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鎮東軍回防東線後,劉海因軍功被授予衝陣將軍,就鎮東軍中任特衛營營統,領四標一萬六千人馬。


    鎮東城中修建葉將軍府已畢,葉經秋上報元帥,欲前去後鄭帝國境內之百和城,接自己的恩公厲小為伯伯前來養老,畢竟厲伯伯也沒有後人,孤老一個。


    葉經秋提出這個請求,自然被批準了。那羅虎和熊自輝聽說後,也都提出回家看看的請求。


    羅虎父親是富家翁,且家中還有一子,自然不會舍棄家業跟來。熊自輝卻是家中止有老母親,也欲搬請來此養老。


    元帥花慶平自然一並批準。


    於是葉經秋、羅虎、熊自輝三人脫下軍裝,換上便裝,各帶兵器,一路同行。


    在西丁帝國境內,三人自是換乘驛馬,看看到了與伊豫帝國交界,三人在邊界交市買了三匹銀角馬,直奔半山城方向而去


    一路上,三人雖然是時時談笑,葉經秋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阿爸阿媽和兩個哥哥。


    葉經秋記事比較早,一歲半開始記事,五歲時的事情,更是記得清清楚楚。


    “……方瓜葉,動一動;大姐出嫁二姐送;三姐吹,四姐打,五姐要騎大花馬……”


    ——這是當年阿媽唱給自己聽的兒歌。


    “二弟你在岸上看住了三弟,看我抓魚。”葉經春吩咐完二弟和三弟,一個猛子紮到溪灣裏,半天工夫,葉經春竄出水麵,手裏擒著一條鯉魚,那魚掙頭甩尾,自己是連聲驚喜地叫“我要吃大魚”……


    ——這是夏天裏兄弟三個在溪灣抓魚的往事。


    有一回,在山窪裏,自己跟在二哥的後麵,二哥打豬草,自己跟在後麵瞎跑,突然間,一陣子讓人心中發瘮的笑聲響起:哈哈哈哈!


    隨著笑聲,一個瘋婆子出現了!瘋婆婦披頭散發,如同鬼魅一般撲過來!


    葉經秋嚇得哇哇直哭!


    瘋婆子一把拎起自己就走,去勢如風!二哥在後麵驚叫:“你是誰?留下我弟弟……”


    ——葉經秋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就是這樣被瘋婆子搶去了!現在看來,那瘋婆子沒有隨手害了自己二哥的性命,也是一種幸運!


    往事曆曆,往事不堪回首!


    ……


    羅虎沒那眼力,熊自輝卻是瞧出來了,當即問道:“葉兄似有不樂之事?”


    “唉!說來話長,我也是偶然憶及家事罷了。”說到這裏,葉經秋不肯多言。


    羅虎沒眼色,當即詢問:“葉兄家事有什麽不稱心的?”


    熊自輝聽了師兄的話,情知葉經秋若是不願意說的話,自己的師兄是不宜冒昧相問的;於是熊自輝打岔道:


    “人生於世,但凡過來人,哪一個不是有故事的人?哪個人的故事不是三天三夜講不完?”


    羅虎尚未明白師弟的用意,聞言接過話說道:“師弟,我怎麽就覺得我這半輩子沒有什麽故事可說呢?又哪裏會三天三夜講不完喲?”


    熊自輝笑道:“師兄自小生在富家,少受風雨,當然沒有我們的故事多嘍。”


    ——葉經秋思緒萬千,隨羅虎與熊自輝而行,三天後,到了半山城。


    天將中午時,半山城西門外來了三騎,一個眉目清秀,富家子弟模樣,腰挎一把帶鞘單刀;一個黑麵大漢,就如一頭人形黑熊,背負雙鐧;還有一個,走在這二人中間,眉宇之間稍覺滄桑之色,卻是肩負一柄重劍。


    這三個人一路行來,揮霍談笑,旁若無人。到了城門洞,城衛一聲喝止,三個人齊齊躍下馬來,一看都是武道高手,身上都是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殺氣。


    城衛極有眼光,江湖豪客也見得多了,就簡單詢問是做什麽的,三人答曰過往客商。


    這明明是胡混瞎說,可是城衛也沒有認真,就放進城裏去了。這三人自然就是葉經秋他們。


    “葉兄弟,我們且找個酒家,小飲幾杯。待出了此城,我與熊師弟就要跟葉兄分道了。”


    “也好!我這些年竟不知酒味如何。”這接話的人是葉經秋,他在進入鎮東軍之前,多受摧傷;百和城三太工坊中的生活,更無酒可飲。在軍中這一年,為了練武、學陣法、兵法,特別是學內功心法,都不曾飲過酒。


    所以說起來也是辛酸,葉經秋自小到大,至今竟不曾沾過一滴酒,雖然近三十歲了,於酒而言,恰如處男。


    前麵不遠就是悅來酒家。三人也不講究什麽酒家檔次,徑直上樓。


    “三位客官,要吃些什麽?”店小二上前迎接。


    “三斤牛肉、一盤醉蝦、一盤耳朵、一盤花生米吧。酒要本城上好的青花半山紅,來三壇!”


    “好嘞!”店小二下去了。


    葉經秋三人坐定,隻等小二上菜。


    “掌櫃,今天的柴火擔到後院還是偏院?”一個男子說道。


    “是經春兄弟、經夏兄弟啊,麻煩你們擔到後院來吧。”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響起,原來這家酒店掌櫃的不在,是掌櫃的婆娘出來安排,這送柴的兄弟二人。


    二樓上,葉經秋猛然站起身來,心中驚訝:“這經春經夏兄弟,莫不是我大哥葉經春和二哥葉經夏?”


