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克超從公司出來,雙腳不自覺地邁向回家的方向,他現在最大的願望是回家看一眼父母,他想自己這一走,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不知道父母會為自己擔心成什麽樣?他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感,毅然攔了一輛出租車駛出了濱海城。


    武克超在心裏計算著時間,從有人發現黃天程他們,再報案,到警察調查,至少要幾個小時的時間。這段時間他們都能到達省城了。


    武克超乘坐出租車從濱海出來,先是到了青城,然後換出租車到了黃縣,最後乘公交車到達省城。經過幾次換車,短時間內沒有人能追查到他的蹤跡。


    到省城後,武克超在火車站的候車室了待了一個晚,他靜下心來,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最安全的方法是到國外暫避一時,所以他決定去一個邊境省會,那裏有一位兒時的朋友,他一定能幫助自己。


    付明濤和張子揚也分別乘火車和長途客車到了省城。第二天早上倆人都去了天橋,沒有發現武克超,尋找到了武克超留給他們的指示,讓他們在火車站第一侯車室等他。


    張子揚先到的候車室,他坐在連椅上等了半個多鍾頭沒有看見武克超,心裏暗暗著急。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對他說:“子揚。”


    張子揚回頭,見武克超背對著他坐在候車椅上,輕聲對他說:“你現在去乘坐226次特快去北京,然後再乘坐去k市的161次特快。後天早上,火車從宣海市開出後,你再到餐車與我會合。去北京的車票在你左手邊的報紙裏,聽明白了嗎?”張子揚聽武克超說完,馬上嗯了一聲,拿起左手邊的報紙,等他後頭看身後的靠背椅時,已經沒有了武克超的影子。


    付明濤剛進候車室大門,就聽到身邊有位老頭打扮的人對他說:“去那邊的洗手間。”


    付明濤發現武克超化裝成老頭還很象,自己不注意還真認不出來,他走進了洗手間,裝作解手的樣子,武克超走過來遞給他一份疊著的報紙,低聲對他說:“裏麵有一張到黃城的2042次特快的車票,你到黃城後換乘當天去k城的161次特快,後天火車從宣海車站開後,到餐車找我。”


    把張子揚與付明濤安排好後,武克超從火車站出來,立刻打出租車去了長途客車站,買了去鄭州的汽車票,他計算過時間,他做長途汽車到鄭州後,剛好可以趕上張子揚乘坐的那趟161次特快。他這樣安排,是為了防止有熟人看到他們,即使追查到他們其中一人行蹤,也察覺不到他們的目的地。


    北京到k城的161次特快在天剛亮的就進入雲天省,看見車窗外麵的紅土地就知道是雲天省了,大自然真的是很奇妙,這邊的土地是黑的,而雲天省的土地是紅的,黑紅兩種顏色非常分明。如果是白天坐火車經過兩省的邊界,遠遠望去,就象一條線把兩省分開,一邊是黑,一邊是紅。


    車廂裏開始熱鬧起來,旅客們都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火車上的喇叭也開始廣播了,正在介紹著宣海市的特產。


    付明濤和張子揚相繼來到餐廳車廂,武克超麵對著餐車門口坐著,見他們來了,朝倆人擺了擺手,“快來坐下,你們想吃點什麽?”武克超的情緒看起來還不錯。


    “大哥,警察不會追到這裏來吧?”張子揚擔心地問。


    “放心吧,誰也想不到我們會來到這裏。”武克超輕鬆地說。


    “也不知道家裏鬧成什麽樣了?哎…….都怪我們,連累了大哥。”付明濤內疚地說。


    “既然出來了,就不要考慮家裏的事情了,你們不去教訓黃天程,我也會去,他是咎由自取,男子漢大丈夫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武克超安慰了他們幾句,接著又說:“現在關鍵是考慮我們下一步去哪裏?怎麽辦?”


