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那些人究竟上哪兒去,任翔清楚知道,他們很快就要麵臨失業了!


    送走了緊急前來看診的特約家庭醫師,任翔神色不善地佇立在主臥室門口。


    他若有所思的審視,讓躺在大床上的孟音緊緊揪著羽絨被,像隻安靜乖巧的小兔般動也不敢動。


    她這症狀、究竟拖了多少天?


    雖然說成人抵抗力較強,但生病還是得盡早就醫才是,若再拖下去並發肺炎就嚴重了……


    所幸沒什麽大礙,定時服藥,多喝水、多休息就好,不過……營養方麵似乎有些失調,我知道最近年輕人為了愛美減重,總是有一餐沒一餐地吃,不過少夫人已經夠單薄了,若是想減重也要注意飲食均衡,否則傷了身子可不好……


    想起方才老醫師看診時的叮囑和一臉不讚同的神情,任翔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惱意。


    「你這樣子究竟拖了幾天了?」緩緩踱到大床旁,他自上而下地瞪著躲在羽絨被裏,隻露出一雙怯弱水眸的孟音。


    「那個……對不起!」她微啞著嗓音說。


    麵對她言不對題的回話,任翔怔了怔,這才察覺她是為了兩個月前惹他不悅的事而向他道歉。


    如此一來,反倒是他感到不自在了。


    明明自己年紀長她許多,當日也是他一逕地怪罪她所說的話,還負氣離家近兩個月,對她不聞不問,可現在卻讓她向自己道歉,實在不是個成熟男人該有的擔當。


    「嘖,別這麽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有些煩躁地在床沿坐下,任翔厚實的掌覆上她未退燒的額際,讓她原本就微微泛紅的臉兒更紅了。


    「話說回來,你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怎麽也沒料到自己一回來竟會看見她這般病懨懨的模樣,令他很難免去心底的自責。


    再怎麽說,孟音都算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在他任家的保護範圍內,而自己竟將她疏忽得如此徹底!他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沒有決定回家一趟,她的病還會拖多久?


    「為什麽沒有看醫生?」他微惱地問。


    「因為……我以為過一陣子就會好……」她囁嚅道。


    「一陣子就會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嗎?」他問得她無話可說,又道:「怡芳、敏君還有其它人呢?為什麽你病成這樣子了,卻沒有人聯絡醫生來一趟?也沒有人陪在身旁照顧你?」


    她竟拖著病弱的身子下樓找水喝,那搖搖晃晃的單薄身子,萬一發生了什麽意外……想到這裏,他心底就一陣緊縮。


    「對不起。」被他問得手足無措的盂音,末了隻能低聲道歉。


    「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而是……」懊惱地歎息,任翔對他這動不動就低頭認錯的小妻子感到無力。


    更何況,事情的過錯往往不在她,但她似乎早已習慣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算了,你先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晚點我請人準備些清淡的餐點讓你補充體力,別告訴我你真的在減重!」瞄了眼她略嫌纖瘦的身子,他彷若洞察一切的黑眸讓她不敢有任何隱瞞,隻能無言地垂下了星眸。


    他就知道!


    看著她勘艿難凵瘢任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快睡吧。」堅持地安撫她直到入睡,他才緩緩起身。


    退出房門前,他順手收走了擺在矮幾上不知多久的空餐盤。


    有一餐沒一餐、營養不均衡……減重嗎?


    根本是沒人照顧她,才會讓病情愈來愈嚴重吧,那群怠忽職守的員工該死了!


    眯起淩厲的黑眸,任翔此時沉冷的神色,就是商場上的大老見了,恐怕都要退懼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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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魘。


    她被紛紛擾擾的夢境糾纏,睡得極不安穩。


    早該習慣的不是嗎?他人的閑言閑語、冷嘲熱諷像是跳針的唱盤般,字字句句在夢中重複呼嘯,像是增強了數倍的音量,吵得孟音心驚卻又悲哀的無力逃脫。


    家門不幸,我們孟家怎麽能忍受你這個野種!要不是孟家沒有其它女眷,我是決計不會讓你進這家門……


    夢中,孟老太爺沉怒的低喝,如巨響的嗚鍾般在她耳畔回蕩不去。


    她心底多麽想大聲反駁,說她同樣不想進孟家的門、不求這種虛偽的認同,甚至不屑按上這個姓氏!


