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葉經秋在風輕燕師徒離去之後,就按照風輕燕的指點,開始參修內功心法。


    功法之名叫太和訣,入門部分風輕燕講得很透。


    這一夜,葉經秋至亥時打坐至醜時,卻是並無得氣之感,隻是對這呼吸吐納稍有體會。


    醜時過去,葉經秋短短地睡了一覺;耳中聽到軍中打更者報說五更,便有侍衛進帳:“將軍,快到點名之時了,請起身。”


    葉經秋起身洗漱完畢,就聽見聚將鼓聲響起,中軍要聚將點名。點名畢,回到先鋒大帳,安排任務之後,葉經秋喚過侍衛:


    “你可知哪裏能請到認字師?”


    侍衛道;“將軍想學認字?這若在平常是極好辦的,小的替你跑一趟城中教館就有了,那裏等著找到東家的認字師多的是。隻是現在我軍處在野外,暫時無法去找。或者,我軍打敗格陵人之後,進了榆城就能找到。”


    二人正說著話,有傳令兵到來,傳元帥令,著先鋒官進中軍大帳議事。


    葉經秋來到大帳不多時,就見前衛營營統沙偏將、中軍護軍將軍風輕燕、特衛營營統裨將熊自輝,帳前左護衛使羅虎、右護衛使丁安國、參軍長史李右安等人都到了。


    平東王花慶平說道:


    “諸位,本帥剛得到的探報說,榆城派出信使,卻被敵軍抓住,致使我原定的裏應外合之計已泄。


    又有帝國軍部特使報稱後鄭與伊豫兩國南方交界大寧城,被古儒帝國皇族後人如氏之如天福占據,就建國號為大儒帝國,這是古儒帝國死灰複燃啊!


    這大儒帝國才立國,就在十日之內,奪占大寧、清鎮、玉城三州二十八郡!


    這兩件事情,一近一遠,但是對我西丁帝國而言,都有影響。不知諸位將軍對這兩件事有何看法?”


    眾人低頭思考。


    “我料那元好古雖然包圍榆城,但畢竟遠來是客,利在速戰速決。故而我軍可在此堅守。假以時日,元好古糧草不濟,必然退兵,我軍乘機追擊,可以打痛格陵人,使之不敢正眼覷視紫荊關一線。”


    參軍長史沉吟著建議道。


    “嗯。我西丁帝國東線南線均與伊豫帝國接壤,西線受大齊、大得帝國近逼。如今北線既有戰勝格陵之機,本帥的意思是趁機打痛格陵帝國,以讓我北線有個喘息。”


    花慶平接著說道:“況且那大儒帝國,若是真個複國,隻怕不達到他祖先古儒帝國一統天下那樣是不會甘休的。大寧州雖然與我國並不接壤,隻是離我東線也近得很。他要四下開疆,隻怕我西丁帝國異日也不得安寧。”


    “元帥考慮得是。隻就目前來看,那大儒帝國新建之初,立足未穩,不會四麵樹敵,暫時還不會禍及我國。”參軍長史爭辯似地說道。


    “本帥想要抽調東線部隊五萬人助戰,又怕伊豫西進。若不調動我東線部隊,則兵力不足,隻能上報軍部;一到軍部那兒,就扯皮了。那時戰機失去,我這圖謀就是沒什麽意義的畫餅了。”


    葉經秋仔細聆聽著,又認真思考著:想如果自己若作為元帥,在此情況下應當怎樣做?


    一個想法在葉經秋的心中漸漸清晰:中軍特衛營隻是初立,如以此為理由,借機招兵擴軍,則鎮東軍由五個營成為真正的六個營,總兵力將達到近二十萬人。二十萬人中已經有五萬人在此地,再調過五萬人前來,那麽東線尚有十萬大軍——


    此時東線不正好有十萬大軍嗎,隻是抽調之後,五萬人就不足了。可不可以讓特衛營回防東線,邊走邊招兵擴軍呢?若能實行,則可以抽調東線五萬人馬來助戰。


    “元帥,末將有個想法,能否實行,請元帥指點。”


    葉經秋一說,帳內眾將都笑了。


    葉經秋見眾人發笑,頗為尷尬。


    “葉將軍,眾將軍不是嘲笑你想法不可行,是笑你不知帝國規矩。我西丁帝國是不允許各鎮自行擴軍的。你的想法的確很好,但是得上報軍部,同樣又是個扯皮的事。”


    葉經秋臉一紅,心說,這個,我還真沒想到。


    “元帥,葉將軍的想法卻提醒了末將,不能擴軍,我們卻可以借兵啊。”行軍司馬提議說。


    “你說說跟誰借?”


