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高興,周容浚還更不高興,冷著臉坐在那,都不稀罕看她一眼。


    柳貞吉看他那酷臉,是不知笑才好還是氣還好,緩了一陣,沒好氣地道,“要真吵架啊?”


    這時間都倒過去了,這太子爺哪還像太子爺啊,連以前的獅王都不如。


    “你不高興什麽?”見他還不答理,太子妃覺得不能跟他一般見識,挨過身去問他。


    太子看著手,不語。


    柳貞吉冷靜下來,細想了一下,覺得她這些天沒哪件事做得他不喜歡的,更說了,做錯了,他也不可能怪罪她,他早些年就已經有了包容她的覺悟,出了岔子也不可能怪她,隻會大包大攬雲淡風輕,想來,也就剛才才不對勁來著……


    她把剛才說的話想了一下,越想,臉色越不對勁。


    誇別人了,他不高興了?


    要不要這麽幼稚?


    太子妃又挨過去,“我說,太子夫君,咱能不這麽小心眼不?章家一家老少爺們可都是你臣子。”


    “哼。”太子被指出,也沒絲毫不好意思,還冷哼了一聲。


    臣子又如何?要得她這眉毛色舞地誇嗎?


    見他臉色還不對,這次太子妃是真真哭笑不得了。


    末了,俯小做低撒了幾句嬌,又不著痕跡地拍了陣馬屁,還是不見他臉色轉緩,太子妃差點摔茶杯。


    一大男人了,兒子都成小當家的了,還鬧這小脾氣,傳出去,丟死人了。


    **


    當晚太子妃還是犧牲色*相哄了半天,太子早上醒來也就沒事人一般了,她也就當這事過去了。


    但太子當天下午就見了章起居郎,很淡定地告訴章起居郎回朝廷當牆壁的事沒門。


    章起居郎還沒來得及潸然淚下,跪下抱著太子腿問為什麽,太子長腿一伸,走了。


    章起居郎也就沒能重操舊業,隻能屈就於太傅之位,先當起了皇太孫的老師來。


    這年十月過後,皇宮內外,全國上下,都難得的平順。


    連跟西域的仗,都打得意外的順。


    西域因帶兵首領歸順周朝,路上的阻礙不多,很快朝王都攻進。


    西域的戰事,看來是不用打多久了。


    這也是大勢所趨,這十來年,周朝與周邊國家的發展截然兩樣,周朝風調雨順十來年,周帝囤兵養兵,國庫充盈,反之周邊的幾個國家,內亂不定,皇帝奢*淫,賦稅成年成倍地增加,百姓日子不好過,這幾年裏,逃往周朝的他國百姓不知凡幾。


    倒是前麵攻打的屈奴,因為屈奴王為國當過質子,回國之後,從不斷騷擾周朝中得了好處,百姓對他的向心力強,所以攻打下來後,民心不好收拾。


    但西域就沒這個問題,西域貴族日子向來過得奢華,底下百姓卻被壓榨得民不聊生,衣不蔽體,周朝軍隊打過去,也不要他們性命,投降的士兵還能每人領兩擔米,所以西域盡管地大,周朝士兵橫掃過去也沒花太長時間。


