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秋日夜晚, 寒冷卻無風, 迷霧重重的空曠的街道上, 忽然傳來了一聲女孩的尖叫, 隨後又馬上安靜了下來。


    就是這一聲,陸司語馬上判斷,那聲音來自他斜前方不遠處,他起身跑了起來, 急速穿梭在一片濃重的迷霧之中。


    快點,再快點, 陸司語的腳步不停,尖叫聲沒有繼續, 可能被害人已經被人控製, 他必須趁著這短暫的時間找到受害人,否則可能會有新的受害者將會遭遇不測。


    他的身上安裝著微型攝像頭,在奔跑之下, 鏡頭劇烈晃動著。


    街道上, 白色的霧靄讓城市變成了一座鋼鐵迷宮, 救人的最佳時間將會稍縱即逝。


    陸司語急速跑著, 尋找著受害人的位置,然後在對講頻道裏對宋文道:“我往東邊了,現在偏離了主道。”


    “明白,我去找你。”宋文說著話,轉身跑入了一條巷道。這是他與陸司語匯合最近的路。


    “那邊在修路,小心點。”陸司語叮囑著。


    “知道了。”宋文道, “朱曉開車去接徐悠悠,然後一起過來接應我們。”


    朱曉這才反應了過來,急忙手忙腳亂地爬到了司機位,發動了汽車。


    這十幾秒之中,陸司語跟著聲音而去,那聲音卻隻響了一聲,隨後就轉瞬即逝,城市歸於安靜,仿佛剛才隻是他的幻聽。


    暗夜之中,漆黑無光,身邊都是迷霧,這一塊沒有路燈,陸司語停下了腳步,打開了手機的手電,也隻能照到麵前幾米。


    街邊十分安靜,他僅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一切線索忽然消失,陸司語猶豫了一瞬,閉上雙眼低下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他是那位窮凶極惡的凶手……想要襲擊一位少女,那麽他會選擇在哪裏下手?又會把在哪裏繼續罪行?


    他試圖與凶手進行著溝通。


    各種的感官,在這陰冷的深夜,被放大了數倍。


    隨後陸司語睜開雙眼,轉身環顧四周,迅速判斷,殺人,暴力……哪裏足夠安全,又足夠隱秘?


    他憑著本能,轉進了一旁的工地,那是一處施暴的好地方。


    這地方最近修路,有一些地麵被挖開了,掛了一些警示牌,這一麵僅留了一條木板作為工人的通道,纖細的木板橋下是深達兩米的坑洞,他顧不上這些,穿著高跟鞋踏了上去,木板發出咯吱的響聲,陸司語三步兩步就邁了過去。


    拐進那片工地區,陸司語終於聽到了一些掙紮和打鬥的聲音,他懸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迅速道:“宋隊,我找到了,在長舟通訊器材店斜前方的工地裏。”


    陸司語穿過一片雜亂的區域,就到了現場,此時一位年輕的姑娘已經被一名穿著黑衣帶了口罩的男人捂住了嘴。那姑娘還在拚命掙紮著,雙腳踢踹,可惜兩人體力實在是懸殊。


    陸司語衝到近前,第一反應是要把姑娘和那男人分開,他伸手提起裙子,不顧形象來了一個撩腿側踹,高跟鞋尖直奔男人的麵部而去。


    男人帶著口罩和帽子,急忙側身躲閃開來,放開了拉著女生的手。


    陸司語伸出左臂擋住了男人打過來的拳頭,順勢拉住男人的手下壓,與此同時腰部轉動右轉,長腿一別,用的是格鬥中常用的切肩別腿摔,男人瞬間倒地,激起了地上的煙塵。


    那男人坐在了地上,伸手從一旁的地上撿了一根工地上的廢棄木棒,一隻手扶著旁邊的圍欄,另一隻手舞動著棍子。


    陸司語剛把那姑娘扶起來,護在身後,木棒的頭上有釘子,他的右腿上被劃了一下,皺眉後撤。


    在後方,幸好宋文這時候也及時趕到,他從圍欄邊一翻而入,借著男人閃身躲避的功夫,伸手拉著他的脖領子就往後拽,男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他想要用木棒擊向宋文,瞬間就被宋文奪了過來,宋文把他的手指一掰,發出一聲清脆骨響。


    男人意識到自己不是眼前兩人的對手,他捂著手指起身想跑,剛要邁步又被宋文用力摔倒在地,隨後肋下被宋文重重踹了一腳。他的手臂被宋文一拉別在身後,有個冷冰冰的東西頂在了他的頭上,那是一支槍。


    宋文用槍口指著他道:“警察!”


