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的手術室門口,兩個人相互說著關於彼此的一些事情,不會有別人知道他們在聊什麽,偶爾路過的幾個護士,還以為那是對男才女貌的小情侶呢。


    當然,劉辰並不會對甄善美有任何過分的舉動,在他心裏,這個女孩純潔得就像是一朵剛剛盛開的白玉蘭,潔白無瑕,神聖不可侵犯。


    而在甄善美心裏,劉辰讓她第一次有了少女般的夢想,就像是紫霞仙子心中的那個踩著七色雲彩的蓋世英雄。然而自己還隻是個學生,離這種朦朧不清的幻想太遙遠,想到這,她心裏泛起一陣酸酸的味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她覺得有些尷尬,馬上從腦海裏拿出一道微積分來抵消一下自己內心的罪惡感。


    兩人就這樣各自想著內心的小九九,偶爾會相視一笑。


    劉辰忽然想起了剛剛在病房的那一幕,試探性地問道:“小美,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些私人問題?”


    “當然可以啊。”甄善美眨著眼睛回答道。


    劉辰直了直身子,想了一下問道:“你姓甄,你爸爸姓關,你是跟媽媽姓的嗎?”


    原以為這個問題會讓甄善美感到有些冒犯,但她卻並不避諱什麽,解釋道:“這個爸爸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的親生父親姓甄,我跟我媽媽是被爸爸趕出家門後來到這裏組成新的家庭的。”甄善美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一般女孩聊到自己不幸的家世那種悲傷的感覺,反而覺得逃離原來的家庭是一種幸運,一種解脫,她的眼神裏透露著對現在這個家庭的熱愛。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劉辰帶著歉意說道。


    甄善美笑了笑:“沒事兒。”


    從甄善美自己的講述中,劉辰聽到了一個充滿悲傷和愛的故事。


    那是十年前的事。


    甄善美的親生父親叫甄明,是個嗜賭成性嗜酒成性還喜歡家暴的混混,敗掉了一百多萬家產,甄善美的媽媽林惠美好心勸他收手,夫妻倆重新創過,但換來的卻是一頓又一頓的家暴,幾乎每天晚上,家裏都會傳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和玻璃摔碎的刺耳聲,甄善美則躲在房間裏瑟瑟發抖。


    麵對父親的無止盡的家暴,甄善美從小就變得非常內心和膽小,雖然她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但卻毫無自信,父親的責罵成了她每天放學回家必須承受的一個日常。


    甄善美和媽媽多次向鄰居求救,但是迫於她爸爸是個地痞流氓,周圍鄰居沒人敢得罪他,都躲得遠遠的,免得殃及自己。甄善美和她媽媽的生活中充滿了暴力和絕望,難道這輩子就這樣了嗎?母女倆常常抱在一起痛哭。


    終於有一天,最壞的事也是最好的事發生了,她們母女倆的命運從此改變。


    甄善美的父親帶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年輕女孩回到了家裏,並把甄善美她們母女趕出了家。母女倆就這樣被無情地趕出了家門,她們身上沒有錢,沒有換洗的衣服,沒有可以維持生活的一切,但她們倆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的感覺。


    雖然沒有任何東西,但她們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地遭到一頓毒打,終於離開了魔窟了。接下去的路該怎麽走?林惠美帶著才八歲的女兒,站在寒風凜冽的夜空下,看著來來往往幸福的家庭,內心感到無比的心酸。


    林惠美本想帶著女兒回娘家,但是又來一想,甄明到時候一定會去自己娘家要人的,如果再回到他身邊,一定會遭遇更慘烈的家暴,而且還會連累自己年邁的父母,林惠美一狠心,決定帶著女兒離開這裏。


    林惠美帶著女兒一路乞討,不知不覺從寧州縣來到了江下市,並在東義村遇到了現在的丈夫關少青。當時關少青正在門口生爐子,看到凍得瑟瑟發抖的這對母女倆,趕緊把她們帶進屋裏,給她們熱飯吃。對於嚐盡了人情冷暖的林惠美,突然遇到了這麽熱心幫助她們的人,憋了太久的委屈終於忍不住一下子全都釋放出來了,眼淚像是開了閘似的流個不停,關少青也被這一幕嚇呆了。


    關少青忙詢問情況,林惠美含著淚訴說了自己的悲慘遭遇,這讓一向堅強的關少青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他憤憤道:“簡直就是畜生,你們為什麽不報警?”


    林惠美無奈地哼了一聲:“都試過了,沒用的,這種家庭矛盾他們不管,得到的還不是更猛烈的家暴,唉,可是苦了小美這麽乖的女兒啊。”


    一旁的女孩邊給媽媽擦眼淚邊安慰她別哭,讓兩個大人看了更是心疼。


    填飽肚子,也不能再繼續麻煩人家了,林惠美起身拉起女兒的手,對關少青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謝道:“謝謝大哥對我們的招待,我們該走了,謝謝你了!”


    “謝謝大伯!”


    說完母女倆就轉身走出門外,關少青心頭一熱,這外麵天寒地凍的,她們還能去哪裏呀,實在放心不下,追了出去問道:“等一下,你們打算去哪裏?”


