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無端五十弦,新派武俠五十年。


    可不是,如果從被譽為“新派武俠小說之祖”(葉洪生語)的朱貞木1949年發表其代表作《七殺碑》算起,新派武俠小說已經整整50大壽了。


    不過,許多學者還是傾向於把朱貞木看做舊派武俠小說的殿軍,而把1954年太極派在澳門打敗白鶴派之後,香港《新晚報》及時推出的梁羽生的《龍虎鬥京華》看做是新派武俠小說的濫觴。梁羽生舞劍鳴鸞三十載,共創作武俠小說三十五種一百六十餘冊兩千餘萬言,至1984年宣布“閉門封刀”,不僅是著作等身,而且被公認為是新派武俠小說開天辟地的掛印先鋒。梁羽生的小說,堂堂正正,雋雅風流。他筆下的大俠,具有愛憎分明的人性立場,艱苦奮鬥的俠義作風,文武雙全的過人才幹,大公無私的高尚愛情。嶽明珂、楊雲聰、淩未風、飛紅巾、張丹楓、雲蕾、南霽雲……已經成了正義、善良、勇敢和智慧的化身。梁羽生這個名字,就是正宗武俠精神的代名詞,新派武俠小說裏倘若沒有梁羽生,”就宛如《三國演義》裏沒有關羽,《水滸傳》裏沒有武鬆。說得實際點,倘若沒有開山立寨的梁羽生,那麽恐怕也不會有隨後就應運而生的新派武俠的“真命天子”——金庸。


    金庸1955年以《書劍恩仇錄》出道,至1972年金盆洗手,共創作長短武俠小說十五部三十六冊,種類雖然並不甚多,但卻部部精彩,字字珠璣,總印數達四千萬套以上,加上盜版,已不止一億。活著時讀者就以“億”來計算的作家,古今中外,唯有咱們當代中國的金庸一個。金庸的小說,博大精深,無體不備。金庸寫武打,有“赤手屠熊搏虎”之氣魄;寫情愛,有“直教生死相許”之深婉;寫風景,有“江山如此多嬌”之手筆;寫曆史,有“一時多少豪傑”之胸懷。更難能可貴的是,金庸在這一切之上,寫出了豐富的文化和高深的人生境界。他打通儒釋道,馳騁文史哲,驅遣琴棋書畫、星相醫卜,將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光輝燦爛以最立體最藝術的方式,展現在世人麵前。中國現代文學會長嚴家炎先生,在北京大學授予金庸名譽教授的儀式上,高度稱讚金庸是以精英文化改造通俗文化的“全能冠軍”。金庸以無可爭議的功績,被譽為“武林盟主”。金庸的創作,是20世紀後五十年間,‘中國文學最重要的現象之一,其超越武俠、超越雅俗、把為人生和為娛樂高度統一起來的卓越成就,必將對21世紀的中國文學繼續產生強烈的影響。


    繼梁、金雙雄崛起香江,橫掃東南亞之後,台灣在60年代也掀起了武俠熱潮,柳殘陽、司馬翎、東方玉、臥龍生、諸葛青雲、獨孤紅、雲中嶽、上官鼎、陳青雲、曹若冰……群星燦爛,劍氣彌空。當中捧出一輪充滿金剛煞氣的明月——武林怪傑古龍。古龍是個酒色之徒,在藝術上也不拘常規,獨辟蹊徑。他追求人物的超常怪異,精神的絕對自由,氣氛的詭譎駭人,語言的簡練機智。古龍為中國武俠小說的開放性和現代性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探索,從1960年一直寫到1985年,讀者遍天下,家無隔夜糧,活活累死在寫作的辛勞中,可說是為武俠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盡管古龍的六十多種作品質量參差不齊,但他仍以自己的獨門刀法稱霸寶島,與梁羽生、金庸分庭抗禮,有的古龍迷甚至把古龍的成就排在梁、金二人之上。


    此外,蕭逸、溫瑞安的創作也能自成一家。近來,香港又崛起一位風格奇幻的黃易,在少年朋友中頗得青睞。中國武俠小說的前景正風雲變幻,未有窮期。


    五十年彈指一揮間,新派武俠小說為兩岸三地及五大洲的炎黃子孫貢獻了豐厚無比的精神食糧,從鄧小平、華羅庚這樣的偉人名流到普通的民眾,都從武俠小說中獲取了有益的滋養。在歡慶新中國50大壽的日子裏,別忘了還有一支三山五嶽的好漢們組成的儀仗隊,正用他們五花八門的兵刃,彈奏出一曲慷慨悲壯的《英雄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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