    “元帥,平北王主力雖然被困榆城,但是並沒受到什麽損失,我們就及時趕到了。我們可以跟平北王提出借兵,想來他不會拒絕的。”


    “紫荊關一線的防守,牽製了鎮北軍大部。我軍到此,隻是初步取得了一定戰果,若我們能擴大戰果,那時則可以讓平北王抽調出部分兵力,不過我想他最多隻能抽出三萬人馬借給我們,想要借五萬兵不現實。不過,增加三萬兵力給我,也將就夠用了。隻是這戰果應當怎麽擴大呢?”


    眾將議論紛紛。


    葉經秋突然想起四歲那年父親打蛇的事。父親輕鬆地擒獲一條活蛇,拿它嚇唬自己,逗自己玩的畫麵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父親的聲音也就回響在耳邊了:“打蛇打七寸,再大的蛇,隻要拿住它的七寸處,它就乖乖就擒了。”


    葉經秋出了神:如果那元好古是一條大蛇,他的七寸是哪裏呢?


    “葉將軍,想什麽呢?”花慶平笑問葉經秋:“我聽說你想學認字。本帥這裏雖然沒有內功心法,卻有陣法書、兵法書,還有一個現成的認字師,要不要?”


    “元帥,我在想,打蛇打七寸,元好古的七寸是哪裏呢?”


    “打蛇打七寸?嗯,這個比喻好!”花慶平眼睛一亮:“你說說看,元好問的七寸應當是哪裏?”


    “末將以為,如剛才長史所說的,糧草是他元好問的七寸嗎?或者還是別的什麽呢?”


    “糧道!”眾人齊叫,不約而同。


    “好!就憑這個主意——來人哪!取我《鬥陣法書》、《鬥兵法書》,獎給葉將軍。去,把麗娥也叫過來。”花慶平吩咐完畢,向葉經秋道:“葉經軍遇事能勤於思考,精神可貴!”


    不移時,傳令親衛取拿著兩本書,帶著一個女子過來。這女子雖非十分容姿,卻也可觀,且是一身戎裝,顯得颯爽。這麗娥進帳,徑直來到花慶平身邊。花慶平與之耳語數句,這才抬起頭來,看向葉經秋,微微笑道:


    “葉將軍,書贈給你,認字師就是這位,不過她的命令你得絕對服從。本帥限你一個月內識盡五千字,讀完這兩本書。這一個月,本帥給你時間,你要集中全部精力!”


    “是!”葉經秋答了個是之後,心中奇怪,卻終究是沒問出來。花慶平笑著說道:“葉將軍,你現在可以去完成我布置給你的任務了。”


    葉經秋退出大帳,就聽花慶平的聲音傳來:“自今日起一個月之內,熊自輝、羅虎二人擔任遊擊軍,給我使勁騷擾那元好古,但不可實際接戰。師兄,你與我每日出營挑戰。其他……”,後麵的話因葉經秋漸行漸遠,就聽不清了。


    先鋒大帳內,葉經秋道:“麗小姐,我當如何尊稱你?”


    “喊麗教頭!我跟你說清楚了,這三十天時間極其寶貴。我要求你先用十天跟我讀經,讀完這陣經和兵經兩本書的同時學會這兩本書中所有的字。然後是用十五天的時間,背誦這兩本書,最後五天,認識別的字,達到總數五千的要求。”


    葉經秋心說這也太那個了吧。不過麗教頭臉色一變,嚴厲說道:“葉將軍,我們的教學今天開始,不過這半天可以不算在三十天之內。你先跟我讀,我讀一遍你跟讀一遍;然後是我讀時你同步跟讀。”


    “是!”