    男人瞬間停住了動作,不再掙紮,宋文伸手從腰後掏出來手銬,把他拷上。


    整個過程幹淨利索,從開始到結束戰鬥隻不過花了一分多鍾。


    陸司語安撫了那姑娘幾句,幫她理了一下頭發還有被撕壞的衣服,然後他低頭,看了下女孩沒有穿絲襪,陸司語的眉頭微皺。他歎了口氣,回頭衝著宋文搖了搖頭。


    宋文看著眼前的男人,雖然帶著口罩,但是看輪廓就不像是他們一直在找的行凶者。


    他們一直在追的連環殺人犯不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最多隻是一個模仿犯,可能連個李鬼都算不上。


    宋文收了槍道:“我們往外麵走吧,這邊車開不進來。”


    陸司語點點頭,拉著那女孩往工地外走了一段,來到了安全地帶,宋文緊跟其後,那男人被銬著,倒也老實,跟在後麵默不作聲。


    現在站在了路燈下,四周不再漆黑一片。


    他們跑的是小路,車卻要從大路繞,這時候還沒開過來。宋文用對講機給朱曉通報了一下具體的位置,讓他們慢慢開,這才轉頭問那一男一女:“剛才怎麽回事?”


    “我一個人……走在路上,他,他忽然從後麵躥出來,然後使勁勒住我的脖子。”女孩纖細白皙的脖頸上還是紅紅的,一雙大大的眼睛中滿是惶恐,驚魂未定地描述著剛才的情況。


    “誤會……都,都是誤會……”那男人結結巴巴地開了口,用帶著手銬的手拉下了口罩,麵罩下的臉型瘦長,和那個嫌犯畫像明顯不符。


    這次是女孩意外了,驚呼了一聲:“怎麽是你?”她想再說些什麽,欲言又止。


    男人繼續道:“警官,你們弄錯了,我不是什麽壞人,那個,我們認識,我是她同事。”


    宋文不敢信他,轉頭問那女孩:“你們認識嗎?”


    女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小聲說:“他是我隔壁部門的銷售,一個大中心的……今天晚上我們十幾個同事聚會,我打車回來這邊修路,司機就把我放半路上了,我家就在下個路口,剛下車不久,就遇到了他。”她抿了一下唇,有些害怕地看向那個男人道,“今天的聚會他也在。”


    看起來,聚會之後,男人就打了車尾隨在後麵了,宋文冷哼了一聲,轉頭繼續盤問那男人:“認識就可以攻擊了?”


    男人有些惶恐道:“我……我沒攻擊她,就是想打個招呼,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一下她。”


    陸司語戳破他的謊言:“嚇唬?我看到的,可不是那麽一回事。”


    剛才那男人一直想要控製住那女孩,手勁兒還不小,女孩身材嬌小,明顯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趕到了以後,那男人還撿了木棒反擊。


    那男人這時候才發現眼前好看的女人原來是個男的,努力挑起嘴角,借著酒意笑著道:“美人警官,我……我想著今天回來這麽晚了,最近又都在說變態殺手的事,就想要暗中保護她,萬一有事還可以英雄救美什麽的……”


    男人繼續胡攪蠻纏地解釋道:“我戴口罩就是怕她認出來嘛,萬一沒碰到壞人多尷尬……我那個,做好事不留名。”


    宋文看了看那女孩,女孩委屈極了,眼淚在眼睛裏打著轉,又顧忌是同事,不敢多說什麽。她並沒有想到,危險不光是來自陌生的連環殺手,還有可能源自自己身邊的人。


    宋文心中怒火上湧,男人到了這時還在狡辯,他連著反問:“英雄救美你捂得這麽嚴實?英雄救美你勒人家脖子?英雄救美警察來了你敢襲警?你是做壞事怕認出來吧。”


    宋文說著用力踹了那人一腳,他隻覺得剛才打得太輕,沒有多給這渣男來幾下。


    這幾句話的空檔裏,朱曉已經把車開了過來。宋文押著那男人上前道,“不管怎樣,先和我去局裏把事情說清楚。”


    宋文把那男人押上了車,女孩也跟著坐了上去,準備去警局進行筆錄口供。


    陸司語卻還站在那路口,一時沒有上車,他忽然眨了眨眼睛,回身轉頭看向路邊。


    迷霧之中一片靜謐。


    漆黑的街道上,陸司語長身玉立,安靜佇足,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怎麽了?”宋文看他未動身有點疑惑,探身出車問道。


    陸司語回頭看向宋文,欲言又止,路燈之下,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被染上了一種橙黃色的光亮,帶著咖啡色的光。


    “有發現嗎?”宋文又問。


    “沒有什麽……”陸司語抿唇搖搖頭,就在剛才一瞬間,他好像有一種感覺,胸口輕微心悸,背後有些發冷,像是有一雙眼睛正在黑暗之中注視著他們,像是有野獸在密林之中緊盯著獵人。


    但是那種感覺也隻是一瞬,他回頭去找,卻什麽也沒有找到。


    也許,隻是他的錯覺?


    那個邪惡的罪犯,此時會在哪裏呢?


    他像是一隻凶猛的野獸,仿佛隨時都會張開血盆大口。


    警方的巡視是在這個城市裏織了一張網,可是這個城市太大了,這裏四通八達,犄角叢生,罪惡溶於了黑暗,到處都可以藏匿,有時候隔著百米就不知身旁發生了什麽……


    “先回市局吧。”宋文走下車來,安慰陸司語,他伸手幫他緊了緊衣服的領口道,“今晚也不算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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