    “葉兄何事?”熊自輝問道。


    “羅兄、熊兄,我要去看看樓下那兩個賣柴火的。”葉經秋說道。


    “既是葉兄要下去,我們一塊兒下去看看吧。”說話時,羅虎與熊自輝二人也站了起來。


    “羅兄、熊兄,不必麻煩你們,我隻是去看看那兩個隻是賣柴的,似乎是我熟人。”


    “既然葉兄要見熟人說說話,我兄弟就在這等你是了。”


    羅虎還要讓葉經秋請那熟人上來同飲,卻被熊自輝止住了。熊自輝原先常走江湖,隻當葉經秋有話要跟那二人說,自己師兄弟不便打擾葉經秋三人說話;若是方便,葉經秋自會引見朋友給自己師兄弟。


    這是熊自輝的江湖經驗,而羅虎少走江湖,自然沒這樣見識,所以也就聽了師弟的。熊自輝卻沒料到憑經驗,這次卻猜的全然不是那回事。


    卻說葉經秋下得樓來,就叫店小二。小二急忙說道:“客官,今天巧了,來客較多,出菜的速度有些跟不上,慢待客官了,請多多包涵!”


    “不是這個事,我問你剛才那送柴的人走哪裏去了?”


    “客官你找賣柴的那兄弟倆啊!可不,往後院去了。”店小二順手一指。


    葉經秋邁步就往後院來,穿過一道月亮門,就見到兩個中年男人的背影,二人和一個中年婦女在那裏講價錢。


    似乎價錢已經談妥,兩個男子抽出扁擔,正要說話;忽聽背後有人叫道:“是葉經春和葉經夏嗎?”


    這一聲,自然是葉經秋在叫他大哥二哥,他隻所以不一上來就叫大哥二哥,是因為兄弟不見二十年,長相都變了,隻怕認錯,反倒窘迫了不好意思。


    不料那二人卻霍然回頭,揮動扁擔,劈頭打來。


    葉經秋大驚:“你二人果是何人?”同時抬手抵擋。


    此時葉經秋內功心法雖然沒修成,但也有點入門了的意思。要緊的是他身體是金剛不壞,何況經過了兩軍陣前衝殺,那實戰經驗自然是有的,所以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兩根扁擔。


    掌櫃的婆娘嚇得就要叫人:“打架啦——”卻見葉經秋開口微笑:


    “是大哥二哥嗎?”


    不料二人卻不理他,扁擔不要了,連賣柴錢更也不要了,一轉身翻了牆頭就跑了!


    那掌櫃的娘子還在喊“哎!哎!,你們柴火錢。”


    掌櫃娘子卻又就向葉經秋道:


    “這位客官,您老來小店吃飯?跟奴家到前院來。”這掌櫃婆娘開店在半山城,自然是見多了武林豪客,隻當葉經秋是找賣柴人尋仇的,所以驚跑了經春經夏兄弟二人。


    不過她心中也迷糊:經春經夏兄弟二人平常低調老實,不象有仇家的人啊?


    葉經秋卻顧不上跟掌櫃婆娘囉嗦,隻問;“他二人住哪裏?”


    掌櫃婆娘心說難道真是尋仇的呀,不過她自然不會為經春經夏兄弟擔當災禍——掌櫃娘子豈是那沒眼色替自家惹麻煩的人?


    葉經秋發問,她當即說道:“客官,那對兄弟住在城南窪十裏坡。”


    葉經秋道:“好!”於是回身出了後院,上二樓坐下。


    “葉兄為何臉色不樂?”熊自輝察言觀色自然比羅虎高明得多。羅虎聽到熊自輝這樣說才注意到葉經秋臉色不樂。


    “實不相瞞,我下樓是疑心那二人是我失散多年的兩個哥哥。不料隻問了一句,他二人就跟我動手;我剛剛抓住他二人扁擔,再問一句,那二人就翻牆頭跑掉了。”


    熊自輝一聽就知道葉經秋也是沒江湖經驗的,當下說道:“有這等事?若是葉兄相信兄弟我,我必能幫你找到這二人,問清楚是不是葉兄的兩個哥哥。”


    葉經秋此時才把自己的半生遭遇前前後後一一說給羅虎和熊自輝知道。二人聽畢,熊自輝就說道:“葉兄你父兄家族有沒有仇家?”


    “我被擄離家時才五歲,哪裏知道家父家兄有沒有仇家?”


    “這個麽,若是看當時二人反應,必是有仇家無疑了。若是當時我師兄弟也在,必然能留下二人,問清楚那二人是不是葉兄的兩位哥哥。”


    葉經秋自然是沒江湖經驗的,當時他若不是一楞神,被掌櫃婆娘耽誤了幾句話的功夫,憑他武藝,躍過牆頭,自然就能追趕得上那二人。


    熊自輝也不說破,隻道:“既然葉兄尋找哥哥,我就陪葉兄走一趟城南窪十裏坡吧。”


    不過,熊自輝知道,若是去得晚了,隻怕那二人連家都搬了。於是招呼道:“葉兄、羅師兄,咱們得趕緊去,去晚了就找不到人了。”


    “三位客官,三斤牛肉、一盤醉蝦、一盤耳朵、一盤花生、三壇青花半山紅,來嘍——。”店小二唱著菜名恰好到來。熊自輝直接抓起小二,扔一邊去了,順手給了一錠銀子。


    三個人旋風一樣下樓,問了道路,就上了銀角馬,直奔城南窪十裏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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