    第一遍開始了。先學《鬥陣法書》。


    葉經秋先聽後跟讀:“第一章、總綱。‘鬥陣法者,是有九陣之法,又曰六陣三法。


    六陣者,一曰太極陰陽之陣、二曰三才四象之陣、三曰五行、四曰六合、五曰七星,六曰八門九宮之陣是也。


    三法者,一曰困龍之法、二曰迷魂之法、三曰一元複始之法是也。’夫六陣之陣,合三法之法,計其變化,若陰陽陣腳有二,合三法得六,故知其變有六;三才四象者,陣腳有三,亦可變四,故知其變而為九或十二;五行者,其陣腳有五,故知其變十有五也……


    至若九宮,其陣腳有九,合三法得廿七之數,故知其變有廿七之數也。變即不變者,陰陽之謂也;變之又變者,九宮之謂也。


    故不變、變、易變之理,若一元複始者,是謂無窮。故一元複始之法,是萬法之律,六陣之法,起於太一,一為始,二為變,周天無窮,萬變不離其蹤。


    第二章、太極陰陽之陣。


    陰陽合則為太極,太極分則為陰陽,以陽為一則是陰為二,以陰為一則二為陽,故陰陽之道,陣腳為二,合三法之際,陰轉陽生,陽轉陰生,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故陰陽之道,變化無形,而三法綜之,一元複始,時時複始……”


    這麽一篇一篇地讀下來,一般的人必然是一個頭兩個大嘍;但是葉經秋不同於一般人,他是個死裏逃生的人,回顧以往經曆,如今還有什麽苦不能吃?


    從總綱到尾節,葉經秋跟讀倒也清晰,同時也真的有所體會。六陣三法,說白了就是六種陣法為基礎,合三種根本性變化,組合起來,看似變化無窮,其實它的根本不變,所以叫萬變不離其蹤。


    這麗教頭果然狠,葉經秋在跟讀中稍微有一點遲頓,就當頭一教鞭,葉經秋空有金剛不壞之身也抵抗不了,每次被打,都是被敲打得全身一震!


    說來奇怪,有時一震之後,倒有一種被打之下反而豁然開朗的感覺。


    第六天,麗教頭命令葉經秋跟讀兵經,即《鬥兵法書》。


    隻聽葉經秋跟讀道:“……兵法者,即鬥兵之法。總名曰‘五爭三戰。’


    五爭者,一曰爭形、二曰爭勢、三曰爭機、四曰爭智、五曰爭勇。


    三戰者,一曰戰勝、二曰戰平、三曰戰敗。五爭者先於戰,三戰者後於戰。


    五爭三戰皆通,是戰而勝之之道也,此之謂臨敵。……”


    ……


    第十天,葉經秋完成了聽讀跟讀,


    第十一天開始,葉經秋背誦,麗教頭檢查,每到背誦滯礙之處,麗教頭就是一鞭子當頭打下,漸漸地,葉經秋發覺,這一鞭打的時機直是精妙:


    或是一鞭下來,正當葉經秋背誦得遲疑而氣息稍滯,就使葉經秋立即平順氣息,或是背誦得結巴而上下氣不暢,卻是一鞭之後就順暢了。即便或有字詞意思未能通透,卻是真個記得清楚。


    又是十天過來,葉經秋對這《鬥兵法書》、《鬥陣法書》,幾乎能倒背如流。


    第二十六天。麗教頭一見葉經秋便說道:“葉將軍,這兵經和陣經你已經熟習,且已經識得兩本書上共五千三百個古儒通用字,以後,識字就不用人教——各類書籍盡可閱讀。


    我這裏有元帥的一道密令——葉經秋將軍聽令:


    葉將軍,你既於二十五日之內,得醍醐灌頂法之助,能通讀熟習這兩本書,本帥令你統本部先鋒三千精兵,徑自突襲格陵兵桑木鎮後方要地白公城。


    這就是你提議的打蛇七寸之法,也是我軍實施攻其糧道之計的重要節點。本帥著你打下後守城三日,即棄城南下,隻等援軍接應就回。”


    鎮東軍諸將領不知道的是,這麗教頭,既是花慶平的愛妾,更是花慶平的真正軍師,負責平東王花慶平與後方朝廷方方麵麵的關係,可謂花慶平的“外交大使”。


    葉經秋嘴裏響亮地答曰“得令!”心頭卻是暗思:敢情這天天鞭子打頭,竟然是最高級的教學方法醍醐灌頂法!這麗教頭究竟何許人也?


    不過,說到攻敵糧道,打的倒也正是格陵兵元好問這條大蛇的七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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