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都不是吃素的,成功的等著穩固,失敗的等著翻盤,誰都想成為人上人。


    所以隻要人活著,就少了不爭鬥。


    柳貞吉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道,“我現在好想去西北了。”


    “嗯?”


    柳貞吉指指頭,“去西北,沒有踩我們頭上,我就可以好好當作威作福的王妃了。”


    不像在京中,禁在宮裏的皇子還可以踩他們一腳,臣子也可以分分鍾把他們玩得團團轉,她一個狂霸跩王爺的王妃,怎麽找都不怎麽找得著人生贏家的感覺。


    看來,隻能去西北找了。


    周容浚嘴角翹了起來,“你想如何作威作福?”


    她現在想作威作福,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我膽小。”柳王妃覺得這等時候,她還是乖乖裝孫子的好。


    得罪人的事,還是交給他們王爺吧。


    **


    柳王妃說自己膽小,周容浚也沒從她臉上看出害怕來。


    她說的話,周容浚很少有當真的,隻願意信那些他殺人她遞刀子的話,一個是他喜歡聽,二來,他確實覺得她說得出,也是做得到。


    她倒是真不會怕什麽,看著膽小,但就算天塌下來了,她忽悠他頂上後,一看沒危險,就會爬到他肩上去捅破天——她做不到的事情從不去做,做得到的,一擊必中。


    比誰都要識時務。


    周容浚也是知道,他們之間一吵起架,沒她不管不顧的低頭,他們也不可能和好得那麽快。


    他不可能低頭,而她是一個好像隻要她喜歡他,她就很願意,心甘情願為他多付出一點的人。


    他喜歡她這樣。


    所以怎麽可能留她與皇後那樣翻臉就不認的女人長期相處,要是把壞處都學了去,他能活活被氣死。


    王妃給他穿好了王袍,又陪他用了早膳,抱著女兒牽著兒子送了他到門口,所以西北王出了王府,急馬進宮上朝的時候,神情悠悠,看不出又被廢太子背後捅刀子了。


    到了正宮門口,宮裏不許策馬行轎,周容浚翻身下馬的時候,一水溜的官員正從轎中出來。


    見到他,皆抬手彎腰揖禮,“見過西北王。”


    周容浚掃這些人一眼,一一頷首,提步往宮內走去,身後兩個護衛緊跟著。


    守著門的禁衛軍都統與內務處的公公,忙上前與他行禮——再次視而不見他身後兩個帶刀侍衛腰間的刀。


    朝臣不少道西北王好日子到頭,隻有禁衛軍與內務府的人知道,隻要西北王還有帶帶刀侍衛進宮的一天,他還是皇帝心中最看重的那個皇子。


    皇帝要是真不喜歡一個皇子,他絕不會允許那個兒子帶著刀進宮。


    “王爺……”周容浚來得不早不晚,離太和殿開大門還要小半柱香的時辰,一過上太和殿的正和橋,就聽內閣的裘閣老朝他打揖。


    這裘閣老,七大族中居中的裘家當家人,以往周容浚也就與他點個頭,入居德宮的這些日子,他觀察著這些閣老,這些閣老,何嚐不是在打量他,而這裘閣老,是個每次與他見禮都動作快的人,這次更是守要了橋門邊與他見禮,周容浚嘴角不禁微微一翹。


    他還是喜歡這些閣老一些,哪怕他們個個老狐狸,可都是聰明人,每個都知道見機行事,比那些摸不清狀況,糊裏糊塗就死掉的人要討他喜歡得多了。


    “裘閣老。”周容浚不像以往叫頷首,這次也叫了人一聲。


    “王爺……”裘閣老一愣,隨即笑了出來,跟在了慢騰騰走向殿階處的周容浚身邊。


    太和殿殿階台一共一百二十階,夠他們說幾句話的。


    “今天天氣不錯,王爺您看,天那邊已經染了紅霞了。”裘閣老熱情地指著東邊讓周容浚看。


    周容浚看了一眼,“嗯”了一聲。


    “是個好日子啊。”裘閣老感慨,又道,“不知王爺今天是不是還是很忙?”