    林惠美回頭道:“天下那麽大,總有可以去的地方。”


    寒風吹來,吹亂了她的發絲,遮住了她那飽含淚水的雙眸,小女孩在那裏凍得嘴巴不停地噝著,關少青站在爐子旁,瞥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家,猶豫了好久才說出口:“孩子那麽小,可受不了凍。”


    林惠美看了眼女兒,咬著嘴唇沒說話。


    “如果不嫌棄,今晚就先住這裏,你們睡床,我打個地鋪,等明兒天氣暖和些再說,怎麽樣?”


    雖然林惠美是個美女,可關少青也是儀表堂堂、一臉正氣,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隻是想讓這對可憐的母女少受些苦。他等待著林惠美肯定的答複。


    林惠美抬起頭,撥了下淩亂的頭發,不停地眨著煙,生怕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冷靜下來想想,確實自己還有哪裏可去呢?身無分文住不了賓館,自己可以將就,可女兒才那麽小,跟著自己受苦,她實在不忍心,看了看不遠處的關少青,點點頭:“那就麻煩大哥了。”


    關少青終於放下心來,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不過後來林惠美堅持自己和女兒打地鋪睡,關少青拗不過,隻好把地鋪墊得厚厚的,讓她們母女倆睡安心地睡在地鋪上。


    林惠美也從關少青的口子得知,原來他也是個可憐之人,兒子出生不久便失蹤了,妻子從此一病不起,也在八年後去世了。關少青萬分難過,認為自己對不起兒子和妻子,所以一直沒有再組家庭,自己一個人一過就是十年。


    同是天涯淪落人,關少青和林惠美也因此對彼此深感同情和慰藉。


    第二天,天氣轉晴,陽光明媚,關少青早早起來給她們母女倆做好了早餐,然後在門口砍柴。


    突然屋裏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小美,你怎麽了?小美!救命啊,關大哥!”


    關少青放下斧子箭步衝回屋裏,隻見躺地鋪上的甄善美眼睛緊閉著,嘴上不停地呢喃著,一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不好了,小美發高燒了,得趕緊送醫院掛鹽水。”


    他在林惠美的幫助下把甄善美背起,衝出門往兩公裏外的診所跑去,林惠美緊緊跟在後麵。甄善美滾燙的臉趴在關少青的肩上,透過厚厚的衣服都可以感覺到她火熱的溫度,關少青等不及去借車子了,加快腳步跑去診所。大冬天裏,關少青跑出了一身汗,氣喘籲籲地終於到了診所,裏麵隻有一個中年女醫生,還沒穿上白大褂,也是剛剛來到診所的。


    她看到關少青急匆匆地跑來,趕緊上前把女孩平放在病床上,拿起體溫計給她量了體溫,竟然有39度!這可把關少青嚇壞了,後麵跟來的林惠美也是一臉驚恐,這麽小的孩子發高燒,擔心會不會影響到身體,尤其是大腦。


    醫生勸說道:“別擔心,應該還不至於影響大腦,但需要立刻打針輸液,後續還要做好休養工作,好好補補營養。”


    聽了醫生的話,關少青和林惠美長長地舒了口氣:“孩子沒事就好。”


    在輸液過程中,甄善美慢慢地蘇醒過來,林惠美在一旁向女兒道歉:“小美,媽媽對不起你,讓你跟著我受苦了,媽媽對不起你。”說著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懂事的甄善美依然在安慰媽媽:“別這麽說,和媽媽在一起,就是我最想要的幸福,您別哭了。”


    林惠美既感動又心疼,抹著眼淚使勁地點頭答應:“小美真乖,媽媽不哭了,啊。”


    眼看著這對母女無處可去,孩子又生了病,關少青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額,那個,我有一個建議,不知你是否同意,就是你們母女倆先住下來,小美這孩子現在不能再在外麵受凍挨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本就無處可去,林惠美就算再倔強也不得不麵對現實,孩子的身體最重要,現在也隻有關大哥願意幫助她們母女倆,林惠美點頭道:“好吧,那就麻煩關大哥了。”


    關少青忙回答道:“不麻煩不麻煩。”


    輸完液打完針,配了一些退燒藥,兩人把甄善美帶回家裏去休養,關少青還去買了很多補品來給甄善美補身子,當然也少不了林惠美的,她一個弱女子在外麵漂泊,身體也難免遭受折磨。


    後來等甄善美的身體好了,關少青也沒讓她們離開。時間久了,林惠美對於關少青的感激慢慢地也變成了愛意,她曾生活在一段水深火熱的婚姻之中,抱怨著老天爺對她的不公,可是現在她卻發現,老天爺待她也不薄,有一個懂事漂亮的女兒,也遇到了像關少青這樣的好男人,她對未來的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過了十年的孤獨生活,沒想到年紀大了身邊還有人陪伴,關少青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默寡言,他對林惠美和甄善美百般地疼愛,他相信這是老天對他格外開恩,能再一次把幸福帶到他的身邊。


    兩個曾對生活失去希望的人,給予了彼此無盡的愛和希望,一家三口終於又一次得到了幸福的眷顧。


    說起自己一家人奇妙的緣分,甄善美充滿感慨和感激,劉辰可以在她的臉上看見溢出來的幸福,打心眼裏祝福這一家人,人間自有真情在,不羨鴛鴦不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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