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江省城比益陽府更遠, 鄉試是在八月,又稱秋闈, 現在已經到了六月, 等他們趕到省城,留給秦伀熟悉環境,考前複習的時間並不多了。


    本來作為秦伀的書童,秦進是要 跟著的, 但李綺羅要去照料, 他走了店裏便無人看管。


    一連好幾天, 李綺羅都在收拾行李,秦母幫著她拾掇, 免不了擔心:“路上一定要小心.”


    李綺羅笑道:“放心吧娘,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我們都好好的,這次肯定沒有問題,倒是娘您,我們要走這麽久,您在家裏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秦母拍拍她的手:“我在家裏能有啥事。”


    定在六月初十出發, 去省城的路比益陽府差不多要遠一半,等他們趕到省城, 應該要到七月了。


    王博君與李月娥也同他們一道。


    送別的時候,秦家照樣是全家出動,秦子遠大點兒了,知道秦伀和李綺羅是要出遠門去考科舉, 自從小叔叔考上秀才後,村裏人見著他都會說:“哎呀,這不是秀才公的大侄子嗎!”


    自此他便明白,秀才是個好東西,他站在秦伀麵前,挺直了胸脯,握緊了小拳頭大聲道:“小叔叔,以後我也要考秀才。”


    他的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秦伀摸了摸他的頭:“嗯。在家裏好好照顧爺爺奶奶。”秦子遠頓覺責任重大,繃緊了胖臉:“放心吧,小叔叔!”


    秦母對秦伀和李綺羅的叮囑還是一樣,考不考得上舉人不要緊,量力而行就行。秦父卻緊張多了,抽了口煙:“老三,好好考,我們在家裏等著你的好消息。”


    旁邊的王博君和李月娥麵前,王家和李家兩家人都來了。李主簿身後還站著一位盈盈而立的美嬌娘,她含情脈脈的看著李主簿,弄得李主簿半邊身子都酥了,隻想趕快送完女婿好回家。


    幾個月不見,李夫人似乎又暴躁了許多,當著這麽多人,她都沒忍耐住,隻要看向李主簿和小妾那裏,臉上都帶了恨意。


    “月娥,你這次可一定要督促博君好好考試,他若是能考了舉人,我們母女倆臉上都有了麵子,還有...”她偏頭向秦伀和李綺羅這邊看了看:“這次一定要考過秦伀,再也不能讓那小賤貨蓋了你的風頭。”


    李月娥淡眉蹙了蹙,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王縣令和李主簿這邊叮囑完王博君,又齊齊走向秦伀,認真說起來,王家和秦家算是姻親,王縣令本就無比看好秦伀,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這樣的機會。


    “秦伀,你天資聰穎,老夫十分看好你,這次一定能折得首冠,老夫看好你。”王縣令摸著胡子道。


    秦伀忙行了一禮:“大人謬讚,晚輩不敢當。”


    王縣令眯著眼睛虛看秦伀,見他麵色誠懇,並不似自謙,對秦伀更高看一眼。能讓人看出來的自謙隻會讓人覺得虛偽,而秦伀若是能做到毫無痕跡,憑著這一手,以後在官場就不會混的太差。如果他不是在謙虛,而是打心底這麽認為,那就更了不得了,剛剛才拿了院試案首,又是這般少年,換了旁人,隻怕會覺得天下英才他獨占鼇頭,秦伀能清晰的審視自己,更難能可貴。


    “好好考,博君與你既是同窗又是連襟,你們在外麵要互相照應。”王縣令很滿意兒子和秦伀的交好。王博君或許有幾分詩才,也算聰穎,但和秦伀比起來,不管是才學還是其他方麵,都差了太多。想到這裏,他有些發愁,兒子太隨性,他這樣的性子就算真的進入了官場,以後隻怕也會碰的頭破血流。


    王夫人跟在王縣令後麵,打量了一下李綺羅,伸出手親熱的拉住她:“你就是月娥的妹妹吧,這麽久竟不曾得見,我一見著你就覺得心生歡喜,咱們是親戚,等從省城回來了,也可以到府裏來玩兒。”


    李綺羅笑眯眯道:“我一見著夫人也覺得可親,就像我娘一樣,娘,您看看王夫人是不是和您一樣,一樣的貌美,一樣的心善。”李綺羅攀著秦母的胳膊道。


    “哎喲這孩子,老都老了,還說什麽貌美。”王夫人被李綺羅逗得忍不住捂著嘴笑。


    秦母嗔了李綺羅一眼,對王夫人道:“不好意思,夫人,讓您見笑了,這孩子就愛說笑。。”


    王夫人看著秦母和李綺羅舉止親密,竟似 親母女,忍不住心下感慨,這綺羅要是她兒媳,隻怕她也忍不住親近,瞧瞧笑眯眯的模樣和會說的小嘴,簡直像抹了蜜一樣。不像李月娥,平日裏總是不苟言笑,禮儀舉止一樣不差,就是讓人親近不起來。


    當然,她對李月娥還是比較滿意的,能做好賢內助,頭腦清晰,已經比許多女人要強了。當初給王博君定下李月娥,就是看重了李月娥這方麵的能力。


    王夫人和李綺羅說笑的樣子落到了李夫人眼中:“看看,看看,現在連你的婆婆都要來巴結了,我看她就是想搶走你的一切...”


