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莊府的婆子遲疑,來之前, 她根本就沒想過李綺羅會拒絕, 畢竟他們隻莊府,秦伀的升遷都還捏在莊尚書的手裏,李綺羅又怎敢得罪莊府。誰都知道下人開的雲辭坊不過是一句托詞,那根本就是秦家的產業, 像這種將產業掛在下人名頭上的, 他們莊府也有好幾處。


    “秦夫人, 您莫不是在故意推諉?”,婆子板了臉色, 正了氣勢。


    李綺羅輕笑一聲,抬眼冷冷的看著莊府這婆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還要帶三個孩子,哪裏有空,而且你們莊府所說的獨一無二的嫁衣,我自覺做不出,所以才讓你們去雲辭坊下訂單, 怎麽,你們莊府莫非還想著以勢壓人?”


    莊府的婆子站起來, 皮笑肉不笑道:“果然是狀元夫人。”她是莊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走到哪裏不被人敬著,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夫人竟然敢這麽對她說話,打她的臉不就是打莊府的臉!冷哼一聲, 對後麵的丫鬟說一句:“我們走。”


    孫媽在一邊伺候,見莊府的婆子走了,頓時氣道:“什麽東西,不過就是莊府的下人,還真當自己是莊府的主子了。好歹夫人您也是官家夫人,她怎敢對您如此輕慢!”


    李綺羅搖搖頭:“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婆子跟在莊夫人身後耀武揚威慣了,有什麽可氣的。”


    “那...夫人,莊家不會真的因為這件事就記恨上您和老爺了吧,要是得罪了莊大人....”孫媽擔心道。


    李綺羅笑笑:“要得罪早得罪了。”早在莊尚書暗示秦伀處理掉她,娶莊瑜,被秦伀婉拒掉的時候,就得罪了莊尚書。而且他們秦家與莊家之間本就還有一樁陳年舊恨,也不差這一件。


    如果莊尚書真因為嫁衣之事,就對秦伀打壓,那這個尚書也不過如此。


    孫媽不知道李綺羅的意思,給李綺羅換了茶就退下了。


    剛剛李綺羅見客的時候,幾個孩子都被拘在偏廳裏,現在人走了,小紅幾個就帶著幾個孩子到了李綺羅跟前。


    之前李綺羅正在和幾個孩子玩躲貓貓的遊戲,幾個孩子躲,李綺羅找,玩了沒一一會兒就被中斷,三個小蘿卜頭都意猶未盡。


    六隻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李綺羅。


    李綺羅揉了揉他們的頭:“好,現在重新開始,我閉上眼睛,數到十,就要開始找了,你們藏好。”


    “娘閉眼睛了喲....”李綺羅說著閉上眼睛。


    隻聽得子靜尖叫一聲,三小隻頓時各自找地方要藏,他們無比認真,李綺羅都聽得出他們的小步子是如何慌亂緊張。


    李綺羅在心裏輕笑一聲,慢慢開始數數:“一,二,三.........十,好了,到了,我要睜開眼睛了。”


    “咯咯...”李綺羅剛睜開眼睛,就聽得子靜咯咯的笑聲,她抬眼看去,無奈的歎一聲,子靜正趴在一張椅子底下,趴就趴吧,關鍵是她半個身子都露在了外麵,小屁股撅著,還把自己的眼睛捂得緊緊的。


    小傻瓜!


    李綺羅裝作沒看見,又輕聲說道:“子靜,你去哪兒了?”


    子靜又笑一聲,隨後忙捂緊自己的嘴巴,但手一拿開,眼睛又沒捂住了,她有忙捂住眼睛,搞得毫不慌亂。


    李綺羅覺得不忍直視,又看了看,發現秦子姝正藏在門後,關鍵是小手扶著門沿,腳也露在外邊。


    她上下看了看,卻沒發現秦子圭。


    這孩子藏哪兒去了?剛剛她聽得清清楚楚,三個孩子都在這廳裏。她在大廳裏看了看,還是沒看見秦子圭。


    咦,這孩子去哪兒了?


    又將大廳掃了一眼,見牆角處有一個大大的布偶玩具扔在那兒。李綺羅走過去,見秦子圭就藏在這布偶玩具後麵,這布偶玩具很大,將他的小身板藏的嚴嚴實實的。


    李綺羅從上往下看的時候,秦子圭眼睛亮亮的朝她看來,見李綺羅找到了他,秦子圭嘴巴撅了撅,有些不樂意。


    李綺羅忍笑將他拉出來,“去,把姐姐們找出來。”


    秦子圭這才笑了,那兩個掩耳盜鈴的藏法哪裏能藏得住,秦子圭徑直將兩人揪了出來。


    李綺羅陪幾個孩子玩兒遊戲一直玩到了中午。幾個孩子渾身髒兮兮的,李綺羅也不在意,小孩子嘛,就是要在他們能無優無慮玩的時候讓他們盡情的玩。


    她這邊沒把莊府派人上門的事情放在心上,那邊莊瑜得了恢複後可氣壞了。


    “她以為她是誰,竟敢推辭我的要求!”莊瑜氣呼呼道。


    莊夫人安慰她:“算了吧,她好歹也是正經的官家夫人,如果真親自接手給你做嫁衣,不是讓外人笑話,她當然不會接。說什麽雲辭坊是下人開的,其實還不是她開的,你如果真要李綺羅做,去雲辭坊下訂單也一樣。”


    “那怎麽一樣!”莊瑜氣急,抬手就將手邊的茶杯扔了,“雲辭坊做的是生意,如果雲辭坊接了,我還怎麽羞辱她?我就是要她接!”


