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所說他二人明月清風,遠行人並不知道作者心意。你怎麽一口一個良人,夫君,說什麽渾然一體,豈非矛盾說胡話?”


    守玉倒來了興致,與東方辯論。


    “你不明白的,他們若非打小一起長大;為什麽這畫也罷,詩也好,無半點苦澀,韻味意境自然而然?”


    “良人也好夫君也罷,作者早就這樣認定的,有沒有世俗嫁娶,不過一個形式。你我如有機會,大可尋他們去,且看看我說的錯半點沒有。”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情事,可真是奇了。按你所說,真正是神仙眷屬,當世無雙。老尼為他們祝福祈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南宮一寸一寸將畫收起,呆立良久,忽然說:“東方,我向你討一件東西。”


    東方也不惱他無禮說:“好罷,我白送你一個。來人,給他一個畫筒,附送一個套囊。”


    氣鼓鼓地一屁股坐下,大搖其頭說:“畫是好畫,可惜拿不得也,愁死人了。”


    “妾心千千結,郎行意何如?沒了這些字,這畫可不就留得了?”


    東方相大聲說道,似乎找到解決之道,極是得意洋洋。


    那邊官小意在昏迷中,似乎也聽到這句詩,含混地叫了一聲:“小姐。”


    大家注意力都在東方相處,也不是很留意這細節。唯有月姬,一心盡在他這裏。


    這一路上,官小意已經二次在昏迷中呼喊小姐。上一次並不太真切,月姬還以為他說胡話,這一聲卻是清清楚楚!


    月姬心中有如雷擊,癡癡望著眼前人,在心裏對自己說:


    “他這樣忠厚為人,早有人喜歡他也是必然的。但願他呼喊之人,將來能比我待他還好,我就不擔心他。”


    東方相又想伸手來搶畫,自己想想說:“絕不可以。”抓抓頭,隻是歎氣。


    東方相六神無主呆坐,守玉與月姬已經圍在官小意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南宮說:“東方先生,畫已經看過,該出手救人了。”


    東方相抓耳撓腮,隻是說:“不救,不救。別來煩我。除非你能讓這仙人送一幀畫給我。隨便一畫都行。”


    “隻要有畫,別說救一個,十個都行。”


    南宮說:“你剛才分明同意了的,可不能反悔。”


    東方相耍賴:“我答應了嗎?我說過了先看了畫再說。我現在說啦,你再去弄張畫來。”


    “今天沒有,欠著也行,早晚給我就好。這條件不高,你辦的到嗎?反正你這畫來路不明。能幹一次,再幹一次也沒什麽。”


    他這是暗示南宮再去找人偷畫。


    “譬如偷師學藝,偷書偷畫它不算偷。你這為了救朋友,功德無量福報無邊!”


    看南宮不接話,他幹脆挑明。曉以利害,附送吹捧。


    南宮苦笑一聲,說:“我可沒這本事,就算想找人偷,這回偷的人已經不會同意再幹了。這個事跟你也說不得。”


    這是實話,偷什麽都沒用,有用的是考狀元。這事將來會說到。


    “快點過來,這孩子的毒很是古怪,隻怕不容易。”


    守玉召喚。


    東方相忽地說:“我不去。畫也沒有,你要是找我救人。除非,除非你還俗回家。”


    嘿。這家夥條件變的很快,想不到畫,就訛上人了。


    真能見風使舵。


    “你再胡攪蠻纏,我可走了,以後不許你見。”


    東方相這才很不情願地過去。看看官小意的情況說:


    “我早看過了。他隻不過給人在酒中下了鶴頂紅,這有何難的。藥吃過了嗎?”


    “鶴頂紅的毒,我已給他服過解藥。可他身上還給人下了一毒,可就奇怪了。你用心些,別再想著畫了。”


    守玉說:“這毒怪的很。也幸好他先中了這毒,才壓住了鶴頂紅,不然撐不到我們回來,早給鶴頂紅毒死了。”


    “前麵這毒並不會短期內要了他命,隻會在特定日期發作。看來這下毒之人並不想立即取了他性命,分明是對他有所圖謀。”


    “這種毒可不是一般人能煉製,難道?”


    東方相一麵聽守玉介紹情況;一麵檢查官小意的狀況,頭上已經冒汗。


    分明對這毒,他也沒把握解得。二人走到一邊去說話。


    東方相對夫人點點,隻說了半句話:“確實奇怪,你讓我去參考的那個,也是奇毒。這是怎麽回事?”


    守玉問:“想不出好辦法?”