    戰事順利,頻頻收到捷報的太子格外的和善,連連在幾次朝會上,表揚了下這幾個月間,表現出色的官員,沒少給他們賞吃的賞用的,銀子也沒少給。


    但,這時候快到年底了。


    十一月,是朝廷要清理這一年稅賦的時候了。


    各州的稅銀都要往上報了,皇帝派的幾個刺史都要下地方了。


    明明隻不過才十月一初,戶部就忙得腳打跌。


    開王剛從兵部那邊忙完,就又輪到戶部,有天半夜半死不活回去,躺他王妃腿上,被他那小王妃從他頭上揪出了一根白頭發,可把開王妃可心疼壞了。


    這還沒到及冠之年,就累成這樣了,這王爺真不人當的。


    太子現在善於用人,忙過最初那段,把人都用上後,現在就沒那麽忙了,他現在的日常隻管挑刺。


    這時,太平了沒多久的太子妃也忙了起來,準備過年的事。


    周文帝最近愛找皇太孫過去陪他,她往日還會去陪一會,現在也沒那個空閑了,隻讓小女兒也跟著她兄長去。


    不管皇帝教裕渝什麽,她也可學一學。


    不過隻可惜辰安小郡主對她皇祖父所說的那些江山社稷不感興趣,反倒對手中的繡架框子感興趣些。


    **


    周辰安最近交了個小夥伴,是章起居郎章延息的小兒子。


    那小公子叫章經述,是個小書呆。


    辰安小郡主繡花的時候,他能在一邊呆呆看一天的書,也不帶看辰安小郡主一眼的。


    辰安卻覺他挺有意思的,她偶爾會叫他一起吃點心,還能得他一句多謝,和不緊不慢起身的一個長揖到底。


    周裕渝覺得妹妹喜歡,就讓章太傅帶他兒子一起兒進宮來。


    章太傅教他念書,小兒子陪他妹妹一塊“玩”,各得其所。


    皇太孫僅把小書呆當是妹妹的玩伴。


    但賈家的人卻不這般想。


    賈家之前被太子敲打,賈太師歇了想進內閣的心,這一次,見皇太孫頻頻傳章家的小子進宮,而不是叫他的表哥賈寬進宮,賈太師怒火叢生,把柳貞雯叫去,狠狠甩了一頓。


    更是放了狠話,說柳貞雯仗著太子妃妹妹在賈家耍狠沒關係,但別鼠目寸光,全為他人作嫁裳。


    在賈太師眼裏,要親近皇太孫辰安小郡主這兩個,也應該是他這五兒媳的兩個兒子的事,他們家的還沒這麽勤快進宮,輪得到別人?


    章家的風頭難道還不夠嗎?


    賈太師對著柳貞雯發了爽,在賈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柳貞雯日子也難過了起來。


    賈文彪這次倒是真心想護著她,但也是有心無力,賈太師那一通罵,全府盡知,他事先也不知道,沒也攔住,妻子這當家夫人的麵子還是被落了下來,還落了個光。


    這事,沒一會通過探子的嘴,也傳進了宮裏。


    柳貞吉知道後,好一會都忘了說話。


    兒子他們哪是不與表哥親,隻是賈寬要走的路還沒定,不好老進宮,要不成,就成侍讀了。


    章家那小書呆,再看段時間,就應該是侍讀無遺了。


    這哪是能比的。


    先前太子看在她的麵子上,找來了賈太師,借話敲打了一陣,這才老實。


    可那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太子才這會大費周張為個沒什麽大用的臣子這麽迂回。


    這次賈家發難,也不想想,後果是什麽。


    柳貞吉在宮裏等了兩天,也沒等到她姐姐來。


    一想,也就知道依她姐姐的性子,這等事是決計不會來找她的。


    被公爹公然落了麵子,她再厲害,在府中的日子不好過,柳貞吉想了想,還是決定插個手,讓人去傳令,叫柳貞雯進宮。


    **


    太子妃的姐姐被其公爹在家中公然落了臉麵,太子妃臉上也不好看,這事越傳越大,賈家才知道心慌。


    太子妃傳柳貞雯進宮,賈家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賈太師叫了賈文彪去,苦笑著跟兒子說了軟話,說那天他氣得太狠,忘了收斂脾氣。


    賈文彪也是無奈,一個是爹,一個是妻,這時候幫哪邊說話都不對。


    末了,他對賈太師道,“孩兒不是與您說過,太子妃不是沒想過讓大郎去當太子伴讀,隻是大郎以後要走什麽路還不確定,太子妃之前不就為大郎找來了韋先生他們,先生們教了小幾個月了,都尚不確定大郎擅長哪一塊……”


    三個有名的大儒,隻為教他一個兒子,賈文彪已經夠滿意的了。


    太子妃那是把他兒子當以後她兒子的左臂右膀在培養啊,他爹怎生這般糊塗?


    “而且,太子也說過,等到明年,京官考課一過,就會外派我去曆練,到時候,大郎身為我的長子,豈能不跟著我去?”要是當了伴讀,這就離不了京了。


    這對大郎的以後,有害無益。


    賈太師一聽,一臉頹然,“我當時沒想到,被章家氣著了。”


    這兩年,哪怕太子進宮了,章家也還是處處壓他一頭,他著實氣不過啊。


    他們家好歹也沾點皇親國戚的邊,憑什麽,什麽好處都是他們章家得,而不是他們賈家?


    “你跟你媳婦,說幾句好話吧,別讓她記怪……咱們家,畢竟,這些年,我們家也好,你也好,對她不薄。”甚至都讓她越過那麽多的妯娌掌了家。


    “唉,孩兒知道。”


    隻是這事都鬧到太子妃耳朵裏去了,哪是能善了的。


    賈文彪歎氣,賈太師也緊緊皺著眉,有些不甘心地道,“這何嚐怪得了我們家,她那個意思,明明是想把安儀小郡主定給章家,我可聽說了,章延息那小兒子,前個兒晚上還夜歇內宮。”


    “有此事?”賈文彪訝異。


    “可不是就有此事,若不然,你當你爹氣什麽?”


    賈文彪真真是訝異,回頭回去,跟柳貞雯說了。


    柳貞雯卻不為所動,淡淡道,“就算夜歇又如何?肯定有夜歇的原因。”


    她妹妹,難道還不知道影響,隨隨便便留人夜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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