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是修道之人,隻要你一天未入先天,隻要你還是凡胎,那麽便在張不惑這名頂尖武夫的管轄範圍之內。


    更何況,這名頂尖武夫,還身具後天巔峰修為。


    林慕妍的聲音有些顫抖,隻不過這次不是憤怒的顫抖,而是心中有所震撼而不自覺的顫抖,飛劍懸停在身前,不敢再貿然掐訣,朝張不惑問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戲弄慕妍?”


    後天境是基礎一境,林慕妍的後天境雖未大圓滿,但一步一個腳印走得是極為踏實,出身北地仙門的她很斷定,若同是後天境,普天之下無人能這般輕鬆勝她,麵前持槍男子能如此輕描淡寫,必然是已成就先天,回想整件事情經過,張不惑先前的所行又是戲弄的成分多一些,所以林慕妍方才有此一問。


    張不惑淡然倒是從林慕妍的表情語氣中大概猜出了她心中所想,說道:“不是什麽高人,一使槍武夫罷了。”


    林慕妍捋了捋有些散亂的發絲,接著問道:“不知高姓大名可否告知於慕妍?”


    張不惑沒有隱瞞,應道:“某名張不惑。”


    這個名字很陌生,林慕妍在腦中搜刮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有關這個名字的一點信息,心中猜測應該是東方修真界聲名不顯的先天甚至更往上的高手,定了定神,問道:“不知高人是何修為?”


    張不惑亦是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道:“後天圓滿。”


    林慕妍楞了一下,道:“高人別開玩笑了,慕妍是在真心請教。”


    張不惑眉一橫,冷聲哼道:“張某便是後天圓滿,騙你作甚?”


    林慕妍被瞪了一眼,沒有再發問,隻是心中不信,後天境的強弱程度,早已被總結出了一個範圍,一個公認的,適用於整個修真界的定值範圍。如林慕妍、王明禮等出身大仙門的弟子,從小擁有最好的築基環境,便是在這個範圍的最大值,也就是說要是同在後天境,他們便是最強一批人,因後天境的限製性,修為境界差不多的情況下,相互間若是交手,沒有經過一番苦戰是很難分出勝負的,如今突然冒出了個比最大值還要大得多的值,你讓林慕妍如何去相信。


    別說林慕妍了,就是王明禮,要不是知道張不惑是潛龍在淵,百分百確認張不惑是後天境,現在絕對沒有成就先天,連他都很難去相信這個事實。


    林慕妍緊緊盯著張不惑,此時心中是不信也有不忿,好,你說是後天是吧,你一個大男人拍著胸脯承認,那今天我就信你一回,我就不信大家都是後天,姑奶奶就治不了你了,心中這般想著,再想起先前張不惑說她辱他清白一事,剛熄下去的火瞬間又燃了起來,女兒家的倔脾氣一上來,倒是不管不顧了。


    瘋狂調動著體內氣機,林慕妍手中一個接一個掐著法訣,爆湧而出的氣機不斷加之在飛劍之上,本來平靜的飛劍,在得到氣機加持後再度嗡嗡作響,劍刃之上寒光流轉,隱隱有劍氣外溢而出,一掃先前頹勢。


    “還不死心。”張不惑就那麽看著林慕妍蓄勢,不去破壞,給予其充足時間,任由其蓄勢,倒是想要看看這含怒一擊能耍出什麽新花樣。


    林慕妍手中法訣仍然不斷,直到額間豆大汗珠密布,飛劍也顫抖不已似要脫離掌控,方才手勢一變,兩指並攏成劍指狀,猛地往前一伸,隔空遙遙刺向張不惑,與此同時,早已蓄勢多時的飛劍猛然衝出,破風聲與劍鳴聲夾雜在一起,劍未至,已有淩厲撲麵而來,聲勢駭人。


    這一劍蓄勢已久,已然是林慕妍這個修為可以做到的最強一擊,若是僅以武夫體魄迎戰,縱然武道再怎麽高深,都不可能接得下這一劍。因為這一劍的速度與力量已然超過了尋常武夫體魄所能承受的極限,一是沒有這麽快的速度能去抵擋,二則是就算碰巧擋到了,身體也受不了其上所攜的衝擊力,怕是刀兵剛一接觸,其上所蘊含的力道便足以震傷肺腑。


    張不惑麵對此劍,亦是要運轉氣機,加持於手中槍上,否則單以這凡間普通長槍的材質,一劍下來保不準會報銷。


    這一次張不惑動了,前探一步,雙膝微屈氣沉丹田,腳下馬步落地生根,手中長槍前伸,看準時機,在飛劍近身之際,槍頭往上一貼,這次沒有如先前那般以力破力,而是在槍頭貼緊飛劍那一霎,雙臂陡然繃緊,體內氣機奔湧,馬步一沉,力從地起,至腰,再至雙臂,再傳至長槍,瞬間爆發一摁,硬生生把飛劍從半空位置摁低了十寸,同時體內氣機爆湧,鉗製著飛劍再難向前分毫。