    “娘,別說了。”李月娥止住了李夫人的話頭。她轉頭看了看笑著的李綺羅,隨後神情淡漠的移開,她不允許對自己做的選擇後悔。


    “說好了,等你們回來後,就來府上玩兒。”王夫人笑道。


    李綺羅笑了笑,沒應。


    一一道別後,終於登上了客船,秦家人還是像上次一樣,一直到船成了小黑點兒,他們還站在岸上衝著李綺羅和秦伀揮手。


    王博軍和李月娥的房間就在秦伀和李綺羅的隔壁,剛進了房間放下行李,王博軍就邀秦伀去外麵吹風。


    秦伀看向李綺羅,李綺羅笑笑:“相公,你去吧,我將衣服整理好了就來。”


    秦伀這才點點頭,跟著王博軍一起出了房間。


    等李綺羅將衣服收好,去找秦伀的時候,正好聽到王博君在向秦伀訴苦:“這次鄉試我本是不願來的,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上次院試就是擦邊過,鄉試比起院試,又難了十成,以我現在的狀況,是絕無可能過鄉試的。”


    秦伀頓了頓:“既然勉強,又何須著急,再溫習幾年,你去考鄉試也照樣不晚。”


    王博君懶懶的擺了擺手,皺著眉吐了一口氣:“秦兄,實不相瞞,我誌本就不在科舉,我爹對上司要須臾奉承,下麵的人見到他也淨是馬屁,雖然我了解到的不多,但我覺得我爹這個官當的也是不幹淨的,如果以後進了官場,也要像他一樣,我....我實在受不了。”


    秦伀輕輕拍了拍王博君的肩膀:“人各有誌,你若實在誌不在此,也不必勉強。”他要走這一條路,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王博君苦笑一聲:“我不願意,但有的是人逼我。我爹娘暫且不說,反正我也習慣了,可是月娥也變了,一開始我們琴瑟和鳴,後來她就督促我念書,去年從益陽府回來後,她逼的更緊了,恨不得我一天到晚都關在書房裏念書。她說她是為了我好,男子漢大丈夫,成家了就要立業。我明白,她很賢惠,可是,可是....”他覺得再這麽下去,他遲早得發瘋。李月娥做的任何一條都符合賢婦的標準,但他在麵對李月娥的時候,卻越來越無法放鬆,他明白,李月娥是為了他好,所以就算覺得日子越來越艱難,他也告訴自己要敬重,愛護李月娥。


    “罷了,讓你聽了我的牢騷....”他手裏拿著一壺酒,說完了自己仰頭灌了一口,眉宇緊鎖,全然不見當初的瀟灑風流。


    “相公。”李綺羅特意退後了幾步,在遠處就喊秦伀。


    秦伀嘴角馬上就揚起了止不住的笑:“娘子,這裏。”


    李綺羅走到秦伀身邊,攀著他的胳膊,感受江麵吹來的涼風,閉了閉眼睛:“好涼快。”


    秦伀拂了拂她被江風吹起的碎發:“嗯,咱們可以站一會兒再進去。”


    “好。”李綺羅將頭靠在了秦伀肩上。


    “相公,你該念書了。”沒一會兒,李月娥便站了出來,丫鬟小心的扶著她。


    王博君無奈的轉身,既心疼又有些煩躁:“月娥,你肚子已經大了,我說了不用跟著我來,而且爹和娘也不同意你來,你為什麽還要跟著?”


    李月娥走到王博君身邊,替他收了酒壺和酒杯,讓丫鬟拿著,聞言淡淡一笑:“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丫鬟和婆子都跟著,我自己也會顧著自己。你現在要考試,這才是咱們家最大的事,我不跟著來怎麽行。”她說著要去理王博君的衣領。


    王博君下意識一擋:“不過就是考試,能比得上你的身體?如果到時候你的身子出了岔子怎麽辦?我就不明白,為什麽你一定要將科舉看的這麽重?比你自己,比孩子還要重要嗎?”


    李月娥神色不動,“妻以夫為天,相公,你就是我的天。你要立業考科舉,當然比我自己要重要。”


    “月娥....”王博君聽了麵色複雜,他既感動又覺得沉重:“對不住,剛剛語氣重了些,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生氣。”


    “我知道,咱們進去吧,趁天黑前再把書溫習一下。”李月娥微微笑了笑,朝王博君伸出手。


    王博君歎一聲,上前扶住李月娥,同她一起進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本章前兩百的留言發紅包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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