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綺羅進了屋子, 將布鋪在桌子上展開,便見秦伀也跟著默默進來了, 李綺羅疑惑:“你不烤火了?”


    秦伀嗯一聲, 坐到桌子另一邊,抬起頭帶著一絲羞澀看了李綺羅一眼,然後飛快低下了頭。


    其實大堂的柴火燒起來怎麽也有一些濃煙,秦伀烤太久了對身體也不好, 李綺羅便沒有再說話, 專心致誌裁布, 因此她也就沒有發現秦伀些微異常的樣子。


    秦伀的衣服李綺羅做的很快,不過兩天時間, 衣服就已經完全成型,而且她還在衣服袖口和領口處繡了邊, 用銀線勾出祥雲的圖案,經過李綺羅的手,這些圖案雖簡潔,卻像要真正飄去天上一樣,帶著一絲飄渺, 又有一些無言的貴氣。


    腰身也收了收,配以巴掌寬的束腰。當秦伀穿上這一身的時候, 秦家所有人都震驚極了。


    秦伀本身長的極好,粗布麻衣讓他如美玉蒙塵,現在換了一身這樣的衣服,簡直風華天成, 衣服與他本身的氣質相輔相成,站在那裏,活像從畫裏走下來的傾盡畫師想象與筆力而繪成的貴公子。


    “我的娘哎!”秦耀大張著嘴巴一臉吃驚,“這...這真是我家老三?”


    就算是秦母,眼裏也有驚豔,聽到秦耀的話,含笑道:“你的娘在這兒呢,鬼叫啥?”


    “娘啊,您...您看看,咱們兄妹幾個都是您生的,咋您就這樣偏心,把老三生的這樣好?”說罷小聲嘀咕一句:“這要是走出去,不知道得招多少姑娘稀罕...”


    秦母哼一聲:“老三長的好是一回事,我看啊,最關鍵的還是這身衣裳襯的,綺羅啊,你這手藝可真是絕了。”


    從秦伀將這身衣服穿上身的時候,李綺羅眼珠子就有些轉不動了,她還真沒想到上身效果這麽好,這給秦伀加持的也太多了吧!


    “衣服,對,衣服,弟妹,你給我也做一身咋樣?放心,我不讓你白做,我給你工錢。”秦耀情緒有些激動,禁不住道。男人也愛俏,在秦家,那就非秦耀莫屬了,他本身長的也很不錯,平日裏將自己收拾的周周正正的,又加上在縣裏貨行裏記賬,看著還真不像農家人。


    秦耀話音剛落,秦伀便立刻接道:“不行。”


    ‘為啥?”秦耀看一眼秦伀。


    “綺羅是我娘子,不適合給二哥做,二哥你要是想要的話,讓二嫂做吧。”


    秦耀哼一聲,他婆娘要是能做,他還用得著求李綺羅?不過轉念一想,也確實不合適,要是衣服真做出來了,他穿在身上,旁人問誰做的,他說弟媳婦兒做的?


    馬大妮頭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沒用,看著相公那麽想要的樣子,偏偏她自己啥都做不了。“相公...”馬大妮聲音裏帶了些自責。


    秦耀一見馬大妮這樣,忙道:“媳婦兒,你這是咋了?我剛才就是說著玩兒,你想想,我在貨行裏記賬,整日還要在倉庫裏點貨,穿這樣的衣服不是浪費了嗎。”


    “真的?”馬大妮一慣很信秦耀的話,在她心裏,她男人就是天下間最 聰明的人,秦耀這樣以說,她本就是萬事不愁的性子,那點兒自責一下就沒了。


    李綺羅做一件衣服不過是隨手的事,但秦伀都替她拒了 ,她自然也不會上趕著攬事,她樂意給秦伀做衣服,秦伀和其他人當然不一樣,至於到底怎麽個不一樣法,她現在也說不清楚...


