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淑近日來愈發的疲懶,要不是得給她的寶貝兒子挑選個拿得出手的嫡福晉,她恐怕又要做甩手掌櫃了。冷眼看著純妃、舒妃幾個打著鋒機,倒也能消磨些許時間。


    “主子娘娘,您看臣妾不過調笑了純妃姐姐,姐姐就給臣妾臉色了呢。”舒妃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無親子又不得寵,隻要扒住皇後這條大船,也就能安穩度日了。所以看著純妃有時蹦躂的歡了,皇後不便開口,就出口諷刺上一兩句,好在雲淑麵前賣個好,雖說雲淑本不在意這些,但也從未拂了舒妃的特意親近。


    “哦,純妃在宮裏素來是由涵養的,今個倒是著色了?”雲淑原就對秀女們的‘才藝’看得乏了,樂得有人演上一兩場逗逗趣。


    聽雲淑這麽一說,純妃臉上微微一變,很快就緩過神來,笑著道:“瞧舒妃妹妹說的,倒是叫主子娘娘笑話了,不過是想到永瑢一時出神罷了,哪裏能成了給妹妹臉色了。”


    “老六素來是個喜歡舞文弄墨的,想來身邊還缺個能紅袖添香的佳人相伴了,你這個做額娘的,可要仔細相看了。”雲淑對著純妃淡淡一笑,配著那依舊嬌俏的容顏,叫人免不了暗歎她果是受上天眷顧的,從進寶親王府到如今,歲月不過是為她出色的容貌更添些許魅力。


    想到這次選秀的主要目的,舒妃原本笑容一滯,黯然道:“若是臣妾的小十還在,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了。”剛說完,舒妃就知道自己是失態了,小心地看了眼雲淑的神色,見她並未露出什麽不愉,也鬆了口起。


    “再過些年,還有十一需要你來操心呢。”雲淑把話岔了過去。當年淑嘉想要把永瑆送到儲秀宮,被弘曆攔下了,因著永瑆年紀尚小,就交予舒妃撫養,隻可惜就算舒妃對永瑆花了大心思,永瑆對舒妃麵上再怎麽母慈子孝,也越不過淑嘉去。


    “是啊,轉眼十一就長這麽大了,再過兩年也要出宮建府了,臣妾心裏真是舍不得呢。”舒妃順著雲淑的話說了下去。


    說起十一阿哥永瑆,舒妃心裏也免不了歎息,她對著永瑆可謂是掏心挖肺了,可也換不回那孩子的真心相待,身為宮中老人的舒妃如何能看不出永瑆眼底的敷衍呢?


    雲淑不動聲色地看了舒妃一眼,看來這個十一阿哥不論是現在還是曆史上的,都是個白眼狼呢。


    “本宮瞧著純妃的身子是日漸有起色了,三阿哥府裏人到底是少了些,你也多看著點,老三雖不如老六得你的心,但也是你肚子裏出來的,你可不能光顧著老六了,有合適的說與本宮就是了。”這一世永璜、永璋雖沒有被弘曆苛責,但終究因為有永瑞的存在,並未入得弘曆的眼,也在朝裏當著差,可也隻是平平,況且這兩人都是聰明人,不會生出旁的心思,雲淑自會對他們稍加優待。


    聽雲淑提到永璋,純妃臉上的笑意一頓,又笑著道:“瞧娘娘說的,臣妾不過因為老六年紀稍小些,多花了些心思在他身上,哪裏能把老三給忘了呢。”


    “說來,這趟的秀女倒是有幾個出挑的,臣妾也得舔著臉為永瑆求教娘娘一二了。”見純妃被雲淑的話堵了嘴,舒妃雖想落井下石一番,可瞧著雲淑的臉色,也為多話,轉移了話題,聊起這一批秀女來。


    回到儲秀宮,雲淑招來了墨梅,其他人也知趣,皆退了出去。


    “主子,可是有什麽不妥?”墨梅四人已是雲淑身邊的老人了,都清楚自家主子的本事,隻暗暗回想自己是不是漏過了什麽。


    手裏捧著碧玉茶盞,思量了些許方道:“我近日瞧著晴格格似與鍾粹宮走動地勤快了些?”


    自從紫薇花成了晴格格,就一直侍奉在慈寧宮太上皇後身旁,也未見與哪個阿哥格格相親些,倒是這次太上皇後離宮修佛,並未帶上她,原以為是個翻不出風浪的,如今瞧著倒是走了眼了。


    “回主子的話,綠衣姐姐昨個遞了消息,純妃娘娘隻說瞧著晴格格年幼就失了生母,怪是叫人憐惜,遂多看護了她些,奴婢看了這幾日遞來的消息,也未見異常,隻叫人盯著,一有風吹草動,必逃不過主子的眼。”墨梅倒是不覺有何不妥,畢竟上皇和皇上都寵著自家主子,宮裏的暗線也並不瞞著,就是太上皇後也未翻了天去。


    雲淑看著傲嬌了的大宮女,笑著搖了搖頭,方道:“我看你是這幾年過得越發舒坦了,豈不知百密一疏,若是隻有我一人,倒是不怕什麽,可如今有了瑞兒、瓏兒、璂兒,謹慎著點兒,也是應該的。”說著,拿食指點了點墨梅的額頭,“你可知錯了?”


