺死了!”


    一朵雲兩眼一直,驚詫道:“有這等奇事,他是怎麽被降龍聖手殺死的?”


    上官慕龍便將經過詳細說出,最後說道:“因此,足見那假降龍聖手當日向前輩說的話,完全是蓄意挑撥之詞,晚輩敢說一句話,我八位師伯雖非個個正派,但沒有一人會與降龍老賊有一點關係!”


    一朵雲麵上蕩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笑靨,連連點頭道:“咳,這麽看來,我叫花子的確是弄錯了!”


    上官慕龍道:“這也不能說是前輩的錯,說來說去,一句話,降龍老賊不死,天下就不能太平!”


    一朵雲道:“不錯,咱們這就去霧靈山探一探,如果情況允許,索性把他們的賊窩搗翻!”


    兩人於是起身向霧靈山趕去,一朵雲雙腳雖不能行走,但光是用兩手按地飛躍,速度之快就幾乎無法與他並肩而行!”


    行進中,上官慕龍又把沈冰雁奉命謀奪自己的“大千寶鏡”以及後來的種種經過說出,一朵雲不禁感歎道:“咳,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老弟,對於這些兒女私情,你千萬莫等閑視之,須知它是能夠毀廢一個人的一生的……”


    上官慕龍笑道:“前輩意在勸晚輩離開她麽?”


    一朵雲道:“不,我的意思是說,你現在有了馮燕燕和沈冰雁兩個姑娘纏著,這是最要命的事,最好兩個都不要!”


    上官慕龍大不以為然道:“這怎麽成?馮燕燕對晚輩一往情深,沈冰雁亦因晚輩而不惜叛離師門和降龍老賊,晚輩若不理她們,豈不要使她們傷心死了?”


    一朵雲歎道:“但你總不能兩個都要,到了後來,你勢必拋棄其中一個,於是她傷心欲絕,於是她由愛而恨,如是她可能把你害得半身不遂!”


    上官慕龍聽得膽戰心驚,惶聲道:“不會吧,哪有這麽嚴重的事?”


    一朵雲苦笑道:“我叫花子原來也不相信,但後來曾親眼看見一個朋友就是毀在他昔日情人之手,方知男女感情之事,有時竟能釀成滔天大禍!”


    上官慕龍不由沉聲道:“果真如此,晚輩索性把她們兩人都娶過來!”


    一朵雲失笑道:“二女事一夫,就像兩隻老虎搶一塊肉吃,老弟,你自信能使她們相安無事麽?”


    上官慕龍道:“能的,我會告訴她們說:要麽你們兩個好好相處,否則我兩個都不要,這樣她們就不敢胡鬧了!”


    一朵雲一呆,接著點頭大笑道:“對!哈哈,還是你們現在年輕人腦筋靈通,我叫花子當年若能想到這一點”


    上官慕龍笑道:“哦,原來前輩年輕時也有過兩個姑娘?”


    一朵雲忙道:“不,我叫花子生來雙腳殘廢,哪會有姑娘肯垂青我!”


    上官慕龍不信,笑道:“但前輩剛才說”


    一朵雲截口道:“我是說,要是我當年想到這一點,就可向那位朋友建議,教他把那兩個姑娘都娶過來!”


    上官慕龍心知他扯謊,但因自己上次已答應不過問的他的來厲,故不便再追問下去,當下把話題轉到降龍聖手的身上,說道:“奇怪,晚輩與降龍老賊並無私仇,他為何要把家母捉來了?”


    一朵雲道;“這很簡單,因為他要你的「大千寶鏡」!”


    兩人一麵趕路一麵說話,不覺間,業已抵達霧靈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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