    隻是看著秦伀穿著這身衣服有些發愁,早知道不該這麽用心的,這要是走出去,恐怕真的會像秦耀說的一樣,不知道要招多少姑娘的稀罕。


    第二天就是秦大伯家的小兒子秦舸成親的日子,既然大伯母來請了,秦母和幾個兒媳自然要幫忙,就連李綺羅也要跟著去。


    但早晨起床後,秦伀和李綺羅卻有了爭執。


    秦伀早早的起了床,將李綺羅給他做的衣服穿好了,神情裏帶了一些雀躍。誰知李綺羅一起床,就道:“今天不穿這件衣服了吧?”


    秦伀正在捋衣服的手一寸寸變慢,不動聲色問一句:“為什麽?”


    李綺羅煩躁的摸了摸頭,難道她要說她不想讓秦伀穿這身衣服出去招惹小姑娘!原來就生的夠好了,現在這樣,不是將熱騰騰的包子自動放到狗的嘴巴下,散發著騷氣的香味,還說:來吃吧,來吃吧!


    “我覺得你穿這身不好看。”無法,李綺羅隻好硬著頭皮睜眼說瞎話。


    秦伀沒有再說話,身體微微一僵,然後默默將衣服脫了下來,又換上了之前穿的那身破舊的冬衣。


    李綺羅見秦伀的樣子,有些心虛,她這是怎麽了?怎麽變得這麽小心眼?秦伀招不招惹人,又關她什麽事。


    咳一聲:“你要是實在想穿,那就穿吧。”


    秦伀搖了搖頭,溫和的笑了笑:“沒事,今日大伯家很多人,衣服弄髒了也不好。”


    見秦伀這麽善解人意,李綺羅更氣短了,轉身飛快的出了屋子。


    今天除了要上工的秦耀,秦家舉家都要去幫忙,見秦伀跟在李綺羅身後出來,身上卻沒穿昨天那身衣裳,秦母有些詫異:“伀兒,你咋不穿你媳婦兒給你做的那身?”那身多好看,和綺羅站在一起更配了。


    秦伀沒看李綺羅,笑一聲:“人多,我怕弄髒了。”


    秦母忙道:“對對,今天人多,村裏的小娃子個個都是泥猴,要是給你弄髒了,那就太可惜了。”


    一家人帶著三個小的穿過半個村子到了秦家大伯家,這時候吃酒的人還沒來,院子裏都是一些提前到來幫忙的人。


    見著秦家一家,秦大伯忙迎上來:“老三,麻煩你們了。”


    秦父揮手:“大哥,你這話就見外了,都是一家人,說啥兩家話。”


    秦母心裏哼一聲,不過想著大喜的日子,也不能給人家添堵,拿出一百文錢和十個雞蛋,交給了從他們進門開始,就一直等著的孫氏手裏。


    孫氏一看隨禮,雖然比起旁人來說,這已經不薄了,但三房哪裏一樣!滿以為會收到厚禮的孫氏麵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還是將禮收了。


    秦母從孫氏變臉的時候就等著她了,要是孫氏再敢嘰嘰歪歪一句,她就讓她好看,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大喜的日子了,她怕啥。


    孫氏到底沒說什麽話,領著秦母和張翠翠,馬大妮,李綺羅三人到了後廚做飯的地方,三個小的讓秦伀看著。


    因為秦大伯家原來的廚房比較逼仄,這次專門在院子一邊搭了兩個土灶,上麵支著兩口大鍋。


    李綺羅看了一眼,請到後廚這邊幫忙的人除了秦二伯母張氏和她兒媳方氏外,再就是秦大伯的大兒媳馬氏和秦家這邊幾婆媳了。


    秦大伯家甚至連大師傅都沒請一個。


    秦母一見,心裏更加看不起孫氏,無非就是舍不得給幫忙的人那點兒謝禮,就拿秦家人使勁操呢!


    張氏臉色也不好看,誰又不是傻子,看不來孫氏想啥不成?她直接問道:“大嫂,你就沒請其他人了?”