    “嗯……”周容浚嘴角又翹起了點。


    “王爺有好幾天沒來居德宮了,老臣這幾天沒見您坐在那,還怪不習慣的。”裘閣老嗬嗬笑。


    周容浚笑而不語。


    見他不搭話,裘閣老再接再厲,道,“不知王爺這兩天有沒有空?”


    周容浚看他一眼,裘閣老便立馬道,“老臣家中的那幾棵老梅樹開了,想約三五幾人行詩作畫,不知老臣有沒有那個榮幸,能邀王爺光臨寒舍?”


    “好。”周容浚點了頭,沒拒絕。


    他出了聲,還應了好,裘閣老一時不信,隨即笑了起來,揖禮道,“多謝王爺。”


    周容浚沒吭聲,背著手,繼續一步步不急不慢地上太和殿。


    他上去的時候,已經有幾個重臣站在前頭了,見到他來,皆彎腰揖禮,讓著讓他走在了最前頭。


    裘閣老站在了其中一人的前麵。


    他身後是與他交好的劉家劉閣老,看到後麵無人來,悄悄拉了下裘閣老的衣裳,輕聲道,“邀好了?”


    裘閣老不著痕跡地點了下頭,身後的劉閣老聽了鬆了口氣,心中暗自盤算去了,裘閣老也是心中在思忖賞梅那日之事——如果烏,蘭兩家被換下,取代他們上位時的那兩大家,其中有一家能不能是與他有姻親的朱家?


    朱家是幾大家中難得與李家沒有姻親關係的家族,想來這個入得了王爺的眼。


    就是不知道朱家那個小姐,能不能入得了王爺的眼了——他是見過妻子那外孫侄女,長得不如獅王妃般美,但也是個漂亮人兒,是另一種豔色。


    **


    太子的事,果然有要在散朝的時候提起。


    見那提起此事的京中九品芝麻官,周文帝訝異,“順天府的人什麽時候這麽清楚知道皇宮裏的事了?朕都還沒聽明白的事,你倒比朕還要清楚幾分?”


    周文帝哪是個好相與的,他當皇帝還沒二十年,現在,軍權全部在他手中,盡管西北的軍權給了他兒子西北王,但那軍權也還是在皇家人的手裏,先皇在世時的後期大病,臥病在床,死前三年沒上過一日朝,朝政被七大族聯合九大族把持,也是他從七族九家中殺出了一條路出來,奪回了朝政大權,現在,七族九家推出來的李相還是沒鬥過他,被壓了下去,在朝的隻要是七族九家出來的人,都不想在這當口惹他的諱,倒黴鬼被唆使出來說了話,聽到周文帝的話,才知道惶恐。


    “查查。”周文帝朝下麵的戶公公淡道。


    “奴婢知道了。”戶公公陰森森地道,那沒有生氣的眼珠子隻一轉,門口的內侍就壓了那個不斷喊萬歲的人的口,隨之拖了人下去。


    “此時正值朝廷風雨飄搖之際,朕望各位愛卿同心同德,與朕同治這大好江山……”周文帝淡道,“都做好本份內之事,不該伸的手,還望眾愛卿藏緊了,別讓朕看見的好。”