    東方相說:“難。都難。我這一天,難過前半生所有醫案。”


    二人再回去,南宮與月姬幾乎是齊聲詢問:“東方先生,守玉法師,官小意的毒如何?”


    東方相說:“鶴頂紅已經沒事了。但他先前還給人下了毒,本來一時半會不要緊,今天給鶴頂紅催動發作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不是有先前之毒以毒攻毒保命,誤服鶴頂紅不用半天,就算大羅金仙也是沒救。”


    “說起來,這下毒之人無意之中救了這小子一命,也算是他有造化了。”


    “隻不過我們不知道是什麽毒,現在又中和了鶴頂紅之毒。這小子昏迷不醒就是這個原因,很難說前景了。”


    “隻怕下毒之人給了解藥,也不一定能讓他活回來。即使活了也可能是廢人一個。”


    “這人我救不了,可不是不救他。他過得一會自然醒來,你們還是讓他早早回家鄉去。或許未必便死,要死了也好落葉歸根吧。”


    月姬心中苦極,淚珠兒紛紛落下,心中如刀絞:“我應該怎麽辦?按說鶴頂紅之毒已經解了,我必須踐行誓言,隨了南宮去,為奴為婢不可反悔。”


    “但官小意真就去日無多的話,我獨活又有什麽意思?不如追隨他一起去,也免得牽腸掛肚。”


    “但人不能無信,我如這麽辦,就是反複無常。”


    “他知道也必然不要我,死亦不能同穴,反而損了名節,無麵目見父母於地下。”


    南宮看月姬哀痛欲絕,心中也難受。


    加上東方相先前一番解讀,他更明白自己早就猜測到的事實。


    雖然心中還存有一絲希望,可何其緲茫?因而更能體會月姬的悲傷。


    當下勸道:“月姬妹子,你不必太難過,我兄弟福澤深厚,必然有驚無險,你要寬心。”


    “畢竟隻要他好起來,大家都高興的是不是?如真的他大限將至,你如願意,你和我一道送他回家鄉。”


    “到時候你要怎麽決定,有什麽意願,南宮一定幫你完成心願。”


    南宮早就知道月姬表麵隨和、待人春風,骨子裏是堅強不屈剛毅過人。


    也就不說虛話,句句說在月姬想為而不能為之事上。


    月姬聽明白無論自己如何決定,他都不會為難自己;心中難處就沒那麽難了。


    心中暗下決心:“如果他就此不起,我自然不能獨活。如果他能好轉,是我一心所願。”


    “守玉法師說的對,緣乃天數,今生與他有緣無份,隻求來生了。”


    南宮對東方相說:“我兄弟總會醒來的吧?隻要他能醒,就有辦法。”


    “讓他慢慢回想,這幾日都碰到些什麽怪人,其中必有下毒的人。”


    “南宮一人不行,就廣邀親朋好友,也要尋找下毒之人,和他作個了斷。按你所分析,此人也未必有害我兄弟性命之意,痛快給出解藥也是極大可能。”


    “我們這就告辭,回去早做準備。”


    南宮多智,實非浪得虛名。


    “毒性起了變化,就算找到下毒之人,隻怕多半也救不了他。”


    東方相歎氣。又一次給官小意把脈,苦思對策。


    原來他的種種要挾,無非看人下菜碟;真遇上人命關天,他比誰都認真對待。


    東方相將官小意渾身摸了個遍,一邊摸一邊說:


    “又是怪事。這小子身上舊日刀傷不少,刀刀見血,卻又無一處傷過一分深;好似小兩口鬧別扭,說是一刀殺了,其實心裏不舍得,這又是誰幹的?”


    “他被人重擊數次,五花八門的功夫都挨過。五髒均有受擊,又是為什麽沒有傷及根本?”


    “難不成天下還有人,練成以千斤力量猛攻對手,傷及其內髒表麵,卻可以刹那間收回力量的神功?”


    “就算一人有這本領,也不能人人都有這等神通啊,這個無論如何不可能的事。要說他自己以內功化解,這小子內息,分明沒有練過高明內家功脈象。”


    “哎呀。我號稱醫神,這麽多不明白;神在哪裏?浪得虛名耳。”


    他一路摸到官小意懷中有一本絹冊。是用極精美絹繡精心製成,並不是有錢人家就能有的。因為製作之人,刺繡技藝高妙無雙!


    當下拿出一角看了一眼,一眼看見絹冊上的字,心中很有驚奇;


    那幾個字是:“祛毒法略”。


    那字體更讓他心中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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