    可是她不行。


    在等待多年的時機來臨前,她隻能一如以往地選擇沉默。


    我看呐,這場婚姻是撐不了多久了!少爺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轉眼又被那女人氣走,真不知道那個孟家大小姐在拿什麽喬?


    是呀,這幾天她老窩在房內,問她用餐又說沒胃口,難道還要我三催四請嗎?


    哼,別理她,等她餓了自個兒會下來,別想要我伺候個下堂的。


    嘻嘻,就是呀!


    昏沉中,她已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境,女仆的嘻笑嘲諷如洶湧的浪濤般向她襲來,聽來竟如此的刺耳,讓她覺得難以忍受卻又揮之不去。


    這場沒有選擇權的婚姻,一如她十七年來失去掌控權的人生,隻能被動地被指使、被安排,但她厭倦了這一切,渴望逃離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迫切,隻要再忍耐一陣子……再一陣子……


    讓我走!


    放我自由,請讓我走!求求你們……


    在沉悶得幾欲令人窒息的夢境中高聲疾呼,她在黑暗空間中瘋狂奔跑著,試圖逃離夢中的迷霧,渴望重見光明、呼吸新鮮自由的空氣,可眾人的冷語嘲諷追在身後,字字句句化為藤蔓纏繞住她赤裸的雙腳,並延著小腿逐漸向上蔓延,一點一滴的要將她吞噬於無盡的黑暗中,讓孟音忍不住驚駭的放聲呼救,幾近絕望的心,仍是期待著有哪個人能幫助她、拉她一把,讓她遠離這個駭人的世界。


    別怕,我在這裏,你不會有事的。


    慌亂掙紮中,她聽見耳邊傳來忽遠忽近的叫喚,那熟悉卻又陌生的低沉嗓音,竟莫名安撫了她躁動的情緒。


    救我、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再也禁不起置身黑暗的恐懼,放聲求援。


    有我在,不要害怕,你張開眼睛看著我、看著我……


    黑暗中,男人的聲音沉穩而堅定,如一縷清風般為她吹散了黑暗的迷霧,眼前漸漸露出一道曙光,吸引她朝光明處步步邁進。


    當她好不容易掙出濃霧,自沉重睡夢中緩緩蘇醒,近在眼前的男性容顏著實嚇了她好大一跳。


    「你終於醒了。」


    極近極近的臉孔在眼前放大,孟音盯著任翔那張微蹙著眉、略顯嚴肅的俊顏,久久不能言語。


    「怎麽,病傻了嗎?為什麽不說話?恍


    他眉間的刻痕似乎因她的沉默又加深許多,低沉的嗓音一如夢中為她驅趕迷霧的聲音,讓她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嗎?


    「你作惡夢了?說了好多夢話,還流了不少汗,應該退燒了吧?」撫著她汗濕的額,他皺眉問。


    但此刻盂音最在意的,卻是——


    「我、我說了夢話?」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


    「是啊,還不少呢。」別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他才又道:「你睡得太沉了,我叫了你幾次都喚不醒,真讓人擔心。」似是滿意於手心傳來的溫度,任翔微微抒緩了眉心,收回複在她光潔額上的大掌。


    看著他難得溫和的俊顏,孟音有瞬間的怔仲。


    任翔說……他擔心她?