    而在飛劍遭受巨力壓製的同時,林慕妍那掐著法訣的劍指亦是在同一時間遭到壓製,硬生生被摁低十寸,林慕妍腰背瞬間彎了下去直不起來,掐著劍指的手不肯放鬆,咬牙苦苦支撐。


    僅不到三個呼吸,林慕妍便已然汗如雨下,想掐訣馭使飛劍前衝脫離困境,卻已然後勁不足,被壓得半彎著腰艱難支撐著,根本無法再進行掐訣,隻能是繃緊雙手保持著手中劍指,集中全部力量與張不惑的長槍在半空中對抗,艱難地保持著飛劍不墮地。


    張不惑眼角餘光掃了眼彎腰駝背狼狽不堪的林慕妍,冷哼一聲,馬步一沉,身形往下一墜,空中飛劍再暴跌十寸,林慕妍亦是隨之腰背更彎,掐訣的雙手被巨大壓力壓得不住顫抖,額頭一顆顆豆大汗珠不斷滑下,穿過了眉毛與睫毛的阻隔,流入眼中,模糊了視線,刺痛了雙眼。


    這真的是後天境嗎?林慕妍心中問自己,她不想相信,可是方才是因為張不惑交手時沒展露出氣機所以判斷不出來,但現在所展露出來的修為卻是絲毫沒有先天氣息,張不惑周身所奔湧的用以鉗製他飛劍的氣機,正是與她體內流轉的一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後天氣機,修為可以隱藏,但氣機不能作假,張不惑現在所展露的一切,都在告訴著林慕妍,他沒有說謊,他確實就是後天修為。


    可是,後天修為不是已有定數的嗎,為什麽他的後天境這麽強?林慕妍此刻被汗水迷了眼,視線一片模糊,心中如何都想不通,為何適用於整個修真界的定律,在他身上被打破了?


    若是林慕妍能將此時疑惑說出聲來,那麽在一旁的王明禮能馬上給出答案,為何適用於整個修真界的定律在他身上被打破了?因為他乃在淵潛龍。


    場中,張不惑尚有餘力,見到了這般地步,林慕雅仍是苦苦堅持,未曾有一句求饒之言,張同學也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體內氣機再湧,連帶著手上力道再加,要將飛劍給徹底摁到地麵。


    對麵的林慕妍本就已經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隻是在憑借著不服輸的毅力在咬牙支撐著,這邊張不惑再一發力,終究是達到了臨界點,撲通一聲,身子一軟,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麵朝下無力跌倒,與此同時飛劍亦是瞬間失去了控製,毫無阻力下,被槍頭摁著重重砸在地麵,與她的主人一樣,狼狽至極。


    這場戰局,自始至終都是一邊倒的局麵,此時的結果毫無意外。


    張不惑收槍,熟練地將槍頭槍杆分離,隨後將槍頭放回腰間布袋,槍杆用布卷好,負於背上。彎腰將飛劍從地上撿了起來拿到手中,擦拭了一下上麵沾染的塵土,手提著飛劍,緩步走向林慕妍。


    林慕妍慌忙從地上掙紮站起身,原本紅潤的小臉現在很是蒼白,因消耗過度導致有點虛脫,倔強地咬著牙,一雙好看的美眸緊瞪著緩步走來的張不惑。


    走至近前,張不惑握住飛劍的手抬起,劍尖緩緩前伸,直至抵住林慕妍雪白的脖頸,麵無表情。而自始至終,林慕妍都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張不惑用她的飛劍架在她的脖子上,一雙好看的美眸始終在緊瞪著張不惑。


    場麵一度陷入沉默,張不惑持槍橫眉冷眼,麵無表情,也不說話,林慕妍亦是如此,就那麽與其對峙著,不知心中在想什麽。


    “咳咳。”


    這般時刻,倒是作為觀眾的王明禮出來打了圓場,笑著道:“不是有句話這麽說的,不打不相識嘛,姑娘放心,我二人絕無歹意,張不惑方才說的其實也是在開玩笑,此番比鬥,就當是朋友間比武切磋,相互印證一下不足嘛。”


    說著,手中法訣一掐,將方才釋放而出,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飛劍鏘的一聲收入劍鞘,在一旁當起了和事佬。


    張不惑原本也無惡意,見王明禮出來打圓場,也不好再欺負人家小姑娘,隻是嘴上仍是打趣了一句。


    “雖然你現在不敢說話的樣子很狼狽,但你剛才掐訣驅使飛劍砍我的樣子,真的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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