    周文帝發難,這些年被整治得差不多了的世族大多皆低下了頭,不再像過去一樣,仗著勢大人多,敢頂周文帝的嘴,更是敢駁他的旨意。


    現在的周文帝,雖然不敢把他們一鍋端了,但一家家殺過去,他還是幹得出的。


    司家,萬家,李家,已經先身士卒了。


    這種時候,保命要緊,誰也不想先當那隻殺雞儆猴的雞。


    朝臣們散朝的時候皆老老實實的,不像之前那樣還要朝他嚷嚷一陣才甘願退朝,讓他這個皇帝不能踏實地走,周文帝覺得略有欣慰,心情微好了一些,就叫西北王跟著他回德宏宮。


    周容浚跟了他走。


    “朕有點想辰安了,這兩天你帶她進宮一趟,讓朕看看。”周文帝和顏悅色地與周容浚道。


    周容浚沒先回答,他想了想,皇後沒答應廢太子的事,把廢太子出的鎪主意攬了過去,至於皇帝,他本就不喜歡他那個大皇兄,現在他在他眼皮子底下還鬧這麽大的事出來,能不殺了他,都是看在生他的人的份上,而皇帝讓辰安進宮,而不是讓他喜歡的渝兒進宮,想來也知道是為了討好誰。


    “行吧。”周容浚答應了。


    “不勉強?”周文帝斜眼看他,再次不明了為何他沒殺了這個兒子,而是一次次對他委以重任。


    “不勉強吧。”周容浚淡淡地道。


    周文帝不禁冷笑了一聲。


    眼看這對父子又要掐起來,緊跟著的常公公立馬出來當炮轟對象,“啟稟皇上,奴婢突然想起一事,南方進貢的一些新鮮果子今早已經進宮來了,是不是要挑些送進獅王府一些?”


    “哦,送些什麽進來了?”周容浚倒對這個感些興趣,家中王妃喜歡南方那些個酸酸甜甜的果子,冬天雖冷,她也愛吃,像這兩天她還把桔子藏他腹上捂熱了,一瓣接一瓣吃個不停,因此能在他身邊呆很長時候,也不會帶著兒女到處去轉悠。


    “有甜瓜,桔子,白果等物。”常公公忙道。


    “賞我一些吧?”周容浚朝周文帝看去。


    周文帝嘴角一抽,沒理會他。


    “西北今年深冬到開春的布防我已經弄出來了,等會跟您說說?”周容浚示了下好。


    “給他一些。”周文帝頓了頓,很勉強地說道。


    常公公笑眯眯地應了是。


    **


    周容浚這幾天呆在府裏,是真把西北一線的布防弄了出來。


    先皇病的那幾年,屈奴國就不老實,一年年進犯,他父皇登基那年,屈奴國更是舉全國之力大舉進犯周朝邊境,他父皇一發火,也是舉全國兵力收拾了屈奴國一頓。


    也是因此,西北三家的軍權因戰事的勝利更為牢固,幾年後,成了他父皇的心頭大患。


    而屈奴國之後老實了個近十年,年年按時上貢,但好景不長,這幾年間,屈奴國國力恢複了一些,再上屈奴國現在的皇帝乃當年在周朝為質的屈奴三皇子,屈奴三皇子在京好的沒學好,沒把周朝的禮讓謙遜學回去,盡學了些坑蒙拐騙的招數回去,之後屈奴國的人一邊奴顏婢膝,一邊就是翻臉不認人,這些年間看著上貢的不少,但在周國搶回去的也不少。


    這事別說周文帝鬧心,周容浚看了都牙癢癢。


    但他是去過屈奴國的人,屈奴國人的能屈能伸,讓他看了心驚不已,所以,哪怕周朝現在沒那個國力把屈奴國收歸囊下,但還是要早做準備的好。


    要不等屈奴國壯大,到時候,被滅的怕是他們周朝了。


    周容浚居安思危,這也是這兩年間,周文帝暗中容許他培植他勢力的原因——他這個兒子看得遠,有些看法,與他不謀而合。


    聽過周容浚對西北瀧東一線的布防,周文帝也就知道了他現在應該把這幾個地方真正歸納於他旗下了,所以大部分強勢攻擊的布防,看得出是他的行事方法來了。


    “臘月前後,屈奴應該會有三到四次大的搶掠,”周容浚不用思索,就把邊防的地圖畫了出來,畫給周文帝看,“這幾個地方是往年最易被搶奪之地,兒臣已經讓人放出消息,說會派人保護今年的市集,但我已經讓邊境司知會商販,今年不開邊境,等我把他們打服了,再讓他們交易。”


    “他們會上當?”