    一種陌生的悸動悄悄爬上心頭,滿溢在胸臆之間,讓向來冷淡的臉龐上點一滴地融入了柔和的神色。


    「你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好看多了。」看著她難得展現的恬淡笑顏,任翔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


    「呃?」突如其來的讚美,教她的笑意就這麽僵在唇邊。


    他像是忽然發現什麽新鮮事物似地,單手支著下顎,眯起銳利的黑眸打量起她。


    「這就對了!難怪我每次看你都覺得少了些什麽,明明才十七歲卻成天擺著一副冰樣的臉,任誰見了都會奇怪。你還是多笑的好,剛才的模樣才適合你這個年紀的女孩,懂嗎?」語畢,他突然伸手揉了下她的發,像個兄長似地,這舉動著實令孟音怔住,淡淡的紅霞不自覺地染上她白晰的麵龐。


    將她羞赧不安的神情看在眼底,任翔好心地收回了手,轉身走向房內的衣櫃。


    「你剛才流了不少汗,衣服有些濕了,快換件幹爽的衣物以免又發燒了。」他說著便順手打開了衣櫃,但卻有些意外地立在當場。


    「呀!」身後,盂音的輕呼清清楚楚傳進了任翔的耳朵,可他隻是瞪著一整櫃連吊牌都未剪的簇新名貴服飾,心裏的疑惑愈來愈深。


    「這裏,似乎沒有適合當睡衣穿的衣服。」以指節輕叩了下桃木衣櫃大敞的門,他緩緩回過身,掀眉道。


    「那、那些都是從孟家帶過來的。」她急急說道,就怕他誤會自己揮霍無度,濫用了任家的每一分財產。


    「我知道。」即使幾個月來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但他曾由旁人口中聽說她深居簡出的低調作風,完全不像富家千金會有的沉靜。


    更何況,那些名貴有餘卻過度奢華的名牌女裝,壓根不適合她溫婉純淨的甜美氣質,任翔很懷疑,依她不愛出風頭的安靜性子,會敢穿上那些活似百花齊放的招搖衣裳出門。


    「這些你平常都沒在穿?」回想起兩個月前的晚宴,她一身素淨到不行的舊式小禮服出席,他忍不住皺眉。


    他並沒有在這衣櫃內,看見任何屬於她「穿過」的衣裳。


    「呃,我自己有帶……」她囁嚅地回答,起身想下床,卻被快一步製止。


    「病人就該乖乖躺在床上,你衣服放哪?我幫你拿。」他專製地發號施令,下一刻,卻懷疑地瞪著她纖白素指朝大床下指了指。


    「床下?」他遲疑的低問,卻仍是蹲下高大的身子,不可置信地由床底拉出一個灰舊的旅行箱。


    「你是不是該和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麽?」


    他這小妻子是準備好隨時要離家出走嗎?


    眯起眼瞪著那個打包完整的簡單行李,任翔懷疑的黑眸在盂音與旅行箱間來回梭巡,直到床上的小女人再也忍不住心虛地別開了眼,他才證實了心底的臆測。


    原來,他的娃娃妻子並不是沒有個性的。


    他沒料到,看似文靜無害的孟音,反抗手段竟比想象中更叛逆激烈!


    她是想上演一出失蹤記嗎?真是好樣兒的,果真徹底顛覆了他對她的觀感。


    「為了抗議我這做丈夫的『怠忽職守』,所以你打算離家出走?」瞄了眼大床上惴惴不安的人兒,他質問的話中,夾雜了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興味。


    「不……」她直覺想要否認,卻在對上他彷若洞悉一切的黑瞳時,心虛地垂下了長睫,「並不是因為這個理由。」末了,她隻能乖乖招認。


    「通常,逃跑的妻子都是不堪丈夫冷落,要不就是外頭有了新情人,既然你不是針對我,那——理由難道是後者?」這樣的猜測,竟讓任翔心頭一陣不是滋味。


    明明當初大力抗拒這場商業聯姻,甚至巴不得新婚當日就能簽妥離婚協議書,含笑送走小妻子,可在得知她打算退出這場婚姻,和外頭「某個男人」雙宿雙飛時,他心底竟泛起了微微的酸意,這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難不成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個女孩了?


    瞪著眼前清麗秀致的容顏,任翔猛地搖首,拒絕相信這可笑的臆測。


    一定是因為他向來不容任何人侵占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會產生錯覺,誤以為自己喜歡上她。


    憑著最初的決心,他應該毫不留戀地放手成全彼此的自由,甚至祝福她和另一個男人,他應該要高興、大聲歡呼自己終於能重獲自由的不是嗎?


