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雅心態崩了。


    鑒於諾蘭早就承認過自己是神, 所以她想了很多可能性。


    神域裏的所有居民都是神, 雖然在舊神們隕落後, 人們耳熟能詳的新神隻有光明神和其他的主神們,但是, 在這個位麵裏, 數量最多的其實是半神準神和次神。


    他們絕大多數時候都遠離灰燼聖殿和永恒花園,在神域邊界或是斷層裏遊蕩,清理那些空間裂縫或是和棘手的惡魔戰鬥。


    少部分神明們也會進入大陸,默默地守護聖城。


    是的, 瓦蘭西亞中其實藏著許多神明。


    他們幻化成與人類無二的樣子,隱去榮光,仿佛一個普通的居住在聖城的聖職者,但假如聖城遭到入侵——要是惡魔領主或是惡魔王級別的人物出現時,他們也會現身。


    說實話,戴雅本來不知道這些事。


    但自從她身後生出一對羽翼、所謂的靈魂成神時, 許多相關知識就自動灌入她的腦海。


    譬如說關於神族。


    神族分級從下到上, 半神, 準神, 次神, 主神——光明神是唯一的至高神,所以那幾乎不是一個級別了。


    神域的神明們由三種人組成, 一種是最初的神族, 光明神及其眷族從神, 他們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這裏了。


    另一種是來自大陸的強者, 他們憑借修煉晉升成為半神,譬如說曆任教皇陛下和那些紅衣大主教以及大團長們。


    還有一種,最有風險的,參加三一聖禮,在這過程中神化。


    事實上三一聖禮更像是du''b0,如果賭贏了,你可能直接越過半神和準神的級別成為次神——主神不可能,因為必須有神格才能成為主神。


    當然如果賭輸了,那就直接變成惡魔。


    雖然,變成惡魔也不代表就完了,還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高階惡魔當中的勇士也有半神力量,領主和大領主們更是準神和次神級別。


    除了使用光之力外,神有的能力他們都有。


    不過,大多數參與三一聖禮的人,留在神域的成為半神,去了虛空的也不過就是普通的高階惡魔,少數能媲美領主麾下的勇士罷了。


    隻有極少極少數人,能成為次神,或是成為大領主級別的惡魔。


    ——後者不能直接成為大領主,因為他們必須要先打下一片自己的領地,在得到惡魔王的承認後,才能有大領主的稱號。


    話說回來,戴雅最開始還覺得自己很走運。


    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連續跳級成為了次神,她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做到的,但她很清楚自己就是。


    但這已經不是困擾她的問題了。


    “奇奇怪怪的誤解?”


    戴雅重複了一遍諾蘭的話,她感覺無比滑稽。


    他們最初見麵時,她被那些憨批傭兵誤導,以為他是個大祭司,後來,她逐漸感覺到這家夥有一點不同——而且對方還親口承認過他不是人類。


    戴雅那時就隱約猜到一點,而進入永恒花園後,她就猜他可能是個準神次神之類的。


    畢竟主神就那麽幾個,平素喜歡使用金發男性模樣的主神可是屈指可數,哪個都對不上號。


    然而,這個答案太勁爆了。


    ——勁爆到她的肺都要氣炸了,如果現在這個身體還有肺的話。


    “那真的是誤解嗎?你覺得我對你的想法都是誤解?”


    戴雅想想過去自己在他麵前多次吐槽過光明神,好吧,也不算吐槽,但總之就是說了一些蠢爆了的言論,她就想要把時間倒退回三一聖禮開始之前——可惜她做不到。


    “你自己還不知道你自己是什麽德性嗎?!你想不讓人誤會,就別做那些事好吧,你既然——”


    “等等,我做了什麽?”


    諾蘭似乎完全不想給她瘋狂譴責的機會。


    他大概是知道如果任由戴雅說下去,那自己恐怕是沒機會插嘴了。


    “從一開始你就覺得我是個神經病,精分或者腦子有問題,就因為你的那些‘記憶’,你給我貼上了標簽,你還覺得我沒有**非常可笑——”


    “什麽?”


    戴雅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好吧,她知道對方的真實性格,絕不可能像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而且這家夥一直是不會吃虧的那種人,就算口頭上的便宜都要占回來,所以現在當然不可能站著聽她指責,盡管她才是那個在道德方麵占上風的人——這個騙子!


    戴雅深吸一口氣:“你殺光了舊神,殺光了古代龍族,好吧是幾乎,而且你明明看不起所有人,還裝成一個白蓮花——我是覺得你沒有**,但我沒有覺得可笑!每個人都能自由選擇——靠,你特麽一直都能讀我的想法?”