    莊瑜看向莊夫人:“娘,你和爹不顧我的意願將我嫁給那個什麽黃卓,把我推進火坑,我就這麽點要求你們就不能滿足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嫁了。”


    莊夫人著急:“都已經定下了,你如果不嫁,你爹肯定會收拾你,還有你現在的名僧都這樣了,除了這些新晉的寒門進士,又有哪家願意娶你?”


    “收拾?讓他收拾吧!他就是不收拾,我也得自己一根繩子吊死,反正嫁不成秦伀,我也沒什麽活頭了,現在隻不過讓李綺羅那個賤人給我做件嫁衣,你們都不能辦到,我話不如去死了算了!”


    “那你就去死!”莊瑜話音剛落,莊大人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緊接著他便走了進來,目光陰沉的看著莊瑜:“你如果真有哪個膽量,我倒要高看你一眼。


    莊瑜剛剛叫囂的厲害,現在一見莊經,氣勢立刻沒了:“爹.....”


    “你還知道叫我爹,子女的婚姻大事,誰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你如此在閨閣之中,就丟了名聲,你以為如果你不是我莊經的女兒,還有人願意娶你?”


    “老爺,你說話怎如此難聽!”莊夫人聽不過去,抱住抽泣的莊瑜。


    “就是因為你一味的縱容,才讓她和莊鵬養成了現在的性子,莊鵬現在都不能走動,難道你還不能得到教訓,當初娘要教養孩子的時候,你哭天搶地的不同意,現在看看,一母同胞,宮裏的娘娘和大兒何其有出息,再看看她!”莊經厲聲對莊瑜喝道:“給我好好呆在家裏備嫁,什麽念頭都不準有。”


    莊瑜抽泣著委屈道:“爹,您把我嫁給那個黃卓就算了,現在我隻不過是讓姓李的給我做一件嫁衣,讓她丟點兒麵子,您都不能答應嗎?您是戶部尚書,秦伀不過是一個六品官,他能把我們莊家怎麽樣?”莊瑜邊說邊捏緊手,既然現在注定得不到秦伀,那她也要那兩口子不好過,就連秦伀,她也想一並毀了。


    “老爺,要不就讓那婦人給瑜兒做件嫁衣吧,親事上已經夠委屈瑜兒了,這點事我們就答應她....”


    “荒唐!你一個婦人家知道什麽,官場上步步為營,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如果我們明目張膽的逼著秦伀的妻子給瑜兒做嫁衣,隻會落人口舌。再說....”莊經一頓:“今天秦伀被皇上當著好些內閣大臣的麵讚揚他辦事利落,皇上似乎有重用他的意思,這時候我們去欺壓他妻子,豈不是自找麻煩!哼!”說完,莊經一甩袖子,走了!


    “秦伀受皇上稱讚了?”莊瑜聽了莊經的話,有些不敢相信。她的手更加捏緊:為什麽李綺羅就那麽好命,她千方百計求不得的東西,李綺羅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瑜兒,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你如果不滿意家裏找的繡娘,我們就去雲辭坊下訂單,雲辭坊不是秦家的嗎,到時候我們在嫁衣上多提一點兒要求,刁難一番,也算是給你出氣了。”


    莊瑜咬牙道:“好。”


    這天下午回來,秦伀腳步有些輕快,李綺羅一眼就看出了秦伀想傾訴的欲望。李綺羅偏偏不問,直到吃了晚飯,一家人在院子裏歇涼的時候才道:“相公,今天是不是有什麽高興的事兒?”


    秦伀忙正了身體,咳一聲,矜持的點頭:“嗯。”


    “什麽事情啊?”在外人麵前四平八穩,一貫以溫和示人的秦伀,到了李綺羅麵前才算是露出真麵目,他再老沉,在李綺羅麵前卻會跳脫一些。


    秦伀望向李綺羅,盡力以平靜的聲音道:“我被皇上稱讚了。”


    李綺羅訝然:“你攏共才去上朝幾天,就被皇上稱讚了?”


    “嗯。”秦伀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相公,你太厲害了!”這可是真心實意的誇讚,她知道秦伀的打算,力求在總務處的一年裏給皇上留下深刻的印象,讓皇上把他歸為心腹。她隻是沒想到,這麽快秦伀就開始打地基了。


    “你怎麽辦到的?”李綺羅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秦伀,她懷裏的子靜和子姝也一樣。


    秦伀的手指雀躍的在膝蓋上點了點,附在李綺羅耳邊說了好一陣兒,李綺羅聽得雙眼放光,“我相公果然厲害!”


    “對了,今天莊府派人說讓我給莊瑜做嫁衣,讓我給拒了,讓他們直接去雲辭坊下訂單。”


    秦伀聞言,眼神立刻冷了下來,他捏了捏李綺羅的手:“做的好,莊家的事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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