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情投意不合


    一、


    張家永出去,喊來了服務員,和服務員一起,把梁小寒抬到了床上,關上門,自己上外間準備睡了。


    聽到屋裏又有動靜了,開門一看,梁小寒已經滾到了床邊。


    張家永急忙上前,想把她弄回去。


    梁小寒卻伸出手來,拉住了張家永。


    張家永和梁小寒認識已經好幾年了,也經常在一起談天說地,有時也互相開個不鹹不淡的玩笑,無傷大雅。


    在別人看來,她們走的很近,但是,張家永心裏清楚,自己和對方都是有家室的人,梁小寒又對自己有恩,人家對自己好,那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張家永從來沒有朝別的方麵想。


    可是現在,梁小寒卻伸手拉住了自己。


    梁小寒微閉著雙眼,臉色潮紅,嘴微微張開,一幅渴求的樣子。


    張家永輕輕說:“你不要動了,別掉下來了,我去給你端杯水。”


    梁小寒卻不撒手:“家永,你陪我。”


    張家永有點心慌,他還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之前也從來沒有對梁小寒產生過非分之想,現在就更不敢了,雖然麵前躺著一個楚楚動人的小女人,但是,她是張家永的領導啊,怎麽可以對領導不尊?


    張家永以前的女領導,在心情愉快時,也會和張家永開一些有點意思的玩笑,張家永都是一笑了之,從來沒有回應。


    張家永再一次抽出手來,出去端了一杯溫開水,想進來,卻發現梁小寒已經把門從裏麵鎖上了.


    二、


    張家永以前也和女領導一起住過裏外間,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從裏麵鎖門的。


    張家永和女領導一起出門,常常住裏外間,這個在公司裏不是什麽秘密。


    不要想歪了,住到一起,不是給誰製造方便,而是為了安全。


    早幾年,煤城市公司曾經有一個女副總經理,年紀有點大了,和大家一起出差,自己一個人住在賓館房間裏,結果早上沒有出來,大家以為她累了,睡懶覺呢,也就沒有人去過問,結果到了中午,還是沒有起來,打電話,沒有人接,敲門,也沒有動靜,找來了服務員,開門一看,大家傻眼了,死了。


    女副總經理倒在會客廳地下,電視開著,女副總經理趴在地上,姿勢很別扭,能夠看出來,死亡之前,痛苦的掙紮過,臉都紫了,雙手死死抓著胸脯,衣服都撕開了,不知道是腦淤血還是心髒病,但是,有一點可以認定,女副總經理犯病以後,很重,已經喊不出來了,生命掙紮了好一會兒,如果房間裏有人,或者早一點被人發現,也許結果會好一些,可惜了,120醫生來了以後說,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這個事情,讓公司上下壓力很大。牽扯了不少人力物力。


    公司業務繁忙,員工工作壓力大,出門在外,難免出現突發急病的情況,為了避免悲劇的再次發生,公司規定,市公司副總經理以上的人員,出門一律睡套間,秘書陪同睡外麵。


    人才難得,不要讓她們英年早逝了。


    秘書隻有一個,一直是男的:張家永。


    煤城市公司總經理是女的,現任兩個副總經理也是女的。


    有人疑問:男女在一起,又是一個房間裏麵,會不會?


    總經理說,男女要想在一起,想發生什麽事情,怎麽都可以發生,不一定非得是住套間才會發生,都是成年人,自己把握吧。


    總經理親力親為,第一個吃螃蟹,帶著張家永出差,住裏外間。


    總經理比張家永大的多,應該是兩代人了。和長輩在一起,張家永沒有多想什麽。


    什麽事情,習慣了,就好了。


    張家永和女領導一起出來過無數次,從來也沒有發生過什麽,女領導不鎖門,他也從來不朝女領導屋裏窺視,習慣了。


    之前和張家永一起出差的女領導,多數都是長輩。


    現在,重用年輕人,副總經理這個位置,慢慢的,和張家永的年齡開始縮小,越來越小了,直到比張家永還要小。


    這就尷尬了。


    三、


    早上起來,張家永偷看梁副總的臉色,還好,沒有什麽異常,吃完早飯,大家一起,回去了。


    過了幾天,梁副總再一次帶著張家永、人力資源部經理,與新任命的大峰縣分公司經理一起,去大峰縣宣讀新經理的任命文件。


    大峰縣,地處山區,平時氣溫比煤城市低好幾度,夏天也不熱,過去,民國時期,這裏是省**夏天避暑的地方。


    他們以前去過,知道這裏溫度低,無非是多帶一件衣服而已。


    但是這次,他們失算了。


    宣讀完任命文件,還是和去蘭山縣一樣,還是喝酒,還是喝大了。


    隻顧喝酒了,沒有注意到大峰縣的氣溫已經開始降低了,隨即下起了大雨。


    在大峰縣,不用領導說,張家永就已經聯係賓館了。


    大峰是山區,距離煤城市比較遠,喝酒喝的已經很晚了,這麽晚回去,山路崎嶇,雨又急,路滑,危險性大,沒有那個把握,沒有什麽著急的事情,回去幹嘛?


