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領導、各位貴賓:


    這一次召開的慶祝敦煌藏經洞發現一百周年大會,實為空前盛舉。我因年邁龍鍾,雙目又在不久前動過手術,遵醫囑不許遠行,因此不能親臨祝賀,實極愧疚,務請諸位原諒!


    由於藏經洞的發現,中國文壇上,以及世界文壇上出現了一門新學科:敦煌學。陳寅恪先生在《敦煌劫餘錄》序中說道,有人認為“敦煌者,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陳先生說:“寅恪有以知其不然。”他列舉了許多沒有被外人盜走的敦煌卷子,說我們還大有可為,其說甚辨,頗能鼓舞人心。然而,事實卻是,在建國前的半個世紀中,在建國後最初的三十年中,在我國,除了少數學者在敦煌研究方麵有所貢獻外,敦煌學幾乎是一片荒漠。某國一敦煌學者曾大言:“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某國。”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直至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之風吹綠神州大地,敦煌學,也同別的學科一樣,從悠長的寒夜中蘇醒過來。正在此時,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又應時而成立,對鼓吹升平,起了一些作用。於是一批中青敦煌學者,踔厲風發,脫穎而出,在不長的時間內出版了大量有較高學術水平的著作,蜚聲中外。事實勝於雄辯,外國同行們不能不刮目相待了。此舉實含有雪恥的意味,不僅為敦煌學做出了重大貢獻,亦為祖國增光添彩,絕不可等閑視之。


    在北京召開的一次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的大會上,我無意中提出了一個口號:“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世界。”得到了與會的中外學者的同聲讚成。以後世界以及中國敦煌學蓬勃發展,證明了我那一個口號的準確性。這一次有眾多中外專家學者參加的空前的盛會,也說明了我那一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在這次大會上表揚了十位對敦煌學有貢獻的學者,中外都有,我有幸濫竽其中,既感且愧。我對於敦煌學貢獻不大。如果真有的話,也不過是啦啦隊中的一個成員而已。我把這一個崇高的榮譽看做一個鼓勵和鞭策。我雖已年屆九旬,但身體尚稱頑健,腦筋還難得糊塗,做啦啦隊員,尚有資格。古人詩雲:“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我一定竭盡綿薄,為敦煌學的發展盡上自己所能盡到的責任。敦煌學在中國,在全世界一定會有無量光輝的前途!


    2000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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