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照我的話去做罷。”謝慧齊笑歎了一聲,帶有幾許自嘲。


    什麽事情皆是說來容易做來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她亦如此,哪怕她也不是良善之輩,可就是難免顯得假惺惺,她也不是趕盡殺絕之人——不過,也不會因此顯得她慈悲幾分就是,父子若是相互殘殺,誰疼誰知道,怎麽說都不是她這外人來疼。


    “是。”主母下了令,下麵的人自然隻有聽從的份。


    **


    齊璞先於他父親回來,他一回來就去找母親請安,他也是聽到了溫敏來府的消息,但沒料一見母親的麵,就被他母親拿著他父親的馬鞭狠狠抽了幾鞭。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齊小國公爺當場就怒了,“你作甚?”


    說著還拿臂去擋,被抽了兩鞭疼得狠了,急了就抓住了鞭子,還不敢用力扯,怕把她帶到地上,嘴裏氣急敗壞地道,“你又是瞧我哪兒不順眼了?”


    “叫你招事!”謝慧齊用力一扯,沒扯出鞭子,柳眉冷橫。


    “嗬,”齊璞氣笑,“你說那郡主的事?嗬,嗬嗬,那叫我招事?你聽誰說的是我招的事!”


    他怒吼,謝慧齊卻還是用力扯回鞭子,又抽了他一記,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喘了兩口氣,順過氣來道,“讓你長點記性,下次多個心眼。”


    “我哪能知道那種場合會出現那種瘋姑娘?”齊璞捂著手臂嘶嘶出聲,但見她一臉的不高興,他的反骨反而下去了,口氣也好了些,“行了,這等事你氣什麽?我下次注意就是。”


    謝慧齊見他坐過來,也不像惱了她打了他的樣子,不由輕歎了口氣,道,“林家姑娘知道這事嗎?”


    “知道。”齊璞點頭,瞧她一臉的暗沉,又補了一句,“你別擔心了,她是個心裏有主意的,隻是咱們的親事雖說你們已經為我們作了主,但這婚還未訂,她插手也於她名聲有礙,是我不讓她管的。”


    “我看那郡主是鐵了心想嫁你了。”謝慧齊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溫水喝了兩口,淡道。


    這等事但凡齊璞起了點心思,許還會被演變成為郡主的敢愛敢恨,郎有情妾有意的,家人若是不同意或阻攔,還會成棒打鴛鴦的罪人。


    無論後世當今,都多的是搶了別人的還敢美名加身道委屈的事情。


    謝慧齊醜話說在前頭,她是不可能允許大兒身上出現這種事的,哪怕是中計也不能。


    她丈夫和她從小對他給予了三兒和小兒沒有的東西,相對應的,齊璞就得承擔他的責任。


    他不能跟靈王府有任何瓜葛。


    靈王妃年輕時候也是韓芸的跟班之一。


    “這事我真管不著,”齊璞見她臉色不好,也甚是無奈,“她是靈王府的郡主,不是我家的家奴,可任我打殺教訓。”


    “嗯,長個心眼罷,”謝慧齊倚在了椅背上閉了閉眼,“別給人留機會。”


    “唉,知道了。”見打人的比被打的還不高興,還得他哄,齊璞也是服氣了,湊過頭去拍了拍她的手,“你就別操心這些事了,你一說我心裏就有數了。”


    “嗯。”謝慧齊淡淡地應了一聲。


    “林玲那,”齊璞想了想道,“還是您給出去透個底吧,訂婚的日子不好提前,還是按明年春末訂,但您出去跟人張了口,說您是鐵了心要訂她當長媳的,隻等明年訂婚成親,有你的貴口尊言,她這身份也就明了了,許多事她也方便些了。”


    “她答應?”謝慧齊張了眼。


    “她求之不得。”齊璞笑了,彈了下她的鼻子,笑著調侃,“我媳婦可比你有殺氣多了。”


    謝慧齊不由哼笑了一聲,此時她臉色也柔和了下來,“回院換身衣裳罷,等會過來,你阿父也快回來了。”


    齊璞點頭起身,走到門邊又回過頭來,甚是委屈地道,“你打得我太疼了。”


    謝慧齊朝他頭疼地揮了揮手,“還不快滾!”


    齊璞笑著搖搖頭,這次未再多說就走了。


    說起來,他甚至比他父親還要縱著他母親。


    **


    這日齊君昀帶了謝由去了宮中,謝由回來後,懨懨地盤於謝慧齊的腳前靠著她的椅腳坐著,謝慧齊拿眼睛去看國公爺,齊君昀便朝她道,“沒許他動,跟我在禦書房裏呆了半天。”


    謝由很不習慣半天都一動不動。


    謝慧齊好笑,低頭問小猴子,“明日還去不去了?”