    大峰縣的賓館也有裏外間。


    山裏冷,山裏條件差,那個時候,北方地區的賓館裏大多數也沒有空調。


    這一次,梁小寒雖然也喝了不少酒,卻沒有醉,也沒有吐。


    回到賓館房間,梁小寒感覺到冷了。


    張家永讓服務員拿了一條被子,梁小寒才好一些了。


    梁小寒睡覺了,張家永在外間寫東西,這幾天,又是一周了,每周簡訊還沒有寫,回去就要交的,總經理等著看呢。


    梁小寒屋裏有動靜。


    張家永以為梁小寒要喝水,直接端了一杯溫開水進去。


    張家永進去以後,看到梁小寒穿著睡衣,縮在被窩裏,看到張家永進來了,往床裏裏縮了縮,示意他坐到床邊。


    梁小寒看著張家永,麵無表情。


    張家永心裏忐忐忑忑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梁小寒:“我有點冷。”


    張家永:“我再去找服務員?再拿一條被子?”


    梁小寒翻了他一眼:“我有點冷。”


    張家永再木訥,也明白了。


    張家永:“梁副總,這樣不好。”


    梁小寒:“怎麽不好?”


    張家永:“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


    梁小寒:“我知道。”


    張家永:“常言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我們走到這一步,在單位,必然會表現出來,我沒有什麽前途了,你的未來還很長,對你不好。”


    梁小寒:“我不在乎。”


    張家永:“我在乎。”


    梁小寒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


    張家永向她詳細講了他和慧蓓的故事。


    對於張家永的婚姻,梁小寒略知一二,知道他是妻子死了,後來娶了小姨子,這個全煤城市公司都知道,甚至省公司也有不少人知道,但是,不知道這麽曲折,這麽委婉。


    梁小寒沉默了。


    兩個人就那樣,默默地,誰也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梁小寒說:“今天晚上很冷,你就湊合一下,和我擠一下吧。”


    張家永看著梁小寒。


    梁小寒:“今天晚上,房間裏就我們兩個人,做什麽,不做什麽,沒有任何人知道。我不想破壞你的家庭,我也不想拆散我的家庭,我們就這一次,以後好說好散。”


    張家永有點急了,他開始口吃:“這個,這個....。”


    梁小寒:“什麽這個那個的?我一向做事敢作敢當,也一向認為,自己喜歡的事情,就要做到底,誰也攔不住!”


    說著,就去扯張家永。


    張家永也急了:“請梁副總經理自重!”


    梁小寒:“我現在不是什麽梁副總,我就是一個小女人!我要得到我需要的!”


    兩個人開始撕扯,張家永忽然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有點不像話,怎麽可以和一個小女人廝打起來?


    於是住了手,任憑梁小寒撕扯他的衣服。


    梁小寒看到張家永不動彈了,也停止了動作,氣咻咻的說:“說!我是不是很賤,讓你那麽不待見?”


    張家永:“不,你是一個好女人,你在我的心裏是非常純潔的,非常善良的,在單位,有你在,我的工作有了更多的樂趣,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我不能啊!”


    說著說著,張家永覺得非常委屈,嗚嗚地哭起來。


    梁小寒看著張家永哭,忽然一笑:“瞧你,還是個男人,怎麽這麽沒有出息?”


    忽然又怒了:“滾!滾!”


    張家永落荒而逃。


    四、


    回到公司,張家永還心有餘悸:這個小女人,真是的。


    以後的日子裏,張家永見了梁小寒,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再提這個事情。


    梁小寒見到張家永,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讓張家永心裏更不踏實,甚至覺得好像有點對不起人家,人家一個年輕漂亮的公司女高管,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還推三推四的,德行!


    煤城市公司又一次調整中層領導。


    公司經理辦公會議上,議到辦公室主任人選時,大多數領導都沒有什麽意見,張家永一段時間以來的工作,有目共睹,該把“代”字去掉了。


    但是,這一次,梁小寒表示了反對意見,她說,張家永雖然工作很努力,但是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愛貪小便宜,不適合做辦公室主任工作。


    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資深副總經理,資深副總經理認為,工作是大局,小毛病,可以改。


    總經理看著梁小寒:“??”


    梁小寒不慌不忙,拿出來一封告狀信。


    信是一個退休老員工寫來的,大意是:前幾年,集團公司成立三十周年慶祝活動,給每個退休員工發一個紀念手表,別人都拿到了,可是,就他和他的家鄉的幾個人沒有拿到!據說是被人貪了!


    誰呢?張家永!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總經理也急了:“有這樣的事情?影響太壞!”


    梁小寒說:“總經理不要著急,我們問一下張家永,可好?”


    一眾領導,會也不開了,去到公司辦公室。


    張家永看到,這麽多領導來了,急忙讓座。


    總經理板著臉:“退休員工的手表,是不是在你這裏?”


    張家永知道有退休員工的手表。


    煤城市公司精簡機構,撤銷了離退辦,離退辦的部分工作移交給了辦公室,把沒有發出去的幾塊手表也移交給了辦公室,前離退辦主任囑咐張家永,合適的時機,給老同誌們寄過去。張家永把手表放到櫃子裏,鎖上,後來工作一忙,就忘了這個事情了。


    張家永把幾塊手表從櫃子裏拿出來,交給了領導們。


    總經理臉色鐵青:手表已經沒有電了,不走了,不知道是好是壞?


    電子手表,放的時間是有點長了。


    張家永解釋,他也是從前離退辦主任手裏接過來的,也沒有多長時間。


    自己有責任,但是這幾塊手表,在前離退辦主任那裏有一段時間了。


    言外之意,是責任不在他。


    總經理什麽話也沒有說,拿著幾塊手表走了。


    煤城市公司重新任命了新的辦公室主任,是部隊轉業下來的一個幹部。


    張家永,繼續做秘書。


    後來,總經理退居二線,梁小寒繼任煤城市公司總經理。


    又後來,梁小寒升任省公司副總經理。


    張家永每次到省事公幹,都躲著梁新寒走。


    但是,冤家路窄,今天,還是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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