    在諸多主神們驚恐的目光中,兩人吵了起來。


    “……”


    嚴格來說,也不算吵架。


    因為他們看上去情緒都還算平穩,沒有大吵大嚷,沒有聲嘶力竭的尖叫。


    除了偶爾會爆**——這一點其實沒什麽奇怪的,神明們這麽想著,他們很熟悉自家上司,知道許多事都是表象。


    另外,主神們對於眼前的場景更多的是感到驚悚。


    因為諾蘭從不辯解自己的行為,無論對象是誰,他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隻做他想做的事。


    不過考慮到眼下這個女孩的特殊性,大家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靜謐的灰燼聖殿中,回蕩著兩個人你來我往、偶爾還會重疊的吵架聲。


    “……”


    主神們從最初的驚悚滑稽逐漸變得淡定,還有些人似乎在拚命忍笑,當然以他們的修養閱曆,表麵看上去都是一派淡定。


    日月雙子沉默地對視一眼。


    “所以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


    月神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的兄弟,進行無聲地腦內交流。


    “表麵上,是想感謝那個連續兩次打破法則之環的異世靈魂。”


    日神這麽想著,“實際上,你們都想看他的笑話,所以我們還在這裏。”


    他們兄弟倆的腦內交流進行了一半,忽然有種糟糕的感覺,從神魂到肉身都被某種冰冷的惡意衝刷而過。


    雙子神下意識轉頭去看正陷入麻煩的某位至高神,後者專心致誌地和新生的眷族小姑娘說話,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


    與此同時,黎明之神暗中呼叫自己的姐妹。


    “她挺可愛的。”


    “是的。”


    暗夜之神在心裏回應,“我不知道她看上他什麽。”


    “你傻嗎,顯然是她被騙了——”


    “你知道即使我們這樣說話他也能聽見吧。”


    “拜托,我就是說一個事實,他能聽見也不代表他沒有騙人。”


    “……”


    戴雅也很生氣。


    ——這混蛋一直能聽到自己的心聲?


    相比之下,她嘴上說出的關於光明神的言論,已經很溫柔了。


    她已經記不清多少次,兩人對話的時候談起光明神,而自己總會在心裏進行一點“無傷大雅”的腹誹,每次一邊說光明神冕下多麽仁慈善良寬容,一邊在心裏想著因為那家夥傲慢冷血視萬物為螻蟻,然後再罵幾句真是個虛假偽善的精分。


    她甚至還經常模仿小說結局裏光明神出場時的台詞口吻,在心裏學他說話!


    這些會不會都被聽到了?


    “……#%¥*(&”


    戴雅心裏蹦出無數髒話,“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其實沒有故意那麽做——”


    諾蘭似乎也有點無奈。


    他歪了歪頭,漂亮的淺色眼眸像是洗淨的海水,笑意如同日光裏漾起細碎的浪花。


    “你的心聲真的很大,有的時候就像在我耳邊呐喊一樣,而且,我真的從未見過,除了我身邊的人之外,還有誰這麽了解我。”


    戴雅:“………………”


    她死魚眼:“你剛剛還說我對你都是誤解。”


    “我沒有說都是,我隻是說你有一些看法絕對是誤解,不過關於螻蟻那部分是真的。”


    金發神明風輕雲淡地說道,“我的許多表現確實是因為——我就是不在意那些事,就像你不會去對路邊吠叫的狗發怒。”


    戴雅冷笑一聲,“我喜歡狗,那種事對我來說也不值得生氣。”


    諾蘭依然很好脾氣地微笑:“那就換成什麽你不喜歡的動物吧,”


    戴雅:“……”


    她生氣地打散自己心裏升起的無力感,“而且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為什麽要——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你幹的事。”


    裝成一個大祭司,騙了包括自己在內的很多人。


    不,準確地說,也許是他“控製”了那些人讓他的馬甲更加穩固。


    從新月帝國總殿再到聖城,還有迷霧森林的裁決騎士團營地,那些聖職者恐怕悉數被他“篡改”了記憶。


    現在,許許多多曾經讓她感到困惑的話語和事情仿佛都有了答案。


    戴雅歎氣扶額,“青鬱說的那個畏畏縮縮藏頭露尾的家夥是你啊。”


    諾蘭似乎認真思索了一秒,然後很確定地搖頭,“我覺得他說的不是我。”


    戴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真的嗎?”


    後者頷首,麵不改色地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就交予你真名,你看到的也是我如今慣常使用的模樣——我並沒有裝成任何人去‘接近’你,我也從沒承認過我是大祭司,是那群不知死活的蠢貨這麽說的。”


    戴雅:“……你是不是暗示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她仔細想了想,並回憶了一下,雖然不可能記住每句話,但是她記性不錯,每次兩人交談時,都會很認真地聽對方講話——而且大部分時候其實都是自己在滔滔不絕地訴說。


    好吧,諾蘭好像從未正式承認過他是一個在聖城任職的大祭司?


    隻是那些愚蠢的傭兵這麽認為的。


    “那些傭兵,”戴雅回想起他們初見的時候,“你給他們治療了。”


    “是的,而他們再也不用擔心受傷了。”


    戴雅:“……因為他們全都被聖火燒死了?”


    “不,”諾蘭微微搖頭,聲音溫柔地回答:“隻是被光之力炸碎了,過程比較簡短,沒有那麽痛苦,我不是特別享受折磨別人。”


    戴雅感覺不太對勁,“等等,你是在諷刺我每次都用聖火燒人讓他們很痛苦?我一點都不享受這個好吧,隻是我沒有更快更有效的方法。”


    “……我沒有那麽說,而你又開始曲解我的話。”


    戴雅:“……”


    現在回想,對方確實隻是給出了許多似是而非的模糊言辭,引發聽者的想象然後腦補一個自認為正確的答案。


    “其實還多虧了我喜歡腦補和‘曲解’你的話,讓你省掉了很多謊言吧,在事情暴露的時候還可以告訴我你不是故意的?”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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