    孫氏哎喲一聲:“弟妹你這說的啥話,咱家這麽多人了,你和三弟妹又是頂頂能幹的,哪還用得著請別人。”說罷她就開始安排每個人幹活。


    秦母冷眼看著孫氏,隨她折騰,到時候喜宴要是出了啥岔子,雖然他們三房的臉上也會跟著不好看,但首當其衝的還是大房這邊。


    而且她也想清楚了,這麽些四六不懂的玩意兒,你給他說也說不清楚,管這兩房咋折騰,隻要不再惦記他們家,她就隻當眼不見為淨。


    大冬天的,水都快結冰了,孫氏舍不得柴火,洗菜的時候沒熱水,分到洗菜的馬大妮手一下水,立刻娘啊一聲叫了出來。


    她可不管那麽多,平時在自個兒家做事都是磨洋工,在這兒更別提了,於是將菜放在一個簸箕裏,直接拿瓢舀著水衝。


    這時節可沒什麽新鮮菜,都是之前曬下的幹菜和醃菜,她這麽衝,哪裏衝的幹淨。


    秦母見了到底看不過去,她最見不得邋遢,“老二家的,你給我好好洗,要是敢糊弄,回頭我剁了你的爪子。”


    馬大妮脖子一縮,不甘不願的重新將菜放進大盆裏,像上酷刑一樣,一點一點將手試探著伸進水裏,剛一接觸到水麵,她就齜牙咧嘴的,本來挺好的樣貌硬生生被她弄成了猴子一樣的表情包。


    李綺羅看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二嫂有時候還挺逗。


    她和張翠翠則由秦母帶著切菜,醃的鹹菜又硬又長,每切一下都需要大力,不過她力氣大的很,切這些東西毫不費勁,倒是秦母和張翠翠切的直皺眉頭,這鹹菜也不知道孫氏怎麽弄的,聞著還有一股黴味。


    “娘,是不是很累?您放著我來切吧,我勁兒大。”李綺羅怕秦母切不動,要是真把這兩大筐鹹菜切完,隻怕第二天手都抬不起來了。


    秦母心裏熨帖,倒是有些擔心李綺羅:“我不用你操心,你才是要把手好好護著,少切一點兒,我和老大家的做就行了。”要不是擔心對李綺羅名聲不好,大伯家辦喜事,伯母都請了,侄媳婦兒卻不來,別人肯定會說李綺羅,她都想讓李綺羅和秦伀自個兒呆在家裏,省的來受這些罪。


    張翠翠聽著秦母的話,眼裏一暗,切菜的力道重了些。


    秦伀在院子裏,一些輕便的活計他還是搭了把手,隻是幹活的時候視線有意無意的就往李綺羅那邊飄。


    漸漸的,院子裏陸陸續續來了客人,都是同村的,隨什麽禮的人都有,不過小青村民風還算淳樸,大家日子雖不富裕,吃飽還是沒問題,所以也沒人沒臉沒皮的幹出隨手抓一把野菜就來隨禮的情況。


    “哈哈哈..,秦老哥,恭喜恭喜啊!”這嗓門在小青村獨一份,張大柱聲音洪亮的走了進來。


    張大柱在小青村可是一位人物,他曾經獨自在山裏打了一頭黑瞎子而聞名於整個雲陽縣,跟在他身後的是他兩個兒子,十三四歲的年紀長的卻如鐵塔一般,就衝著家裏有這麽三個漢子,走到哪兒都威風不已。不過這倆小山般的小子卻有一個不應景的名字,大的叫張小寶,小的叫張小貝。


    張大柱一點兒都不稀罕他子,山裏打獵那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兒,現在家裏也有些餘錢,他就想送兩個小子去念點書 ,不說考出啥名堂,會記點數,隨便在碼頭上找個記賬的活計也好過幹獵戶啊!


    偏偏兩個小子腦子都隨了他,除了一把力氣,手加腳都數不清,張大柱無數次望著兩個老兒子憂心忡忡。要說村裏他最眼饞誰,那就是秦父了,瞧瞧那生的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俊,尤其是秦伀,小小年紀,人就穩重無比,腦子又聰明,他就覺得秦伀以後一定能有出息。


    看著秦伀在院子裏幫著支板凳,他哈哈笑著就走近了:“伀哥兒,你身子才好,咋還幫著幹活?”