    墨梅一哂,但也知道自家主子並未怪罪於她,想到近來因著太上皇後出了宮,宮中風平浪靜,也疲懶起來,放鬆了對個宮的掌控。


    “主子教訓的是,奴婢這就去安排人手。”墨梅說罷便離了儲秀宮。


    容嬤嬤適時地遞上茶盞道:“如今太子爺也到了大婚的年紀了,娘娘心中可有人選?”


    容嬤嬤是雲淑的奶娘,為了她不惜扔下丈夫兒孫,陪著雲淑一路到了紫禁城。


    雲淑待她一如自己的親長,很是信任,聽她問起,笑道:“瑞兒的性子嬤嬤是知曉的,現下有太上皇與皇上牽製著,也很不必在意那些個門第,出身再高也高不過皇家,若是出身太好生出什麽旁的心思反倒不妙了,我倒是想給瑞兒找個出身略低的福晉,不是誰家都和阿瑪、哥哥一般的。”


    想到原來曆史中清皇室的凋零,雲淑不免歎息,好在皇阿瑪與弘曆已在著手清理那些尾大不掉的內務府世家了,她可不想她的兒孫被那些包衣把住了後嗣。


    “主子說的極是,奴婢逾矩說句實話,太子爺文治武功承襲了上皇與皇上,舉國上下也是難有人敵的,那些‘格格’們可配不上太子爺。”容嬤嬤是看著永瑞長大的,在她眼裏宮裏也隻有皇後所出的阿哥格格最為出眾。


    “瑞兒知道他容嬤嬤這麽誇他,可該高興了。”雲淑知道容嬤嬤待她一如親生,她也不在意那些規矩,“我瞧著舒穆祿氏、兆佳氏,還有伊爾根覺羅氏都不錯,嬤嬤可要仔細相看。”


    用手指著名冊上的三位秀女,雲淑並沒有選最被看好的西林覺羅氏,一來西林覺羅氏性子不是鼎好,二來永瑞也不需要外戚的幫扶,因為他是嫡長子,因此在漢臣中可說是眾望所歸,而滿臣有雍、乾二帝壓製,亦翻不出風浪來,等永瑞繼位,他們自也會等到永瑞羽翼豐滿再放手,雲淑自然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而且永瑞早已有心儀之人,雲淑也要幫他找一位能擺正自己位置的福晉,隻是這並不能為外人所知,雲淑也隻能通過粘幹處遞來的消息,挑選最為合適的人選。


    看著名冊容嬤嬤對三人隱約有些印象,具是溫婉靜雅的,容貌雖說不上極佳,但也算上乘,隻是……


    “嬤嬤可是聽到了什麽?”這宮裏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選秀乃是宮中的大事,秀女們的一舉一動自有人暗中關注著,若有些許出格,傳到宮裏並不奇怪。


    似是想到了什麽,容嬤嬤的臉上不甚好看,“六阿哥您是知曉的,是個最喜舞文弄墨的,而兆佳氏同屋的索綽羅氏是名滿京城的才女……”


    “可是兩人有什麽不妥?”雲淑對那些個跳梁小醜並不在意,同是一母所出,三阿哥可要識時務多了。


    “這倒是沒有,”容貌的老臉擰出一朵菊花,才道,“隻在花園裏偶遇了幾次,並無出格,可奴婢瞧著索綽羅氏的做派,想起一個人來。”


    瞧容嬤嬤的神態,雲淑知道必是與自己不對付的,否則容嬤嬤也不會是這般情態,想了想,遂問道:“雅彤?”


    刹一聽到這許久未被提起過的名字,容嬤嬤愣了愣,歎了口氣道:“娘娘是如何猜到的?”


    “自出閣後我雖說不上無憂無慮,但也自在的很,即使是富察氏在世時,也多是針對高氏,也隻有還在府裏時,有老太太護著的雅彤母女視我和哥哥額娘為眼中釘,處處想要壓製我們母子四人,能讓您這麽記恨在心頭的人可不多。”雲淑這一生可以說順遂的很,也隻有未出閣時因著繼祖母的偏心,受到些許冷待。但她對同是穿越者的雅彤也沒有什麽深刻的感情,不論愛恨,隻是不同人不同命罷了。


    既然容嬤嬤提起了,她自然不能放著不管,因為她深知穿越女的殺傷力有多大,包括她自己,曾經年少輕狂時做下的蠢事並不少,但她是幸運的,得了令人豔羨的機緣,比旁人多了幾分生機,要不然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墨菊讓墨梅著人探一探才名滿京城的索綽羅氏的虛實。”雲淑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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