    “我叫兵卒假扮商販。”周容浚淡道。


    周文帝笑了起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想等他此舉成功了後再說。


    “開春後,我叫他們開春市,到時候我也到西北了,會盯著他們。”屈奴國的牛羊馬,珍貴的木材,烈酒,精鋼銅鐵,出產較高的貓眼石和各色寶石都是他們要的東西,周容浚也沒想長久關閉邊境,杜絕與屈奴國的來往。


    西北一地,居半貧窮,而麵臨屈奴國的一半繁榮,也是因麵臨卞京在後麵當陣守著,與屈奴國常年的交易往來,一年年去西北討生活的人越來越多,西北主城十戶人家,六戶是商戶,六戶人家中,必有一戶是江南一帶的富戶也及不上的大戶人家,這些人這些年把西北主城建築得越來越繁榮,有小卞京之稱貸,而西北也因小卞京的繁華布防也越來越嚴密,這也是西北一線一直防得密不透風的原因。


    雖然西北的總軍權,兵符都在他手中,但周文帝這些年一直在卞京顧大局,西北兩家從他手裏得了利,所以老實得很,司家乃家中世族,司家主族全押在了京中,相對也是老實,隻是他隻能坐鎮京中,西北被這幾家牢牢把守,這些年來,他也是鞭長莫及,隻能任他們吞噬西北一年比一年巨大的財富。


    周文帝在等他的皇子們長大後,也是每隔兩年都派皇子去西北過一段,也有敲打西北三家的意思。


    而西北之地,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去過之後,隻有四皇子才從西北立了勢回來,帶回了周文帝一直想看到的結果——這從而也導致了周文帝這些年對他的扶植。


    他需要一個強勢的兒子,但兒子強勢是強勢,但太外露,性子完全不像他,這也是周文帝一直頭疼的問題,他需要一個強勢又圓滑的繼承者,而不是一個強勢得隻會逞凶鬥狠的蠢兒子。


    但也許可能他對他這個兒子誤解太深,所以當他表現出他狡猾的一麵之後,周文帝往往都是好笑又驚訝,也是覺得這些年他能在眾多皇子中獨樹一幟,無人能比,確也是他自己能力所致,其中沒帶太多運氣。


    “今年我會多抓幾個人,讓他們多拿點東西來贖,這次就不與他們討價還價了,您看如何?”說起正事來,周容浚的話就要多得多,說話的速度也要快得很,讓人看得出他的全神投入。


    “朕看,可以。”周文帝點了頭。


    這幾年屈奴太不像話了,他也是想借機再重重敲打一次。


    “我會施計抓幾個頭目。”小兵小卒換不了什麽東西,周容浚打算在他沒到西北之前,多做件事,也好讓西北城的人和屈奴國的人,再加深一下對他的印象。


    他不是過去當閑散王爺的。


    “你看著辦。”周文帝就又笑了起來了。


    他喜歡跟他這兒子談西北的事,不憋屈。


    所以這軍權,他給的心甘情願。


    **


    廢太子的事,周容浚沒有過多過問,這事,最憤怒的應該是他父皇,而不是他。


    柳貞吉在收到裘閣老的請帖之後,看到她家王爺要去賞梅寫詩作畫,知道他要做這麽文雅的事,她樂得合不攏嘴,那天還特地給周容浚準備了套文衫,被周容浚一瞪眼,又老實地為他換上了王袍。