    秦伀溫和而不失尊敬的叫一聲大柱叔,“這點活無妨,畢竟是舸哥大喜日子,我哪能不搭手。”


    張大柱豎起大拇指,懂事!不過看到秦伀,他就想起上次在山上的事了:“你媳婦兒呢,我回去給兩個小子說了,你倆弟弟還不相信。”


    秦伀望向李綺羅的地方,眼裏一下就柔和了,仿佛盛著點點星光,微微垂了垂眼簾:“在那邊幫忙。”


    “你那媳婦兒不得了!”長大住由衷的說了句。


    “嗯。”秦伀認真的應了一句。


    張大柱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不錯,會疼媳婦兒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秦伀裝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低下去的時候眼光掃到張大柱身上一身不知用什麽皮做的衣服,黃乎乎的毛看著就暖和無比。


    心中一動,抬起頭,笑著稱讚張大柱的衣服:“大柱叔,你這件衣服看著挺暖和,嬸子做的吧?”


    “是啊,這是我原來打的一頭大蟲的皮給剝了下來...”接著張大柱就開始吹噓自己打下那條大蟲如何如何艱難,當時情況是如何如何緊急。


    秦伀聽得狀似很認真,還時不時附和一句,實則心不在焉,他和李大柱想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好不容易等到張大柱住嘴了,他趁此機會狀似不經意道:“我娘子也給我做了一件冬衣。”


    “哦,是嘛,今年冬天是有些冷,冬衣得早早備著。”張大柱隨口接道。


    張大柱沒有按照他預想的接,秦伀一頓,繼續溫聲道:“做的很好看,我娘子手藝很好。”


    你要和張大柱談論誰力氣大,山裏哪些野物最厲害,他保證興致勃勃,但是,這女人做衣裳有啥好說的,那不是她們應該做的?


    張大柱哪裏明白秦伀的心思,以為他就是隨口聊聊:“嗯,不錯,女人是應該賢惠一些,伀哥兒,我給你說....”接著他又扯著秦伀說起了他在山中如何如何英雄,後邊倆小子最崇拜的就是他們爹,還時不時的補充一句。


    秦伀手裏握著李綺羅給他的那個荷包,早晨李綺羅不準他穿新衣後,他就將荷包帶在了腰間,他麵上絕對認真,時不時還說一些稱讚張大柱的話,將張大柱說的暢懷大笑,手裏卻摸著荷包,特意將荷包露出來慢慢把玩著。


    “咦,伀哥,你這荷包挺俊啊,哪兒買的?”終於,張大柱的大兒子注意到了秦伀手裏的動作。


    秦伀嘴角笑意加深,帶了些微得意:“我娘子做的!”並在心裏補充一句,隻給他做了,選擇性的忘記了當時李綺羅就是從眾多荷包中拿出來了一個,和他擋在李綺羅麵前拒絕了給秦耀做荷包的事。


    “嫂子手這麽巧呢!伀哥你有福了,手藝這麽巧,就知道嫂子是個賢惠的...”張大柱的大兒子豔羨道,他也要娶媳婦兒了呢,就是不知道能娶個啥樣的。別的不說,他唯一希望就是不要像老娘,爹在外麵那麽威風一個人,回到家還得給老娘裝孫子。他以後一定要找一個白白淨淨的媳婦兒,對他百依百順,想到那樣的日子...美啊!


    秦伀語氣平靜道:“還好。”末了又輕描淡寫的補充一句:“她做衣服也還好。”


    聽得張大柱的大兒子羨慕的眼珠子都紅了。


    張大柱一巴掌拍在他大兒子頭上:“發啥愣呢!”