    “你決定吧大哥,浪跡天涯我們也跟定你。”付明濤堅定地說。


    “我們先去k市找我的一個好朋友,他叫範海波。我兒時的一個鐵哥們,他也是濱海人,他父親是支援邊疆建設時到的k市,他中學畢業後就來到他父親這裏,我們倆經常通信。他對金三角那邊的情況很熟悉。讓他幫助我們到金三角去,我曾聽他講過,有些在國內犯了事的人,跑到那邊混日子。在國內總是有危險,所以我們先出去。詳細情況到k市後讓海波給我們介紹。我上火車前給他打過電話了,他會在車站接我們。”


    “好,我們聽大哥的,大丈夫到那裏也是好漢,一樣可以闖出一片天地來。”張子揚豪邁的話語也感染了武克超和付明濤。


    中午十二點,火車進入了k市的南窯火車站。從車站東側的出站口向外走,還沒有出來,武克超就看到在遠處接他們的範海波。


    範海波也看見了他們,向他們使勁的擺手。擠過吵鬧擁擠的人流,武克超他們終於來到範海波身邊。


    “克超,十年了你一點沒有變樣,還是那麽英俊。”範海波瘦弱矮小的身材,透露著精明和幹練。


    “哈哈…….你到是變得更象南方人了,又黑又瘦,還這麽矮,是不是光長腦袋不長個啊!”武克超毫不掩飾地取笑範海波,倆人見麵親熱的不得了。


    “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們先去吃午飯,有什麽事邊吃邊聊。”海波熱情地說。


    “哦,忘了給你們相互介紹一下,”武克超先指付明濤倆人說:“我的兩個兄弟,付明濤、張子揚。”然後又介紹範海波,“我兒時最好的哥們,也是我們的老鄉,範海波。”


    四個人一邊說笑,一邊跟著範海濤上了公交車。汽車行走了五六個站點,到市區的廣場邊下了車,範海波領著仨人進了一家‘過橋米線館’。他對武克超說:“請你們嚐嚐當地最有名的小吃過橋米線。”


    已經過了吃飯的高峰時間,店裏人不是很多,他們選了一個靠牆角的桌子坐下。範海波對服務員說:“來四份十元的過橋米線。”


    坐下後,武克超對範海波講起了在濱海發生的事情,範海波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武克超把事情講完。


    很快服務員端過了四份過橋米線,每份有一個特大號的海碗,盛著滿滿一碗湯,湯上漂浮著一層厚厚的油,湯麵平靜看不到一點熱氣。還有一盤幹米線,兩碟酸醃菜,還有兩個碟,裏麵整齊擺著薄薄的雞肉片、蝦肉片、魚肉片等東西,所有東西都是生的。他們仨人都沒有吃過‘過橋米線’,張子揚感到很奇怪,自言自語說:“怎麽都是生的,這裏人是不是都愛吃生東西的,隻有這湯還不錯。”說著端起湯來就要喝。


    範海波見狀急忙製止,“喝不得,你這一口下去,嘴裏的皮就會被燙熟。應該這樣吃。”說這話,他拿起碟子,把裏麵的生東西都倒進湯碗裏,用筷子攪拌了一下,“這樣就熟了,這碗湯看著沒有熱氣,其實裏麵的溫度有九十多度,生肉放到裏麵就都燙熟了。”


    三個人照著範海波的樣子吃起了米線。吃完飯後,範海波對武克超說:“我先領你們去一個僻靜的地方住下,如何去md國,我們回頭再商量,你看怎麽樣?”


    “一切聽你的,看著安排就可以。”武克超痛快地說。


    範海波帶著三人,到了k市東郊,一個叫下凹村的地方,離市區有二十多裏,是一個隻有十多戶人家的小村子,村裏的房子都是用大塊的紅色的泥土磚壘起的二層小樓房,村前有一個大大的池塘,村周圍是大片的竹林,小村不但僻靜,而且環境優美。


    範海波領他們進了村邊的一戶獨門院落裏,院裏有一排偏房和一棟兩層土樓。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老宅子,他們全家都搬到市裏了,隻留下了這個空院子,你們先住在這裏,不會有人來打饒,很安全。”範海波邊說邊開了門,“晚上我給你們送鋪蓋來。”把他們安頓好後,範海波暫時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範海波又來時,帶來了一張雲天省的地圖。他一邊把地圖展開,一邊說:“我每個月都要去三四次md國,我有一輛東風油罐車,從這裏裝上汽油,拉到那邊去,賣給當地的武裝部隊,那邊很缺汽油,他們有一半的車因為沒有油平時都不能開,各個派別的武裝經常為搶地盤打仗,有時也與政府軍打,隻要打仗就特別需要油,我也賺得多。”


    “他們都是些什麽樣的武裝部隊?”武克超問。


    “主要是聯盟軍的隊伍,就當地一個最大的黨派領導的武裝。你看地圖,md國與雲天省的所有邊界地區,百分之九十是聯盟軍控製區,md國共有十四個省,有的也叫邦,其中最大的邦就是撣邦,與我國相連的就是撣邦,整個撣邦大部分地區被聯盟軍控製著。撣邦的南部地區就是聞名於世的金三角,從我國跑過去的人都是去了這裏,基本參加了聯盟軍的部隊。聯盟軍裏有很多中國人,包括裏麵很多當官的,其中大部分人是以前跑過去的知識青年,很多支援邊疆的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因為受不了苦就跑到那邊,參加了當地的武裝。”