    “文袍多俊雅呀,為何不穿?”柳王妃給他換王袍的時候,嘴裏還是免不了嘀咕。


    “給世子換世子服。”周容浚不想理會她,吩咐丫環給嘴裏啃著果子的世子換衣裳。


    他這兒子,成天跟著他娘,也快把他娘的壞毛病都學到了手了,周容浚打算以後他出門,能帶上兒子就帶上兒子,免得跟著她盡學些男人不應該有的毛病。


    柳貞吉也確實是個最會投機倒把的,周容浚嫌她帶著兒子學會了吃零嘴的毛病,她也不跟他說小孩子都愛吃點零碎東西,隻是喜滋滋地道這般也好,以後也沒人跟她搶好東西吃了,一點也不介意他家王爺口氣中的嫌棄之情。


    其實她被損兩句也無事,回頭見著好吃的好玩的,他第一個想起就是她。


    周容浚身穿紫黑王袍,抱著穿了同色世子服的周裕渝上了馬。


    周裕渝什麽事都愛做的,這上了馬也不怕,還去夠他父王手中的馬鞭要揮鞭。


    他們父子一去,小女兒還小又安靜,柳貞吉也就能沉下心來處理家務,現在已經到十二月了,眼看離過年前的朝休沒幾天了,她有四處要還禮的禮品要準備,還有年後他們在離開京城去西北,封地的諸多事宜,她也需與管家們定下個他們不在管製的規矩。


    長殳也是要跟著他們去的,沒大管家在,這封地上麵的事,還真不好管。


    整個周朝,就他們家的封地最大,土地最肥沃,主人家一走,偌大個獅王府,還真不好管。


    獅王府的管家不少,大的都有八個,小的一起加上來,也有二十來個,柳王府在府裏也沒怎麽逞過威風,家裏最威風的人就是他們家王爺,無人能搶得了他威風,所以柳貞吉也沒打算跟這些人再做那些隔山敲虎的震懾之事,而是把帳房的人找來,小山一樣的帳薄一堆,前麵隔個屏風,管事的坐下麵,她坐在前麵,拔打起了算盤來。


    算盤是柳貞吉跟孔氏學的,為此,她因手慢手板心也挨了不少打,所以現在那算盤打下來,基本上速度要比常人的快,紮完帳要重算由麵的話,她也不需要再重打一遍,用公式一套,再加總計法一算,基本上帳麵到她手裏,算盤算一遍,公式心算時再過一遍,根本就不會再出錯。


    獅王府的帳麵很大,大得百十萬的銀子擺在帳麵上,也不是很大,但支入的明細卻是繁瑣無比,柳貞吉一個上午,就把分帳算了百萬兩銀出來,而帳麵上的銀子跟她清點的實際入庫的銀兩差十來萬兩……


    錢哪兒去了,隻有下麵的管家和帳房的人知道。


    下麵的人小心地道,怕是柳貞吉算錯了。


    柳貞吉也沒多說,讓他們接著算,算明白了再來跟她說。


    她沒打算一天就收拾了他們。


    獅王府人品不少,養的兩千兵馬不說,這兩年的樂坊又進來了不少被送進府的樂妓,獅王爺倒是沒空去光臨這些地方,即便是群芳院,這時於他也完全是擺設了,所以樂坊也就讓他賜給了屬下,成了侍衛兵士的消譴之地,因此也鬧出了不少人命出來,不少樂妓懷了孩子,爹是誰當娘的都不太知道,柳貞吉這種狗屁倒灶的事聽多了,真心覺得管一個家太不容易了,許多她上輩子見著絕對要躲的事,這輩子還得親自去解決。


    周容浚帶著兒子出去一天,柳貞吉是上午算帳,下午做了打算把樂坊從王府主院分離出去,找來了管家商量把樂坊搬遷,和樂坊要不要隨軍前去西北的事。


    這些鬧心的事情忙完,周容浚就回來了,他一回來,柳貞吉那狗鼻子一聞,就從他身上聞到了股清雅的香氣,於是就一會會的功夫,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王爺啊,”獅王哥哥都不想叫了的柳王妃這時把手中剛解下的披風放鼻子邊聞聞,又往他身中湊了湊,聞到味道是他身上發出來的後,眼睛鼓得圓圓的,“你去喝花酒了?”