    小猴子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又無精打采地朝齊君昀看去。


    見公猴子嘴角勾起,似是嘲弄,他朝母猴子繼續無精打采地點了下頭,隨後雙眼無神地盯著地磚。


    “我激了靈王明日上午來。”看來還是要去,她丈夫對他的吸引力可能勝過山林中所有加起來讓他可以溫飽的兔子,謝慧齊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對丈夫道,“靈王回了信,說來。”


    “嗯。”


    “今日韓芸也跟著靈王妃來了。”謝慧齊微笑道。


    見妻子笑靨如花,笑得過於燦爛以至其笑有了深意,齊君昀也是挑了挑眉,“夫人言下之意是?”


    “她依舊動人,”謝慧齊想了想,想起白日韓芸盯著她的那雙過於明亮,還帶著幾許妖豔的眼,便補道,“還尤勝當初三分。”


    “嗬……”齊君昀哼笑了出來,“不難以為。”


    見她聞言挑眉,他好笑道,“她若是醜陋,你當羅通是為何神魂顛倒?”


    倒也是。


    “她會想辦法也見一見你的。”


    齊君昀聞言輕笑出聲,他本是淡泊從容內斂之人,很少這般笑得輕快又暢快過,這一笑笑得連垂著頭蔫蔫坐著的謝由也抬起了頭,怔怔地看著他,就如像看見了陽光拔開了厚厚的烏雲那一刻綻放出來光輝,耀眼得讓人眼前隻剩一片金黃。


    而謝慧齊被他笑得莫名尷尬,覺著厚了很很多年的老臉皮都有些發燙了。


    “夫人無需擔心這個,我不是你大兒,別人投懷送抱還不自知。”齊國公嘴角勾著,眼裏全是調侃,一臉的似笑非笑看著國公夫人。


    這時齊璞剛好一腳進門,聽到這句話,眼睛都睜大了。


    在背後這般說道兒子的不是,他阿父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


    當晚父子倆又吵了一架,不過還是齊璞在那憤憤不平,當父親的國公爺還是好整以暇地喝著清茶看著他。


    等齊望兩兄弟也回來了,齊奚也帶著皇帝回來蹭飯了,事情就演變成小國公爺跟齊小公子要打架了。


    齊小公子沒他大哥那樣在乎母親,不出事的時候在他心裏無所不能的父親是要比母親重要得多的,一聽他大哥老說道他阿父的不是,站起來就跟他大兄宣戰。


    “你不要老說阿父,有種你衝我來!”齊小公子戰意衝天。


    齊小國公聽了冷笑了數聲,慢條斯理地扯出了扇子打手,挑眉長“哦?”了一聲,隨即就應戰站起。


    齊小公子已經氣得拿鼻孔看他了。


    國公夫人早看厭了這種戲碼,招呼著國公爺定賭局,賭小兒子能走幾招,走三招就三兩銀子,走五招就五兩,要是三招五招都不能,那銀子就充公。


    平哀帝也跟著下了把賭注,他賭了六招,賠了六兩。


    賭三招的國公夫人把賭三招的女兒,五招的國公爺,還有六招的皇帝的銀子都贏在了囊中,架一打完,她就把銀子收了回來,對爭氣的大兒道,“娘先存著,回頭給你媳婦。”


    齊小國公府這才真正樂嗬起來,用膳的時候也坐她身邊,還給她布菜。


    **


    靈王第二日就如約而至,這一次靈王進門後就進了前堂,齊君昀是在前堂的廊下接應了他。


    “齊國公……”靈王遙遙而來,未上台階就雙手相揖拱起。


    “靈王爺。”齊君昀也回了一禮。


    靈王已年逾五旬,也是一介白麵無須之人,隻是因這些年的過於沉迷酒色腳步虛浮,眼睛臉孔皆浮腫,妻子要見他,齊君昀便也昨日就令了自己的人去跟靈王打過招呼。


    看靈王神色,齊君昀大概也能猜出靈王可能不如靈王妃那樣蠻勇,敢於把身家性命交予一時意氣。


    靈王上了台階後氣有點喘,見著玉樹臨風,尊貴尤勝當年的齊國公,他大笑了起來,上前就道,“還是不如你啊,本王就未有及過於你的時候。”


    靈王當年也是跟他比過的,隻是在王公貴族當中靈王還不如悟王,中王及陽王這四王在定始帝麵前得寵,更是別談企及他了,齊君昀在成親後也就很少與被閑置著也不上朝的靈王見麵了,更別論來往。


    “上了點年紀了。”齊君昀看了眼還有點喘氣的靈王道,領著他往裏走。


    “是,是,可不是。”靈王摸著圓肚子笑。


    他進門來,下人一奉上茶,悉數全退下後,他就開門見山地對齊君昀道,“你和你夫人叫我來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齊哥你給我句話,不理會我那混帳婆娘,但我們家敏兒真沒進你們家門的福氣?”


    齊君昀看向他。


    “真沒?”靈王很認真,那雙浮腫的眼睛也因這份認真變得正氣了些起來,“我家那小閨女是真心歡喜你家小國公爺的,你也知道她這種姑娘家一旦歡喜一個人,是什麽事都可以為她歡喜的人做的,而我嘛,也素來疼愛她,她若是嫁成了她中意的人,我也定會為她的夫家有一份力出一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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