    漸漸的,小青村的人差不多都拖家帶口的來了,院子裏擺的桌子不夠,還在院外擺了一些。


    這麽多人,就算光喝稀粥,那也得熬好大幾鍋呢。


    別說,孫氏安排的還真是稀粥,玉米麵混著粟米,恨不得一瓢糧食就兌一大鍋水,秦母實在看不過去了,揉了揉切鹹菜切的有些酸疼的手腕:“大嫂,你這粥待會兒咋拿出去?人家還不得說死你!”


    孫氏立刻哭窮:“弟妹你是不知道,咱家日子過的有多艱難,上次他爹去你們家,指望你們能幫襯一二,也啥都沒拿回來...”


    “放你娘的屁!姓孫的,你少在這兒玩這些把戲,你要是不害臊,我今兒就好好的將這些年你們幹的那些不要臉的事兒抖落抖落,你們自個兒都不要臉了,還想我給你兜著!?”秦母將菜刀砰的一下扔在案板上,雙手叉腰,氣勢全開。


    孫氏一下就不說話了,僵笑著道:“哪能呢,弟妹,咱們做妯娌這麽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張嘴就這樣...”


    秦母哼一聲:“是夠賤的!”


    孫氏一噎。


    李綺羅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公然稱讚秦母:“娘,您可真厲害!”


    秦母聽了,胸脯挺的更高。


    孫氏僵著臉道:“我說侄媳婦兒,您娘剛剛可是在罵我呢。”


    李綺羅疑惑的咦一聲:“是罵您嗎?我娘說的不是實話嗎!”


    “哈哈哈.....”馬大妮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三弟妹你也太實誠了些。”這刀補的....


    張翠翠也埋著頭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你們....”孫氏氣的手都哆嗦了,看一眼自己的大兒媳馬氏,她正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連看都不敢看秦母。瞧瞧,人家婆媳幾個同心同德的,她家這個看著她受欺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大伯母,一會兒就要開席了,您不著急呀?娘,大伯母都不著急,我們也用不著急了吧,這些菜不切了,切了這麽多,手好酸啊!”李綺羅故意皺起眉揉了揉手腕。


    孫氏隻得將怒火按捺下去,吩咐炒菜,炒這麽多人的菜,那大鍋鏟揮起來更是辛苦,孫氏道:“綺羅你幹活這麽利落,炒這些菜應該沒問題吧 。”這大鍋鏟是村裏專門辦席用的,一般要男人才能揮動,女人的話,鏟幾下就會乏力,隻能換著來,孫氏這麽說就是想難為李綺羅呢!


    秦母臉色一變就要說話,李綺羅一把就將她拉住,轉頭笑著對孫氏道:“當然沒問題。”


    李綺羅在大鍋旁邊站定,那大鍋鏟拿在她手裏似乎沒有一點兒分量,孫氏見沒有為難道她,心裏暗道失策:她忘了李綺羅力氣大的可是能扛野豬的人。


    但很快她就沒這心思了,因為李綺羅開始放油了。


    大鍋旁邊放了一個瓦罐,裏麵裝的是這次做菜的油,隻見李綺羅拿起木勺狠狠在裏麵一挖,瓦罐頓時的油頓時下去一半。


    在孫氏目瞪口呆中,李綺羅將一勺的油一下子全部倒進了鍋裏。


    “你這是在幹啥!!!”孫氏心痛的尖叫。


    這聲音可謂痛徹心扉,落進了院子裏許多人耳朵裏,秦伀一下就抬起了頭,見孫氏針對的是李綺羅,抬步就要往那邊走。


    不過這時,門外迎親隊伍已經到了,秦伀作為男方男眷,這會兒正站在門邊接人。他光顧著看李綺羅那邊,門口一下湧了很多人,擠擠攘攘間,秦伀不知被誰一下推到了地上,後腦勺還磕在了桌沿上。


    “相公!!!”李綺羅抬頭恰好就看見了,尖叫出聲,眾人隻覺一陣風刮過,再看她已經瞬間奔到了秦伀倒著的地方,將秦伀扶了起來,摸了摸見沒有起包,這才轉頭:“誰推的我相公,給我站出來!!!”配合著她手裏的大鍋鏟,一臉的凶神惡煞!


    眾人: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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