    說著就叫梨雲,“把那臭小子給我抱過來。”


    臭小子周裕渝睜著無辜的雙眼,被梨雲姑姑抱了過來,被他娘抱到懷裏一陣猛嗅。


    聞到兒子身上也有,柳王妃整個臉都綠了,片刻之就把要當賢妻良母的心止了,對著獅王就扁嘴,“你還帶兒子喝花酒?還有沒有道理了?”


    周容浚好笑,他今天是被那幾個閣老引薦了幾位閨閣小姐,那些未出嫁的姑娘可不像她當年那樣,看見他就想躲,而是落落大方地與他說話,抱他兒子的時候,那手伸得快得都不像個大家小姐。


    她們也不笨,長得還美,也確實不怎麽討人厭。


    小世子也挺喜歡她們,個個臉上摸一把,樂嗬嗬的。


    她們這身上的香味吧,也不難聞,不是貢香,就是百餘銀才小瓶的薰香,所以被她一開口說是花酒女子,周容浚反倒覺得有些樂。


    “你怎麽能跟你父王喝花酒呢?有沒有想過我?”柳貞吉滿心都是不開心。


    周裕渝哪懂她的話,他不過是覺得誰順眼,就讓誰抱一會,但在親娘懷裏,哪怕她嫌棄他,他也是咧著嘴毫不在意地笑,摸著她的鼻子安撫她,“母妃乖乖,不打小世子嘍。”


    說著還親了親她的臉,討好地朝她笑。


    反正不管他有沒有做錯事,一看她臉色不對,小世子都是先認錯,年紀小小,但對付起他娘來,可老有經驗了。


    “嘁。”柳貞吉也不管大的了,抱著小的扭過身就走。


    她真覺得她這日子不好過,剛大度沒幾天,讓她犯小心眼的事又來了。


    她扭身走了,周容浚也不以為然,揮退了丫環,讓蘇公公拿好衣裳,他先去了溫泉沐浴。


    剛洗一會,剝得光光的小世子就被扔到了池中。


    周容浚在一片水霧中看著那叉著腰站在池邊的王妃,挑眉問她,“你不下來!”


    “喝你的花酒去。”越想越氣不打一處來的柳貞吉憤怒不已,叉著腰道,“你知道我今天在家為你做了什麽?我打算盤打得手抽筋,為了你那些兵崽子老老實實跟著你,我還給他們配備家屬銀子,你到哪兒找我這樣的媳婦去?你還喝花酒,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下來。”周容浚捏了捏喜著眼睛瞪著他母妃的小兒子的臉蛋,朝她不以為然地道。


    見她不下來,還怒目視她,便又道,“不下來,就不告訴你誰是花酒小姐了。”


    柳貞吉猶豫了一下,僅猶豫了一下,抱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心思,還是解了外衣,穿著褻衣下去了。


    兒子在,她得穿得規矩點,再說,脫光了下去,身為女人,打架毫無優勢,她以前在被窩裏打他的時候,都是穿著衣服打的,要不一不小心擦槍走火,教訓人的人反倒成了被教訓的了。


    “是誰?”一下去,柳貞吉就又狠狠掐了把兒子的小臉蛋,“臭小子。”


    臭小子身上的香味,比他爹身上的還重。


    “呀?”臭小子被他娘連連嫌棄,還挺傷心的,委屈地別過臉,依偎顧他爹的懷裏,自言自語道,“香嘍,小世子香香的。”


    “哪家的?”柳貞吉又問。


    她知道肯定是又有人塞人了,以往也有朝他塞人的,他身上也沒少過酒水香料的味道,但這次的香味太高雅了些,柳貞吉一聞,就知道這女子出身不凡——身上能塗隻有後宮中三品以上的後妃才能有的香味的女子,身份能低到哪兒去?


    作者有話要說:一上午就這麽長的更新,有誇我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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