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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上,魯元公主攜同一子一女共乘,張偃時而目視張嫣,時而垂著眼眸兀自擔憂著什麽,一副欲言又止模樣,已經引起了魯元公主側目。.


    而張嫣則保持著沒事人一般神情,該看風景看風景,該閉眼休憩就閉眼休憩,老神在在樣子,讓暗自又在進行對比張偃,想起之前在張嫣麵前信誓旦旦作下保證,不安與煩躁心緒上又添加了沮喪情緒。


    十幾天行程之中,總是有機會隻剩下這一姐一弟,張嫣故意不提,看著小小少年張偃抓耳撓腮樣子,張嫣最終還是在臨近車駕進入長安城前時,告訴張偃道:“兩百金贖身,三十金脂粉鋪麵,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計四百五十金。”


    “謝謝阿姐!”張偃聽聞張嫣這一句話,就明白豆奴事情已經被阿姐妥妥貼貼辦好了,不由心中極喜,臉上也現出激動微紅,洋溢著笑容開口輕聲道。


    “五十金酬勞。”張嫣麵對張偃樣子,心中雖然也跟著高興,可是麵上卻收起笑容,淡然在他麵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後,阿弟須還給阿姐五百金。”


    本來滿臉喜色張偃,頓時僵在那兒,怔忡之餘垮下臉蛋,像要發急,又顯得沮喪道:“阿弟連兩百金都湊不齊,可否寬限?”


    “可!”張嫣在張偃羞窘垂下頭時,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後正色道:“不過,兩年之內須要還清。且每年須額外加還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張偃抬頭,幾乎不可思議看著張嫣道:“阿姐何時如此圖利?且阿弟自滿十歲,每年月錢也隻有百餘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錢,也積不到七百金啊!難道阿姐是想讓阿弟走上歧途?”後麵那句話,張偃邊說邊帶著試探看向張嫣。


    好小子,知道威脅了!?


    張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張偃,張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垂頭,隻是一會兒複又抬頭,眼神變得有些矛盾與複雜,仿佛心中正在糾結計較著什麽。


    張嫣知道他確是一個心性純直孩子,隻是因為家境富裕且自從嬌生慣養,為人沒什麽理想與追求,特別喜歡逃避責任,尤其是前兩世時,呂後倒台、呂氏一族均被誅滅之後,張家雖然未受牽連至死,卻也至此徹底沒落。而張偃因為心理承受力不強,從魯王貶至南宮候,沒了庇護,加之自身並沒多大學識,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對他尊嚴踩踏,在那個困境中沒敖幾年,就撒手離世。


    這一世,張嫣在為自己尋找出路同時,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變,甚至再讓他重蹈覆轍,年紀輕輕就鬱鬱而亡。改變需要在各個地方點滴進行,每一個可能都不能放棄,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個方麵盡力、努力去做些彌補與預防。


    於是她也不再為難他,輕笑出聲道:“隻要阿弟答應阿姐一件事,這些錢財,阿姐不再索取!”


    “什麽事?”張偃瞬間看到希望,脫口問出這三個字後,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將來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與阿母口中頂天男兒,怎麽能將拖人辦事錢財賴掉呢!?於是他急急馬上又道:“錢財還是要還,隻是寬限時期再長些就行。”


    對於他要還錢,張嫣心裏還是挺認可他態度,至於還不還,她本身就並不在意,遂也不與他在這一點上多說些什麽,隻繼續道:“阿姐先問一言,時至今日,夫子如何評價於?”


    一提到夫子,張偃更加氣短。


    張嫣道:“此次回至長安,阿弟必會入太學,那兒不比阿母封地與城陽郡可以任阿弟逍遙,縱使被夫子念叨,也不會有人特地說些什麽,長安城中太學內,朝中權貴、與王候留在長安城子弟眾多,若是阿弟學識無法居於前列,阿弟認為,結局將會如何?”


    關於這些,張偃之前就聽阿母魯元公主提過,在他心中,當聽聞要入太學,他心中也是隱隱覺得憂慮。


    可是當被阿姐直言點出,加之先前交談言語,張偃自尊與底氣徹底被打擊至穀底,在這個不算寬大車駕中,張偃突然間覺得有些悶。笑容全散不說,一張臉皺得如苦瓜般,臉色也已經逼近菜色。


    張嫣抿唇不再言語,她就這樣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張偃其實也算聰慧,對於這樣一個少年,話說到這個份上,其實雙方都已經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曉了!”張偃有氣無力道,小小身板漸漸往後靠去,可是當他背部挨至舒適引枕,他突然間又挺直了脊背,臉上神情也變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個決定般,他雙眼有些光芒,語氣與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意思,阿弟知曉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魯元公主嫡子,當今陛下是阿弟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意識改變,才會有努力源源動力,至於之後才能漸漸引導。