    在心底反複說服自己,任翔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緊鎖的眉宇,早已泄露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事。


    「我、我沒有什麽新情人呀!」被他想象力豐富的猜測及嚴肅的神情給逼急了,孟音緊張地辯駁。


    「難道不是這樣?」原本緊繃的情緒,因她一句簡單的答案而放鬆許多,但他仍是有些懷疑,「你老實說,不用擔心,是哪個有眼光的小子想拐你私奔?我雖然不反對離婚,但你還年輕,我擔心你被外頭奇奇怪怪的男人給哄騙了。


    「他年紀多大?你們是在哪兒認識的?如果是時下流行的網路交友,千萬別去相信,那裏頭騙子和陷阱可多了!另外,他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財力保護你、讓你衣食無憂?不行!我看最好還是叫他過來,我幫你確認一下比較保險!」愈說愈覺得不放心,任翔一雙厚實的大掌堅定地搭上了她的肩頭,索性決定親自幫她鑒定男友,以免單純的她被人給騙了。


    畢竟外頭人心險惡,孟音雖然年紀尚輕,但已出落得十分標致,要再等個幾年,一定會成為眾多男人追逐愛慕的對象。天曉得那個男人會不會是想趁她年幼可欺,先拐騙上手!


    嗯……不成!雖然自己與她隻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孟音也算是任家的人了,他理當像個兄長多多關照她,絕對不允許外頭那些不安好心的家夥,染指純淨無瑕的她。


    在心底不斷說服、合理化自己的行徑,任翔完全沒注意到大床上的人兒,早已因他天馬行空的臆測窘得紅透了雙頰,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的清白。


    「我說了,沒有什麽情人呀!」有些羞惱地大聲抗議,盂音不明白話題為何會扯到這兒來,「從來都沒有過!」她再次強調。


    「從來都沒有?」他挑眉,心情竟因這句話而倏地好轉。


    腦海中莫名想起新婚夜的吻,這麽說來,他是初次、也是至今唯一一個,攫取她青澀甜美唇瓣的男人嘍?


    男性的滿足感填滿心間,任翔臉上有著藏不住的得意。


    「嗯!」她好用力、好用力地點頭。


    見她因羞赧而染上紅雲的模樣,竟增添了份難以言喻的美感,引誘著他忍不住伸出手探向前去……


    「那些人的眼睛是長到哪兒去了?」執起她垂落在胸前的墨黑發絲,他若有所思地輕喃。


    「嗯?」因他突來的溫柔舉動而心跳失了速,孟音沒聽清楚他的話。


    「沒什麽,你剛流了不少汗,該換件衣服,我幫你找找……」他刻意避開話題,轉而埋首在她簡單的行李中。


    「我自己來就好!」她急著想要阻止,但己太遲。


    隻見他一雙大掌在她裝滿衣物,及重要紀念品的行李中探索,將裏頭整理好的東西一一取出。


    當任翔修長靈巧的十指,毫不避嫌地拎起幾件女性私密、貼身的可愛小衣物時,孟音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俏臉驀地爆紅,像隻貓兒般一把搶過屬於自己的私密物,便整個人埋入羽絨被中,羞得再也不想出來見人。


    「哈哈……」


    隔著羽絨被,他清朗的笑聲清清楚楚地傳進她的耳朵,雖然有些詫異,卻更羞惱他的惡作劇。


    這男人……更是壞透了!