    “你都是從那條路去md國?”武克超看著地圖問範海波。


    “這要取決於那邊的用油情況,我有時走西南這條,經玉泉、稻口再從邊境口岸過去,最多的是西邊,經楚田、剛山,從這裏過境,這條路就是我們兩個國家的主要通道。”


    “你認為走那條路更安全些?”


    “這都差不多,前半節路沒有什麽問題,到後麵,快要接近邊境時,過所有的大橋都有邊防檢查站,檢查的比較嚴格。到了邊境就好辦了,很輕鬆就能偷渡過去。”


    “不經過邊防檢查站就過不去嗎?”武克超皺起了眉頭問。


    “絕對過不去,因為邊防檢查站都是設在過江的大橋上,不過檢查站根本就到不了邊境。”範海波搖著頭說。


    “海波,有什麽辦法幫我們過去嗎?”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辦法到是想出了一個,不過……就是…….”範海波顯得有些猶豫。


    “不過什麽?你盡管說。”武克超催促著範海波。


    “你們要受些委屈…….”


    “那到沒有什麽,你仔細說說。”


    “我因為經常跑邊境,所以必須要與邊防檢查站搞好關係。與我父親一起來k市的馬伯伯,他女婿是雲天武警總隊作戰處的處長,這些邊防檢查站的武警,都在他的指揮範圍內,他也經常下去巡視。我平時都叫他姐夫,我們關係很好,他老家是濱海邱縣人,也是我們的老鄉,檢查站的官兵都知道我跟他的關係,都對我挺客氣。有時朋友跟我到那邊去玩,跟他們打個招呼就可以。一個人可以,但是多了就不可以了。”


    “那怎麽辦?”武克超著急地問。


    “我已經想好了,把油罐車上的油罐裝上半罐水,過檢查站的時候,他們倆個就藏到油罐裏,過了檢查站就出來。”


    “好辦法,海波,真的是麻煩你了。”


    “說這話你就見外了,誰讓我們是兄弟。不過還有個問題,現在正是雨季,一般這個季節盡量不跑車,因為那邊的路不好走,在雨季時常遇到塌方,或是泥石流,一旦堵住路就幾天過不去。”範海波擔心地說。


    “那怎麽辦?我們不可能等過了雨季再走,時間拖的越久就越危險。”武克超聽了後很是著急。


    “唯一的辦法就是硬闖,別沒有辦法。”範海波咬著牙說。


    武克超的心裏隱隱約約感到不安,他有種直覺,這一路不會很平安,不一定要出什麽事。


    “我們到了邊境後怎麽辦?能不能順利出去?”張子揚擔心地問。


    “到達邊境後就好辦了,我安排強仔提前坐客車去邊境,他是跟隨我一起跑車的夥伴,對那邊的一切也很熟悉,等我們到邊境後,他會帶你們你們過去。”


    “我們到md國後怎麽辦?”一直坐在旁邊聽他們談話的付明濤插了一句話。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到金三角後你們最好是加入聯盟軍,目前聯盟軍的部隊共有四個軍區,到哪個最合適,我也拿不定主意。”


    “你與哪個部隊關係好一些?或是有朋友在裏麵?”武克超提醒說。


    範海波想了一下,“聯盟軍的東北軍區,下設三個營和一個教導大隊,我與他們的一個營長關係很好,先去投靠他,你們覺得怎麽樣?”


    “這個東北軍區在什麽位置?”武克超問海波。


    範海波指著地圖說:“他們的總部在這裏,衝縣境外的板瓦。我以前去的時候都是走這條史迪威公路,從剛山到衝縣,從猴山鎮出境,但是現在不行,在雨季這條路根本不敢跑。”


    “那我們怎麽去?”


    “還是走國道,進入md國後沿史迪威公路的南段路北上,就能進入東北軍區的占領地。”


    武克超很信任地對範海波說:“好,就按你說的行動。海波,你看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越快越好,現在剛進入雨季,路基被雨水浸泡的時間短,路況還不是很差,我準備一下,爭取明天就出發。”


    “好,我們明天就走。”武克超也希望快點走,夜長夢多,早點離開,就早多些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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