    離原先曆史上劉盈離世還有兩年,這兩年,□阿弟也是張嫣要做許多事中其中一件。


    ―――


    十幾天車馬勞頓,魯元公主與宣平候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長安城。


    呂後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門口為他們接風洗塵,入得未央宮後見禮之後,宣平候張敖就帶著張偃,依著男兒不得留宿離開了未央宮,回到原來宣平候府邸安置下來。待後日接風宴,再行回宮。


    而魯元公主與張嫣,則被十分想念呂後留在了宮中。


    忙碌了一天朝務劉盈,晚間時分又與商山四老繼續朝中委任與一些新政令探討,直至月掛樹梢,才終於得閑。想著時辰已晚,阿姐魯元與阿嫣應該已經入睡,劉盈也不想打擾途中已然勞頓她們,這麽晚了還要來見他這個陛下。


    回到殿中沐浴更衣,正欲展開竹簡仔細翻閱,卻不知為何總是無法安然將內容看進腦中。半倚著榻,劉盈覺得自己定然是因為曹窋出走至今未能回朝一事而心緒不寧。畢竟,當初他見曹窋之父、當今相國曹參總是對朝中之事不發表半點見解,誤以為曹參是對他這個帝王不滿或者看輕,遂叫曹窋回府相問,卻不想曹窋反被曹參怒罵出府,說他枉為朝臣,連先帝順應民意,實行黃老之道與民休息都無法參透,還如何成為陛□邊信臣。甚至,曹參在第二日當朝就參了其子曹窋,將覺得失臉麵曹窋氣得告假外出遊玩,至此未歸。


    可是,當劉盈將前後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後,當即否定了心緒不寧原因,並非是此。那麽,是不是因為外戚呂產、與呂祿屢被一些朝臣攻妄!?好似也不是;那麽,是不是劉姓兄弟與諸王候之間偶有紛爭?不是!再次搖頭否定。


    那麽。。。他到底。。。


    正想著。。。


    “陛下!”外間宦者輕聲稟報。


    “何事?”劉盈揉了揉額頭,問道。


    “太後命人傳話,若是陛下還未歇下,就請陛下移駕至壽成殿。”宦者在外間恭敬回道。


    “為何?”劉盈蹙眉。這麽晚了,阿母喚他所為何事!?


    “奴才不知,隻聽聞魯元公主攜同翁主,陪太後賞月。”宦者回道。


    賞月!?下意識,劉盈從半啟厚實雕花窗戶縫中,朝外望去,今日月亮,很平常啊!


    不過,他突然間心裏一鬆,仿佛之前煩躁平緩了許多。


    招喚宦者與宮人,為他重新換衣整容。


    “陛下勞乏了一整日,此時已入夜,何不歇息之後,再行接見。”進得內室之後,宦者見劉盈眉宇間疲乏之色濃重,不禁邊將劉盈襜褕﹝直身單衣﹞展開,遞給一旁宮人,邊小心勸道。


    “無妨。”劉盈抬頭看了眼宦者,宦者馬上噤聲。


    劉盈自榻上站起,伸開雙手、及抬起雙腳,讓宮人為他簡單披衣著履,伸手揉了揉額頭,淺淺笑道:“多年未見阿姐一家了,想必她阿嫣長應如她一般婉約可人吧!”


    “那是自然!”一旁宦者見劉盈很是期待模樣,連忙順著他話頭道:“小翁主自幼就深得眾人喜愛稱頌,這幾年間,想是出落越發蘭心蕙性了。”


    蘭心蕙性!?劉盈對這四個字有些熟悉,仔細想了想之後,就將視線再次投向宦者,臉色有些微冷道:“心性如蘭,指是脾性,而不止於名諱。”


    宦者聽到這句話後,如臨大敵般緊張,慌忙伏跪在地,叩頭。卻是嘴唇動了幾下,均無法說些什麽。


    劉盈已經幾年未進宮人、甚至還於這幾年間放出過一批宮人,剩下那些對陛下深情而堅持留下宮人,劉盈沒有強行遣散,卻也未對她們有所分封,朝臣在讚頌帝王勤勉於朝政、造福百姓同時,也挺好奇並且‘關心’帝王生活,好在呂後借著謹慎挑選皇後之名義,才將權貴蠢蠢欲動、及胡亂猜測心思與行止壓了下去。


    可是這宮中生活卻是單調,沒有帝王寵幸,實在是很讓人無比擔憂。


    蘭蕙是最早選進未央宮宮人之一,也是堅持留下宮人之一,宦者能為她在劉盈麵前借機提及,想必是已經有了些聯係。


    想到這兒,劉盈臉色又難看幾分,衣袍穿著妥當之後,劉盈看向仍舊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勢宦者道:“起吧!明日傳詣意,賜其百金出宮。”


    “諾!”宦者如臨大赦,趕緊再次叩首謝恩,急急應道。


    “就如此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著禮冠。”頭發梳理歸攏,劉盈對著宮人舉起銅鏡照了照之後,覺得差不多了,於是揮了揮手,阻止了宮人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腳就這樣帶著些隨意與匆忙踏出宣室。


    漢後嫣然9090_漢後嫣然全文免費閱讀_90第90章年滿十六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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