    「好了,別躲了,我幫你找了件休閑服,先換上吧。」扯扯她緊抓不放的羽絨被,任翔顯然是被她的反應逗得很樂,連語氣中都帶著笑意。


    忽地,眼角餘光瞥見壓在箱底的一張泛黃舊照。


    那張相片對她來說顯然十分重要,所以才會以一隻精致的木質相框保存著。任翔不著痕跡地多打量了幾眼,突然發覺,相片中那身穿製式傭仆服裝的典雅女子,和手中牽著的稚齡女孩長相十分相像。


    是母女吧!他想。


    同時也眼尖地發覺,照片中的小女孩,安靜秀氣而又早熟的模樣,竟和盂音是如此的神似,簡直……簡直就是她孩提時代的縮影。


    打量著相片中的兩人,任翔微眯起黑眸,心底似有所悟。


    這麽說來,自己原有的疑惑就都能解釋得通了,正如好友所說,這個孟家女孩的身分果真很「奇特」呢!


    這讓他對她的好奇更加深了。


    看著仍舊縮在被窩中佯裝鴕鳥的她,心底忍不住升起暖暖的笑意。


    也許,他們倆的婚姻並不如想象中是那麽糟的事,至少,這是他放棄理想投入家族事業後,首次有事情能引發他的高度興致!


    接下來的日子,或許不會再這般無聊了。


    「再不出來,我就親自動手幫你更衣了。」他若無其事地笑道,果真讓孟音猛地翻身坐起。


    「你、你說什麽?」她紅著臉兒有些不敢置信,眼前逗著她玩的男人,竟會是幾個月來與自己冷戰的任翔。


    「快換衣服吧,免得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深諳逗弄貓兒該適可而止的道理,他轉眼成了擔憂妻子病情的好好丈夫,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隻得乖乖接過了他遞來的休閑服。


    「你先換裝,我去看林媽的粥準備好了沒。」


    「林媽?」她疑惑。


    「嗯,林媽在任家主宅已服務近三十年,我特別請她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以後你再也不用擔心受委屈了。」伸手輕撫過她烏黑的長發,任翔忽然發覺,自己對這細柔的觸感愛不釋手。


    察覺他眼底的了然,孟音有種被人看透一切的困窘。


    難道……他都知道了?


    「別多想,快換衣服吧!等下喝完粥還要服藥,別想故意拖拖拉拉逃避吃藥,否則我會親自喂你吃,知道嗎?」他活像教官似的口氣,惹來孟音懷疑的眸光。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咕噥,覺得今天的他真的很反常。


    「我當然知道。」


    掀了掀眉,他由上自下打量起她隱藏在睡衣底下玲瓏有致的嬌軀,意有所指地低笑,惹得她再次漲紅了嬌顏。


    「你、你快出去啦!」羞得惱了,她想也不想地拿起枕頭朝他壞壞的笑臉丟去。


    當軟軟的羽毛枕自手中拋出時,她真的愣住了。


    她、她在做什麽?


    向來冷靜低調、不想引人注意的自己,竟然沉不住氣地出手「攻擊」任翔,她難得回家一趟的丈夫!


    訝然的半張著紅唇,她瞪著飛出的羽毛枕,安安穩穩被他接個正著。


    「嘩!小音,你想謀殺親夫嗎?」他的一句玩笑話,再次引爆孟音雙頰的紅雲。


    他、他剛剛喚她什麽?!


    驚愕得說不出話,她隻能看著他笑得愈發迷人卻又有些刺眼的俊顏,緩緩往門外退去。


    「不過,這麽點力道會讓人以為你是為了不吃藥而在撒嬌哦!」


    任翔話聲方落,另一隻枕頭已飛過來,適巧打在他迅速掩上的房門,功敗垂成地黯然落地。


    「哈哈哈……」


    門外,傳來男人清朗笑聲;房內,她卻躁紅了臉兒,不敢相信自己竟又再次被他激得做出這種粗魯又無禮的舉動。


    神奇的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好吧,說實話是有一點點後悔啦……


    後悔沒有精準砸中那張笑得有些可惡的臉孔,


    帶著些羞惱以及莫名悸動的心情,孟音開始換起衣服,然而,一想到此刻滑過肌膚的衣物,是他特地為她所挑選的,她的心竟不受控製地狂跳失速。


    而她的唇畔,始終帶著連自己也沒察覺的淺淺笑意。


    向來冰封的秀致臉龐也緩緩染上暖意,以及屬於春天的甜美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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